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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五天-只能被你觸碰（下）

廿麓珸

May 15, 2023

101

1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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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仰木與茉涵一同拎著書包，前往游泳池。他們來得挺早，一路上都沒看到其它社團同學。

仰木在更衣間換上泳褲後，到泳池旁自主做暖身操，這時才見到其它人零零星星地入場。

「你身體還好嗎？」是茉涵，她也換好了泳衣，在旁邊跟著拉筋。

仰木一時沒反應過來。「蛤？」

「你前天不是沒下水。」

「喔對～那天鬧肚子，不太舒服，後來就好了。謝謝關心啊！」

這間學校的游泳社歷史悠久，每學期都會派學生代表參與區域甚至全國比賽。一天兩周、全年無休的社課是基本，學生們也會在社課之後或其它天進行自主練習。認真如狄仰木，一年半以來可從未因任何理由不下水。

至於前天狄仰木被顧出黑的靈魂佔據，以身體不適為由不下水，或許是最佳選擇。看出黑的身子，不難想像是鮮少運動、甚至不擅運動的人。仰木試著想像出黑，以著瘦骨嶙峋的身材划水踢腿，嘴角不由地浮現笑意。

「你怎麼了？」一旁暖身的茉涵疑惑地問。

「咦？」仰木連他自己正在笑都沒發現。「沒什麼，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情。」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就……很滑稽的動作，昨天在電視上看到的，我不太會形容。哈哈……」總不能說他在想像別人做很滑稽的動作吧，不管那個別人茉涵是否認識，都是很失禮的事。

「是嗎？看你的表情，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好事。」茉涵莞爾，像是也被感染了笑意。

「還能有什麼好事？」仰木戴上蛙鏡，「我可才從憂鬱走出來呢，這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今早他與朋友們嬉鬧之後，大夥兒紛紛認定，前幾天由出黑靈魂佔據的仰木，是進入罕見的憂鬱期了，所以才會連課堂表現也失常。如今他順著大家既定的認知，順理成章道。

回到了他所熟悉的身體、生活，來到他所熟悉的家人、朋友身邊，還有什麼能比這件事更好呢？他並非不懂得感恩的人，而今他更是萬分地感恩所擁有的一切。

尤其對比出黑的處境，他過得實在太好了。不曉得出黑下午是不是又繼續睡覺了？昨天那些女生會找出黑的麻煩嗎？

社團老師前來帶領學生們訓練，跟隨指令的仰木，心頭忽然湧現一股違和感，揮之不去。

此前的他，不論做任何運動、上任何課程，總是很放鬆很放空的，從未如現在這般，一直想著某個人。

他努力地抹除倒在他肩上熟睡的身影，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正在活動的四肢。

/

泳課結束以後，正要回家的仰木，被茉涵叫住。

「仰木，關於之前你給我的信……」

「喔，妳改變心意了嗎？」如果茉涵答應交往的話，他要怎麼回呢？說自己曾被拒絕所以不想跟她交往的話，會不會太過份了？

「我想先道歉，我上次只是因為你狀況不好就拒絕你。」

「這也沒什麼～我狀況不好是事實啊！」

「其實我本來一直暗戀著你，所以收到你的信，我真的很開心。但我卻因為你狀況不好猶豫了，我覺得……我或許只是喜歡你的耀眼吧！」

「是嗎？」仰木並不意外茉涵的回應，倒不如說這才是他所預期的反應。但，只是喜歡他的耀眼？「妳的意思是……？」

「如果你心情不好、狀況不佳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你，這樣還能說是喜歡嗎？喜歡不就應該喜歡對方的所有狀態嗎？」

仰木莫名地被茉涵的一席話觸動。真正的喜歡，原來是喜歡對方的所有狀態嗎？

這句話猶如一把鑰匙，在他內心四處尋找對應的鎖頭，欲以此揭露真相。但他卻迷失在雲裡霧裡找不著方向。

「妳是這麼認為的嗎？」

「嗯，其實是我爸媽這麼說的，他們說當初會交往和結婚是因為這個理由……」

「聽起來是很棒的父母。」仰木笑道。

「我也這麼覺得。」茉涵釋然一笑。

/

兩人共同走一段之後，便在岔路口分開，仰木一個人踱步回家。

雖然被李茉涵正式拒絕不無打擊，但他更在意打破他生活平衡的始作俑者。

他本以為回到原本的身體以後，就會一如往常地平凡過日子，但不知何時悄悄入侵他生活圈裡的顧出黑，有如進行偽裝的病毒，來到了只有家人、甚至連家人也不一定能進來的私領域，而身體卻沒有採取任何防禦措施。

