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旋身,朝他揮出落葉三刀,刀身偏轉,猶如飄忽不定、無法觸摸落處的葉片,卻暗藏殺機。海曼尼急步後退,頭覷在盾後躲過了第一刀,第二刀以盾隔開,卻被第三刀砍中脛甲,鑔的一聲,他吃痛大喊,差點失去了平衡。我這一刀沒有下重手,但他也有得受了,脛骨是個脆弱的地方,教我氣勁的師傅曾如此說道,而且一旦忌憚被攻下盤,馬步就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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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得手之後,海曼尼憤怒地揮舞着劍,試圖保持着和我的距離,以免我乘勝追擊。我卻沒有如此打算,依着地面滾了開去,既然他急了,我沒必要和他糾纏。我刀護胸前,遠處觀察着海曼尼,他就像個被惹怒了的小孩,失去了一開始的沉靜。也許是沒想到會被他不成材的妹妹傷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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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現在放棄,承認佩特拉為家主也未嘗不可。」我緩緩地說:「以免受更多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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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他肯定沒法嚥下這口氣。在赫塔家之前輸給一個女人,他在卡拉納斯顏面何存,官員和臣民還會服從他的管治嗎?那時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想着要挫他的銳氣,還有一點兒復仇之心,要把我兒時的屈辱在眾人面前十倍奉還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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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復仇女神蒙蔽了眼睛,終會惹來更大的災難。我記得兒時母親說過這句話,不過我想起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被蒙蔽眼睛的人不會發現自己的盲目,否則女神也不會因悔恨刮去自己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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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尼忽如奇來發起攻勢,我並非省油的燈,早已嚴陣以待,但他的衝鋒之勢無法擋下來,那套護甲加上盾牌的重量,還有作為一個男人傾盡全身之力,我只能閃避開去。我飛躍而起,他怒吼一聲,乾脆朝我擲出腰間的手斧,在那瞬間我感覺手上的刀飛脫而去,也許我擋住了他的攻擊?但我也失去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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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在我身後的地面發出難聽呻吟,海曼尼再次舉着盾牌,猙笑着向我衝過來,彷彿他就要在此地了結我這家族的恥辱。這時我心懷的不是恐懼,而是醞釀到頂點的憤怒——他想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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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腿上暗運氣勁,在他正面衝過來時,我直踢向盾牌,砰的一聲,我感覺自己跌了出去,我抱身伏地,卸去了勁力,抬頭卻只見海曼尼也往後跌去,而他身後,就是陽台的大理石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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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我望着這一切,沒有一個瞬間逃離我的眼睛。也許是因他向外跌倒的重心全都在上身?又或者我那一腿沒有考慮發力的方向,以致他的盾牌高舉於頭頂?還是他沒有意識到身後是何處,眼前只有我這個家族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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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尼一翻身,我聽見他的驚叫。他從欄杆後消失,接着沉靜了好久,好久,比我遠離家鄉的十一年更久。看台上仿若事不關己的觀眾站起來了,家族的長老們倒抽一口氣,有些人在驚叫,但沒有人能阻止事情發生,就這樣,啪的一聲,接着便沒有了聲響,我的凡世靜止了,衛兵急忙提起步伐,往看台跑去,還有好些海曼尼的親人,那個女人是誰?她抱着的孩子是誰?還有跟着她跑的小女孩……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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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卡拉納斯的城主因意外跌下陽台,剛好落於赫塔家族在戈潭斯的乾港。鮮血染紅了這座偉大城市半月形的港口,傳來彷彿鐵鏽般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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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那不是鮮血,只是巧合地迎來了紅潮,像一輪血色的新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AxYjMVI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