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們還有很多藍雨的夏天」這句話的朋友慎入
沒有最強，只有更強。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0uIeye0l
這是藍雨訓練室牆上，唯一一條於賽季結束後才寫下的標語。
並不如外界所盛傳的那般，無論是在俱樂部的哪個角落，都不存在「我們還有很多屬於藍雨的夏天」這樣的句子——具體出處已不可考，似乎是始於某個藍雨被提早送出季後賽的炎夏，這句口號先是在鐵桿粉之間出現，而後一傳十、十傳百，在無緣參與的賽季尾巴撫慰了無數藍雨粉絲失落的心靈，不知不覺間竟被錯認為藍雨的官方口號。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U9pV2xv6
這句話雖然煽情了點，卻極好地給予粉絲們共鳴，一句話便能產生群眾向心力，俱樂部何樂而不為呢？他們當然不作解釋，默許粉絲們將夏天和藍雨產生無言的連結。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X6ZR0LAB
但這句話到底是不受職業選手們的青睞。訓練室的牆面總層層疊疊地貼上各家加粗字體影印的標語，提醒自己，也勉勵隊友，唯有想像中的那一句，始終未曾攀上一年比一年粉刷得光鮮亮麗的牆壁。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U0kG0yiw
原因無它，只是非常單純地，沒有人敢說自己「還有」很多個夏天；沒有人能自負到覺得面前永遠擺著很多個機會——哪怕只是再一個、再一次，都不敢妄言它必然降臨在自己身上。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eRQVzery
哪一個職業選手，不是將每場比賽都當作此生僅有的比賽全力以赴。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qRIJifst
哪一個職業選手，不是將每個賽季都當作職業生涯最後一個賽季放手一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W1jbTgex
很多個夏天？別是只在眼前曇花一現就好啊……。
靠近窗邊的紙張被風吹得像烤透的魷魚般蜷曲，于鋒嘗試用手掌將它熨平無果，捻了捻底下小小的三角形摺痕，又將手插回外套口袋。G市的夏季太過漫長而潮濕，有回連日大雨忘了關窗，白紙吸飽了水氣，沒多久就泛起星星點點淡黃色的黴斑。新事物一眨眼便舊了，不禁讓人萌生些追憶往日時光的情懷。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irpN2yYg
試回想起來，那也並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于鋒甚至還能想起黃少天氣勢萬鈞地甩開大門，猶如一陣雨季驟來的風暴般刮進訓練室裏，手中還握著一捲紙張，看見于鋒便將它移到嘴邊充當擴音筒，朝他笑嘻嘻地喊話——亢奮、過動，一刻也不消停，那時的黃少天動輒如此。像是某個開關忘了切，又或者是得償所願給他注入了不科學的能量，從他們抱回金燦燦的冠軍獎盃那一日為始，之後又持續了好一陣子，使得于鋒在數週未能碰面的假期中，每每想到這個人，心底殘留的形貌總是這般光耀鮮明，無論重複回放了多少次，依舊宛若記憶了整夜絢爛煙花，在視網膜深深拓上一塊不曾褪色的光斑。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d6jOuuGV
太過耀眼了。
直到黃少天的紙筒快要貼到耳邊的時候，于鋒才反應過來他對自己說了些什麼：「你、怎、麼、還、在、這？」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OwrR8UwG
一句一字夾雜著呼出的熱氣，穿越一張A4紙的距離送來，黃少天做出的種種幼稚舉動，于鋒卻沒一項能真心覺得他幼稚。于鋒伸手隔開紙筒，那股濕熱氣息卻彷彿還黏在耳廓徘徊不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3nq6v0El3
——或許也不全是他的錯，梅雨季節濕黏的觸感蔓延到全身裸露的皮膚，連室內都充斥著一股大雨將至的氣息。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gXcwR8gy
「過幾天再走。」關上身後的窗，于鋒晃了晃手中的馬克杯，對於對方注意到電腦螢幕上顯示著自己剛完成的訓練程序十分坦然，也不覺矯情，「家裡的電腦設備比不上俱樂部。」想了想他又補上一句。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DAd109gT
黃少天點點頭，沒再追問，又或許他也不是真的在乎原因，無論于鋒說出什麼理由他都能照單全收。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B859ZyhN
「啊我懂我懂，習慣高規格待遇就再也回不去啦，奉勸你還是早點重新組一台，真心不騙，像我上回在家裡打個競技場難得遇到……」事實顯然傾向後者，因為黃少天接著就自顧自地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嘴裡同時說個沒完，也不管于鋒還有沒有在聽。過了一會兒，找不著他要的，又自己打斷自己的話，「欸欸欸！我說，你有沒有看到膠帶？上次不是才買了卷新的又被誰用完啦？幫跑一趟會議室找找好不，就拜託你啦！」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qG06e74J
于鋒愣了下，前腳都還沒跨出去半步，黃少天又倏地跳起來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fVmMliTp
說完把手中的紙卷往桌上一拋，立刻跑得連個殘影都不留。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rJ0A5GQf
果真是來去如風啊。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5naahzm0
于鋒放下手中的杯子，裏頭的咖啡已經喝乾，剩下杯底一圈薄薄的褐色污漬。黃少天不喜歡咖啡的氣味，方才雖沒引起他的注意，但平時若有誰膽敢在密閉空間泡咖啡，肯定免不了一場（單方面的）唇槍舌戰，唯一例外是上回喻文州買了鴛鴦奶茶請大家喝，弄得一進門就是滿室撲鼻香，氣得黃少天撲過去掐他脖子嚷嚷說要絕交，後來卻又一邊代表純茶黨譴責這些異端，一邊莫名喝得挺開心。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Q3Ejruyg
其實對於他倆的關係，于鋒不只一次暗地感到羨慕。在聯盟早期就一塊打拼的選手大多交情匪淺，更遑論是隊友。嚴格來講喻文州和黃少天已算是『第二代』，但與其說于鋒羨慕這份交情，倒不如說是欽羨正副隊長平等卻又有著微妙落差的交流，以及於其和朋友關係之間轉換自如的那份默契。那是凌駕於自己目前能力所及之上的東西。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BhDHOaRJ