莫非對於他的身體而言，出黑的靈魂也是自己人了，所以並不需要躲避或排斥？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回到家，書包也沒放，便走到媽媽身旁。「媽媽，妳為什麼會跟爸爸交往？」內心有太多疑問，真要問出口時，他只能選擇這種毫無關係的話題來旁敲側擊。

「哎呀，我們家仰木也終於對這種話題感興趣了啊～怎麼啦怎麼啦？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哎，不是！妳快回答我。」

「嗯～怎麼說好呢？」媽媽一邊切著菜，一邊思考著。「就自然而然交往了唄！我和你爸連告白都沒有，手一牽就在一起到現在了。」

「這可能嗎？」前幾天他才寫了告白信讓出黑交給茉涵，而昨天出黑突然就向他告白——轉變之快速令他摸不著頭緒，如果連告白都沒有就交往，不管對象是誰他都無法想像。

「嗯，因為彼此都知道喜歡上彼此了嘛，所以連告白都省了。當然媽媽我是覺得有點可惜啦，事後還要爸爸他補告白呢，呵呵呵……」媽媽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妳為什麼會喜歡上爸爸？」

「因為他很體貼啊，我從來沒遇過像你爸爸這麼體貼的男人呢～」媽媽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補了一句，「啊，不過仰木你現在也是很體貼的男孩子了喔！」

「那如果爸爸某天不體貼的話，妳就不喜歡他了？」

「……經你這麼一說，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的確就變成了大孩子似的，這時候反而換成我要哄哄他了呢～」媽媽沉吟一會兒。「但也不會因此不喜歡他，因為他還是他嘛！」

「就跟茉涵說的一樣呢——」

「茉涵？是你們班的李茉涵嗎？」媽媽眼裡閃露光芒，對於捕捉到的關鍵字興奮不已。

「嗯，她說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會喜歡對方的所有狀態。」

「唔嗯⋯⋯」媽媽思忖一會才道，「媽媽我啊，也沒辦法喜歡你爸爸的所有狀態呢，你也知道，你爸爸他有時還挺邋遢的。不過雖然沒辦法喜歡，但我也不討厭就是了。」

「是嗎？喜歡跟不討厭啊⋯⋯」仰木絞盡腦汁，卻覺內心的感受有如泥與水，分不清彼此，他歎了口氣。「好難啊～比考試還難。」

媽媽一旁觀察兒子的表情，不停竊笑著。「讓你這麼煩惱的人是茉涵嗎？」

「不是，跟她無關。呃⋯⋯」他猶豫一會是否要說起出黑的事，但若避而不談的話，恐怕他的疑惑與媽媽的好奇只會不斷增殖而已。「那個人不是很好的人，這樣媽媽應該會反對我們來往吧？」

「你媽媽我什麼時候干涉你的交友了？」

「好像沒有。」

「所以你就放心地跟我說吧！」媽媽笑盈盈地，她將生米放進電鍋後，擦了擦手，便走到客廳，倒了一杯花草茶，像是要聽八卦似的。

「真是的，媽媽妳又來了。」仰木一看媽媽的架勢便知道，不挖出所有的資訊，媽媽是不會放過他的。

/

「你說你以為她自我中心，結果卻又會顧慮你的心情；以為她只是想跟你做朋友，結果卻向你告白。」媽媽啜飲一口茶。「仰木啊，你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不會看人了？」

