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罌粟花般，絢爛、哀愁、並挾帶著濃厚的劣毒性，彷彿隨時都會毒發身亡。
於是他將這種微妙的感覺，稱之為曖昧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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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氣很好，可是僅此於天氣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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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的日子，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已經足夠了。趁著煦光照耀的光線下，趕緊將剛洗好的衣物曬到外頭，沒到半天時間，便可想見很快都會乾透地發出暖熱的太陽味道。接著這戶尋常人家的孩子，簡單道聲告別，就喜孜孜地拎著書包出門。做為他的母親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臉上掛起了微笑，接著將剛收進屋內的衣服搬到客廳空曠的榻榻米上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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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看上去臉龐多出幾些皺紋的男性，用腋下夾住報紙走至客廳的暖桌前窩著。於是她輕聲喚住了名為丈夫，又說是孩子父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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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孩子的爸。」她笑了笑道，「不覺得小哲最近笑容變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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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母親，從小到大都是這麼稱呼著自己的兒子，在習慣了這樣的叫法後，怎樣都改不過來。即便她每每如此叫著，都會引起兒子的一陣蹙眉。對的，她的孩子正是黑子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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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翻開報紙，蠻不在乎地推了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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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起黑子父母的長相，實際上說是像誰都有些不妥。但簡單的形容上，他擁有了母親溫和的氣韻與不高的身材，像對於父親而言，雖說有幾分神似年輕時的他，卻在性格方面南轅北轍，可單就神色上黑子是流著同樣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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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地，他們都老頂著一張撲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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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彥，該不會我們家小哲有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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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擱下報紙，接著明白自己丈夫要做些什麼的她，信手將菸盒交入對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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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走到陽台處點起一根菸抽著，很快地菸煙環繞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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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覺得小哲他談戀愛了，就像我們以前一樣。」她咯咯笑了幾聲，而後一副回想起年輕時的情景，露出了少女般的表情靦腆而笑，「想當初你告白的時候，害我後來笑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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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嘛。」話至此，他突然一別先前的面癱臉，脖子粗紅地反駁，「那是因為妳呆頭鵝啊，說什麼……『原來你喜歡我啊？』，丟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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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喏，我們最後不也交往、結婚，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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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他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淡淡表示，「身為青少年有對象不是件壞事。男孩子嘛，就要大膽去闖、大膽去愛，就算被拒絕也要嘗試，才是真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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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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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子妳……有這麼好笑？」雖然口頭上這麼說，他還是熄滅了菸灰，而後轉過身幫忙妻子收拾折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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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只是覺得某些時候小哲和你越來越相像了。」開朗的智子調皮地朝著對方吐了吐舌頭，彷彿還在年輕時，「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帶朋友回來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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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還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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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剛出門的黑子，想起了昨日所發生之事，他一邊思考著應該是確實地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意，一邊在意著赤司的態度。畢竟後來的赤司，只是滿臉笑意地摸了摸他的頭，最後仍然沒有任何結論。沒有告白、沒有親吻、只有熱烈的相互注視。因此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還稱不上是在交往。只能說是曖昧與友情以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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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日的他們，仍然相約好要一起上學。為此感到忐忑的黑子，依舊擔心著是不是赤司君，對於突如其來的言語難以拒絕？那麼、這下子豈不是反造成對方困擾嗎？還是他應該要趁著遇見赤司君之前，溜走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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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子這麼想的同時，赤司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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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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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的招呼語過後，赤司沒有說明昨日的答案，接著開始兀自地快步向前走，而黑子只好沒辦法地跟在後面。彼此之間始終保持著約一公尺的距離，彷彿再靠近一些便會如磁鐵般地同性相斥，不過實際上黑子想縮短這個距離是辦得到的。只要在這時候……牢牢牽住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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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企圖伸手挽留對方的時候反而退縮了。黑子開始凝視著赤司紅得亮沉的後髮，在徐風之中倒是不會隨意地亂晃，於是察覺了對方極度沉穩的腳步。