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四日早晨,黑子七點便從被窩裡跳起床,頂著一頭亂髮匆匆忙忙奔到廁所盥洗,刷牙的同時還不忘往廁所小窗一探。天氣非常得好,雖然日陽一如往常照曬著窗面,但藍天中多了幾許遮蔭的雲兒,顯得沒有想像中地灼熱。兩三隻紅蜻蜓竄過窗頭外的景色,接踵而來的則是逐漸深厚的蟬鳴,彷彿提醒著少年該出門的時間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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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褪去睡衣後快速地換上櫃子裡最新最平整的白色棉衫,並一貫地帶上斜肩背包離開家門走到自家附近的新大久保車站。雖然已經進入了學生們的暑假,可因為時間過早,所以整條街道死絕似地空蕩蕩,頂多幾個晨起運動的慢跑者從他的面前奔走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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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的店門都緊閉著。所以倚在電線桿旁的少年,清晰地聽見了平日無法查覺的各種聲音。他迫切地不斷拿出手機查看是否有未接來電,或是漏看的短訊,但什麼都沒有。黑子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決定闔上手機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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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木屐的婦人喀啦喀啦橫越磁磚鋪陳的灰色地板,幾間準備要開始營業的店家亮起了黃燈。望向對面街道,連帶個人心情影響的關係,彷彿整個上空罩著一層雲煙,全部都淡淡地發黑著。於是他猜想,現在幾點了呢?自己是不是太早出門了?還是對方在途中發生了什麼意外‥‥?思想至此,黑子無法再猜測下去各種負面不安定的因素。就在這時候,那塊不久之前仍是空蕩蕩的灰色的地板倒突然多出了一雙腿。更正確的說法則是盼望中的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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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君……!」他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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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早了許多呢,等很久吧?」赤司口語帶著愧疚感,只見黑子微笑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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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多說些什麼,倒是赤司牽起黑子的手,逕自朝著車站反方向的一輛黑色轎車走去。雖然黑子內心有些不安心,以至於緊張到什麼話都無法順利說出,可是當少年們一搭上車的時候,赤司反而更加緊握住他的手了。就像是告訴著黑子什麼都不必擔心啊,黑子暗自想,接著忍不注溢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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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簡單交代發車之後,窗外就像在縫合街景似地順暢行駛著,使得周圍的景色咻咻地刷成一條親密的線。難為情的兩人僅依靠著牽手扣住彼此之間的聯繫,而他們尷尬地各自朝左右邊風景眺望。於是黑子發現他所在的右側街景大多不太起眼,類似的商店不斷出現在眼前,好似當機重播的留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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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路上過了十分鐘左右,在某個尋常街角右轉並行駛好一段距離後,前方的景色便不太一樣了。先是可以看見中央一帶有幾間普通到不行的老舊書店,不過對黑子而言,這種地方反而是吸引他的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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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強忍著慾望搖了搖頭故作堅定地亂看起其他的景色。當然早就發覺得赤司只是淡淡地說出「如果你提出要求,我是不會阻止你的」,可黑子仍然說出了沒關係三個字。後來車景的變化其實黑子不記得多少,因為當他第一眼看見那幢奢華的大房子時,諸多過眼即逝的畫面很快被難以形容的驚訝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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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不難想像赤司家大概跟金碧輝煌脫離不了關係,但是這還是他首次看見這樣的住宅。他只能驚呼地張大嘴愣著看向車輛逐漸逼近的房子,也在越是靠近的同時,他越是開始認為為此反應之大的自己,大概被一旁的赤司君恥笑一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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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驚奇到難以置信的反應,一直到車子在大宅入口卸下他們倆才中止。黑子第一眼就看見了前些日子見過的渡部爺爺,他禮貌地鞠躬打招呼,然後老少在相視而笑下,三個人終於湊在一塊兒。不過這裡並非外頭,避免引起其他工作中的家僕注意,他們低調又快速地穿過漫長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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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黑子便留意到赤司家十分的冷清。他不清楚是否因為房子太大,還是主人經常不在的原因,整棟屋子瀰漫著寂寞的味道。當他終於發現緣由的同時,黑子感到有些悲傷。因為他注目著的赤司背影總是那麼地強大堅強,但此時此刻,他僅能看見的,只不過是比自己高出一個額頭的單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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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赤司君都是這樣長期居住在這樣的地方嗎?他想了想,於是有些哽咽。只是他沒有讓這樣的情緒維持太久,畢竟赤司不是一個喜歡被他人同情,或者認為他需要被這樣很可憐的傢伙。因此黑子更是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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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許久之後赤司轉過頭問了一聲,可想而知黑子僅用笑容取代了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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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生。」他是這麼說的,「更怕你父親不准許我待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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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果他反對的話……也只好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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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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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玩笑的。」赤司曖昧笑道,但黑子感到一陣冷顫,畢竟對方不是會隨便說出無法達到的話,所以說如果有『必要』,或許他真的會這麼做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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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赤司的臉色顯得有些沉重,他像是思索著重要的事物反覆考慮許久,並小心翼翼地抑制自己說出過多的關鍵字。一半的原因是不希望黑子接觸過身,另一半的理由自然是擔心隔牆有耳。直到他考慮徹底之後,赤司恰巧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停下腳步,不過更讓人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在內的既定計劃。接著他用冷徹的聲音輕叫住身後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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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部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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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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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等會兒把擺在我桌上那封重要信件交付到目的地。」他沉著氣並把接下來所要說的話,以唯有對方能聽見的頻率道,「聽好了,一定要親眼看見交到鈴木三郎手中,不得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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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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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先去處理吧,然後等等請人帶下午茶到我房間。」