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林灝慢慢醒轉了來,他急忙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陌生的深谷之中,吳宣、吳雲、曉兒、何煜等人都已不見人影,心道:「我怎地會來到了這裡?曉兒呢?大師兄、三師兄他們呢?」想到湯鎧慘死,而自己受人懷疑,不由得心中一慟,但又掛念曉兒安危。剛想爬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右腿有大片擦傷,然而禍不單行,身上毒性突然發作,麻癢難當。兀地間,他想起了被流雲教關在地窖時所得,尚未學全的龍影神訣,忙從懷裡掏出那羊皮卷軸,暗道:「求仙尊您老前輩顯靈,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來日定盡我所能為您完成遺願,覆滅邪教。」想想不妥,又道:「覆滅邪教這事,我無德無能,想來是做不成的,而且雙方交戰,不免生靈塗炭,是了,我勉力勸他們改過向善就是了。」他此刻似是命在旦夕,哪裡顧得如此大宗的流雲教,如何會聽他一後生小輩之言?林灝強忍麻癢,翻著那羊皮卷軸,只盼有解毒之法,翻得六、七頁,忽見一頁上寫著「暗器法門」,心下一喜,想道:「龍影仙尊當真見多識廣。」,當即讀了起來。只見各門各派暗器的用法、效果,盡收其中,往下一瞥,便瞧見了「山嶽幫」的字樣,不禁大喜,翻到下頁,便是解毒的法子,當即按著上頭的解方,運氣調息,體內真氣流轉,不久便覺通體舒暢,毒素似已排出。此時天色漸暗,林灝但覺肚餓不堪,拖著一條傷了的腿,欲去尋些野味,便沿山壁而行,不時仰望崖上,只盼能有出谷的路,但總是尋不著,他望了一會,忽聽前方樹叢有所動靜,急忙握住劍柄,凝神戒備,尋思:「難道是野豬不成?」,只見一隻野兔竄出,林灝一喜,正欲提劍刺去,卻見緊跟著又有從樹叢躍出之體,他定睛一看,卻是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他又驚又喜,心道:「此地竟會有人。」只見那男孩也不搭理他,便往野兔撲去,隨後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將那野兔宰了。那男孩割了一條兔腿,回頭見到林灝,他也不驚訝,便問:「你吃不吃兔腿?」林灝此時早已飢餓不堪,當即接過,道:「多謝小弟好意。」但想喫肉總得先煮個熟為妙,便抽出長劍,在一旁的樹上劃了幾刀,那樹便即倒下。那男孩拍了拍手,道:「你劍法好得很啊!想必是當世無雙的大英雄。」林灝答道:「說是好,卻也不怎麼好,江湖上劍術比我高的可說比比皆是。」想到師兄,心裡又是愁悶,隨即將木柴置於地上,生火烤肉。那男孩見他面有憂色,問道:「你從哪來的,怎會來到我這秘境?」林灝心道:「我身背奇冤,倘若四師兄死訊傳了開,定會損了我派聲譽,我還說不說自己是玉山派的?」當即下了決心,道:「我叫陸廣,是天興縣人氏,自幼無父,由母親一手帶大,也跟師父學了幾手劍法,小弟,聽你說法,你常來這罷?」那男孩答道:「我常來!爹爹心懷大志,說要反清復明,總教我學些政事軍事,這些事嘛,嘿嘿,總是要學的,可我還沒到那年紀罷,總愛偷溜出來,到這自個兒玩,獵獵野兔,沒想到今日竟會遇見陸大哥,你可是我第一個在這遇到的人。」林灝一喜,心想:「他既常來,定會知道離開的辦法。」,又道:「你說你爹爹想反清復明,想是位高官了,聽你口音,你是內地來的罷?」那男孩咬了口兔肉,道:「我確是在內地生的,但有記憶以來,都是在東寧。」林灝聽他這麼一說,問道:「你爹爹是隨延平郡王來的罷?」那男孩嘿嘿一笑,道:「說是隨延平郡王來的,卻也不大能算是,我爹爹是帶了我媽媽和我,從廈門來的。」林灝又問:「那你現在是住這附近了?」那男孩搖了搖頭,道:「我叫克臧,住在承天府。」
Δ註:克臧之「臧」應作上「臧」下「土」,然字型太異,無法顯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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