而後他細瞧著赤司脖間的肌膚，在領衫的遮蔽下若隱若現地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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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赤司轉向後方對著他說話，一時看得過於認真的黑子，反倒是面紅耳赤地感到難為情。但這也讓黑子下定了決心。他向前走了幾步，微微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赤司，然後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掌，一股熟悉的熱流迅速襲上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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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他並沒有回話，於是赤司靜默地等待著對方給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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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黑子好像忽然回過神似地說，「突然覺得沒能好好說話，這種感覺……赤司君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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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的。」赤司難得心怔怔道，「特別是最近待在黑子身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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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一臉等待著回應的表情，深怕下一秒的他面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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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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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除此之外黑子沒再多說些什麼，只是鬆開了赤司的手，不過霎時間，赤司反握住了他的掌心，並淡淡說明『一旦牽了就不要輕易放手』。這是黑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瞅著他的側臉。偶爾黑子回想起這光景，總在印象裡先想起了赤司的正臉，以及背影……然後才是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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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黑子釐清原因時，才察覺一直以來，赤司總是用著他炯炯有神的目光視著他。頭一次僅是牽著手散步，單純地看向前放邁進地傾聽彼此的心跳聲。對他來說，這種感覺並不壞，但有些難受與苦悶。僅管如此，黑子仍覺得無法開口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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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倆抵達屬於二年級的長廊。那是一個新式建築的無盡走廊，雖然說帝光中學為豪強學校，照裡來說校舍與館院應該要十分老舊，但由於學校的資金幾乎都由家長的捐款構成，為了討好屬於赤司集團的唯一公子，便將最新落成的大樓特別給赤司所屬的二年級使用。而且接下來至畢業為止，都會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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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風良好的新大樓，可輕易聽見後山發來的初夏蟬鳴。只是那道聲實在是太微弱，就好似壽命將近的螢火蟲，僅用著微弱的螢光在黑夜裡掙扎著，最後安靜地伏在濕泥裡、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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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赤司倚在樓梯的扶手上，與黑子在廊的一頭短暫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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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晚點見？」黑子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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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中午吃飯時間約在天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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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靦腆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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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口頭上約定是這樣，黑子在上課時早已心不在焉地，思考著第四節下課後的相聚，同時擔心著赤司君是否和他一樣期待著。然後他開始想像若是在天臺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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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或許就是一如往常地，只是閒聊著最近翻閱的新書，偶爾地問起練球狀況。說不定學校後山會忽然竄出什麼有趣的東西，然後有一句沒一句地指著說嘴。還會有什麼呢？黑子繼續揣測。可能操場的同學們像群笨蛋般繞著叫喊，互相起鬨哪個衰鬼負責告白。接著在赤司會心一笑後，兩個人沒有任何目的開始接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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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午休時間的魔力，伴隨著鐘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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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至此，回過神的黑子難為情地摀著嘴悶不吭聲。對於把心裡所想的、還是潛意識裡的想法表露出來，一點都不像是他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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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種種的妄想，都因接下來扔在他桌上的那張紙條，無聲地畫下了不堪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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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頭僅是簡短的寫上『我在Ｂ館空教室旁的廁所等你』，仔細一看不難察覺這個字跡意外有些熟悉，而黑子也不打算多思索些什麼，只想著快點把事情處理完，就到天臺與赤司君見面。僅此而已。
明明從新大樓走到Ｂ館只需要通過一個連接天橋，卻彷彿經過了時空隧道般地，整棟大樓轉眼間便靜悄悄的，簡直就像變成廢墟一樣。由Ｂ館的窗戶向外探頭，僅能看見操場的日之丸國旗的頂端，也因為這時候的風靜得異常，就連摩擦過枝葉末梢的沙沙聲都無法聽見。這時的黑子想著與其說是荒廢，不如說隨時都有鬼怪出沒還來得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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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透出微光。由於無人使用的樓層，只會開啟左半邊走廊的電燈。越是走向目的地－－走廊的尾端，黑子愈發覺得不適。不過這種不適並非體質問題，而是因為廁所散發出來的惡臭，傳來陣陣作噁的潮濕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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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外一個人影都沒有。然後他瞧見外頭晾著一件半濕的制服外套，他開始懷疑難道這會是惡作劇嗎？就在下一秒來臨前，黑子眼前的視線瞬間轉為詭譎的漆黑色。那是極度令人不安的顏色，彷彿所有負面思考的物質都在這裡頭誘惑著他，接著傳喚著他，就這樣墮落下去吧……。但黑子很快就發現，他所嗅到的是交織著麻布臭味，伴隨著粗糙的磨著皮膚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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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被他人用髒麻袋子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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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隔著布料他問著，當然地不可能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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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於寂靜的窄空間裡，恐慌宛如氣息般地襲上心頭，接著從黑子的腹部位置兩拳擊來。