赤司又說,「這些事晚點我會親自跟父親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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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爺方才趁著少爺出門的時候,又趕出門開會了,而且午後會議結束還要到德國巡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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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今天就當作是讓黑子認識環境。」這瞬間,彷彿有那麼零點幾秒鐘,看見了赤司的落寞,不過他同時也快速地收拾了情緒,並一如往常地結束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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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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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和渡部爺爺告別之後,黑子原以為這時候會先在赤司房間裡待著,但赤司突然什麼也不說,只是拉著他朝對面房間走去。他很清楚那絕對不是赤司的房間,不過乍看之下並不像作為父親臥房的格局,那麼只剩下最後一個選項了--已逝的赤司母親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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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冷顫了一下,但並不是因為感到恐慌而產生了反射動作,單純僅是房內傳來的涼意使他雞皮疙瘩。遠遠望去,從門內透出來的是從窗戶射進來,如老舊的無聲播放電影般昏暗的光線。轉眼之下,他感受到柔和的微風,因此放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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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這邊。」赤司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站在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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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首次來到這裡的他,有種千頭萬緒都難以形容當下心情的黑子,不知道該說是緊張還是懷念的感覺,但整體而言,黑子是喜歡房間的氛圍的。那是身為母親之於子女而來的安心感,以及宅邸裡唯一符合『家』的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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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麻煩稍等我一下,十分鐘左右可以嗎?親愛的哲也願意等嗎?」他笑著說,接著黑子點頭回應後,逕自看起擺在手工木架上的泛黃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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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當黑子瞅著一個個相對擦得淨亮的木框時,他的腦海突然竄出無數個微妙的畫面--母親牽著年幼的自己,在陽光明媚的公園裡玩耍著,但他卻記得那日他難得地嚎啕大哭,似乎是因為被拒絕了什麼嚴重的央求吧……須臾間,他面前出現了一名赤髮男孩,滿臉笑容地逗著他。就在這剎那,黑子有了極為驚人的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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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我回來囉。」赤司端了兩杯水進房,只是他發現對方看得入神而笑出口,「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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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赤司君小時候的照片嘛!」黑子忽然轉過頭一臉興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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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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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赤司君從小到大幾乎沒什麼變。」他一臉不可置信,彷彿說著赤司君從小到大都長的那麼好看似的,只是當他差點提及對方母親之時,突然止住接下來想說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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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赤司問,雖然他有猜測到黑子正打算說些什麼,不過已經約定好不再隱瞞對方任何事情的他,終於下定決心坦然面對母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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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感覺說出來對赤司君不好,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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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關於我母親的事情也沒關係的,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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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問題嗎?」黑子猶豫了幾秒,才展露不久前的溫柔笑容,「其實剛才想說赤司君的母親果然是個美人,跟赤司君長得非常相似,特別是眉眼間的才氣與溫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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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還真不知道黑子是稱讚我還是虧損我啊……不過既然是黑子這麼說我,我就好意收下你的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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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稱讚。」他認真地回答,「但是這讓我想起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會介意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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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哲也就說吧。」他盤著腳並用魅惑的笑容緊盯著眼前的少年不放,便可知道赤司此刻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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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君小時候有沒有跟家人一起去過新宿附近的公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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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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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那時候有沒有見過一個……水藍色頭髮及肩,和母親在公園玩耍,還穿著碎花小洋裝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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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我……」赤司強迫自己回憶童年時期的事情,他印象之中依稀記得有個坐在鞦韆上,抱著兔娃娃哭哭啼啼的孩子。而且特徵正如黑子敘述得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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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她那一天還抱著布娃娃哭得唏哩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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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又問,然後赤司突然恍然大悟似地,對應了同樣都是水藍色頭髮與端正的容貌,不免心中浮現出諸多的推測,然而這些推敲都直向一個結果。只是為了確認是否就是自己所認為的答案,赤司還是開口問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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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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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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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的表情反而顯得害羞許多,就像是讓對方知道不得了小秘密般的難為情。不過思來想去,黑子小時候被扮成女孩兒確實是了不得的話題,但此刻的赤司認為,如果有照片可以應證的話就更好了,說不定還能偷偷私藏一張黑子小時候的可愛照片也說不定。