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用自己的心才能看清事物,真正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On ne voit bien qu'avec le coeur.L'essentiel est invisible pour les ye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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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所謂重要到必須珍惜的事物是什麼?
最諷刺的並不是無法看見,而是逃避知道真相時所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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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漫長,特別在失眠的漆黑夜裡,單人床的床榻處顯得意外冷薄。不過對黑子而言,他的身子卻是熱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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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他喃喃道,滿腦子充斥著都是赤司的笑容,以及告別時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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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完全無法明白對方的意圖。他再次翻過身並揪緊發皺的被褥,依舊還是未眠的狀態。難以入睡的他既無法甩開那名少年的模樣,也無法在腦海裡容下其他東西,即便是最喜愛的籃球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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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輕易認輸並不是他的性格,為此煩惱了一整夜的黑子,忿忿不平地在心裡抱怨著,要是明天遇到赤司君的話,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地饒過他。這麼想著的結果,讓他在天際微亮之時,淺眠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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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有意識的時候竟是發現一個人倒在沙灘上,任由徐風吹拂過淺藍色的髮梢,而正午豔陽將礫石曬得發燙,沒過多久他全身變得燙紅。不過他仍然感覺不到疼痛,或是因為曬傷而有逃進冰冷海水之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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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少年心想著自己或許身在夢中吧?接著他爬起身,然後只是這樣呆佇著,彷彿有著約定般地等待誰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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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黑子?』一個暖和且溫柔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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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誰?」他很明白這嗓音是如此地熟悉,只是怎樣他都無法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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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肉眼看得到的話,那就好了。畢竟有些事情,唯有用心才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嗎?』他發笑地說,不過少年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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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他是誰,此時此刻黑子真誠地備感安心,就像那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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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知道我是誰了呢?』他忽然腳步漸遠,而語氣彷彿告白般叮嚀黑子,『該醒了,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伴你,無論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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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赤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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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失去亮光的少年,陷入了無止盡的黑暗深淵裡。
--黑子哲也的夢乍然而止,接著夢中畫面瞬間凝結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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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光的照拂下少年醒了過來,緊接而來的是頭痛劇烈,他怎樣也想不起剛才夢境裡,到底看見了什麼。等到黑子意識完全清醒時,發現睡過頭的他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然後迅速更換衣著盥洗就衝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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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算盤要趁著神不知鬼不覺溜進教室的黑子,就在這時候被攔了下來,那個人影他再清楚不過,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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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早啊。」赤髮少年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樣迎接著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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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青峰或灰崎般粗魯地扯著他的衣袖或袖口,視著不知所措的黑子,他僅是一個流利的動作便繫住對方掌心。接著他感覺到赤司溫熱的掌溫傳達至心頭,黑子突然感到詫異地臉頰發燙。黑子心亂如麻,想著同樣都是男孩子的他們,做了這樣的肢體接觸難道不會被起疑嗎?要是赤司君被別人誤會的話,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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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種揣測,黑子始終都沒有想到,為什麼他不會排斥赤司君牽著他的手的這個舉動。當他有意識的時候,才發現……事實上他並不討厭赤司君……可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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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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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在上課時間移動的他們,因此走廊是近乎無人的狀態,最後赤司選擇在平常他們所待的社團室停了下來。赤司沒有多說明什麼,只是隨意地開啟了大門,然後用眼神示意黑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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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黑子整理完一連串的思緒後,他有些不開心地面著對方表示怨言,同時在心裡為赤司標記著陰魂不散的類型,這樣的負面名詞作解釋。不過看到赤司露著完美的微笑回應,黑子倒是無法再出聲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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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尷尬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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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黑子選擇距離赤司最遠的椅子坐著,然後冷冷地看著對方,而赤司依舊是那招牌的笑容以待。這樣的狀態逼迫黑子快到達臨界點的焦躁不安,極少產生這樣狀態的他,唯有擅長理解人心並加以控制的赤司,才能輕易地玩弄著黑子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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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黑子最不高興的一點,卻是昨日傍晚赤司那惡作劇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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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惡作劇,是認真的。」宛如窺伺他內心般,黑子忽然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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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君究竟有什麼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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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認為我有不良想法。」他站起身隨手翻起共用書架上的書籍,「單純地認為黑子是挺有意思的人,不也說過了嗎……待在你身邊、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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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特地用特權替你跟班上請假,在這裡放鬆不認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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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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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你先不要比較好,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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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擦一聲門打了開來,不過黑子沒能踏出半步,門外立刻竄進兩名同學,仔細一看便能發現原來是桃井和被拖來的青峰。眼看心不甘情不願的青峰搔著頭髮甩開桃井的手,然後竟發現兩名看似乖乖牌的學生就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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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翹課哦?」青峰第一句想到的話僅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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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赤司君……」沒等他說完話,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
