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Club - 禮物

「林弦，節哀順變。」

由杭州返到東海第二日，周斷雲架勞斯萊斯幻影就出現喺 X 公司樓下，佢嚟到林弦間辦公室，坐喺梳化度望住林弦：

「我知道你一定好難過，但係……呢啲事邊個都唔想發生，唐欣嘅死我都一樣咁心痛。」

「其實我本來唔打算同你講㗎，就係怕你聽咗之後會更加內疚……嗰晚唐欣有啲嘢想送畀你，我幫佢準備咗好耐，就擺咗喺我架車度，所以佢先至會因為咁而出意外。」

周斷雲嘆咗口氣，雙手交叉：

「真係要怪落嚟，其實我嘅責任仲大啲。」

……

林弦坐喺辦公枱前面，左手托住腮，右手係咁轉支筆，冇出聲。

高陽曾經同唐欣個細佬一齊，去過東海公安局了解情況。

對佢哋嚟講，唐欣嘅死係天大嘅事，好似有數唔盡嘅陰謀纏住佢咁。

但係放大個尺度嚟睇，唐欣並冇咁特別。

喺呢座城市，平均每日有五百單交通意外發生，平均每日有四個人因為交通意外死咗，有三十個人因為交通意外受傷。

呢個只係一個城市嘅數據，擺喺全國、擺喺全世界……地球上每日因為交通意外死嘅人數，大概係三千二百人左右。

唐欣只係好微不足道嘅一個。

佢嘅死，同許雲教授比起嚟，輕如鴻毛。又或者咁講，如果唔係因為同許雲教授嘅死亡情況有少少相似，佢嘅死對於東海市啲市民嚟講，連鴻毛都算唔上。

冇人關心，唐欣死嗰日另外嗰三千一百九十九個因為交通意外死咗嘅人係邊個、喺邊度、幾時死。

高陽同唐欣細佬得到嘅答覆就係——

目前肇事車輛未搵到，證據不足，請以最終警方通報為準。

林弦同周斷雲都畀差人上門問過話，佢哋兩個人都係如實作答。

睇落去，呢只係一個女仔去對面馬路架車度攞禮物、然後意外撞車死咗嘅簡單案件……

當然。

前提係之前許雲冇出事。

如果冇許雲嗰單懸案擺喺度，唐欣嘅死十成有八成都係咁樣簡單被定性。

但係唐欣單案同許雲單案真係有關連咩？

警方嗰邊都唔肯定，因為，都係嗰句……

冇證據。

查案係講求證據嘅，冇證據，就冇辦法定性，除非個犯自己承認犯罪事實，喺呢種情況下口供先至可以作為查案證據。

許雲死喺 00:42:02，撞死佢嘅係一架奧迪黑色私家車，一齊走佬嘅係一架的士。

唐欣死喺 00:42:41，撞死佢嘅係一架的士，冇任何車輛同架的士一齊走佬。

呢兩件事，如果夾硬話有關連、係相似嘅作案手法，都講得過去。

但呢啲都係夾硬嚟、死兜爛兜嘅，差佬可唔會信呢啲冇證據嘅揣測。

所以……

關鍵就喺於……

證據。

呢幾日，林弦都好多次特登喺 00:42 企喺行人路邊邊、喺危險邊緣試探。

但都係有驚無險，一啲波瀾都冇。

如果唔係「黃雀」提醒自己「貓捉老鼠」開始咗，佢其實根本諗唔到自己會係嗰班兇手嘅目標。

佢又唔係科學家，又唔研究冬眠，做乜要將自己定為目標？

但林弦都係信「黃雀」講嘅嘢，所以唔難推斷出……

自己而家確實畀班兇手盯實咗，但佢哋似乎唔打算而家就殺自己。原因可能都係因為冇證據。

林弦停低轉筆，抬頭望住梳化上面坐住嘅周斷雲。

或者……

事實就同佢而家估嘅一樣——

自己搵唔到佢哋殺死許雲同唐欣嘅證據，佢哋亦都搵唔到自己同許雲係同黨嘅證據！

而喺呢種不斷嘅拉鋸同試探之中……邊個先畀對方掌握到證據、捉到痛腳，邊個就輸咗呢場貓捉老鼠遊戲！

原來係咁。

林弦呢一刻先至終於明白，「黃雀」口中嘅貓捉老鼠遊戲到底係咩意思。

