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 短篇 - [葉樂] 鹽與黑咖啡

>非常乏味的流水帳+OOC

>捏造某夏修期在樂家的日常，大概就是兩個日夜顛倒的人睡睡睡的假日

【SIDE L】

00.

某些清晨，當他在另一個人的呼吸聲中蘇醒，睜開眼睛後第一個看見的，是身旁埋在規律起伏的枕褥間，那張安詳的睡臉。

便覺很多事情其實無所謂了。

01.

譬如近乎整年的聚少離多。

以及屢次錯失的冠軍獎杯。

——不對，這個還是很有所謂的。

想到這，張佳樂真想從被子裏抽出手，狠狠在面前那張臉上捏一把。

但他終究還是沒動手。也不是捨不得，這傢伙嘲諷起來的時候，叫人直想連掐帶揍，多少回都不解氣。只是看到對方眼縫下方淡淡的黑青色，還是忍不住心軟。

讓他再睡會吧。

張佳樂自己倒是已經清醒了，才剛開始的長假來不及打亂平日養成的規律作息，瞥見陽光已隱隱從窗簾的縫隙滲入，給昏暗的房間內烙上了四方型的亮框，他按了按眼窩，伸臂去勾床頭櫃上的手機。

平時這時間若是在戰隊俱樂部，應該正和隊員們坐在食堂裏吧？

咕嚕一聲，胃好像也後知後覺的醒了。

張佳樂小心翼翼地鑽出被窩，沒有吵醒熟睡中的葉修，隨便撈了幾件衣服，决定用外頭的客衛洗漱。

關上房門前，他忽然又退回窗邊去，把窗簾拉得更嚴密些。

02.

家裏沒屯什麽吃的，收拾好儀容，張佳樂便出門去了。

即便是一人的早餐，張佳樂倒也沒虧待自己，徹底遵守兩點原則，吃飽幷吃好。

其實他也算是個吃貨，只是平時心裏有事，往往食不知味。某個大吃省的話癆動不動便說著「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在群裏用自家俱樂部食堂的菜色刷屏，如今一回想起來，更覺得肚裏唱空城，忍不住端起湯碗來一口幹了。

仿佛疲憊都得到升華似的。

吃飽喝足抹抹嘴，想到家裏某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夜猫子，估計要下午才能醒了吧，不禁有點可惜對方錯過這種一早就被食物治愈的感覺。

飯後，張佳樂散步消食順道繞去市場看看，買了些簡單的食材，計劃著今晚難得脫離外賣和泡面一回。

葉修的厨藝他不敢指望，自己也就只會幾樣簡單的，不過難得待在一塊，還是想體驗些有生活氣息的小事。

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過日子不就是這樣嘛。

揀著蔬菜，張佳樂突然想到──他好像不太清楚葉修喜歡吃什麽。

關係確定後也有些時日了，可兩人實際上相處的時間不長，賽季中兩隊撞上最多就是一起吃個宵夜，連脫隊過上一宿都難，怎麽也輪不上留意這些枝微末節的事情。

仔細調閱腦海裏的相處片段，印象中沒看過他挑食，吃什麽都好，唯有對泡面口味的喜惡明顯一些。

對某些小情侶來說，或許是個徵兆重新評估這段感情的份量了。

不過張佳樂沒這麽想。眼下他們倆都不是有閑工夫去想這種事的身分。

未來還很長，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03.

回到家中，靜悄悄的室內證明張佳樂推斷無誤，那人果真還在夢鄉。

他整理了下戰利品，生鮮食材塞進冰箱，調料隨手堆在厨房檯面上。

方才在樓下碰上熟識的早點攤子的大叔，寒暄了幾句，大叔不懂榮耀，只知道久沒看到這小夥子，熱情地把賣剩的豆漿都打包給他帶回去喝。

張佳樂從橱櫃翻出了個碗，盛了一些，剩下的照樣塞冰箱裏。又找出砂糖罐子，自行增加甜度。

罐裏的白糖也已見底了，他遺憾地用湯匙刮了幾下殘餘粉末，想到買鹽的時候怎就沒順手拿一包。

白日漫長，却也有許多平時排不上日程的事，此時一一跳入腦海中。

譬如收拾一下許久沒整理的客房──那兒早已被張佳樂當作娛樂室兼儲物間，墻角Ｌ型桌板下擺著配置高端的電腦主機，其餘的空間却是紙箱和層架堆迭如山，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倒下，震出滿室塵灰。

