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軟的觸感從唇瓣傳來,時間幾乎就此凍結在雙脣相交的那刻──只除了褚冥漾。
「噗嘶──」安地爾略顯狼狽地按住冒血的嘴巴退開來,哀怨地拋了個眼神給褚冥漾:吃乾抹淨就翻臉無情的負心漢啊!
對此控訴,褚冥漾但笑不語──如果忽略腦門上一突一突的青筋的話,看起來是很讓人如沐春風的──但看到這擺在平常很是晃人心神的笑臉安地爾心下暗叫不好。
「油膩膩的你也是很敢下嘴嘛......」關注點已經成功被轉移了的褚冥漾笑咪咪地用毫無高低起伏的聲音這麼道。
──雖然關注點相當奇葩,但褚冥漾語氣之森然,楞是讓一教室看這神轉折看呆了的人打了個顫,紛紛回神。
「親愛的你冷靜......這不是你那邊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嗚嗚!」做死小能手,安地爾果斷做死,於是褚冥漾也果斷拿了張不知道什麼符變出一把槍,然後幾乎把握把之前的槍身整個塞進安地爾冒著血看起來卻還是油光閃亮的嘴裡。
周圍由老師帶頭圍觀,雙眼放光的觀眾開始就兩人的「打情罵俏」展開腦力激盪──想鬧事、阻止的少部分份子如丹恩和質疑褚冥漾身分的人已經被捆著扔到角落,畢竟C班的組成份子自己誰也別想好過誰,從老到小、從上到下大多還是很開明(不靠譜)的。
用傳說中的那位兇殘黑袍班導的話來說就是:啥?我們班有妖師?妖師好啊!整一作弊神器!上到搶銀行下到西巴辣一整個穩坐不敗之地阿哇哈哈哈哈──
「臥槽好兇殘的小受,不過我喜歡!」
「咦,我們班什麼時候有這同學的?」
「挖喔~克里恩好敢喔!」
「克里恩,美人你追不上就換我上拉~」
※
由於課堂老師帶頭擺爛看戲,直到下課鈴響起前,整間教室熱鬧的差點吵得整棟教室爆起團滅他們班。
熱鬧源頭之一狂暴的掐著另一源頭狠狠晃了幾下,又留下深深的指甲痕跡後就憤怒地去找洗手間抹臉了──畢竟比起不痛不癢的報復弄不死的千年老男人,把臉弄乾淨還更有意義。
所以早在下課之前,褚冥漾和安地爾兩人就從遺教是人的眼皮子底下開溜了,教室要是想爆起幹掉整棟教室的人也不干他們的事。
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過不會翹課的褚冥漾就這麼大喇喇地......翹課了──反正老師就一副今天不上課的樣子,他這樣也不能算翹課吧?
至於特地致電恐嚇他的學長......
「矮油,小漾漾你畢業有望喔~等我家臭小子找過來的時候單挑他,贏了我馬上發你畢業證書。」活似自己沒長骨頭的扇董事整個靠到褚冥漾身上,愉快地發表了不負責任的口頭承諾。
「我可以幫忙放冷箭放倒亞那的小孩。」安地爾欣然補充。
糟糕,這樣子他好心動......不對,他是要來把之前沒跟到的課補上的,提前畢什麼業!
