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喻老師你是不是故意的》
>7/6 王杰希生賀 補檔
這天或許能稱得上是個大日子。
王杰希坐在花壇邊恰好能被樹蔭籠罩的地方,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出神,手中把玩著的手機已經順時針又逆時針地被轉到屏幕微燙。
今天,他終于要去見網友了。
用上「終於」這兩個字幷非誇示,這件事已經沉在心裏不少時日,但做不做總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王杰希認爲,面基這檔事呢,總是得觀察一下雙方意願,然後挑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自然而然地提出來,不然被拒絕該有多尷尬。尤其索克薩爾到底想不想見他,他還真沒把握。
求婚都沒這麼慎重。王杰希在心裏默默吐槽──倒是不想他一個高中生,又是彎的,這思想是不是太超齡了點──手機又轉了九十度回到正位,他拇指一滑,解鎖,决定撥通電話給索克薩爾。
幾乎是在通話音響起的同時,王杰希聽見聽筒外也忽地傳來音樂聲,他頓了下,把手機移開耳邊,立刻發現音樂的來源就在自己背後。
他的背後是花和路樹,可隔著樹幹後的花壇邊正好也坐了一個人,是個清瘦的黑髮男人,背影看起來非常非常眼熟。他手裡握著的電話正響個不停。
王杰希看著那人慢條斯理地按下通話鍵,把手機凑到嘴邊,輕輕說了聲:「你好?」而後像是算準了時機般轉過身來,和王杰希四目相交,露出一個溫文儒雅的笑容。
嗡嗡嗡……
王杰希驀地睜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被晨曦鍍上一層奶金色的天花板,和他熟悉的大燈,周圍繞著幼兒園時貼上後就沒動過的星星夜光壁貼。是他的房間。
是夢啊。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把床頭震個不停的手機鬧鈴關了,連一點電都不想多耗,今天還得靠它更新和刷更新呢。握著手機,又在床邊多坐了一會兒,他回想起夢裏出現的那張臉,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為什麼偏偏是喻老師呢?
不,也不是對他有什麼偏見,但為什麼會是他呢?為什麼不是某個明星,或其他同學,像方士謙之類的幾乎每天會看見的臉?確實,夢通常是沒有邏輯可言的,但王杰希一個實事求是的理科生,即使要信些玄乎的東西,也要信得有理有據,至少命中注定、福至心靈這類的說法說服不了他。
他很在意,但一時也真想不出個所以然。
百般念頭堆積在心裏,一整天下來除了聽課以外的時間,王杰希幾乎全投注在推敲這件事情上頭,因此他直到下課才想到,似乎今天也沒有碰見過喻文州。他不急著回家,坐在靠窗的桌子用學校的網刷專欄,正巧一個下滑重整,刷出了索克薩爾的更新,王杰希立刻看了。然而這次他一共回頭反覆看了五遍。
那篇文章寫得一如索克薩爾往常的筆鋒,文字洗鍊、節奏穩重,卻不失其趣味。
──但這些却不是王杰希如此關注的重點。他像是魔愣了,目光緊緊鎖死在行文中的一句話,連一分一毫也無法挪動。
那明明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句子,卻放在堪稱整篇文章的亮點處,讀完以後非得對它留下印象不可。這是索克薩爾慣用的寫作技巧,有如山明水秀之地佈下的一座牢籠,讓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落入那字裡行間的圈套。而這回錮住王杰希的,是這麽一句話:
……木槿花開了。
他抬起頭,從二樓的窗邊往樓下望去。
校園裡鮮豔的木槿正在暮色中盛放。
如果可以的話,真應該調查一下全國有多少地方種了木槿,而又有多少是已經開了花的。
這個荒唐的念頭只留存了一瞬,就被王杰希乾乾淨淨掃出腦外。
他在接近午夜時分完成了自己的更新,雙手交扣在腦後往舒適的皮製椅背一倒,轉了半圈,又斜著眼瞥向電腦顯示屏,網頁仍停留在王不留行的專欄主頁上沒動過。他略思片刻,抓住桌角把自己重新拉回螢幕前,點開索克薩爾的專欄。
他想應該是有什麽地方被遺漏了,又讀了一遍索克薩爾下午的更新,遺憾的是沒什麽新發現,不過却找到一個細節。那個句子完整是這樣的:
轉頭望見窗外木槿花開了。
學校裏的槿樹是種在教學樓偏側的小徑上,只有寥寥幾株,其他地方是沒有的。而那條小徑幷不通往其他校舍,大家幷不常走,即使走過也會盡量放輕音量,因爲旁邊隔著窗就是教師辦公室。
窗外。
王杰希精神一振,目光犀利了起來,索性一開就是十幾個分頁,把索克薩爾之前的文章都調出來看。他沒法從索克薩爾的筆下拼凑出一個完整的人──試過了,證明做不到──既然如此,那就逆向思考,現下王杰希想知道的是「把喻文州和索克薩爾聯想在一起究竟是不是偶然」,而要證明這點就容易的多,若有多處不符,便能排除掉這個可能,除非索克薩爾的散文不如他所言全是紀實。
索克薩爾不是日更黨,因此王杰希往前追溯的速度很快,轉眼日期就來到幾個月之前。然而,他越翻越感到那份違和感迅速淡去,到了近半年前時,基本又已回到像從前對索克薩爾這個人的印象:一個對身分隱蔽極好的寫手。
王杰希倒也頗自信,如果真有這麽明顯的提示,他不可能放過這麽長一段時間。微微蹙眉滾動著滑鼠中鍵,他開始循著先前的思路,把每一篇機會主義似地埋在文中、最引他注意的句子挑出來。最終得出了一個結果。
像今日「窗外花開了」那樣明顯的「提示」出現,是始于一個月前的某個日子;幷且從那日之後,索克薩爾的文章中才開始植入能描繪出一個人……一個仿佛存在在王杰希身邊的鬼魅般的語句。
一個月前的那天,是個什麼樣的分歧點?