唯一客房應該要有却沒出現的東西，却是床架。

不過房間正中被整出了一小方地板，鋪了個地鋪，被雜物堆擁簇其中頗像個鳥巢，是葉修幾前天入住時自己弄的。有時待在網上搗鼓事務到天明，他便直接睡在那兒，不進臥室。

張佳樂平時睡眠很淺，連轉動門把的聲音都能將他吵醒──可他其實幷不介意，反正是休假期間，睡得不好不是什麽大事，大不了就是隔日起得晚些。

况且雖然有軟墊，打地鋪終究不怎麽舒服，若在冬季，夜裏地凉是要生病的。平常天高地遠管不著就算了，都住在一起，哪能讓情人這般委屈。

不過葉修堅持是因爲睡慣硬床了，說他睡下的時候張佳樂都快起了，如果真的這麽在意，就進來把他叫醒拖去臥室睡吧。

張佳樂終究是拗不過他，也捨不得把剛睡熟的人挖起來，只好儘量把環境整頓乾淨，至少得把嗆人的灰塵味給除了。

好在大多時候葉修還是會特意提早下綫，跑去和他擠一張床。雖然張佳樂仍時常從睡夢中醒來，隱約感覺到身邊的床墊沉下，被窩裏的溫度逐漸升高，不禁把手脚伸出去透透氣，却又整個人被身旁的臂膀攬過去，牢牢圈在懷裏，于是他總迷迷糊糊地就這麽睡著了。

往往一夜好眠。

曬衣繩上的衣服迎著大風，啪搭啪搭地飛舞著，像一串挂在墻檐上的彩旗，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撩亂。

張佳樂把最後的，也是最沉的一件布料往上一甩，帶著水分的重量壓得曬衣繩往下沉，又轉了圈高高彈起，像是在玩跳繩似的。此時風又起，站在下風處的張佳樂立刻被濕布抽了一巴掌，趕緊走位閃避。

好在洗衣劑功效顯著，除了清洗之外，也好好的除去所有痕迹氣味，省得不經意又被勾起什麽記憶——這布料其實是昨天才剛從主臥的床鋪拆下來的床單，至于什麽情况激烈到非洗床單不可，這就任君想像了。

——害羞臉紅之類的是不至于，畢竟情之所至，該發生的總是順理成章的發生，不過光天化日之下，要面對被搞得不忍直視的床單，還是會有點尷尬的。

雖然夾著濕氣的暖風中基本只剩下洗劑淡淡的皂香，但凑近點聞，還是能嗅到隱隱約約的烟味。葉修自己的衣物就不用說了，張佳樂的個人物品，也漸漸被染上了一些同樣的氣味。

像是被打上了某種標記般。

無論是在屋子的何處走動，臥室、雜物間、客廳、浴室⋯⋯隨著葉修住在這裏的日子，那烟味的存在感也層層迭迭地，與日俱增，只要那一絲略微嗆人的氣息竄入鼻腔，腦中便像接收到了信號，立刻想起葉修。

好奇怪啊，直到兩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才突然開始想念對方嗎？

回到屋裏，張佳樂懶洋洋地往沙發躺去，雙脚在扶手翹起，望著自己脚趾尖上的一小塊金黃色陽光，坦然地思考起這個問題。

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夕陽已西斜。身上蓋著一條毛巾被，軟軟的絨毛裏，藏滿了熟悉的烟草氣味。

才翻了個身，那有著溫度的枕頭突然動了下，他困惑地仰頭望去，毫無阻礙地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

【SIDE Y】

下午，葉修踩著拖鞋從浴室出來，拉起衣擺，胡亂擦了把臉。水珠終于不再刺痛眼角，濕漉漉的瀏海却仍下著小雨，他一手將碎發往後扒拉兩下，翹起來一簇呆毛，也不予理會。

起先葉修以爲張佳樂不在家，四處靜悄悄的，只聞窗外婉轉鳥鳴，就是少了那仿佛能把滑鼠敲出和屏幕裏一樣爆裂的火花的點擊聲。

他沒急著找人，反倒先打開冰箱，還沒翻找，便看見一大壺豆漿。嘗了一口，立刻被甜得直吐舌頭。

印象中張佳樂沒特別愛吃甜食，可但凡是液體類，就著他的手嘗到的，都甜得令人髮指。這究竟是哪兒養出的毛病。

不過灌了幾口，血糖一下升上來，葉修也不打算再找吃食，索性再捱個幾小時，還能早點和張佳樂一起吃晚飯。

他捶著因適應不了柔軟床墊而酸疼的腰背，走到客廳，抬眸只見消失的那人在沙發上躺得四仰八叉，立即放輕了脚步。

還未靠近，葉修便知曉張佳樂是真睡著了。他若有一分清醒，絕不會裝睡，撑著半邊眼皮，也要開口說幾句氣人的話。

所以葉修當即向後轉，沒多久，又從客房出來，一手抱著薄被，一手夾著張佳樂的IPAD。

被子自然是給張佳樂的，而他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在那顆腦袋旁邊僅剩的空間坐下，不去驚動到對方。