不過這些念頭尚且是藍雨日常中微不足道的一角，也只有在某些特定時刻，才會使他意識到自己和他們注定隔著跨不過的一步，而那一層薄膜往往又與黃少天有關，卻無從得知是否因黃少天而起；抑或只因為他是參考對象中的一員。
被黃少天拋下的紙卷被門風掃到地上去了，于鋒看著它輕飄飄的翻滾了兩圈，這才彎下身拾起。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eH4cJ27e
聽到膠帶這樣的關鍵字，于鋒早就想到紙上會是什麼，至少黃少天也不可能把見不得人的東西四處扔，便自作主張地拉開來看，順道將被玩了半天已經定型的薄紙逆著卷回去，其間因為技術不佳導致中間平添兩道細細的摺痕。呃，黃少天應該不會怪他吧。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VeSDYWaJ
「如何？覺得被激勵了嗎？」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xJwWTIoQ
話語從背後傳出，于鋒手指一緊，差點把紙給扯破。人不知什麼時候繞回來了，已經近到快要貼在背上才出聲，居心叵測。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7UibCZdJ
「黃少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于鋒語尾有點虛，說這話時還心有餘悸。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Iz5nhlC1
「當然，我可是刺客啊。」劍聖大言不慚地說著，手掌還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21n6fNdH
于鋒笑著搖搖頭，不知道是幾層意思，黃少天也沒管，催促他把新的標語固定在牆上，自己則只出一張嘴，一下往左邊一點，一下說太低，而後又碎念道：剛打印出來的紙不過是離開視線幾分鐘為什麼皺得像鹹菜？指揮于鋒到滿意了，這才扯了兩段透明膠帶拍在上下，但黃少天顯然比于鋒更不精細工，膠帶不僅貼歪了還毫不平整，于鋒沒能用指尖剷平千山萬壑，索性放棄搶救，和他一同退後幾步仰頭端詳勞動成果。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icOr51FD
「沒有最強，只有更強。」黃少天故意挺直身板誦讀上面的句子，他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般，彷彿連陰影都是敞亮的。可惜發音不怎麼標準，『只有』二字聽起來跟『擠藥』似的，唸完自己都尷尬的揉了揉鼻尖，卻也不是因為口音，「哎，別笑啊！唸出來真是特別中二！還好沒別人在，丟臉死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J2ibLzuD
于鋒倒沒取笑他。黃少天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聲韻起伏，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譜上，奏出了一幅鮮活圖景，景中有著豪情萬丈的年輕劍客，手中冰雨直指巔峰，鋒芒畢露，縱使天下刀劍皆以他為首，那劍客卻回首張揚地笑說，還未到極限呢！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GhAx2EME
他忽然覺得渴。喉嚨中黏膩得無法吞嚥，張口卻無法從濕悶的空氣中汲取到一分一毫的潤澤，那份渴望，那份渴求，使他手足無措，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滿足，即使是剛到手的冠軍也沒有辦法……。
一聲轟然巨響彷彿就在咫尺砸下，于鋒一陣顫慄，回過神來。窗外大雨滂然，骨血中漫溢的躁動也隨著雨水緩緩退去，他就在雨聲中逐漸平靜，此時再看那句標語，又覺得不像是黃少天的手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4EEygEQR
不經意將疑問脫口而出，黃少天側過頭看他，挑起半邊眉毛，于鋒讀懂這是『你怎麼知道』的意思。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KeuXGwXz
「對啦對啦，這是隊長要我貼的，」黃少天一手撐著旁邊桌上的螢幕，兩指指尖在塑膠邊角上快速敲擊著，像是重複平日點按滑鼠的節奏，聲音卻悉數吞沒在暴雨之中，成了一幕默劇，「意思是要每個人回到這個訓練室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這句話……就是說高興歸高興，也不能因為一個冠軍就得意忘形啊！」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tRvJPKNU
不過你倒是沒這個問題嘛，隊長大可放心了。黃少天滔滔說著，又補上這一句。不知怎麼，于鋒覺得黃少天隱隱約約有些不滿，但那種感覺不過一閃而逝，之後對方神色如常，他也不敢追問。
或許他們之間懸而未決的事是多了些。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def6jfxHS
但這時的于鋒仍能毫不猶豫地回應黃少天，是的一個冠軍還不夠，他們還要一同奪取下個賽季的總冠軍。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BSEZ3HfD
像是每一個恣意縱歌，舉杯暢談宏圖的年輕人一樣，他們說，未來還要開創藍雨的王朝才好啊！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YLgTmskG
為此他不會自滿，他會變得更強。
直到許多時日過去，在某個難耐的雨夜，穿過被水洗得模糊的玻璃窗，晦暗樓底下唯有那象徵劍與詛咒的隊徽兀自瑩亮，朦朧間竟使于鋒漸漸了解，那份未曾真正消失的渴望究竟是從何而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YMZl7U6j
此後每逢他撫觸紙上的斑駁，耳邊總回放著那時大雨滂沱，潺潺雨聲日漸清晰。只是解不了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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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20160519
我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挺有爭議的，但還是試著用比較煽情的方式寫出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0peKnnBi0
雖然寫完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講什麼。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s23HeXj3
實在接不下去還甩個爛尾。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juLd5eUj
突然很想說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