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記］深海魚 - 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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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飛行，空氣能見度極差，茉莉相信即使沒有自己的天賦，也能用肉眼看見大量的塵土飛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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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原來是真的認為，我有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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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茉莉想笑也想哭。

搞什麼啊？到頭來，最不合理的答案，反而是唯一容納了自己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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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吸了吸鼻子，即使換個角度來說，是所有人都平等的不該活著，但那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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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曲的渝，若真如士兵們所狂熱崇拜的那般，是為最接近神的人，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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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也是這麼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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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渝拍拍茉莉的頭頂，兩人下降，就像隨風搖擺的花瓣，頭髮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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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知道在說什麼嗎？還當然？』

「你在說神的愛是不是公平的嘛，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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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這麼說，到頭來你也只是人而已。在殺人以外的地方，你也很任性雙重標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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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膽說了大逆不道的話，反正事到如今，她知道渝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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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嘛，」落地，身體的重量壓在雙腳上，一時有些不習慣，茉莉下意識伸手抓了一把身邊的人，穩住，渝眼明手快的率先抓著他的手，笑吟吟的，「不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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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不是人？還是雙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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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梢，隱藏著人的蹤跡。

原本腦中打轉的話語瞬間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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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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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偵查隊的士兵蹲踞在枝幹之間，一旁束帶綁著中型器械高速運轉，目光飄向了渝的身後，兩人交換了震驚的一眼，隨後斂下了目光，取下帽子，「願星塵保佑，安息之靈回歸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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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顧好。』渝指示兩人，『要送回神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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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不多磨蹭，渝轉身，再次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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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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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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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打碎天空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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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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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論之前才討論過天空支柱毀損的危險性，這裡的柱子，難道不是假的嗎？

渝不可能沒注意到吧？連她都能夠看清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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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騰不清晰，奇怪的亮光，根本是誘餌！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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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反了吧？所以得毀掉才行。多虧桂樹，已經幫我完成一半了，輕輕鬆鬆，另一半呢⋯⋯」渝踏空，面向小城內的方向，假的天空支柱巍然屹立，「更正，三分之一，海月自己搞定了。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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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順著歡呼的渝望去，城中空無一人，連屍體都沒有一絲蹤影，只有混亂以及廢墟的殘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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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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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雖然實驗品太爛了還大暴走到差點把自家子弟兵給玩死，但是他們成功把城內的人都轉移出去了，多棒呀！乖寶寶哈哈哈，啊，也難怪他們要大老遠費盡心思潛入來我們這兒，如果拿邊城試驗，絕對會人口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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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要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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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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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亮起了明豔的紅花，中間是金黃色的火芯子。

空氣之中的雜質就地充當無數細小的介質，也像是種子，火光催生，抽芽，野火憑空蔓延，橘色的草原輕飄飄的，輕飄飄的，化為成群的綿羊，奔向城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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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桂樹捨命破壞了傳送陣的中樞。

再次看到了某種熟悉的顏色，茉莉下意識縮起，心底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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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你說桂樹不陪我們了你會難過，」渝低下頭，指尖捻著飛花一樣的碎火，「那你為什麼不看？別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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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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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好看著哦。那些，都是『桂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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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找到了指引，憑空亮起了黑色的圖騰，像是傳說裡，星河之上指引遊魂的鵲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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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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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顫抖的抱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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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滿意的點頭，近乎溫柔的笑著，「所以說，實在太失禮了啊，為什麼亂取名叫做是詛咒呢？這可是來自神明的祝福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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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桂樹最後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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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消耗體力的天賦不同，與燃燒福石的器械也不同，詛咒不會跟著力量來源——施咒人的死亡而抹滅，而是封存了生命濃度的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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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痕跡抽搐著，如抽芽的枝條，貪婪吸收來自渝的焰火的大量能量，從蟄伏之中甦醒。

桂樹所嚮往的，渝所擁有的，如今，合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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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茉莉呀，好像你說的也對，確實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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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旁觀著破壞反應發生，渝環抱著茉莉，滾燙的熱度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卻也知道絕對不可以鬆手，只能逐漸加速的喘息著，痛苦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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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好好長大，以後能夠給我多大的樂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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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獲得了遲來的目光，漆黑不祥的色彩，枯萎的樹枝竄升，直攻城鎮的中央。

光柱開始崩解出細小碎片，本體卻看不出有任何變化，直到黑色輸送著源源不絕的大火，切實的纏勒住了光，直奔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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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像是通往天堂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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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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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招來災禍的小鎮，數不盡的死亡，由屍體和灰燼堆疊出的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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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解決了嗎？』

「對呀。」

『不對，不可能⋯⋯這、這太奇怪了，然、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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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不可置信到達語無倫次的地步，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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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歪了歪腦袋，「聯繫中央，清點人數，打掃戰場，補給，兩天差不多，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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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虛感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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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痛，死亡，天崩地裂，不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人命如此渺小，虛幻。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PyPGbmrD

茉莉恍惚的想起，麻黃說，戰場是誰人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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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確實是這樣，戰爭就像一場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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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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