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蠍遲遲睡不著覺。
地達羅的臉不斷在他腦海裡浮現,在公車上,他說那句話的表情好認真,海一樣深遂的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自己,簡直……
蠍抬起一隻手臂壓住臉,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揣測那樣的態度及眼神是不是別有深意,或許「希望如此」的想法早就蓋過推敲的意願,他完全冷靜不下來客觀地看待這件事。
──簡直就像是在表白一樣。
這樣的念頭不由自主閃現,蠍翻了個身,思及至此,他不敢再想下去,要是他錯了呢?──不,這麼多年來和他最親近的一直是自己,沒有道理──不過感情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
腦子裡轉過一大堆念頭,蠍在升學路上一直很順遂,全拜他有一顆優秀的頭腦,而現在平時靈敏的思路卻頻頻糾結,跨不出這道難題外。
蠍開始後悔,也許自己根本不用想那麼多,再怎麼想也是徒勞,不如直接行動。那時候的氣氛太微妙了,地達羅的臉又是那麼近,他應該豁出去,當下向他表明心思,不,什麼都別說也可以,要是他二話不說就吻上去那會如何?
再多的懊惱也改變不了過去,事實是,蠍那時只對地達羅說了:「到站了,快點下車。」
然後地達羅跳了起來,抓了背包就叫著司機大哥等一下等一下我們要下車嗯。
如果車再開慢一點就好了,再晚個一分鐘到站──他遷怒到司機身上,但自己也知道那不過是藉口。若不是室友們都睡了,現在蠍還真想做出一些不符合他平常形象的事,例如揍枕頭發洩之類的。
……或許真正該打的是自己的頭吧。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
過了五天,地達羅在這期間沒有闖入他的宿舍、沒有跑進校園來找他,也沒有打任何一通電話來東拉西扯一堆無聊事。蠍努力別把這不尋常的現象看得太嚴重,但很遺憾地,最近他的腦袋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常常想東想西的,蠍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他那晚在公車上對地達羅的「大膽告白」沒有絲毫回應,讓他不高興了,還是說那小子純粹只是忙了點才沒來找他,而蠍最不希望發生的情況則是他跟別人出去玩了……
其實只要打通電話給他不就好了?遠勝過在這裡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蠍盯著手機螢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猶豫著要不要按下去。他一向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地達羅,從上回約他出去時他驚訝成那樣的反應就可見一斑,現在明明沒事卻突然打給他,不但不知道要說什麼,而且也很奇怪吧。
想不到五天沒見,就會這麼想念一個人的聲音。
「蠍──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咳咳……」
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讓蠍吃了一驚,他合上手機蓋,轉過坐在椅子上的身體看向後面床位上的橙髮男人:「幹什麼?」
「咳咳,我──」從床邊探出上半身的培因一臉無精打采:「感冒三天了,我本想說它自己會好,沒想到越來越嚴重……我現在全身無力又好像在發燒,拜託你替我買點感冒藥回來好不好?咳──」
「嘖。」角都去打工了,寧次在圖書館,培因能請託的對象也只有同在寢室裡的蠍,「你應該去看醫生。」
「現在這時間?除非你叫救護車來送我去大醫院掛急診,診所都關門了。」培因說:「藥局應該還開著,蠍,幫個忙,下次我請你吃頓飯,要吃什麼讓你指定,咳咳。」
「……好吧。」蠍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針,九點半,附近那家藥局會開到十點吧?動作快點就趕得上。雖然看培因病懨懨,完全失去平日從容神態的可憐模樣也挺過癮的,不過他也不是全無良心,何況去趟十五分鐘路程外的藥局就能有一頓好料吃,何樂而不為。
