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　短篇 - 直到聲音消失為止(暉范)

＊舊文搬運

＊特別標記一下，這是水泉老師 <Another five days>的衍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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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太超過了。

　　走在空曠的長廊上，因為剛睡醒的關係范統總覺得他的頭現在還有些微微的疼痛。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到唯一一間還有被使用過的跡象的房間裡，他除了全身的刺痛外連心情都有些小小的複雜。

　　他脫下身上的浴袍，換上平時穿的衣服，過程中還不小心從拉門的細縫中看到那透著霧氣的溫泉，僅僅一瞬間就讓他的煩躁感上升了兩成左右。

　　最近的范統有一個其實不太重要的小小煩惱。

　　自從因為暉侍誤食香菇的那起事件後，雖然經過了一番折騰，不過他們兩個還是成為了一對大概還算幸福的情侶。

　　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他之前對暉侍的那種依賴性似乎開始逐漸恢復了過來──雖然這也並不是讓他煩惱的部分。

　　在過去，暉侍的靈魂還在他身體裡並跟他一起回到原本那個世界時，他就有過類似的煩惱。不過當時的暉侍也是用了一堆理由來跟他說不管怎麼依賴他都沒有關係。

　　即使當時的理由是因為他們未曾預料到彼此會再度分割為兩個個體。

　　不過這些對於現在的他的煩惱而言，都不是重點。

　　因為他是暉侍，所以范統才會從心底深處認為可以盡量的依賴他，這樣的本能反應也造成了他們兩個似乎越黏越緊的現象。這現象就連楚於立場完全沒有關聯的珞侍都偶爾會對他們唸上一兩句「是不是黏太緊了」、「這麼常放閃對某些人身體不好」之類的話。

　　范統當然偶爾會因為旁人的關係而不時的注意這件事，但暉侍可不同。基本上大概就是處於，只要他想，范統就會『不小心』被他牽著鼻子走的狀態。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要偶爾保持一點距離什麼的在前些日子就被范統完全的放棄掉……反正基本上也不可能達成。

　　但正當他才剛放棄這念頭沒多久，讓他煩惱的事就來了。

　　最近的暉侍，工作量不知為何，爆增。

　　雖然范統也不是沒想過說不定是某人親愛的弟弟故意動的手腳，不過就算真的是這樣，他也不認為他或暉侍有這個能耐阻止他。

　　……就算他有這個能耐，現在的他也不太想去見那個引起他煩惱的源頭。

　　「唔……」

　　過大的動作所引起的刺痛讓他悶哼了一聲，因為身體不適的關係他在換完衣服後就又回到柔軟的床鋪上坐下。

　　太過於寧靜的空間讓范統的心情有些低落，或許是平時太習慣聽到暉侍那喋喋不休的話語，所以他現在才會有種不太適應的感覺。

　　其實在昨天和暉侍見面前，他們已經有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沒有見到面了。

　　雖然這一個禮拜的時間，暉侍每天都會跟他用通訊器聯絡，可是不是講到一半就又因為有事而掛斷，就是就是被某人發現而被掛掉電話，由此可知暉侍就連通電話都是私下進行的。

　　昨天是他們隔了一個禮拜好不容易才見到一面……雖然這麼說是有一點誇張，不過范統從暉侍的反應就是有辦法產生出這種感覺。

　　而且他自己也或多或少有一點這樣的感觸。

　　所以當他一早帶著全身的痠痛醒來時，那張壓在桌上白紙黑字的簡單便條便讓他的心情有些小小的受挫。

　　希望對方可以在留久一點，希望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那熟悉的身影。

　　這就好比是中毒一般，就算他試著用各種理由和心態逼自己去逃避這樣的感覺，最終還是會在獨自且安靜的空間裡感到寂寞。

　　范統拿起了符咒通訊器，全身的痠痛和那明明剛起床卻全身無力的疲倦感讓他哪都去不了，不過現在的他也沒有心情去做別的事就是了。

　　選項停止在暉侍的名字上，但他卻猶豫著該不該撥號出去。

　　「不會接嗎？」

　　盯著眼前的通訊器，他的眼神就像失焦了一般，腦袋也是一片空白，接著在撥號鍵上不停游移著的手指在下一個瞬間就這麼按了下去。

　　「咦？」

　　范統因為下意識的行動而頓了一秒鐘，然後才回過神了解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咦咦咦──！？」