可當葉修陷進柔軟的椅墊中時，張佳樂似是有所覺，閉著眼睛，咕噥了聲，葉修低頭去看他，他却挪了挪身子，十分自然地把頭往葉修腿上一擱，就又不動了。

葉修哭笑不得地看著枕在他大腿上的人，想這午覺要是睡得太長，等會酸痛的可能就不只腰背了。

但他幷沒有躲開，反倒把張佳樂滑下肩頭的薄被又往上提了提，便開了IPAD尋找昨晚存進去的視頻，思緒在他最擅長的領域中逐漸活絡起來。

室內陽光正好，窗戶半掩著，淺色窗簾不時隨風翻飛，掀起安靜而和徐的午後時光。

而其中最溫柔的事物，莫過于膝上那份踏實的重量吧。

葉修嘴裏叼了根點好的烟，手中抓著鐵鍋的握柄，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時不時秀一下甩鍋的絕活，炒料高高拋上半空，又如浪濤般蓋下落回鍋裏。可旁邊張佳樂的下巴掉了就沒再撿起來過。

說好的大家都是宅男呢？外賣泡面都只是欺瞞世人的假像？

葉修往鍋中加了些調料，烟霧和話語一起吐出，和油烟糾纏在一塊。他說，自己開夥省錢啊。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有理有據，張佳樂楞了一下，沒說什麽，葉修偷偷瞥了眼他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想錯方向了。

不過他是不會去糾正這個錯誤的。

就像他也沒跟張佳樂說，自己的厨藝水平大概只停留在把食物弄熟的程度，就連菜色也就那幾樣，排列組合輪流做而已。

反正，若因此刺激到張佳樂哪根神經，換得下次見面的時候，他真能給自己弄一桌好吃的，倒也不壞啊。

沒事幹就別杵在這擋路。葉修正色說道，故意伸腿往他脚踝絆了一下。

張佳樂哎喲踉蹌幾步，駡道，你是不是忘了這裏是誰家啊！

葉修挑眉，手上端著剛盛滿還冒著熱氣的盤子。張佳樂被看得有點心虛，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盤子就往外走，心裏頭碎念，好你行你做菜你老大，還硬要甩下個比著不雅手勢的背影。

不過他幷不知道，葉修在他轉身後，嘴角有多少藏不住的笑意。

至于那之後⋯⋯張佳樂索性搬了張凳子，坐在厨房門口看葉修做飯，一面用IPAD搜著網上熱度高的料理教學視頻。

時針剛轉過數字2，副本大BOSS終于倒下，隊伍頻道一條條訊息飛速刷過，葉修操縱的角色站在BOSS尸體旁却沒再動作。他鬆開滑鼠活動了下肩膀，起身去給自己倒杯水。

走出客房外，他往主臥的方向瞄了一眼，發現門縫底下仍隱隱泄出燈光來。張佳樂似是還沒睡。

晚飯過後，張佳樂接了一通電話，內容是什麽葉修不清楚，他拿著手機說沒兩句便往陽臺去了。只知道這通電話說得特別長，長到葉修本也想跟他借下手機，可一看到右上角的電量又立刻扔了回去。

剛通完話的時候，張佳樂悄無聲息地在葉修背後站了很久，直到他摘下耳機，轉過身才發現，張佳樂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那的，倚著門框發呆，也不像是有話要說。

葉修伸出手，看張佳樂一臉困惑，才開口讓他把手機繳出來，張佳樂竟也楞楞地給了。

接過發燙的手機，葉修隨口問了句，怎麽了？張佳樂只搖頭，葉修仰頭觀察了下他的臉色，看起來是發生了些什麽，然而張佳樂又露出個古怪的笑容，聳聳肩，葉修便也不再問。

雖然看上去不大好，但至少還有所反應。張佳樂不是脆弱易折的嬌花，若不是不方便傾訴的話題，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聽他說。

所以葉修只是抓起張佳樂發冷的指尖，把滾熱的手機又塞回他手心，扳下他的指頭，雙手捏了捏他僵硬的前臂，便轉回桌前不置一詞。

沒多久，聽見對方一步一步遠去的脚步聲，葉修靠向椅背長籲一口氣，又重新戴上耳機。

【SIDE BOTH】

張佳樂躺在昏暗的房間裏，聽著自己心臟奮力搏動的節拍，數著馬路上屈指可數的汽車引擎聲，未曾將視綫移開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就這麽一動也不動，待到天際泛白，又像是突然接上了電，嗖地坐了起來。

