「私掠者的禍害,眾人皆知,三王之篡弒,對商路侵擾,惹來的外交問題多不勝數。我兒時的一切悲劇也因此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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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的語調變得憤慨,每個字都充滿力量,彷彿蘊含着她過去的仇恨,絕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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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叫我『幸運的克里斯汀』、『哥蒙家族的唯一承繼人』時,有想過哥蒙是私掠者叛亂的犧牲品嗎?你們退避時,有想過下一個是你的家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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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巧妙地沒有提起「造王者戰爭」,所以我知道她保持着理智;引私掠者入城的,正是懸掛在城市上的紫黑旗幟——當今海王世家,定風角大族,掌握着黑火艦隊、能撐起戈潭斯半邊天的「自冕者」畢洛克.凡尼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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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依然是在刀尖上跳舞,而且是燃燒着黑火的彎刀,一不留神,就會惹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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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此懇求你們,和我一起改變這個國家。」克里斯汀的語調緩了下來,變成了一片坦言和誠懇:「伊登需要的不是繁文縟節,不是政治遊戲,而是商會的每一張選票,自由民的每一分努力,甚至是為奴者為我們揮灑的每滴血與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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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稱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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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有些人從觀眾席上站起來了,開始高聲叫罵:「妄稱王者會在今天死去!沒人能挑戰伊登古老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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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我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即使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我仍然能看見一些人戴着角鬥士的祭祀面具——幾乎和長船一樣古老,擁有神靈、人和野獸三個面孔的金屬頭盔,代表着北洋私掠者之血流淌於他們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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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刺殺,他們早就潛伏在這座能容納好幾萬人的建築物裏,是暴亂。我拔出了腰間的直刀,好幾個權貴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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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作為海王競選人的宣言,也是向那些不認同我的人所下的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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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沒有停下,她站立在包廂的陽台上,就像一個顯眼的目標,聲音卻越來越高亢:「若果改變伊登需要迎來戰爭,那就來戰。我在此要求每一位願意踏上此路的商人,召集你們的護衛,每一位奴隸主,帶上你最好的奴隸兵,每一名角鬥士和自由民,武裝起來,你們的目標顯然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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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箭飛過來了,我衝上去,手邊沒有盾牌,就用身體擋。箭打在我的肩甲上,傳來猛烈衝擊,但我的手臂並沒有脫骱,這盔甲果然不錯,我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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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傳來驚叫,也有怒吼,頭戴三靈面具的人拔出匕首,收藏於長袍下的弓箭,還有人帶着短戰刃,幾乎想也沒有想,就開始砍向身邊的平民。這果然是暴亂,人群開始恐慌,湧向了出口處,有些人從觀眾席掉落下來,滾到沙場上,跌斷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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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望克里斯汀,用眼神叫她退後,但她對我伸出了手,手心傳來力量,她拔出腰間的手半劍,大吼:「我的角鬥士,我擁有你們的生命,但我從不虧待你們,效忠我,我會給你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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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請來的衛隊和襲擊者交戰,但人群之中太混亂,侍衛也過於分散,完全變成了一場莫名的混戰。觀眾開始在出口堆積,有些人倒下,然後淹沒在人群中,汪洋之浪充斥着混亂和傷痛。我就知道,這一天會被記載在史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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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金鱗衛隊呢?快叫他們過來!」一個小議會的帕夏站起來罵:「哥蒙,看你做的好事,我的商會絕對不會投票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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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從陽台上退下來,走向了那群權貴。身影在火焰的陰暗下,像戈潭斯港口那座高聳的燈塔,在光芒照耀之處背後,卻隱藏着夜幕無止境的黑暗。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包廂的門被撞開,兩名金鱗倒在地上,胸口染血,衝進來的卻是赤裸上身,只被板甲覆蓋着肩膊的角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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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麼?」克里斯汀眼裏閃過一陣冷意,說:「私掠團的叛亂者衝進來了,這裏沒人生還,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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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然,沒想過這會是克里斯汀說的話,背後升起一陣惡寒,很快就預見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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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怔住的時候,一切已經發生了,血濺上旁邊潔白的大理石地,還有鍍上黃金和白金的壁畫。有人選擇跪地求饒,說會支持克里斯汀的統治,但仍然被抹了脖子。幾個帕夏和他們的衛兵拔出武器來抵抗,卻不是角鬥士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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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便看出,這群人的武藝堪比海王近衛,恐怕是訓練了相當長時間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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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華貴衣裳、毫無用武的刀刃、失去生命的軀殼,無人倖免。包廂內只剩下身形高大的角鬥士,為首一人手持銀色戰斧,上面雕有三靈刻印。看那微微泛藍的眩光時,我便知道斧頭由莫爾扎藍鐵打造,我這輩子只見過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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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之聲還未褪去,包廂卻迎來忽如其來的安靜。有人在地上低聲呻吟,角鬥士補上一劍,沉默無情的面具猶如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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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鬥士、戴上祭祀面具的叛亂者、商隊待衛……誰是克里斯汀的手下,誰是敵人?我一時之間竟想不透。看着地上掉落的箭支,剛才差點還射中克里斯汀,這是她的安排嗎?還是我的擔心真的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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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我此刻回望向她的背影,感覺曾在枕邊溫柔成熟的女人,變得越來越陌生,那巨大的光芒背後,卻也有着同等龐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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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時候劇終了。」克里斯汀淡淡地說,角鬥士們點了點頭,跨過權貴和金鱗的屍體,從包廂唯一的門離開。她回頭看着沐浴在陽光中的我,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的聲音溫柔,但沒有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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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隨我來,另一幕快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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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朝我伸出了手,我有點猶豫要不要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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