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女海王,你不是海盜。」我語帶譏諷地說:「無權引用我們的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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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着純正的北洋之血,來自哥蒙家族。世世代代,我們就是長船打造者。」克里斯汀沒有放下手中的劍,我感覺表面滲透着絲絲寒氣,劍身上沉澱出一種比銀子還要凝實的白。她續道:「我的祖先是最古老的海盜,從北洋而來,長着紅鬍子和頭髮。他們打下了伊登聯邦的國土——而我是女海王,他們的後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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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說這些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我冷冷地說,以彎刀撞開她的劍,朝她的脖子攻去,咆哮道:「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我來解決這假仁義的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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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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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和金鱗衛隊再打起來,長矛和三叉戟在半空中相擊。人臉上掛不甘、恐懼、瘋狂與痛苦,鮮血沿着木階梯淌下,滲進海倫征服號的木紋裏。高聳的船舷本來未沾一滴海水,卻在鮮血滋潤下變得濕滑,變成了海盜最熟悉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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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快劍劃過,卻是將好幾個海盜迫退,保護她的衛隊。她也許是仗着自己珍貴的性命,知道我們不敢動她。若果海王在這艘船上死了,那麼伊登的家族就有千百個理由來討伐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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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像巴雷塔尼亞那群人。他們背後的靠山是撒克遜家族,古老的海盜傳統讓他們以為自己什麼人都不怕。奴隸獵人們曾掌控黃金航道,抓捕來自他們故鄉的旅行者。但克里斯汀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撒克遜從未獻上海灣王冠,她也不打算給北海私掠者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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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戰鬥!黑鬍子,若你贏了,我就是你的人質。」克里斯汀對我吼道:「這艘船上不需要再有無謂的殺戮,你的榮譽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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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談,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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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沉重如雷,彎刀往三稜刺劍砍去。劍上發出一聲哀鳴,她退後一步,勉強格開,隨即擺好了姿勢,來接我另一次攻擊。我急攻過去,她躲開掠過耳伴的刀,卻是被我割斷了一束褐髪,飄落到滿是鮮血冒泡的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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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七月島時,你有談榮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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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就在她擋格我的劍時,我一腳踢中克里斯汀的腹部。她又後退了兩步,強忍着痛,弓起腰,卻依然用劍指向我,低喘着氣說:「不殺婦孺、不搶無依靠之人、不俘虜朝聖者……你們是戰士,黑鬍子,那是榮譽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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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引用我們的教條,說得好像你懂一樣!」我用刀身一拍,克里斯汀沒有站穩,長靴在沾染血脂的甲板上打滑。她猶如一個無能的婦女,跌倒在海倫征服號的桅桿旁邊,手中卻仍緊握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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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海王是如此虛弱,我隨時都可以殺了她。一個念頭忽然閃過我的腦袋,她是女人,我不能殺了她。如果她死了,這一切就完了,我們會成為伊登共同的敵人,不能殺她,我必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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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咬牙關,將刀放在克里斯汀的喉頭上,強忍着我的怒氣,冷冷地說:「你什麼也不知道,海王克里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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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猛烈地擺動,龍頭戰船的舷側靠上來,大批手持圖盾的私掠者跳到甲板上。那些捨棄了自己同伴的叛徒,屈服於私掠許可證的走狗,還有手持大彎刀的泰利契奴隸兵,把我們的人包圍住。海盜們舉起長矛,往中心靠攏,但很明顯,我們的人數處於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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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克里斯汀,你是我的人質。」我沉聲說,毫不惋惜地踢開她手上緊握着的劍。克里斯汀看着我的眼神冰冷,但她忍着腹中的痛楚,爬了起來。我把刀架在女海王的咽喉上,朝伊登士兵宣佈:「退後,你們的海王性命在我手上,她的戰船現在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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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一人收起手上的彎刀,想走過來。他身形並不高大,但卻有着沙民獨有的詭異藍眼睛,一對劍眉,以及來自古老先民血脈的赤紅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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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阻擋住他,於是他舉起雙手,示意手上沒有武器,並且提高聲音說:「我是沙菲尼斯.羅贊帕夏,格拉戈燈火號的船長,伊登議會內閣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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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我沒等他說完,就吼道:「海王在這兒,輪不到你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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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麼,黑鬍子。」克里斯汀臉上鎮靜,她的表情告訴我,痛楚已經過去了。她靠在桅桿旁邊,抬頭仰望我,平淡地說:「給你的時間不多,還有六支海巡艦隊,總共二十四艘船正往這裏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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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特赦令?對七月島的承認以及賠償?我到底想要什麼,我忽然有點猶豫。克里斯汀的眼神像看穿了我,她似乎將我心底裏想保存弟兄性命、復仇、我對自由和生存的嚮往,還有由其他念頭揉作一團的思緒分拆開來,然後一一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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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不想要,克里斯汀.哥蒙。」我的聲音低沉如遙遠的雷暴,似一場雨般冰冷地說:「伊登人不得再染指七月島,遠離我的生活,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不要再來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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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你心底裏的願望?真不像你,黑鬍子,一個追求平淡的海盜?」克里斯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嘲笑我:「就像你的模樣,黑鬍子卻沒有鬍子,我還以為你會滿臉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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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密謀什麼?」我皺起眉頭,看出了一絲不妥,忿怒地說:「你在我手中,我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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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這樣嗎?黑鬍子。」面前的女人輕笑了兩聲,扯開臉上的皮面具,現出一副我完全沒見過的模樣。她的唇豐盈艷紅,雙目如烈火熾熱,鼻樑高聳,雙眉卻纖柔秀氣,凝望着我的眼睛說:「克里斯汀已經包圍了獠牙群島每一個據點,投降吧,奧格巴.黑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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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我怒吼道,把她從甲板上抓起來,用刀架着她的脖子,想逼她說出真話:「這不是真的,你就是他媽的克里斯汀.哥蒙,別想蒙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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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想怎麼說服自己。」女人淡然地說:「但你已經輸了,黑鬍子,我的性命並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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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刀上用力,在她的脖子壓開了一道血痕,冰冷地說:「既然你的性命不要緊,那麼現在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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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殺婦孺。」女人閉上眼睛,似乎毫不畏懼地說:「如果這就是你的榮譽,那麼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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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下猶豫了,怒火與仇恨幾乎吞沒了我,我一點都不冷靜,彷彿被這個女人的言詞玩弄在股掌之間。不,等等,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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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纖長的五指忽然纏上我的猶豫。她鎖住我的右手,然後身形一矮,將我往前摔去,她比我矮小的身形,下盤竟蘊含着堅實力量,我只感到腹中和腳上分別受了一記,整個人便失去平衡,往前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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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吧,奧格巴.黑鬍。」女人將我手中的刀踢開,我來不及反制,她猛然拔出腰間的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低聲對我說:「是的,我是克里斯汀.哥蒙,很抱歉,我說謊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PLgzaO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