王杰希翻了翻月曆和專欄,把喻文州帶入那個影子後試著回憶。他的記憶力一向不錯,還真的讓他想起來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那天,是他第一次並非因公事和喻老師說上話的日子。
一般來說,除非刻意記錄,否則很難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和某個人搭話是在某年某月的哪一天──不過喻老師這件事倒是有跡可循的,畢竟印象深刻,王杰希還以他爲靈感給當天的連載內容寫了個插曲。
那時,王杰希晚自習結束,和往常一樣踩著月光、逆著人流往杳無人迹的舊校舍走去──他回家的路綫從後門走比較順,可以少繞兩條街,然而晚自習後學校只有正門能通行,王杰希便養成了摸黑穿越舊校舍,再翻過後門矮墻的好習慣。這點對發育的早,手長腿長的他全不成問題。
後門不開,舊校舍自然是半盞燈也無,他走了這麽多日子倒也不覺得怕,只有踩階梯時舉著手機充當照明。
殊不知,在接近後門的長廊上,王杰希第一次知道,夜路走多真的是會撞見鬼的。
那真是極駭人的一幕!連鎮靜如王杰希都渾身起了層鶏皮疙瘩。在昏暗的走廊,轉角的陰影處,有一個黑影在地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爬行著。從露出的墻邊的半身,顯然是個人的輪廓,却不知何故四肢著地,腦袋貼著地面,匍匐前行,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縛住了,一步一步艱難地爬出了轉角。
這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的事物。
王杰希倒抽一口氣,扭緊攥著書包背帶的指頭,這才沒有倒踩出半步。他聽見心臟錯亂似地抽動了幾下,腦中瞬間千百種念頭包括山海經和大悲咒等等飛了過去,又回歸一片空白。
就這幾秒鐘,王杰希又忽然間從空白裏冷靜了下來,唯物論莫名地打敗怪力亂神占了上風。正巧此時月光再度掙脫雲層,灑落在半邊走道,讓他把鬼怪看得更清楚了一些──他忽然覺得,鬼應該不會爬得這麽笨拙吧?
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王杰希膽子壯了,乾脆舉起手機直接去照鬼。
這一照,不僅照出了影子,還照出了廬山真面目。
「喻老師……你在做什麼?」王杰希鬆開緊鎖的眉頭,有點無奈地問道。他其實更想問的是,喻老師三更半夜不回家,在這裏做什麽妖?但礙于尊師重道,還是忍住了。
不然光想到前不久自己錯失的那條訊息,他挺想照著喻文州趴在地上抬高的屁股踹上兩腳,釋放一下自我,紓解一下壓力。反正天色這麼暗,踹完就跑喻文州根本不會知道是誰幹的,十足放鬆。啊可惜,月亮出來了。
順帶一提,那之後王杰希立刻追問了索克薩爾删去的訊息內容,但對方半耍賴地說補償他一個問題,問點別的。王杰希也直接了當地問,我認不認識你?但索克薩爾當時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三個字:不認識。
喻文州倒也沒有在地上繼續爬行,被王杰希用閃光燈一照,刺得有些睜不開眼,便半眯著眼瞼拍拍手上的灰,站了起來。按理說這麽醜的姿勢給人瞧見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糗得抬不起頭,何況他還是人師長呢!但喻文州非常淡定,淡定得好像剛才趴在角落嚇人的不是他一般,認出來人後還露出一個輕鬆的笑。
「是杰希啊,這麽晚了還不回家嗎?」
這句話是我想問的吧。夜色包圍下,王杰希也少了些禮貌,爲了給自己被嚇死的腦細胞一個交代,依然堅持他剛才的問題:「喻老師在這裡做什麼?」
