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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境世界溢出到現實當中,不知不覺也過了半個月。
改變世間常理的那一天,文化與行政系統同時崩潰之際,人們滿懷驚疑地稱之為「邦妲音的再創世」。
是在那虛構AI的提示之下,玩家們做出了選擇,止境技能的實用化讓人性變得更為純粹,也令原本專屬於遊戲及創作物的「末世」真正降臨。
這些日子下來,義天堂的防禦工作也始終並不輕鬆。
首先他們訂定了識別同伴的方法,那是在手臂上綁一個繡著「雲」字的紅色綁帶,由擁有工匠技能的止境玩家製作,能讓同一個血盟的人簡簡單單識別彼此,「薄雲會」在現實當中再次成立血盟,只是短時間之內的事。
而這些能製作物品的遊戲工匠,與現實當中存活的工匠們協力在護城河畔興建起防禦工事,就著年代久遠的古城牆,兩層新建的混凝土壁也好不容易被豎立了起來。
這些事如果是靠製造系技能,很容易就能達成。但絕大多數玩家在《未竟止境》結束營運的那一天,多半僅能單靠直覺做出抉擇,也因此選的幾乎全是遊戲裡最常使用,也最簡單暴力的攻擊技能。若不是像義天堂的門徒那般早有師傅長期下達指示,否則在那種令人不適的環境之下,很難有人做出在此之外的決定。
輔助、強化、特殊系等多種系統,數萬種止境技能當中,如同陳諒言等人一般選了非攻擊系列的,著實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什麼《未竟止境》結束之後,世界便陷入了由純粹暴力支配的慘況。
在議長劉包夫的請託之下,「薄雲會」開始組建探勘小隊,擴大搜尋周遭區域,確保在挺進未公開的秘密據點之前,社區能有夠用的物資養活在關雉領導之下的「血盟成員」。在此同時,陳諒言取得了步槍彈匣的「持有權」,讓劉包夫帶來的隨扈有了打不完的子彈,但礙於被動技能「消耗品自然恢復」的冷卻時間,以及「不一定恢復哪一件消耗品」的不確定性,有時也會發生在激戰時,必須苦等彈匣填滿的狀況。
老藤市內爆發激戰的次數逐漸增加,都會裡失去電力的區域也迅速擴大,直到各大電視台、廣播電台被暴民攻下之後,大眾能夠仰賴的資訊獲取手段也隨之根絕。
短短一週多一點的時間,世界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從各種賣場、建築物裡確保下來的物資,不乏有能手搖發電的手電筒及行動電源。在混亂開始之後的半個月內,幾位選擇了雷系魔法的止境玩家輪流使用技能為發電機蓄電,義天堂的社區裡總算還有能夠確保的能源。
然而,不管聰明才智有沒有達到郎周、陳諒言的水準,以「義天堂」為中心建構起來的社群,也都漸漸明白事情正往糟糕的方向發展。
常識的崩潰只是一夕之間的事,人和人之間之所以還能夠擁有基本的信賴,全都是因為他們還有領導核心——那是形式上由劉包夫引導,再由關雉、陳諒言與郎周等人協助輔佐的意見中心。
「為了重振老藤市中心的風采,以及等待政府方面的救援,大家都辛苦了,包夫在這裡謝謝大家的努力。」如同是在掃街拜票一樣,劉包夫與關雉等人穿梭在人群之中,為他們送上陳諒言利用技能產出的食物與水。
「威脅一直都在,不理性的玩家還在外頭四處遊蕩。」其中一位止境玩家說道:「我們現在也是『薄雲會』的血盟成員了吧,劉議長、關先生,你們真的能保護大家?」
「唉別這麼客氣吧,老夫也要仰賴各位幫忙呢。」關雉聞言一個踏步上前,和不安的玩家肩碰肩,拍了拍這位年輕人的背,「薄雲會現在是各位的家,義天堂就是各位的血盟聖堂,老夫會與大家一起努力,一切會好的。」
「劉議長,一直有人進來尋求庇護。」另一位女性居民無奈地說道:「居住空間開始不夠用了,衛生方面也很讓人絕望,能不能想想辦法?」
「小周,能拜託你去看看嗎?」劉包夫嚴肅地點了點頭,「安頓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郎周領命之後,隨即帶了幾個人去處理流民事務,而陳諒言與麻芷萱,也沒有停下手中分發物資的步調。
VR世界當中有虛擬的背包,在現實世界可沒有,他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抓到規則,將這些物品儲存在陳諒言的私人寢室裡,令「消耗品自然恢復」的效果起作用,確保一個程度的物資。
其代價,是陳諒言的個人空間完全成了倉庫,幾乎沒有一個能夠正常休息的地方,長時間的忙碌與奉獻令他身心俱疲,如果不能讓物資的供應正常化,說不定支撐著薄雲會如今民生供應鍊的「初獅」本人就該倒下了。
注意到男人的狀況相當差,麻芷萱憂心忡忡地問起:「探勘組的人還沒有回來嗎?」
只要能持續確保物資,陳諒言的個人休息時間與空間也能被解放,對麻芷萱而言,沒有比這更讓她關心的事情了。
然而關雉也同樣面露憂色,「照理說,今天這一輪,中午時間都該回來了才是。」
「讓我去找找看吧,關爺爺。」
麻芷萱高高挺起胸膛,看上去胸有成竹,而陳諒言與關雉兩人,則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麻子妹妹,外頭可是凶險萬分,危機四伏啊。」關雉沉著嗓子說道:「沒有人幫忙的話,妳這樣……」
「關爺爺,別忘了我麻子臉在遊戲裡面是怎麼行動的喔。」麻芷萱微笑著批起灰黑色的輕薄連帽披風,蹲下來在腿上纏繞起髒破布製成的偽裝繃帶,「在《未竟止境》,無聲殺手排行榜上,我也算有名的。」
「說那什麼傻話,妳第一天可是……」陳諒言焦急地勸說著,但他的話語很快被麻芷萱娟秀的凝望所折服。
「初獅,你應該也有發現才對。」麻芷萱抽出腿上綁著的靴刀,反持在手,擺出刺客的架勢,「我們『玩家』隨著常理的崩潰,一天一天有了變化。」
她靈動地跑起來,輕輕鬆鬆便可以跳起一個成年人那麼高,落地時別說安靜無聲,甚至連灰塵都沒有揚起來。那是《未竟止境》的人物屬性點高以後才有的改變,每一個玩家依據自身配點,個人機體的素質都有差別。
而將點數大量分配在敏捷與技巧的麻芷萱,不但是老練的刺客,也是隱密行動的能手。
「《未竟止境》的遊戲認知正在影響所有玩家。」關雉點了點頭,「越強大的玩家,在現實世界也會越強。言仔啊,麻子妹妹從前在遊戲裡也是自己一個人能好好行動的高端玩家,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唉!」
看陳諒言一臉無奈的模樣,麻芷萱完全知道他不能接受的部分是什麼。
「初獅,你現在對薄雲會的運作很重要。你要是出了事,能夠自然恢復的子彈、水、基本的糧食,都將一瞬間化為烏有。」女孩走向滿臉無奈的男人,輕輕地撫摸了他那滿是鬍渣的憔悴臉龐,「你以前能把背後交給我,現在你也可以,好嗎?」
「我還能怎麼辦?」陳諒言緊緊捏住麻芷萱的小手,良久之後,才不情願地放開來,「妳要安全回來,不要逞強,知道嗎?」
「你才逞強,就像在我房間裡那時候一樣。」麻芷萱取笑了陳諒言一陣,隨後拉低了兜帽,迅速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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