原打算反抗的他用力抽手才發現自己早已被壓制綑綁，也因為疼痛感忍不住哀嚎了幾聲。很疼，就像是內臟被別人用鈍器打爛般地，想將胃和腸子全部吐出的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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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們似乎沒打算善罷甘休，接續方才的動作，由後方的人用力踹了一腳，他立刻應聲倒地不起。黑子感覺到頭昏昏沉沉地，但是如果現在就這樣睡下去，大概會死掉吧……？他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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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他的手。」身旁此起彼落的戲謔聲，他很清楚這些聲音裡參雜著發號施令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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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施力點，黑子感覺到自己本就脆弱的手骨，快要被折成兩半似的。要是被折斷的話就不能打球了吧？但就在這時候，他聽件剛才命令的女孩子發怒地，踹了準備要將他手折對半的人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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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啊，我只是叫你折，沒有要折斷。」她冷哼著，「要是被球隊發現還得了，這樣的話黃瀨肯定不會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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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吶、很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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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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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讓你嚐一下教訓，因為我是那麼地喜歡黃瀨涼太，怎麼能接受有人可以這麼輕易就被他擁抱，還能擁有他滿滿的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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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太自私了，不可以一個人私藏黃瀨的愛。黃瀨是大家的。」她自顧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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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種橫刀奪愛，難過到心被撕成碎片的感覺嘛－－！肯定不知道的吧？畢竟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喜歡著黃瀨涼太，你這個從來沒有被別人拒絕過的人，怎麼會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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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主人大概是個漂亮的美少女吧。思想到能夠指使別人作出這些事，除了少數幾名在學校的風雲人物，或是經常環繞在黃瀨身邊的女孩子們。不過會隨意傷害別人的女生，就算有著美麗的外表內心也是醜陋的。充其次，只不過是披著美麗外皮的醜陋人魚。善妒、見不得別人好，但這就是盲目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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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那種感覺。」他簡短回答，可是對方反而更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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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把他關進最後一間廁所，這裡不會有人來，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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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對了。」她一副作盡壞事滿足的聲調道，「幫他洗冷水澡吧－－剛才地板肯定很髒，一定要好好用冷到不行的冰塊水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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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幾名少年應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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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之間，黑子感覺到自己被架著的同時，邊被推拉著扔廁所裡，還因為無法看見眼前的物體，直接由眼角撞向了瓷製的馬桶邊緣，很快地顴骨的位置紅腫得發腫發燙。但以那名女孩子為首的這群人並未善罷干休，竟是無視他劇烈的咳嗽，以及傷口疼痛而引起的哀鳴聲。宛如螻蟻般地在腐土上掙扎，然後逐漸將牠凌遲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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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啦啦啦的聲響是由桶裝著冰塊的聲音。一桶桶地灌在黑子的襯衫內，以及強行扯開的褲檔裡，還避免他掙扎翻出那好不容易弄進去的冰體，他們取了幾條麻繩將黑子死死地綁在馬桶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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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掉的吧？肯定會被折磨致死的，如果死在這間惡臭的廁所裡，肯定誰也不會發現，然後孤伶伶地化為臭爛的屍體，直到屍臭味散發出去才被別人找到。真慘呢，黑子這麼認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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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君會難過嗎？這是他第二個閃過腦海的念頭。大概不會吧，況且如果用這麼難堪的模樣，被赤司找到也不是他所願意的。那麼、或許就這樣無疾而終也是不錯的選擇，於是他放棄了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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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會不會鬧出人命啊？」突然一名大男孩驚慌失措道，這是黑子在失去意識前聽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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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正昏迷之前，黑子的腦海如跑馬燈般想著一些無所謂的事情。像是今天的練習遲到的話，赤司君肯定會生氣；中午沒有去赴約，赤司君大概再也不會理他了吧。緊接著他憶起了另一個人，那個害他淪落這般結果的少年－－黃瀨涼太。他想著，如果最後活了下來，肯定要跟他好好地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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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印象裡只剩下：好冷、好臭、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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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日正當中是他們相約的時刻。赤司老早上天臺等待，不過左等右等完全看不見人影，而一向不喜歡開玩笑的黑子，更不可能只是跟他鬧著玩。認為事有蹊蹺的他，毫不猶豫地衝向黑子的班級，問了幾名他們班上的同學，但想當然地得到了一無所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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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遍了整棟大樓仍然不見黑子，就連黑子的一根淺到不行的淡藍色頭髮都尋不著。就在這時候，赤司發現了隔壁班帶頭的女孩子，身後跟了幾個袖口髒兮兮的男同學。來回打量了一番，察覺他們是由天橋的那一頭走回來的，但Ｂ館基本上平日並不作使用，頂多校內各項大活動的時候，為了讓同學們方便才會有人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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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赤司自認為現在只有自己一人，若真要打群架是盲勇，必須以找到黑子為重點。他繞過了那群同學，先是緩了幾步引開注意力，然後迅速奔向Ｂ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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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來回搜尋整棟Ｂ館的教室，赤司始終沒能找到黑子的蹤影－－畢竟要逃離他的雙眼可為難事。