「找東西。」喻文州倒沒敷衍,捏了捏自己的頸子,看來他已經在地上爬了一段時間。看王杰希依舊一副不理解的樣子,又解釋道,「走到半路隱形眼鏡掉了一邊,找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找著。」說完,又俯身繼續找,不過這回他沒再做五體投地貌,只蹲著歪頭察看光滑的地面。
「我記得你有眼鏡的吧?」王杰希想了下。班上某些女孩子特別喜歡喻老師戴眼鏡的樣子,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有是有,但我近視不深,平時也不大喜歡戴。」此時兩隻眼睛視力不平均,喻文州只得閉起一邊眼睛摸索,「今天是跟其他老師約了打球,才戴了隱形眼鏡。才買沒多久呢,掉了挺可惜的。」
王杰希起先只站在邊上和他一問一答,看他藉著月光尋物的樣子有點于心不忍,拿起自己的手機幫他照。喻文州感激地抬頭對他笑了笑,不過在黑暗中一束强光照射下笑容反變得使人發寒:「謝謝……唉我的手機在球場被你們數學老師給踩壞了。你說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呢?」
他說這話倒也不是讓人回應,可王杰希竟認認真真地接了這話碴:「今天開始水星逆行,容易丟東西,對電子産品也要多注意點。」
喻文州楞了下,仰起頭,那副因驚訝而微微瞠大眼眸,又忍著笑或其他緣故而抿唇的樣子,使他看上去有點無辜,甚至比實際年齡又更小了些。
「你真是……」喻文州最終還是笑了出來,搖搖頭,沒找到什麽適當措辭,于是又一搖頭,「杰希你真是不可思議。」
王杰希覺得這應該不算是稱讚。他本來打算幫喻文州一起找隱形眼鏡的,已經做好回家刷校服長褲的心理準備,書包也放在墻邊了,聽他這樣說,索性又拿起來背回肩上。
其實他也就是知道喻文州在看,做做樣子,想知道他什麼反應。沒想到,喻文州竟也撢了撢膝上的土,回頭去找他的背包。
「不找了?」王杰希問。
「嗯,算了。是我不該在水星逆行時用自己用不慣的東西。」喻文州半真半假地遺憾道,背包挂在一邊肩膀,站在轉角和他告解。
「那我也回去了,喻老師慢走。」
這時王杰希才想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喻文州在這裏把關,他要怎麽翻墻出去?
沒辦法,雖然這時才假裝路過很瞎,但只要自己不承認,喻文州沒憑沒據也無法告他狀。他脚跟一轉,順著原路回去。
豈料,一個聲音又從背後響起:「杰希剛不是要從這邊走嗎?」
無奈轉身,喻老師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傻,還站在原地困惑地看著他。
「路過而已。」王杰希眼都不眨一下地說,再度轉回身子邁開步伐。
「是嗎,真遺憾。」喻文州露出一點狡黠的笑容,「我以爲你也是打算從後門出去呢。」
雖然王杰希不清楚實習老師領不領工資,但總之那晚他和老師一塊翻了墻,收穫一份异常豐盛的宵夜(當然,他被迫先打電話和家長報備,畢竟已經很晚了),還有一個關于喻文州的、無關緊要的小秘密:平時他無論對著誰都是好脾氣似的彎眼笑,其實只是視力差,不眯著眼看不清楚人臉。
──雖然無關緊要,但每回喻老師遠遠向他們班打招呼,女同學們又被他陽光下的迷濛笑顔蘇倒一片時,王杰希一想到這個秘密,便不禁勾起嘴角。
若要依此事作為分界點的證據,確是有點份量。但與此同時,王杰希也想起索克薩爾親口說了,他們兩人幷不相識。除非,索克薩爾從頭到尾都在耍著他玩,無論是文章的真實性,亦或是自己問的所有問題……搞不好他甚至不是男人,是個姑娘也說不定呢?這事可說不準,畢竟接了網綫和屏幕,人心隔得比肚皮還遠。
可真要這樣懷疑下去,根本就沒有能相信的事了。王杰希還是選擇相信他。
沉吟許久,王杰希又恍然想到一個矛盾:如果索克薩爾不認識他是真,那他是怎麽肯定他們兩個絕對不認識?
