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 短篇 - [王喻] 致：遙遠的遺憾

[全職/王喻] 致：遙遠的遺憾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大寫的歐歐西

　　王杰希雙手各提著一口沉重的皮箱，在擁擠狹小的過道耐心站了一小會兒，終於忍不住出聲借過。兩個面容庸俗的女人正用她們過於龐大的身型堵住路高聲譏笑著，嘰嘰喳喳像兩隻聒噪的老母雞，橫肉擠得大花布衣衫幾乎看不出原樣。注意到王杰希的存在，她們倏地齊噤聲一秒，瞥了他一眼後貼著牆讓出了一點空隙，又在王杰希的皮箱邊角碰上其中一人的手肘時尖聲抱怨，直到他快步閃進下一個車廂彷彿還能聽見刺耳的咯咯叫聲在耳邊徘徊不去。

　　正午時分，日頭毒辣，鐵皮火車被豔陽烤得滾燙，裡頭更是宛若煉獄，才待上幾分鐘便渾身蒸出一層薄汗。王杰希從他灰溜溜的粗尼西裝口袋翻出一小張車票，好不容易找著了坐位，又費了一番功夫才將皮箱塞進鐵架上。他繃緊雙臂將第二只幾乎剝了皮的舊箱子舉起，卻聽見不妙的哧啦一聲，連忙將皮箱甩下，扭頭去看自己的肩背。所幸反覆查看後，只是外套肩線接縫處稍稍有些綻線，這才讓王杰希鬆了一口氣。坐位旁的小窗是開著的，然而火車尚未開動，指望不了能有絲毫清風撫慰，車廂裡空氣黏膩得彷彿要凝固，被融在裡頭的王杰希倚著椅背扒拉了一下額髮，卻抹了一手的濕汗，這使他無處傾洩的煩躁又更上了一層。

　　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著急的，他在心中想道。抬起手腕，換了幾個角度才從錶面深深淺淺的刮痕間辨讀出指針的位置，而此刻時間顯然還很充裕，王杰希果斷拋下他那不值幾個錢的行李，再度擠出車廂去透透氣，順道給他接下來漫長枯燥的旅途找點報刊之類的讀物。

　　昨日似乎是下了點雨吧，骯髒的月台上滿是黃土印子，一早被烤乾了的鞋印反反覆覆碾踏，揚起的塵霾攪混了空氣，朦朧了一張張擦身而過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畢竟也是曾揮霍了大把時光的小地方，只可惜再沒有一張臉值得他去看，也都只是過客，也都要離開。

　　「王杰希！」

　　就在他的名字忽地越過叢叢人群而來的一瞬間，王杰希只遲疑了一秒，卻又舉步埋入人群之中。然而同樣的呼喚聲又再度竄入耳中，比剛才更近、更清晰，堅定不移，王杰希深吸了一口混濁的空氣，回過身去，迎上聲音的主人。

　　他幾乎是一眼就找到他了。

　　喻文州站在鏽跡斑斑的柱子旁，噙著清淡的笑，放下的右手似乎剛完成一個被錯過的招呼。喻文州從來不是生得能在光輝之中使人為之回首的樣貌，可王杰希每次見著他，就覺得山河也好，街市也罷，背景總不知不覺地模糊消融，一手抹開後，只留得喻文州笑著與他相望，而他只需伸手將他從茫茫人海中拉出，這個人便再不是過往面孔中的其中之一。

　　王杰希露在袖口外的指尖輕輕顫動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他問。

　　見到喻文州的剎那，王杰希的內心是幾乎抑不住地狂喜的。然而他的理智很快湧了上來，使他的視線不得不掃過喻文州空蕩蕩的雙手和腳邊，嚥了口唾沫，揪緊的胃部直直往下沉。

　　「此去相逢杳無期，還不許我來送行麼？」喻文州抬眸，語氣和神情輕描淡寫，可眼神卻是望不盡的沉重。

　　「謝謝。」王杰希乾巴巴的答道，不曉得還能再說些什麼。

　　畢竟他想要的答案，已經得不到了。

　　喻文州陪著王杰希站了一會兒，看著人來人往行色匆匆，他幾度想要打破沉默，卻又覺得什麼都沒法說。

　　那日細雨綿長，王杰希冒著雨走了幾十里路到喻文州的住處尋他，顧不得周身被浸透的棉衫，站在門外開口便問：『我要離開了，你可願意一起走嗎？』

　　頃刻間，喻文州幾乎以為自己會不管不顧地點頭說好。然而他終究是搖了搖頭，苦笑了下，看著王杰希面色不改地如塑像般立於原地，再一搖頭。

　　他知道對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王杰希這樣的人，盡可以和自己步步進逼，去哪兒、以什麼身分、做什麼，細數優劣利弊，一如他們以往每次深刻的對談；但是喻文州也同樣能逐次反擊，一一辯駁，無不是告訴他，自己為什麼不。

　　他們同樣都太過理智，在這塵世間獨自清醒、各自背負，以至於面對面站得不過一個足尖的距離，卻誰也無法徹底瘋一回。

　　此刻他和王杰希的距離也幾乎是挨著肩膀而立，但喻文州知道，他們很快便要遙望於千山萬水之外了。他偏過頭去，便看到王杰希舊西服肩上車縫處的一小截線頭，他抬起手很自然地將它扯去，手掌卻又回到對方的肩膀處，輕輕落下，沒有給予半點重擔。

　　「保重。」喻文州柔聲說道。

　　「你也是。」

　　王杰希回答，捉下他的那隻手緊緊握了一下，刻意忽略對方指尖壓抑的顫抖。

　　直到時間將盡，再度回到悶熱難耐的車廂，王杰希的手指始終微微曲著，圈成一個弧，彷彿存有另一隻手，仍牢牢握在他的掌心。

　　一聲曳長的鳴響過後，列車開始緩慢而沉重的向前駛去。小窗外的景象逐漸倒退，猶如一格一格的殘破膠卷，撥放過後再不重頭。

　　王杰希側過頭往月台的方向看去，喻文州依然站在送行的隊伍之間，他輕易便能找著。忽然他和他的視線對在了一起，喻文州似乎是笑了，嘴唇蠕動說了幾個字，可王杰希怎麼能夠聽得見，他倏地探身出車窗外，想要呼喚他，眼角餘光卻只留一道殘影劃過，便再看不見他的人了。

　　此時月台邊一隻大黃狗竄了出來，沿著匡啷匡啷的軌道，一邊追逐一邊狂吠，讓車廂內許多人也探出頭呵呵笑。但王杰希忽然地羨慕起那隻野狗，至少牠還能夠對著列車恣意咆哮不滿，追不上了，也無妨，很快又有下一班、下下班列車再經過同一個地方，牠仍有無數機會，可以竭力撲前捕捉遠去的必然。

　　而他，卻已經過了站。

FIN.20160313

文風又峰迴路轉了。

果然　我　不會　寫　ＢＥ　吧

一寫就變小言，變糞青，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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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喻] 致：遙遠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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