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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事本:意外淺能‧意外的開攝練習 話數:沙漏灑下之時的二‧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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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到此,我看了眼專注聽我說話的學長又想起另一件和亞有關的難忘回憶。
那是距離亞準備離開的前幾日,和往常一樣,下了課我們就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散步交流,只是對方比起以往更加來得沉默,而當時還不知道對方準備要離開的我,仍傻傻的以為亞只是和平時差不多來個突發性心情不好。
很久很久以後,回想起當時亞拿下鴨舌帽露出一直藏得很好的那張臉,我才想恍然了解對方那時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的複雜情緒,其實透露著不是很想離開,但必不得已要走的意思。
然後在對方說他會回來,留了手機後,就此沒再見過面。
「褚,你以前曾經嘗試過打那支手機嗎?」聽到這裡,從我述說往事開始便靜靜聆聽的學長倚靠在書櫃前打破了沉默,認真的神情沒有變過,鮮紅的雙瞳直直勾著我。
一時之間我被學長的認真給怔住,稍稍運轉當機的腦袋點點頭:「有打過,不過……對方沒有接,後來隔了段時間再打,那支號碼被切斷了。」
「所以你沒再打過了?」
「嗯,畢竟電話被切斷,我想即使之後又可以打,但電話的主人大概也不同人了吧。」我又點了點頭,老實地說。
聽完,學長沉默,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臉不再看過來這裡
時鐘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悄聲地咑咑作響。
我不清楚學長在想什麼,不過從學長臉上透露出的訊息可能跟我談得話有關,並隱隱約約中又好像和他個人的心事也有點瓜葛。
短暫的尷尬就在靜默中直到準備離去。
轉開握把,學長背對著我開啟工作室的房門,隨後無預警地突然向我問了個問題。
「假使還有機會,你會想再見到他嗎?」淡淡地聲音平穩的讓人感覺不到太多情緒,臨時反應不及的我剎時愣了下。
「欸?這個嘛……多少會啦。」搔搔臉,我站在學長身後開口。
不管怎樣說,對方都是我人生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說不想見對方絕對是騙人的,只是學長為什麼這麼問?對此我感到好奇,難道他也有類似的回憶?
「學長你以前該不會也有類似的經驗?」我忍不住問。
「……算吧。」頓了下,學長側頭瞟向我:「不過比你好,到Atlantis唸書不久就遇到對方了。」
「喔!緣分這份好,是哪位同學呀學長。」
「…………他是誰與你無關。」
學長冷板板的俊臉不知怎麼搞得浮上一層黑影,莫名其妙發起火:「反正就一個很呆很蠢很欠人扁的白痴,從頭到尾只有剛“遇‧到”時覺得很好,僅此而已!」他如是說,重重的鐵砂掌突如其來的巴在我可憐的頭頂,“遇到”二字特別加重咬牙的力道,彷彿遇到的那個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還是會倒他家八輩子楣的討債鬼。
噢,看來對方在學長眼中的地位應該不太好,不過……
「嗚,我的頭……!」我痛到克制不住發聲哀叫,就差沒在地上打滾幾圈表達頭皮傳來的麻勁與辛辣。
我說好你個臭老大,有事好好說,別突然動手扁人啊──媽媽呀我的頭痛痛痛、阿嬤拎孫的頭好痛,唉喲!上輩子一定跟這個暴力鬼有仇,我的頭不是給人巴的啊你!
「學長以後要是不高興可以有話好說嗎,拜託你別再打我頭了,會被打笨呀!」我抱著頭,掛上幾泡快滾下來的眼淚,哀怨地朝把臉轉過來的學長。
「變笨?你已經夠笨了,是還可以笨到哪去。」據說很無良的後者在聽完控訴後,兇巴巴的臉上竟扯出一抹叫人很寒的鄙視微笑。
我忽然好想哭,小小的心靈仿佛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砸進心底、沉痛到腳底。
基本上我在笨也不會是世界最笨的那一個,不要說的我好像無可救藥似的啊──!
好歹我也是你學弟,講點好話鼓勵晚輩是有那麼難嗎你!
有瞬間,我真的超想脫下鞋子往對方的臉上砸。
「如果你敢拿鞋子砸我,最好要有見不到明天的心理準備。」始終站在門前看我的某惡鬼,這時用寒到異常恐怖的聲音對我說話。
緊接著同時,我看見學長俊美的臉孔在面前放大,喀啦喀啦關節舒展的聲響伴隨之後而來,前所未有的慌恐使我整個人全都毛了!