「所以我就說，他不是我習慣往來的人。」

「嗯～她對你來說，應該是蠻有神祕感的吧，所以你才會特別在意她。」

「確實挺神秘。」仰木結交的朋友，幾乎都是好相處、較為活潑的類型，彼此之間也向來是有話直說。「而且總覺得他身邊會發生什麼似的，讓我有點放心不下。」

「哎呀呀，原來還有想要照顧對方的心情呢，呵呵呵……」媽媽手遮著嘴竊笑。

「看著媽媽這樣笑，感覺真是奇怪。」仰木自認曾待在出黑身體裡頭，知道對方身邊資源稀缺，能夠同理對方，才會有如此反應。否則隨便一個同學跟他訴苦，他也不見得會擔心同學。「所以我只是想幫助他吧？」

「是怎樣呢～？」媽媽又啜飲了一口茶。「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呢。」

「的確挺同情他，所以才會答應和他做朋友。」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似乎真把對方當朋友了。

「仰木，媽媽我問你，如果她不再像你說的那樣孤立無援，也有其它好朋友了，你還想和他做朋友嗎？」

仰木試著想像，出黑身旁圍繞著幾個要好的同學，大家有說有笑的。「朋友不嫌多，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只是他沒有像現在這麼需要我罷了。」

「所以她不再需要你了，你也沒關係嗎？」

「那就表示他過得很好吧？我會為他感到高興的。」

「不愧是我和他的兒子～」媽媽很驕傲地點點頭。

仰木沒反應過來。「啊？什麼意思？」

「因為你是真心地為她著想喔！不論你對她的感覺是如何，都沒有利用她對你的心意。」

仰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所以按照媽媽剛才說的：我只是因為他很神秘，才會在意；只是因為他孤立無援，才會擔心。沒有什麼其它意思。」

「沒有其它意思嗎？」媽媽眼神閃過一絲慧黠，故意反問道。

「嗯，我本來在想，我是否也喜歡他。」畢竟被告白了，又這麼在意對方，不往這個方向聯想也難。「但媽媽妳喜歡爸爸，是因為看到了爸爸的優點。我都沒有看到對方的優點，這樣還可能喜歡對方嗎？」

「很難說喔～因為光是在意跟擔心，就已經花了你很多心思了吧，如果一直在意下去，那距離喜歡也不遠了，呵呵呵……」媽媽這回乾脆不遮笑容了。

「但是……」

「但是？」

「我聽說和喜歡的人相處會有心動的感覺，但我好像都沒有這種感覺。」

對於出黑的碰觸，仰木思考了一整天，終於有了結論。

出黑之所以成為可以主動碰觸他的特例，應該是因為他曾經待在出黑身體裡頭幾天，對對方的身體很熟悉了，所以即便換回身體，也覺得出黑的身體相當於另一個自己吧！所以被出黑碰觸相當於自己碰自己吧！

「原來嗎？媽媽我還以為你對這方面開竅了！」媽媽以手遮住驚訝的神情。

「我剛剛也說過了，我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意對方而已。」明明身體已經換回來了，不需要再考慮對方的事了。

「嗯哼～」媽媽搖頭晃腦地道，「不過如果以後你們相處的過程中，多出很多～很多的正面感覺，甚至有一點點心動，而不僅僅是在意跟擔心，那就不必再懷疑了喔！」

仰木默不作聲地點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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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天-和校草交換身體

#2 第二天-向校花告白

#3 第三天-校草的微笑特訓（上）

#4 第三天-校草的微笑特訓（中）

#5 第三天-校草的微笑特訓（下）

#6 第四天-一無是處的自己（一）

#7 第四天-一無是處的自己（二）

#8 第四天-一無是處的自己（三）

#9 第四天-一無是處的自己（四）

#10 第五天-只能被你觸碰（上）

#11 第五天-只能被你觸碰（下）

#12 第八天-今晚住你家（上）

#13 第八天-今晚住你家（下）

#14 第九天-終於找到你的優點（上）

#15 第九天-終於找到你的優點（下）

#16 第九天-自卑的你與遲鈍的我

#17 交往第001天-想對彼此做的事（18x）

#18 交往第039天-看過你的裸體之後（18x）

#19 交往第121天-為你加油

#20 交往第121天-我的寂寞

#21 交往第129天-原來你也會寂寞

#22 交往第130天-我眼中有你，你眼中有我

#23 交往第547天-一起走下去

#24 交往第547天-第一次的結合（18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