於是赤司忍不住笑了出來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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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黑子的媽媽比我想像中還有意思啊,真是個俏皮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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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話嘛,都是有原因的。」因為被對方調侃的黑子面紅耳赤,他想了好一會兒該怎麼解釋小時候的情狀,許久之後,釐清思緒的黑子才再次開口說起了那日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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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為平成年間,時間則是發生在他們四歲時的炎炎夏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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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子有記憶以來,不管是小時候的照片還是對童年的回憶,總是被扮成可愛的女孩子。當然這不完全是因為母親智子的惡趣味,還包括了他體弱多病的因素。經由老一輩的說法,如果想讓家中易病的孩童躲過病魔跟死神的追討,那就要把他『當作另一個孩子養』。當死神看見名冊上的理應是男孩子的時候,發現這家人的病童完全和簿子上不一樣,那麼祂自然只能自討沒趣地摸鼻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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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法炮製的智子,便讓黑子蓄起長髮和穿著了小洋裝。當然還沒有產生性別意識的他,自然不會明白大人們的用意,他唯一懂得就是在熱到令人發暈的夏季裡,只想來杯香甜可口的香草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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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媽媽拜託……」就在公園附近,傳了陣陣明顯的小孩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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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可以!媽媽已經說過一天只能喝一杯,今天已經用掉額度囉,所以你再哭也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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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早上那杯是爸爸喝掉的,不是我嘛……」幼小的黑子啜泣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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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小哲自己沒有把東西放好,你不是隨便放在客廳地板上就跑去跟屋外的小狗玩嗎?香草奶昔是應該放在那裡的嗎?所以下次小哲沒喝完,要放哪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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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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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啦別哭了。」智子蹲了下來嘆了好大一口氣,摸摸自己家孩子的頭,只是這樣仍然沒讓他止住哭聲,「都難得來公園就去找小朋友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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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是好的母子身後突然傳來清秀的聲音,當他們轉過身看見背後那位撐著洋傘的女性,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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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極為天人的女性,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一不小心以為自己看見了仙女下凡似的,但是那天他們非常確定她的確有腳,所以不會是人類以外的物種。一頭鮮豔的紅色秀髮與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特別是身上穿著輕飄飄的高質感洋裝,不免讓人想多看幾眼。於是那時的黑子暗自在心中稱呼這位女性為『仙女姐姐』,而仙女姐姐突然勾起溫柔的笑容又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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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才去了附近的速食店,結果我們家小征說有東西要給你們家小朋友,說想跟他當好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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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躲在仙女姐姐身後的,是一名跟黑子年齡相仿的男孩子。同樣有著引人注目的赤司頭髮,只是如火般豔紅的瞳色倒與仙女姊姊有所不同,不過看上去也是個相貌精緻的小男生,於是黑子家的母子忍不住懷疑,這附近該不會住著天神一家嗎?這時那個男還的臉已燒得通紅,還雙手抓著要給黑子的紙杯不放。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故作沒事般地走向前,並把東西交付到對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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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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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說完,接著又很快地害羞得跑掉。只是沒等到他再度躲回母親身後,他的手便緊緊地被黑子揪住。當他一轉過身看見眼前那個可愛的女孩子,淚眼汪汪地向自己道了聲謝謝時,他的側頰又忍不住紅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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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回想至此,由不得覺得實在不好意思,原來自己早從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對黑子有好感的這件事情,如果這時讓對方知曉的話,肯定又會被戲罵聲變態之類的吧。陷入這般難為情的赤司,整個人呆坐在原地搔著頭,直到黑子出聲喚了喚他,才又把他的思緒完全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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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對,赤司君我突然想到。」他把身子湊近赤司並將頭倚靠在對方的肩上,接著把左手的小指翹起來驚呼地說,「不是女孩子們之間常常說『這就是命運的紅線哦。』該不會我們的相遇在冥冥之中就已經被牽連在一起了?或許對我們來說,也是那樣的說法吧!不過依照赤司君的風格,或許說成『赤司明神的指示』比較適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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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啊……好像挺不錯的。」赤司想了想似乎非常滿意這樣的稱呼,於是愜意地笑了出來,「……看來回想過去的事情也並非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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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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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沒有。」他曖昧笑道,「只是想起了一個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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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君居然有事情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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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黑子不滿地用死魚眼的眼神直盯著對方雙眼不放,這個狀態持續了許久,直到赤司無法忍受黑子的眼神攻勢,最終無奈地想了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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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那麼晚點我們去速食店買你最喜歡的香草奶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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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完這番話的黑子,原本冷硬的表情立刻又變得幸福洋溢。只是面對總是老謀深算的赤司,如果沒有開點條件的話,恐怕事後又被暗算的機率非常高。為此,黑子在幾分鐘後,把臉湊近對方耳邊滿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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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那我們說好了。還有你不可以食言,而且關於香草奶昔的部分……我要一個禮拜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