「放倒那個臭小子要靠自己的實力才爽嘛!是不是呀,漾漾?」經常靠著實力欺男霸女的傢伙發出了這樣的言論;然後眼珠子一轉,煥發著一種奇異的光芒,滿臉蕩漾的說:「不過啊,你們這樣放閃,影響課堂的行為不好......下一次情人節活動就決定來討罰你們這種閃光彈了!」
扇董事不提還好,她一提褚冥漾立刻黑下臉,眼神不善的瞪向安地爾,而後者訕笑著......把扇董事從褚冥漾身上扒下來,自己貼上去。
「我們都老夫老夫了,親愛的你不用再用『打是情罵是愛』來招示你對我的深情了,我都懂的。」隨著話,安地爾還煞有其事的用力點了下頭,「你這麼愛我,這不是打在我身痛在你心嗎?你心痛了我也會心痛的!」安地爾無比機智、果斷地抽換概念。
雖然內容上更加的無恥了不是一點兩點,但比起剛剛的話題,人身安全顯然有保障多了──反正褚冥漾早就習慣安地爾時不時來一句口頭上的調戲,但換成把褚冥漾弄得油膩膩髒兮兮的話,絕對要做好各種「意外」接連發生在身上的心理準備。
挖靠!這傢伙簡直比我還不要臉啊!──扇表示自嘆弗如。
又被人黏上的褚冥漾則按耐住想把安地爾手剁掉、嘴削掉的心,高冷的發出了威脅:「就算是老夫老夫,我也只知道你再不把手放開讓我去洗手洗臉洗嘴巴,這裡可能就要上演鄉土芭樂劇中的殺夫戲碼了。」
※
扇直到褚冥漾消逝在視線中才垮下臉,嘴巴也嘟的都能掛上3個水桶,斜睨安地爾的眼睛裡的不爽要是能實體化,在不考慮安地爾能力的情況下,肯定能砸死多少安地爾,就砸死多少。
「小白菜都讓豬拱了唉~」扇故作誇張地嘆了一大口氣,還虛偽的抬手擦了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聞言,安地爾不置可否的挑起一邊眉毛,兩隻手隨意地交叉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回道:「就算是豬,也是有好豬和壞豬的區別的──比如我嘛,就是裡頭好的那隻;比如那陀乳臭未乾的小鬼嘛,就是些歪瓜劣棗。」
扇「唰」地一聲甩開扇子遮住下半邊臉,露在外邊的一雙眼睛半瞇起,看起來既犀利又挑剔地上下打量安地爾,半晌後才溫吞開口道:「那你豈不是老不修?」
安地爾面不改色,義正嚴詞回:「得了,我到不知道你還學起原世界東方那一套無聊的棒打鴛鴦。」翻了個白眼,「需要我配合你一下回個什麼『年齡不是問題』嗎?」
扇那張遮在摺扇後的嘴發出嗤笑,嘴角也勾到了一種讓鏡或傘瞧見也只能束手上觀、等著收拾善後的弧度,「喔?反正我也不是漾漾小朋友的誰,我還是等著最後吃喜酒啦~說起來漾漾小朋友真是受歡迎呢!不知道最後是吃他跟誰的喜酒呢──」
扇最後的一唱三探引來了附近的大氣精靈,大氣精靈好奇的圍著發出像是旋律一樣的詠嘆的扇,轉著圈。
「阿呀~真是沒耐心。」流氓般的站著三七步,原本被拿來遮著臉的摺扇終於被用到搧風的正途上──扇眸子一轉,拿著摺扇開始往像她身邊聚攏的大氣精靈們亂搧起來,玩兒似的,掛著一張笑咪咪的臉,這樣說道:「這些話你們一個字都別往外傳啊!少了我的戲看我不搧了你們,懂嗎──」
※
「......漾漾。」帶著猶豫的聲音從褚冥漾身後傳來,聽著,很熟悉。
褚冥漾怎麼會不熟悉呢?千冬歲畢竟是他過去的在學院內外交流算得上最多的一個人。
褚冥漾一般有什麼不會的、想知道的、困惑不解的、煩悶的事情,這位消息靈通的紅袍幾乎都知曉,也幾乎都是他前來解惑開導聽自己吐苦水。
最初的友誼,以右手誓下真實之側為開端,也以執弓將箭頭射出的右手做結。
褚冥漾沒有轉身。他慢條斯理的扭開水龍頭,認真地搓洗著雙手,難得標準的將濕搓沖捧擦做足了五分鐘,然後捧起水往臉一潑──
流淌在臉上的水珠像是眼淚,一顆顆晶瑩剔透,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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