剛剛我應該什麼都沒講吧──!
「學、學長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驚恐不能地朝身後大退,拉開自己和學長間的距離。不要跟我說你會讀心術,繼身家資料被你看光光之後,現在連我腦內的思考你都要干涉,到底給不給我人權,你是鬼嗎!
「……是你太好猜。」不同於我的驚恐,學長像是早就料到我的反應,但又不想承認自己猜對似的露出頗為嫌惡的臉:「看你那張蠢臉的變化,用想得也知道。」
「騙人!」最好有人可以只看臉就猜中對方想的事啦!
「那好,既然這樣你給我說說當自己看到對方先是低頭看自己的腳擺出怪臉,又看向自己表情還欠揍得令人想轟下去的情況,你會認為對方是友善的嗎?」
學長惡狠狠對我使來眼色,一隻手伸出,快狠準地就是揪住我的領子扯向他,接著“啪”一聲,清脆悅耳的巴掌聲再次落在我頭上。
「還是說要我拿DV幫你拍一拍,然後丟給你自己瞧瞧你那張蠢臉多會說話?」
「……對不起,我錯了!」
面對學長陰森森的惡相,我不敢再多說半句,最後,為了保住腦袋不被他老大生氣拍一拍就此拍掉,我決定孬種的投降在學長的淫威下。
關上了燈,我把鑰匙插入鑰匙孔內鎖起工作室的門。
黑漆漆的走道上,光源除了學長手中的手電筒外就無他處有燈。
跟隨學長離開大樓,說真的讓人覺得非常有安全感,或許冥冥之中打從心底就把學長視為驅魔避鬼的保命符,以致於先前一個人走去茶水間的害怕明顯減半許多,雖然跟在這個行動保命符身邊要有隨時會被扁的心理準備……,但至少,公司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對於大魔王如他自己的學長一定有辦法解決。
就在我陷入個人沉思之中,前方這時傳來了聲音。
「褚,假如有機會,或許可以再試著打電話給那位朋友看看。」離去的途中,走於前頭的學長驀地向我淡淡地講了這番話,神情不是工作室時那副冷峻的相貌,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柔和。
「欸?」我不知該如何作反應。
過半晌,當真正回過神時,我已對學長回了話,可說了些什麼我忘了,只記得學長那張柔和的臉就像是烙印,深深讓我記著。
好似從那刻起,我發覺學長對我的態度有了些微改變,不再那麼厭惡。
然後,這天的忙碌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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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工結束後的隔天,因為離第一堂上課還有段時間,於是我吃完早飯便決定先動身前往Atlantis Deviseb,打算將這些天幫忙趕的稿件交給同事後,在趕去學校準備上課。
走著走著,穿過幾條小巷和馬路之後,公司的大門不久映入眼底。
「這大門不管什麼時候看都異常壯觀吶……」頓了頓腳步,我忍不住昂首再次對華麗過分的大門表達看法。
進入電梯後,看著樓層顯示燈一格一格,隨著抵達的樓層亮起又熄滅,心情一如第一次進到Atlantis Deviseb的時候,緊張和不安的情愫令我不禁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緊緊抱住裝有要給同事們稿件的文件袋,等待電梯抵達四樓美術部。
“叮咚”一聲,電梯響起樓層的提示語音,開門後的景色是有點熟悉但也有些陌生的美術設計部門大廳,然後我看見比起先前的憔悴,現在氣色顯得不錯的珊朵拉正準備進入美術部辦公室。
「珊朵拉等等!」我急忙叫住對方,用小跑步的方式趕到正要進去的珊朵拉旁邊。
可能驚見對方不是平常打交道的同事而是我感到訝異,珊朵拉明顯睜大了眼睛:「喔喔!漾漾早啊!這麼早來公司,有什麼事嗎?」她疑問道,自從幫她解決了急手的工作,原本與我不熟的珊朵拉,轉眼間成為公司裡我比較敢親近的其中一名同事,縱然當下對我一早出現在這裡感到驚訝,但過沒幾秒就又恢復平常親切的模樣。
意識性伸手比了比手上抱的文件袋:「來交檔案給他們。」
「好險有遇到妳準備進去,不然我真有點不好意思按門鈴請你們開門。」
「不會啦,不好意思什麼,大家都同事朋友呀~謝謝你幫忙我們喔!」珊朵拉開心的說,我拾起禮貌性的微笑點點頭,跟著珊朵拉一同進入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