身體的疲憊是真的，但有些事他非得親自跑一趟俱樂部弄清楚才行。

然而當他整裝完畢站在門口，一看時間，這才想到除了公會以外，其他部門好像沒這麽早上工。

于是又一屁股倒回沙發上去了。

既睡不著，又不想坐著乾等，張佳樂手指尖刮著沙發扶手的布料，揉了揉浮腫的眼瞼，决定去給自己沖一杯咖啡。

他翻箱倒櫃，好不容易從橱櫃深處挖出一個鋪了灰的紙盒，包裝都沒拆過，是去年被開發部的幾個哥們哄騙一起買的咖啡機，貌似是時候讓它派上用場了。

拆開包裝，抽出說明書，才讀到第二行，張佳樂就又把說明書連紙盒一起扔回櫃子裏去了。

用咖啡機煮咖啡首先需要水和咖啡粉，咖啡粉來自咖啡豆⋯⋯家裏哪來的咖啡豆啊。

退一百萬步說，就算家裏真有咖啡豆，大清早就喀拉喀拉喀拉喀啦的磨豆子，抽什麽瘋呢！何况客房爲了清出床鋪的空間，門板是關不密的，除非葉修已經熬夜爆肝成一具尸體，否則這麽大聲響他非跳起來不可。

于是他放弃折騰那些有的沒的，直接燒了點熱水，沖了一杯即溶咖啡。

看著杯中還打著旋的，顯然很傷胃的黑色液體，張佳樂例行公事般從架上取出糖罐，打開蓋子舀了一滿匙，忽然想起，昨天罐子裏好像已經見底了啊？

這屋裏只住兩個人，是誰添滿的，不用說也知道。

其實和葉修一起生活，意外地是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雖然他貌似總對榮耀之外的事情漫不經心，可事實上他從不在日常上給人添麻煩，像洗衣做飯這類家務，即便沒有主動大包大攬，若張佳樂沒管，葉修也不會撒手不理。

攪著杯裏的咖啡，晶瑩的顆粒有如沈入湖心消失不見，張佳樂漸漸覺得，胸口好像沒這麽沉悶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彼時葉修剛睡下沒多久，正要墜入夢中，眼前浮現了一絲絲色彩光影，又倏地像出了車禍，被劇烈的撞擊打入十八層地獄。他呼吸困難，兩眼昏花，咳了兩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人世間，而且肚子上坐了個人，正面目猙獰地揪住他的衣領。

見葉修醒來，張佳樂扯著人衣服的手勁又大了幾分，抓著晃了兩下，怒道，姓葉的你他媽是想毒死我嗎？！

被揪著的人一臉無辜，伸手去掰張佳樂的手指，解救自己的呼吸問題，說他什麽都沒做啊。

張佳樂不信，覺得葉修存心就是想整他，面部扭曲的問他到底在糖罐裏放了什麽。

葉修巨冤，他連張佳樂把糖罐放哪都不知道。撑起身子，他撓了撓後腦勺，前後推敲一番，恍然大悟。

他把張佳樂買的鹽倒進那空罐裏了。

張佳樂簡直想掐死他，可葉修以理服人，以德制暴，說你自己想想你把糖罐放哪？

他認真地想了想。

罐子平時放在吊架最左，糖右邊擺的是瓶醬油，醬油的右邊是醋，醋的右邊是辣醬，辣醬的右邊……好吧。

早在張佳樂跳上來的時候，葉修便聞到咖啡特有的，如橡木般微苦的烘焙氣味。他笑了笑，故意問他，鹹咖啡好喝嗎？

看到張佳樂咬牙切齒的模樣，連忙在對方發作之前，一手攬腰一手把人的腦袋壓到自己頸窩，往後一倒，兩人便糾纏著一塊摔在被鋪上了。這時葉修又用被子一裹，像哄小孩子般拍了拍身上的人，說咖啡就別喝了，還這麽早就再睡一下唄。

張佳樂掙了幾下，可腿被牢牢夾著，像誤踩了捕獸夾，跑也跑不了還越纏越緊，最後自暴自棄地閉了眼睛。

那股鹹澀的味道還充斥在唾液中，挾著咖啡的苦，在舌根和牙齦間來回折磨著口腔，越來越乾，乾後又是一陣酸，酸了又苦。

五味雜陳，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滋味。

實在是不想再嚐第二口了。

--FIN 2016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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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樂] 鹽與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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