佢原本只係單純咁以為，呢個係一個你捉我匿嘅遊戲，自己非常被動，只可以小心翼翼咁匿埋避免畀人發現。

但而家睇嚟，並唔係咁！

貓鼠未定，呢場係一場互相同時間競賽嘅遊戲，雖然自己而家嘅形勢好被動，但係……

林弦望住自己張辦公枱上面，嗰一排造型各異嘅萊茵貓……

如果隻老鼠醒目啲，未必唔可以反客為主，變成貓！

見林弦遲遲都冇出聲。

周斷雲企起身，順咗順件西裝啲摺痕，望住林弦：

「林弦，唐欣準備畀你份禮物仲喺我架車度。你仲要唔要？如果要嘅話我叫司機畀你……」

「唔使喇。」林弦搖搖頭：

「幫我掉咗佢啦。」

而家嘅林弦並唔信周斷雲，鬼知周斷雲攞出嚟嗰份所謂嘅禮物，到底係堅定流？

更何況，就算係堅嘅又有咩用？

唐欣已經死咗，而且自己好肯定係畀人殺死嘅，仲好有可能係眼前呢位舊同學有份策劃。

呢份血色禮物，要嚟做乜？

「吓？」

周斷雲好意外，擘大眼望住林弦：

「你真係……肯定唔要呀？」

「我眼白白望住唐欣死喺我面前，我邊有面要佢份禮物吖。」林弦向後一挨，挨喺張大班椅度，輕笑一聲望住周斷雲：

「我反而好希望，第日有機會去拜唐欣山嘅時候，可以送份禮物畀佢。」

「你可能唔係好了解林弦……」

周斷雲搖頭笑咗笑：

「而家杭州嗰邊提倡文明祭祀，一早已經唔畀燒衣紙喇。」

「係咩。」

林弦淡淡咁答：

「咁咪燒啲第二啲嘢囉。」

「……」

周斷雲冇晒符。

重點係衣紙咩？

重點係個「燒」字呀！

……

周斷雲冇幾耐就走咗。

林弦拉開啲百葉簾，由條罅度望住停車場慢慢駛走嘅周斷雲。

呢個人……

佢到底喺度忙啲咩？

佢到底喺度做緊啲咩？

每個同學，包括林弦自己，之前都以為佢係個成功人士，但係佢點解成功、成功喺邊？

林弦好意外咁發現，一旦佢仔細審視周斷雲，竟然發現自己一啲都唔了解佢。

無論係佢自卑又孤僻嘅中學時代，定係功成名就嘅而家，自己對佢都係一無所知。

林弦唔信咩天生本惡。

如果周斷雲真係由一個窮苦人家嘅細路變成殺人犯，咁一定係有啲咩轉捩點。

而呢個轉捩點……

或者就係搵出所有答案嘅關鍵！

叮咚

目送周斷雲走咗冇幾分鐘，手機微信響起。

林弦拎起手機，發現係楚安晴send嚟嘅信息——

「林弦師兄，你聽日中午得唔得閒呀？我阿爸話想請你嚟屋企食餐飯，佢話想同你飲兩杯。我阿媽整咗好多好嘢食，準備好好招呼你㗎！」

楚山河竟然請自己去佢屋企食飯？

呢個都有啲意外。

喺現代社會，出去食飯咁方便，只有兩種情況會請其他人返屋企食飯：

1、覺得出面食飯太貴，所以為咗慳錢，先至揀喺屋企煮飯。

2、關係非常親近、或者非常重視對方，先至會揀喺屋企煮飯招呼客人。

好明顯。

楚山河絕對唔係為咗慳錢先至咁做。

諗咗陣之後，林弦覆咗楚安晴一句：

「好呀，我聽日得閒。」

楚山河，喺東海市嘅地位冇人能及。

佢甚至知道東海警方秘密請咗個「編外專家」嘅事。

既然楚山河有心想多謝自己，覺得爭咗自己一個人情。咁自己大可以唔使推搪，不如順勢受咗佢，再喺佢嗰度打探啲有用嘅情報。

或者，喺將來某個時候……

楚山河喺東海呢塊地頭，可以畀到自己非比尋常嘅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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