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天堂的小小道館,為數不多的床鋪上,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人,這些在「止境技能」所造成的混亂當中受傷的民眾,幸虧得到國術館內師傅、陳諒言、郎周的幫忙,大部分都已經從一般的跌打損傷當中恢復過來。
似乎是終於可以喘口氣了,陳諒言手上拿著一份饅頭和一瓶礦泉水交到了麻芷萱的手上。
「謝謝……」麻芷萱怯生生地接過食物,「初獅你呢?你自己吃了嗎?」
「別忘了我有『消耗品自然恢復』喔。」
只見陳諒言笑了笑,從他不知道哪裡弄來的單肩背包裡掏出了一模一樣的饅頭。看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麻芷萱也禁不住笑出聲。
「太好了。」陳諒言微笑著咬了口饅頭,含糊地說道。
「怎麼又好了?」麻芷萱問道。
「妳不知道嗎?打從我們相遇開始,妳一直是愁眉苦臉的時間多。」
其實那是當然的,畢竟她可是曾經一度想死的人,但這句話才上到她的喉頭,又硬生生吞了下去,始終沒有說出口。
入夜時分,四周還是有零零星星的戰鬥聲響傳來,麻芷萱和陳諒言都明白,遊戲世界侵蝕了現實,玩家們不管情願與否,都已經被捲入這場真正的「未竟遊戲」之中。
拳頭師在巷子外面輪流站崗,似乎身手都很不錯,但僅僅只是這樣,還是不足以讓麻芷萱完全放心下來。
也許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擔憂,陳諒言拍了拍她的頭,像安撫小動物一般柔聲說道:「別擔心,我帶妳來這個義天堂,終究還是有理由的。」
「因為這裡是救人的地方?國術這門古老的技藝,我還是第一次見證過全程。」
「當然這也是其中一個理由吧。」陳諒言坐在國術館門前的長椅上,那眺望巷口的模樣,讓麻芷萱不由得看了著迷。
是否這副心思悠遠的側臉,也和「未竟止境」裡頭的玩家「初獅」完全重疊呢?
「女人,那是因為『義天堂』對阿言來說特別有意義啦。」郎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陳諒言頭也不回,將咬了一口的饅頭就往那裡甩去,剛好讓他接了個正著,「唷,咬了一口的才給我?」
「有差嗎?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你的口水我吃得少嗎?」陳諒言也不理他,從腰包裡又拿出一顆一模一樣的饅頭吃了起來。
「幹,是這樣沒錯。也好,你他媽要是給我跟這女人一樣的待遇,我還覺得噁心呢,老子褲子裡面可是有東西的。」
「我知道,有大便啦。」陳諒言冷笑了一聲,「就跟你腦子裡面裝的一樣。」
看男人們一見面又劍拔弩張的,麻芷萱生怕兩頭猛牛又要站起來頭碰頭了,趕緊換了個位子,插到了兩人中間。
而這招顯然十分有用,陳諒言的眼裡點綴了她的曲線,而郎周的鼻子裡則吸到了髮香,不約而同地都別開了視線。而這副彆扭的樣子,則惹得老者哈哈大笑。
「看不出來你們兩個臭小子都很紳士嘛,這小姑娘的屁股和奶子頂天個讚,老夫可是老老實實看了個遍,就差沒有一雙手按上去啊!」
關雉老先生踩著髒髒的藍色拖鞋,跟著這句性騷擾發言一起現身時,郎周和陳諒言兩人又是手上拿著饅頭「全體肅立」起來。
「老師傅又在開玩笑了。」麻芷萱紅著臉說道:「老師傅您和這兩人是什麼關係呢?他們都喊你老師……」
「哎呀,聽他們兩個屁小孩在放屁,他們眼裡哪有老師在唷!」關雉用手背搓了搓下巴的鬍渣,一邊罵人,臉上的笑意卻始終不止,「欸?屁小孩放屁好像很自然嘛,是不是老夫錯怪你們這兩個屁小孩?喂,屁小孩們,有聽到老夫在問話嗎!」
他一面問,一面抬起乾瘦的腿就往陳諒言的屁股上一踹。
「老師傅啊,應該是『小屁孩』才對吧……」看他們爺倆的互動,麻芷萱苦笑著解釋道。
然而陳諒言卻是連手上的饅頭都快要抓不住似的,「報告老師!老師就是老師!」
看陳諒言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別說是不是小屁孩,看上去是連屁都不敢真放一個。
「倒也沒什麼啦。」關雉也不管郎周和陳諒言的誇張反應,哈哈一笑,轉頭就往麻芷萱走過去,「來小姑娘,手給老夫一下。」
「咦?好的老師傅——」
說時遲那時快,只在她將小手交到關雉手掌上的瞬間,世界便天旋地轉了起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竟是一屁股壓在陳諒言的胸口上,人到底是怎麼摔出去,陳諒言又是怎麼飛撲過去充當人肉緩衝墊的,根本來不及細想。
「渾小子,不玩遊戲以後,來投靠老夫,重新做回拳頭師確實是咱們的約定。」關雉大氣都沒有喘過一個,撿起麻芷萱咬了一口便落在地上的饅頭,在手上掂了掂,「但『遊戲結束』之後沒有馬上過來,把這麼個小姑娘牽扯近來,老夫還是要罰你的。」
「啊,老師傅這我可以幫忙解釋的。」暈頭轉向的麻芷萱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身下的男人拉住了手。
「是、是的,老師。」被大屁股壓在胸口,幾乎要喘不過氣的陳諒言還是完全沒有辯解的意思,「都是學生不孝。」
「知道就好,不過老夫原諒你。照你這性子,肯定是遊戲結束之後,還有什麼放不心下的事情想要先了結吧。」關雉面上的笑容看上去更為開朗了些,捧起麻芷萱咬過的饅頭吃將起來,「老夫既是罰你,也是試一試你有沒有決心好好保護這位小美人。唷,小妹妹的口水真香哪,咿嘻嘻嘻——」
等老先生走遠之後,麻芷萱才急忙從男人身上起身,看郎周在一旁偷偷笑得直發抖的模樣,陳諒言就算是百般不爽,一時之間也很難再罵些什麼出口。
「麻子啊,妳剛剛問老師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吧?我就先透露第一點吧。」他艱難地順了口氣,淡淡地說,「有句話叫做『義薄雲天』對吧,是在講歷史上一位非常講義氣的大將軍,形容他的氣概,是這樣能讓天地相形失色的。」
「呃……」麻芷萱一臉驚疑地說道:「義薄雲天?義天堂……薄雲會?」
「就是這樣啦。」郎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未竟止境』裡面,『薄雲會』的會長是誰知道嗎?就是老師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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