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作畫是藉口,戴茂很清楚,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委託的徵信社(私人偵探)拍到的照片,還有向社區鄰居調查的結果,全都顯示他老婆外遇,外遇的對象是個女人,還是前女友-陳子琪和吳紫舊情復燃,就算不是舊情復燃,妻子隱瞞他,把前女友藏在工作室的這個舉動也足夠影響他們的婚姻。
「戴先生,你還好嗎?」
戴茂看到兩個女人親密牽手約會,擁抱親吻的相片,久久沒有說話,徵信社的社員怕他受到太大打擊,想要給他一點後續處理的建議或安慰,戴茂這時將相片全部收回褐色文件裡,把尾款交給對方之後就離開咖啡廳。辦過這麼多外遇的案件,社員早就見怪不怪,以現今的社會來看戴茂的例子-異性夫妻的出軌對象是同性,這不是很讓人震驚或複雜的情況,但看戴茂的狀態,社員心想他八成會原諒或是假裝沒發生,這不是好現象,不過那些也不關他們的事了。
一回到家,戴茂就想將那些證據燒掉,但在燒掉之前,他打了一通電話給子琪,這是他最後的掙扎。
『阿茂?你怎麼會這時候打電話給我?你沒有在上班?家裡怎麼了嗎?』
子琪驚訝戴茂的來電,戴茂聽著妻子的聲音,又心痛又心動,心痛是他因為子琪的背叛,難過痛苦,非常焦慮,因而向公司請了病假都沒有去上班,上司看在戴茂這些年工作全勤,加班也最勤奮,特別准許他休息一個星期,然而丈夫發生這麼嚴重的事,身為戴太太的她,卻毫不知情;至於心動,是因為子琪難得關心他,關心這個家。
「子琪,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妳,妳今天可以回家一趟嗎?」
也許是出軌的第六感吧,子琪一聽老公這沉重的語氣,心裡也是很慌。
『我……啊……』子琪才剛說出第一個字,就突然發出奇怪的氣音。
同樣的事重複發生,戴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耐這種事,右手揉爛了文件。
「還是妳怕拖延到畫畫的進度?」戴茂勉強擠出這些話給妻子一個台階。
『嗯……對、對不起,阿茂,明、明天好不好?』
戴茂能說不好嗎?今晚他又是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吃晚餐,但不同於前幾天的是,他才吃下一口飯,就猛力將桌子推倒,飯菜碗盤翻倒破碎在地,戴茂的憤怒也燃燒到了魚缸,他把精心布置要給妻子的一切狠狠摔在地上,玻璃水缸破裂,地上全是水,一條條橘黃色的魚在地毯上努力彈跳,戴茂低頭看魚拼命活動著魚鰓,他一腳踩上去,慢慢感受魚的求生希望漸漸變成死亡絕望,這一刻,他的心情好多了,接著他伸手進褲子,抓著下體,閉上眼睛想起他從網路上看到的一些網友的留言-你就是滿足不了你老婆,她才會外遇;那些女同性戀就是沒有試過男人,才會找女的;她長的這麼漂亮幹嘛想不開跟女生交往,太浪費了。諸如此類的言論在網路上多的是,戴茂看到這些話會覺得很安心,而他也只敢在這樣匿名的網站上發聲支持,畢竟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把一個女同性戀「導正」成男人的妻子。然而現在,他花了一輩子苦心經營的完美、優越人生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就被徹底破壞,偏偏對他來說最諷刺的是,他有著男性的生殖器卻沒有用、不能用,她無法讓子琪接受自己,更不能教訓吳紫,懊惱、氣憤加劇了他的怨天尤人、他的不甘心,這一夜戴茂幾乎要把家裡的東西全給砸壞,直到隔日太陽升起,戴茂默默收拾殘局,把早已沒有生命氣息的魚丟入垃圾桶裡。
精疲力竭的躺上床,戴茂本想小睡一下,沒想到一睡就睡到下午,但他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子琪叫醒。戴茂一見子琪的臉,馬上坐起身,他還以為是自己在作夢,因為子琪從來沒有用這麼憂愁又帶著感情的眼神看他。
「對不起,子琪,我不小心睡著了,沒聽到妳進門。妳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發生什麼事了?」
戴茂劈頭就問一堆,子琪欲言又止。
「阿茂,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我只有你可以求救了。」子琪低下頭,聲音很小。
「好,妳說,不管什麼事我都……」
願意幫妳這四個字沒有說完,戴茂從打開的臥房門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黑髮女人的背影。戴茂簡直不敢相信,他望著妻子歉疚又欲哭的臉,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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