　　在驚呼之餘，他還不忘要在接通之前把通話切掉。但或許是因為太慌亂的關係，他一不小心讓通訊器從手上掉了下去，當他再度拿起通訊器時，對面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喂？』

　　范統拿起通訊器，既然都接通了，他也沒有再掛掉的理由。不過從對面傳來那有些微弱的聲音讓他稍微疑惑了一下。

　　「喂？」

　　『……范統，怎麼了嗎？』

　　「那、那爾西？」

　　雖然也是令他熟悉的聲音，不過這聲音卻讓他打了個冷顫。范統又確認了一次通訊器上顯示的名稱，確定他是撥給了暉侍無誤後，他心裡的疑惑就更大了。

　　「暉侍的通訊器怎麼不會在你腳上？你……沒收他通訊器？」

　　『我沒有那麼無聊，是脩葉蘭自己掉在這邊的。』

　　「喔。」

　　范統在釐清接通電話為何不是本人的原因後，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他總覺得現在這情形下似乎應該說些什麼然後在把通話掛掉比較好，但到底要說些什麼現在的他還真不知道。

　　應該說一開始他會撥出這通電話根本就是意外。

　　『范統？』

　　因為對方的聲音在簡單的回答後聲音就完全消失的關係，那爾西便呼喚了一下他的名字以確定他還是在跟范統通話中。

　　「啊、啊……謝謝！我、我剛剛突然想到別的事情，沒在忙的話我後不打擾了……」

　　『等一下。』

　　原本打算快點掛掉通話好讓尷尬結束的范統在聽到對面的制止後又感到了一陣頭痛。

　　「還沒有什麼事嗎？」

　　『……』

　　「那爾……」

　　『脩葉蘭的工作量是我增加的。』

　　突如其來的坦承讓范統愣了一下，他在腦海裡分析了一下那爾西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原先在心裡的懷疑再下一個瞬間全部轉變為事實。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辦法這麼直接的問那爾西為何要這麼做，尤其是在他們之間還存有些尷尬的這段時間裡。

　　而且即使不直接的問，范統也多少猜得到他會那麼做的原因。

　　『抱歉。』

　　「咦？」

　　『我會結束這場鬧劇的，給你添麻煩了。』

　　就好像是不想聽到也無法在說出任何話語一般，那爾西在用有點失落的語氣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就直接的切掉了通訊。望著沒有不會再有聲音傳來的通訊器，范統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複雜。

　　他不是不能想到為什麼那爾西會那麼做的原因，雖然從某方面看這是件很幼稚還公器私用的事。但或許是因為自己了解著對別人動心的感覺，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他也能理解為何這麼做。

　　卻也一定無法完全理解。

　　因為他並不知道懷抱著感情卻只能遙望的感覺。

　　「范統！」

　　伴隨著開門聲後所出現的聲音傳進剛睡醒的范統的耳中，因為那過大的音量讓他的頭有些疼痛。

　　「你就不能大聲一點嗎？──很冷不要一直黏過去！大半夜的你要幹嘛！把你的腳拿開！腳啦！」

　　「不要那麼冷淡嘛范統，好不容易那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一回來就想要得到戀人的溫暖有什麼奇怪的嗎？」

　　「各方面都不奇怪啦！先抓住我再說！」

　　他拍掉暉侍那不安份的手，另一隻手抵上他的肩膀推開，保持了一段他所認為還算安全的距離。

　　在感受到范統的不耐煩後，暉侍也沒有繼續鬧他，而是乖乖的向後退了些。

　　他原先滿臉的笑容滲出了一絲絲不太一樣的喜悅，然後突然變得溫柔的語調悅耳且清晰的穿過范統耳中。

　　「我回來了。」

　　「……歡迎回去。」

　　沒有辦法抗拒。

　　只是一句話就能讓他為之悸動，即使只是句相當普通的話語。不需要多餘的裝飾或是植入人心的道理或感動。

　　僅僅如此便能感到心動。

　　「吶，暉侍。」

　　「嗯？」

　　「那爾西他還壞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暉侍的臉而想起之前和那爾西通訊時他的異樣，范統很突然的就插了這問句，而暉侍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問句而睜大了眼。

　　「那爾西？要說很好嗎……？應該說我可憐的那爾西和平常一樣被一堆公文壓的喘不過氣，偶爾還要處理恩格萊爾惹出來的一些事，還有處理那些麻煩部下，除此之外應該沒有什麼變化……怎麼了？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那爾西了？」