「想和黑子單獨相處。」他笑了笑走到黑子身旁,一手拐住對方的脖間,「有什麼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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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你還真有夠噁心的,喜歡搞基喔。」青峰掏耳瞅著少年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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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不該說的話的青峰繼續抨擊著赤司的言行,自然是沒看到赤司早已火冒三丈,在一旁看了情況不對的桃井嚇得不知道該往哪躲,畢竟這時候不管是躲在青峰身後,或是逃到黑子身旁都無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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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赤司沒有採取行動而無所遁形的其餘幾人,就在這時候赤司突然有了動作,只是令人詫異的是他並沒有處置青峰,而是一把拉住了黑子,然後柔軟的雙唇緊貼在對方的唇瓣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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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嗯……」被迫接受接吻的黑子,完全被箝制行動而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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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著赤司身上極好聞的香味,伴隨著接吻的攪動,由口腔沁入鼻腔,接著從大腦遍佈全身。一陣陣的溫柔舔舐使他完全無法招架,緊接著雙腿無力之下,他依稀記得仍要反擊的事情,不過卻開始享受著這種心跳失速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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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因為接吻就死掉了呢?黑子是這麼想的。身體酥麻且無力之感……要是赤司再不放過他,接下來肯定會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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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感受到對方濕潤的唇舌,緊接著發覺赤司竟然打算要將舌頭伸進唇齒之內,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黑子,這時候想起自己還有左手可以使用。接著他揮手給了對方一記響亮的巴掌,熱燙的紅掌印在赤司的俊臉上頭。然而赤司起初是瞪大眼瞅著黑子瞧,接著伸手觸摸著挨打的部位有些陰鬱地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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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黑子不遑多讓,搶在赤司開口之前決定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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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青峰君激怒也不該牽連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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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赤司冷冷地回答,雖然看上去一點事情都沒有,不過黑子隱約感覺到其實他很受傷吧?但他一想著對方再怎麼難受,性騷擾的行為都是不對的,便更不可能輕易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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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鬧劇就在兩人的冷戰中落幕,只是時局逆轉的事情卻是這樣地發生。接連幾天黑子就像是逃避赤司般地,一旦撞見他就轉身逃跑,而赤司也完全不理睬這種舉動的他。然而每次採取這種行為的黑子,原以為赤司會因此追上來阻擋他,或是好好跟他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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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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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向不認輸的黑子來說,在不是自己犯錯的前提下,先開口聯繫赤司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越是這麼想著越是令他煩悶,當然愈堅決地不打算先和對方低頭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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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這些事情看在心細的桃井眼裡擔心到不行,一方面憂慮這樣的狀態下會大大影響隊裡的氣氛,另一方面而言,本來就在乎著黑子哲也的她,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於是她這日笑嘻嘻地約了黑子一起放學回家,說著最近學校附近有奇怪的人,阿大又不理會他,只需要陪她到家附近的轉角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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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推拖的言詞,黑子自然答應了這個請求,只不過兩人並肩走再街道旁,桃井卻意外地少話。又或者說是,桃井正等待著對方打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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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桃井同學。」如她所願,黑子嘆了口氣後,打算詢問桃井一些問題,只是他彆扭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口,「戀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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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聽到這話,桃井不由自主地臉燒紅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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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想到該不會哲君選在今天要和自己告白,或是透露其實也喜歡自己很久,又搞不好會有什麼激烈的超展開。光是這麼妄想著,桃井的小腦袋瓜幾乎快要燒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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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抱歉。」他淡淡地道,「如果這種諮詢造成桃井同學的困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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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諮詢?」忽然清醒而來,她這時候才搞清楚,對方不過是想和她討論戀愛煩惱,而不是所謂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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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君也有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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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或許是吧。」他想了想才回答,「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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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種話呢?」桃井尷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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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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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她伸出食指在黑子的嘴前表示不可以說出口,「不可以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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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就是無時無刻都會在意對方的存在,想要和對方在一起,然後光是想起對方的模樣都會開心到睡不著覺。」她轉移話題說明著,「而且會很貪心……很貪心地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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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黑子接續著方才沒說完的煩惱,「……雖然還不確定是不是,不過這種心情確實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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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君果然有喜歡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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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肚明,其實她一直都明白,就算黑子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也絕非自己。她思索著能夠讓黑子如此上心的人究竟是誰的同時,她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了某號人物。以那個人的作風,如果是想得到的東西,就算是人也不例外。如果是他對哲君的話……光這麼想著的桃井,只能搖著頭擺脫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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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沉下臉過了好一段時間,就在接近桃井家附近的馬路上,她努力打起精神地告訴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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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哲君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哲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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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桃井同學。」於是黑子難得地朝她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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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春蟲鳴聲乍然而止,隔著灰石牆垣的兩人,少女率先留步轉身而笑。她輕聲地告知一句再別的話語,爾後沒能多說些什麼,正因為說什麼挽留的話都是徒勞無功的。然而少年也不是不明白對方的心意,他僅能自責著自己多麼地差勁,以及傷害女孩子的自己是如此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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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選擇面對自身心意的他,始終都不打算反悔。她眼看著名為黑子哲也,或說是稱之為初戀存在的少年也罷,僅能理解著她所能作的事情都過於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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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注視著少年挺直的背影而承受不住的少女,宛如洪水流潰堤般地宣洩著淚水,她佇於少年後方,朝著初戀消逝之心的他不斷大喊著勉勵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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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君、加油……哲君加油、哲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