這本身就是個悖論。如果他真的沒有說謊,那就是……
之後,王杰希非常謹慎地觀察了一個禮拜。
期間,索克薩爾一共更新了三篇網誌。
一篇提到他工作時話說多了,嗓子疼,突然羨慕起自己一位非常能說的朋友。另一篇則記入幾句簡短的對話,內容與王杰希偶然路過時,聽見喻老師和主任的談話內容不謀而合。
至于第三篇,沒有任何鮮明的提示,却以和感懷花開時極其相似的筆調留下一句話:
離別的日子近了。
夜裡,王杰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行字,像是能從字裏行間琢磨出更多的什麽似的,一動也不動。然而文字終究是冷的,良久,秒數到了,亮光一刻不多留地熄滅,黑暗中他抹了抹屏幕,沒有再摁亮它,沒有再看一眼那些文章,像是這些天以來他每夜所做的那樣。
隔日的語文課,喻文州獲得了一次授課機會,雖然他的板書寫得慢了些,內容却準備得非常扎實,足見他這段時日的努力,想必取得資格證是沒有問題的。坐在最後方的語文老師自問自答地點點頭,看是十分滿意。
喻文州全程講課直到下課鈴響起,他收拾教具,却見王杰希徑自走到講台前,主動幫他把作業搬回辦公室去。喻文州看起來有點驚訝,但很高興有人幫忙分擔一些重量,便沒拒絕,兩人就默默並肩往辦公室走去。
路上王杰希始終沉默,平時善于攀談的喻文州也像是默契似地不曾言語,直到在一樓走廊時,王杰希才開口問他會在學校待到什麽時候。
喻文州如實回答,但王杰希嗯了一聲:「這樣啊。」又不說話了。喻文州想他要麽想通了什麽,要麽還有什麽沒想通,自己已做了能做的,剩下的,不過是等待罷了。
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窗簾緊閉,視綫昏暗,進門後喻文州首先去開燈,王杰希把作業抱到他的小辦公桌去,之後人就站在位子旁邊。
喀擦一聲,蒼白的日光燈盈滿室內。
「老師,以後你的專欄還寫嗎?」
隔了大半間辦公室,一個清清淡淡的問句拋了過來。角落的喻文州手指還壓在大燈開關上,回過身時表情像是早已準備好了答案似地,沒有半分閃躲。
「寫的呀。」
又是那弦月般地彎彎笑眼。喻文州這麽笑,王杰希立刻就知道了,他還在努力對焦自己的臉呢。
上課鐘已經響過很久了,喻文州却沒催促人回去教室上課,反而拉開旁邊的椅子讓他坐,還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王杰希沒動杯子,拇指摩娑了會兒杯口,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王不留行的?」
「第一次改你們班的作文的時候。」喻文州本來還半開玩笑,說自己是他的粉絲怎麼會不清楚。不過王杰希什麽也沒說,既沒催促也沒說他騙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喻文州和他對視半晌,便真的不想再瞞他什麽了,「你的行文風格太有特色,辨識度很高。最主要一點,是你喜歡發明稀奇古怪的組合詞,重複出現幾次,就差不多能確定了。」
「那麼,你為什麼要說我不認識你?」王杰希最在意的仍舊是這點。
「我們那時,確實不能算是認識啊。」喻文州手中把玩著桌上的筆筒,一手托腮,意味深長地說道。
王杰希啞然。
他原本想到的是,喻文州可能是鑽了文字游戲的空。王杰希不認識索克薩爾本人,但索克薩爾可以說自己單方面認識他;中國文字博大精深,這認識又有幾層說法,鬥不過他也是正常。
但沒想到,喻文州是這個意思。
王杰希仔細想想,覺得喻文州也沒說錯。若不是和喻文州接觸,真正認識了他這個人,開始留意他的事情,又如何能够發現索克薩爾文中埋藏的提示?
「畢竟,我還是比較保守一點的人,不想談網戀呢。」
喻文州偏頭看他,非常自然地說道。聞言,王杰希此時的表情終于開始不淡定了。
「……喻老師。」
「嗯?我在。」
「喻文州。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總之,就是這個意思?」
說著,喻文州辦公椅旋了小半圈和王杰希面對面。他放下被玩得框啷響的筆筒,伸過手去輕輕握住少年炙熱的手掌,指腹輕撫他的手背。王杰希垂眸,再對上視綫時堅毅的神情像是又想說些什麽,却來不及開口。
──喻文州凑過去,飛快地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杰希,接吻時要閉眼睛啊,這是禮貌。」襲擊完還一本正經地說教,分明嘴角的笑意壓也壓抑不下。
王杰希不只沒閉眼,眼睛連眨也沒眨半下。楞了幾秒,第一個反應是回頭去看背後的門。是關著的。
其實他心裡應該是高興的,戀情如願以償的時刻總該是興喜若狂,可不知道為什麼,開心之餘卻總覺得不太甘心,因此高興也高興得五味雜陳。
「網戀不行,師生戀就可以?」王杰希覺得自己還是得扳回一點顔面。
「不好嗎?」
王杰希搖搖頭。當然沒有不好。
「喻老師,閉上眼睛。」
-- Fin. 20160707
ns216.73.216.67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