　　看到暉侍的反應，范統現在很確定他一定不知道那爾西用了他的通訊器和他通話的這件事。

　　「暉侍，你的通訊器過去不在你身上嗎？」

　　「現在在我身上啊？……話說之前是有不小心弄丟，我記得後來是那爾西給我的……那爾西不會用我的通訊器跟你通話了吧！？」

　　「不是這樣有錯。」

　　「咦？為什麼啊！他跟你說了什麼？是說他幹嘛不用自己的跟你通話要用我的通訊器？」

　　「你激動一點。」

　　因為暉侍開始有些混亂的關係，范統先是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然後將當天實際的情況跟他說明。在知道所有的起因都是意外也不是那爾西特別打給范統的他才鬆了一口氣，但對那爾西說的事他還是有些在意。

　　不對，應該說非常在意。

　　「吶，范統。」

　　「嗯？」

　　停止一段時間後又再出現的聲音呼喚了他的名字，不帶玩笑的話語總會讓范統覺得那聲音似乎滲入了些過度的平靜。

　　暉侍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說話，而是在確實聽到范統回應後把他抱入懷中，原先嬉鬧的情緒在一瞬間全部收起，殘留的只有疲倦中夾帶著的一絲溫柔。

　　「總覺得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壓低的聲音和貼近身體的吐息讓范統感覺血液開始往臉部集中，雖然和暉侍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是每當有這種太過親密的接觸時他還是會無法控制的感到耳根發燙。

　　不過也正如暉侍所說，他似乎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的聽聽他的聲音了。

　　范統放鬆了身體，這種被體溫環繞著的感覺和裹著棉被有一些不同，從皮膚上傳來的溫暖一直延伸直達心臟的位置。

　　他沒有辦法明確述說這感覺是什麼，但他知道他喜歡。

　　「暉侍，那爾西的回答你打算怎麼解決？」

　　「就先暫時讓他冷靜一段時間吧，這種感情也只能讓它隨著時間沖淡掉了吧？」

　　聽完暉侍的話，他總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可是事實也的確像他說的如此，范統也只能微微的點點頭表示贊成。

　　「話說回來，范統。」

　　「嗯？怎麼了？」

　　在結束有關那爾西的話題之後，范統原本想叫暉侍放手讓他在回去睡個回籠覺的，不過他卻在這時似乎有有了別的問題。

　　「我們好不容易獨處了，結果你都在跟我講別的男人的事，這樣不太對吧？」

　　他一邊說，環繞著范統的手還跟著增加了些力道。

　　在感受到腰上增加的力道後，范統總有些不太妙的預感。他稍微動了動身體，試圖要掙脫暉侍，不過這當然是不太可能的事。

　　感受到懷裡的人似乎開始掙扎，暉侍硬是把人拉回來，並又加重了力道。

　　「喂……」

　　「時間還早，不再睡一覺嗎？」

　　他轉過頭看向暉侍，原本想要阻止他的話語在看到那讓人暈眩的笑容後又被范統吞了回去，然後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也不算是出乎他的意料。

　　就好像是極為習慣的動作一般，暉侍一個轉身就將他壓到了身下，然後雙手就開始不安份的在范統身上游移。

　　「等、等兩下！我又沒有說不可以！要每次都自作主張！」

　　「有什麼關係嘛，我都那麼久沒碰到你了，你都不會想我嗎？」

　　「不想你也需要做這種事吧！現在可是大半夜耶！」

　　雖然他一邊對著暉侍吼著，一邊掙扎，不過暉侍卻一點也沒有要住手的意思。

　　「范統……」

　　暉侍抵上了他的額頭，深沉的海藍色帶著滿滿的笑意和快溢出的他所知道的情感，接著他原本推拒的手便逐漸停下了動作。

　　「唔……」

　　對於自己總是受暉侍擺佈這件事，他總是會在事後清醒過來時覺得這樣似乎有些糟糕，默默的告訴自己下次要注意，然後在下一次又重蹈覆轍。

　　重複過幾次如此的事之後，他似乎也逐漸不把這問題當問題看了。

　　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抱持著如此消極的想法，范統乾脆的放棄了掙扎和勸說，眼前的暉侍似乎也很滿意如此的結果。在雙方身體的接觸距離完全的驟減至零後，范統就放空了所有複雜的思緒，乖乖的把身體的自主權交給暉侍。