抱持著不能放棄的心情，他企圖靜下心觀察著異狀，光是想到方才那群自以為是的傢伙，臉上那副得意到不行的神情，就害怕得彷彿快要失去黑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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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的。」赤司喃喃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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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這宛如無盡長廊的尾端傳來不規律的水滴聲，以及孱弱的呻吟聲。他擔心著，該不會就是黑子的同時，他擅自闖入廊末的廁所，接著小心翼翼地穿過一間間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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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嗯……」聲音漸大，赤司反而頭皮發麻地擔憂，最後他停在最後一間廁所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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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上硬是被人強行架上拖把與掃帚做成的門栓，就像是避免裡頭的東西逃出去似的。伴隨著裡頭發出的掙扎聲，與偶爾因痛苦而踹著牆門的踏腳聲。最後，再次化為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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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想當然爾，他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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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赤司打算踹破廁所門而入，但想起如果裡頭真是黑子，那麼傷及他就不好了。扯掉架於門上的障礙物，並迅速地拽開門，他看見黑子近乎奄奄一息地昏厥在馬桶上。什麼都沒想的赤司，首先衝上前檢查對方的身體狀況，但由於廁所過於陰寒通風，冰塊使得體溫過低，再加上本身身體就不好的黑子，過了好幾個小時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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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赤司毫不思索地將身上的乾外套脫了下來，接著把黑子身上濕溽的襯衫褪去。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黑子身上浮現各式挨揍後的瘀青紅腫，當然包含了冰塊所造成的輕微凍傷。他心疼極了，於是趕緊幫黑子換上衣物，並以公主抱的姿態捧住對方的身子，然後什麼也不管地衝向保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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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我在這裡，沒事了，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絕對不會。」他露出鮮少會有的慌張感，但很快地壓抑了自己的情緒，「你絕對不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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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彎過幾間教室，下個兩層樓梯就可以直達保健室。赤司不斷擔憂地在腦海徘徊著這件事情，以及昏厥發燒的黑子。原本應該是這樣的，等到他把黑子安穩地送進保健室，親口聽到護士說聲一切都很好，然後把一顆沉重的心放下就可以了。一切都按著他的計畫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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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這時候，黑子口中喃喃道，「黃……黃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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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準備要下樓梯時，赤司當場愣住了。他原以為只是自己聽錯，黑子喊得理應是自己的名字，不可能是別人的，至少也該是平時最常練球的青峰，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百般與他搶著黑子的黃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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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君……」他再次重複了夢話。赤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失落了什麼，然後沒有東西填補上去，就這樣以不自然的空洞懸在那裏，而後不斷在身體裡用虛弱空乏的聲音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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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再不爽的他，還是將黑子送進保健室確認一切都安然無恙後，通知了幾名相關同學來到這裡。當然收到黑子受傷的消息，幾名籃球部的一軍成員也姍姍來遲地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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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赤司本還在理性處理鬧事同學們的處分時，一瞥見黃瀨那引人注目的臉孔出現，他立刻衝了上去狠狠地揍了一拳在對方側頰。明知道對方靠臉吃飯，還是把他的臉打腫，可見黃瀨得知當下的赤司有多麼地生氣。但不完全是先前黑子喊著黃瀨的名而挾怨報復，真正不可原諒的理由，還是由黃瀨的粉絲們造成了黑子的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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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赤司怎麼沒由來地打人呢？」他摀著頰愣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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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給管好你的粉絲，別讓他們波及無辜，不然我會考慮讓你無法再也勝任模特兒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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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起初，黃瀨完全搞不清楚現況，只是在原地呆了好幾秒，先是看著一旁眼熟的女孩子，以及幾個隔壁班的男同學。很快地，熟稔分析的他自然也理解了，為什麼赤司會難得露出怒氣地揍他。即便不是他所下的手，但禍之根源確實地由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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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為憤怒嗎？黃瀨明白的那一刻反倒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因為他知道，其實是自己活該。不打算接受對方的心意，就讓對方苦苦守候著總有一天終將得到回覆。過分的不正是自己嗎？他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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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赤司眼看著是差不多全員到齊的狀態。他目光炯炯地來回打量了所有人，彷彿集其一身稱之為嫉妒心的攀藤植蔓，襲捲著赤司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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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在此時都不敢吭聲，就深怕當前的赤司一盯著自己就無法動彈，那種比瀕死還可怕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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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們在私下還是在哪裡傳起各種謠言，個人覺得有幾件事情必須向各位說清楚。首先，不准隨意臆測球員之間是否有能力勝任身上的制服；另外，我們的目標是對外贏得勝利，並不是擊垮自己校內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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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僅冷冷地用警告的語氣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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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你們誰都不准搶走黑子哲也。他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