✽
蠍騎著他的腳踏車穿過夜晚的街道,藥局不遠,在他抵達時還開著。他向正準備打烊的老闆買了感冒藥,跨上腳踏車回學校宿舍。他在一個路口碰上了紅燈,心念一轉,決定別等,拐入旁邊的小巷走另一條路徑回去。
那條路比較窄,車也少了點,兩旁有幾家PUB、夜店或酒吧之類的,在晚上出入份子複雜,蠍知道自己學校的學生們有時也會來這裡找樂子,例如以前飛段就會。
騎著騎著,蠍看見路邊一輛黑色車子旁站了兩個人,其中身形較高的那人攙扶著另一人,而另一人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麼樣,半個身體掛在他身上,站得不太穩,高個子的將那人扶到車邊,忽然把那人抵在車門上,低頭緩緩湊近。
這種事在晚上的這條街上應該很常見吧。蠍此時已經騎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本想加速離開,不經意的再一瞥卻讓他心臟一揪。
夜店招牌霓虹燈的光照亮了車邊貼近的兩人,被抵在車門上的那人留著一頭長長的,直而亮的金色頭髮,頭頂還束起了一紮。這個髮型,蠍只看一個人綁過。
他想也不想,用力按下剎車,尖銳的剎車摩擦聲讓個子高的那人抬起頭來看發生了什麼事,蠍也顧不得要停好腳踏車,把車往路邊一丟就大步走過去:「地達羅!你在這裡做什麼!?」
金髮的人聽見名字有了反應,他被罩在高個子黑髮男人的陰影下,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隱約聽見他低聲模糊地說了些什麼。
「讓開。」蠍毫不客氣地推開地達羅身前很明顯是意圖輕薄的男人,將金髮男孩拉到自己身側:「你想對他做什麼?!」
「這位同學,請問你是誰?」被迫退出兩步的黑髮男人臉上驚訝的表情只維持一瞬,而後馬上深沉起來:「為什麼你要打擾我跟新朋友說話?」
「說話?你分明是要──」想到剛才他們如此靠近親暱的動作,蠍不禁怒火中燒,正要狠狠開罵,那黑髮男子聳了一下肩,先開口了:「你也看到了,他醉得很厲害。我瞧他連話也說不好了,擔心他一個人回不了家,於是想帶他到我住的地方暫時休息,我沒有惡意,不是壞人……你們認識?」
「……我是他的朋友,我們從小認識。」蠍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他根本不相信這個男人,要是醉到不成樣的地達羅被他帶回去……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他連想都不敢想。
「哦,是這樣啊。」男人停頓了一下:「那麼你知道他住哪裡吧?告訴我地址,我開車送他回去……」
「──不用了。」蠍冷冷地道:「我會送他回家。」
黑髮男人微微挑眉,瞟了一眼蠍躺在地上的舊單車。那個眼光讓蠍差點按捺不住上前痛揍他一頓的衝動。
「唔,那好吧,」過了一會兒,男人慢慢地說。他收回目光盯住蠍,眼神頗耐人尋味:「你真關心朋友,不過你不需要對我這麼防備,我只是個正派的上班族。」說著他笑了,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你看,我不是壞人,這是我的名片。」
蠍瞪著他伸出的手整整三秒後,才一把抽走那張名片。低頭隨便掃了一眼,一旁的公司名、職稱他完全沒看進去,因為注意力全被名片正中央的眼熟姓氏奪走了。
宇智波 斑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xNVoR1uif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OA17P2R4t
(待續)
------------------------------------------------------------------------------------------------------------------------------
這回是情竇初開青春少年兄赤砂蠍的憂鬱日記。(被蠍滅掉
這樣的蠍是不是有點不像他?哈哈。盛夏裡的蠍雖然讀一流好學校,但比起其他文裡的設定,是個立場相對有點弱勢的傢伙,不過他自尊心還是一樣高到不像話,很在意家境身分等等之類的問題,面對迪時總是有些隱隱的不自在啊。
唉唷,因為生病失去氣勢的老大好萌,好想再玩他一下!!(欸
那麼接下來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