　　再次醒來時，強烈的太陽光向從窗口透了進來，從這情況來判斷，就算還沒接近傍晚，至少也離正午有一小段時間了。

　　范統動了動身體，全身的痠痛讓他悶哼了一聲。看到一旁空著的位置，他現在的思緒有些小小的煩躁。

　　「把我丟著然後又走去哪了啊？」

　　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可能是因為睡眠時間過長的關係他感覺額頭有一點疼痛，但難受歸難受，服裝儀容還是得整理一下，於是他便抱著輕微的頭痛走入了浴室。

　　略為冰涼的水沖過臉頰的感覺讓他舒服了些，意識也比剛才來得要清晰，不過也正因為這個關係，他也逐漸感少到肚子的異樣。

　　「……」

　　對於在這種時候還那麼誠實的自己的胃，范統已經無言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當他還在糾結自家的胃很可能成為最大的弱點時，外面就有了些動靜。

　　雖然不清楚，可是他還是判斷得出那是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沒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讓他知道有人進了屋內，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概只有一個人。

　　而會在這時間自己跑進他家的也只有那一個人。

　　打理完畢，他就走出了浴室。一打開門，他就直接看到了剛剛進屋的人，而且跟他預期中的沒有誤差。

　　「你醒了啊？我買了午餐，一起吃吧。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午餐時間就是了。」

　　他滿臉笑容的望向范統，太過從容的感覺讓范統有些不是滋味，而且思想被掌握住的感覺也不太好，但比起這些反感，胃的感覺還是最加真實。

　　他有點賭氣的只瞥了一眼暉侍，然後就悶不吭聲的坐到桌子前自行用起桌上的食物。而看到他的舉動的暉侍也當然知道他現在是在鬧什麼脾氣。

　　他走到范統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自己也拿了自己那一份的食物。

　　「……」

　　就算察覺到了范統的不悅，暉侍還是一臉自在的吃著手裡的食物，一點也沒有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感覺。太過安靜的空間讓范統小小的煩躁開始擴大，然後中於敵不過這份沉重先開了口。

　　「暉侍。」

　　「嗯？」

　　對方聽到他的聲音後便抬起頭，太過自然表情和情緒起伏讓范統有點惱怒，但又覺得因為這種蠢事而惱怒的自己很笨。

　　「……有什麼。」

　　他在想不到可以在這種情況下說的話之後，便決定繼續保持沉默，微微低下頭繼續把手中的食物解決。在視線偏低又沒有對上對方視線的情況下，他沒有辦法很清楚的掌握對方的行動，於是在下一刻意識到對方的動作時，暉侍的臉就已經放大了好幾倍在他面前。

　　「你不要……唔……？」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范統愣了一會兒，然後下一秒他就理所當然的暴走了。

　　「你在莫名其妙什麼啊！？」

　　他激動到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像是快沸騰般的血液全數向他的臉部集中，但與他面對的暉侍依舊保持著那令人眩目的笑容。

　　「我只是在做戀人之間會做的事罷了啊。」

　　「不要做也要挑這個時機做吧！？而且你看不出來我現在心情超好的嗎！」

　　「我知道啊，所以……」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接著把他未說完的話繼續接了下去。

　　「所以才要這麼做吶。」

　　「……」

　　突然放柔的語氣讓范統有些不知所措，他別開和暉侍相交的視線，不過就算如此越加接近的身影卻讓他完全無法冷靜。

　　然後，在他還再試著平穩情緒時，一股溫暖的感覺便環繞住他。

　　「抱歉，讓你感到寂寞了。」

　　壓低的耳語讓他頓了一下，運轉速度不太快的腦袋在這一瞬間幾乎完全當機，變得完全無法思考。

　　這種狀況似乎不只發生過一兩次了，沒辦法思考的情況下他只好放棄理性和思考這類複雜的東西，任由所謂的感情和心動牽著鼻子走。即使有時候他真的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

　　「上次要離開前至少叫醒我讓我送你回來吧。」

　　「好、好，遵命。」

　　他用著玩笑般的語氣和那太過燦爛的笑容望著范統，要說他現在無法思考的腦袋裡還殘有些什麼的話，大概就是那會在一瞬間閃過給這張臉一拳的衝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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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聲音消失為止(暉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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