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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天使之翼一般潔白柔軟的初雪靜靜飄落著,試圖掩蓋夏日殘留的痕跡,北風捲起了冬之精靈的訊息,凜冽了一派荒蕪的大地,偌大平原上只餘幾棵纖瘦的黑色樹木傾斜,遠遠望去彷彿隨時會倒塌的電線杆。
身著金色滾邊黑袍的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行走著,在這一片蕭瑟索然的光景中顯得尤為顯眼,卻又不至於太突兀。
「學長……這樣真的沒關係嗎?」走在後方、擁有一頭黑色短髮的少年有些苦惱的扯了扯黑色長袍的衣襬,眉頭緊蹙,猶如被迫接下什麼燙手山竽一般。
事實上也是如此,他身上的黑袍雖然象徵著不凡的身分,卻並不屬於他,而是歸屬前面略高一些的青年。
「少囉嗦,叫你穿就穿,這裡不知道有什麼東西,你以為黑袍任務有這麼容易嗎。」青年頭也不回的道,銀中帶著一綹焰紅的長髮在冷風中劃出俐落的弧度,「別被巡司發現就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那要是被發現了呢?他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可不像他偉大的學長一樣經常鑽規則漏洞。少年心想,接著換來前頭一聲冷笑,顯然他的抱怨又被某個侵犯人隱私的大魔王聽見了。
「褚,別逼我揍人。」被腹誹為大魔王的青年淡淡的拋出警告,片刻後很滿意的得到腦海中的清靜,卻沒有告訴少年今天巡查的巡司正是他的姐姐,就算被看見了也不會怎麼樣。
其實如果他不願意聽見學弟那些被他稱作腦殘的想法,大可不必開啟聽取心聲的能力。然而或許是習慣了、抑或覺得學弟知道被竊聽時那張帶著控訴的蠢臉有幾分可愛,所以即便在承諾過不會偷聽之後還總是忍不住打開他們之間的聯繫,聽聽學弟腦子裡天馬行空的想法和吐槽,然後在偶爾不耐煩時裝模作樣的嚇唬他,儘管自己根本就沒有多生氣。
嘖,怎麼睡了一年之後反而變的幼稚了。他懊惱的想,選擇性忽略親友及長輩因他的些微轉變而歡天喜地的模樣。
即使一邊想著與任務毫無關聯的事,身為黑袍的警惕和敏銳也不曾放鬆,不多時,他停下腳步,盯著面前那塊看似與其他地方沒有差別的荒涼土地。
後面的少年摸不著頭緒的跟著停了下來,瞪著仍未被白雪覆蓋完全的泥地許久,卻只能隱約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惡意。
說起來,作為臨時被抓來充數的人口,其實他連這次的任務內容都不大清楚,卻基於對學長的信任,他自信的覺得自己大概只要站在旁邊圍觀跟拍手就夠了。
「現在才想到要問任務內容不覺得太晚了嗎。」青年冷冷地瞪的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一眼,「還有,誰準你圍觀了?這裡看起來有點麻煩,你可能也要幫忙。」轉回頭,掐了個咒訣,指尖的微光散去後,原本看似普通的地面上現出一個由銀白光線勾勒出的大型陣法,一股鋪天蓋地的惡念隨之破土而出,嚇的後面的少年倒退一步。
「哇啊,這是什麼啊?」猛然被嚇了一跳的少年不解的問,身為妖師,就算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美麗陣法攜帶著的醜陋恨意,更何況方才他為了仔細觀察而打開了聆聽黑暗的能力,此時突然變的龐大的怨恨使他感到非常不適。
「褚,把你的力量慢慢回去。」修長的手指撫上少年的額側輕輕按揉著,幫助他疏導因疼痛而有些失控的黑色之力,他突然有些慶幸出門前硬是將自己的被用袍服套到少年身上的舉動。要不是身上的黑袍多少起到保護作用,他的笨蛋學弟大概早就痛的在地上打滾了吧。
「喔……」依言收起能力,刺入腦海中的痛感果然得到舒緩,他用力深呼吸了幾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無奈的收回手,對學弟的遲鈍感到有些佩服:「這個地方現在本來應該是夏天,卻因為不明原因變成了冬季,附近的居民上報到公會,之前原本派了紫袍來探查過,卻什麼也沒發現,只能改成黑袍任務。」他瞇起眼,「不過現在大概可以確定是什麼東西了,嘖,真是有夠麻煩。」
撇開任務本身的困難,比較困擾的是他帶著的學弟。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礪,學弟的能力已經不同以往,但這次的詛咒上蘊含的強大惡意還是可能干擾到敏感的妖師,這種討人厭的黑暗影響還是少碰為妙,否則到時調理起來又會像當初解除陰影大陣的傷害一樣麻煩。
他不禁在心裡埋怨起那個說要跟弟弟出去玩而放他鴿子的黑心搭檔。
好在他尚未想出個所以然來之前,暗中觀察著的巡司也發現了問題點,乾脆的替他解決了。
清脆的通知鈴響起,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青年檢視了剛傳來的簡訊,暗自在心裡感謝傳說中的惡鬼巡司還保有的一點弟控屬性。
「走了,公會決定把後續部分移交給洛安跟黎沚處理。」關掉屏幕,他轉而面向已經開始發起呆的學弟。
「啊?喔、喔。」儘管搞不清楚事情發展,少年還是因為不用直面那股濃烈的黑色氣息而鬆了口氣。
結果依然只是過來逛了一圈啊,連圍觀跟拍手都省了。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番,完全忘了某人還開著心聲聯繫的事情。
「你是很想圍觀跟拍手就是了?」一邊將陣法重新隱藏並加上袍級標記,青年嘲諷的笑了,「不如下次出任務的時候我先幫你在旁邊的地板上挖個『特別觀眾席』你覺得怎麼樣?」
「腦誤、我腦誤,學長你什麼都沒聽到。」
「呵。」大發慈悲的放過已經開始發抖的妖師,一個彈指打開傳送陣,就在這時,原本暗著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伴隨著短促的提示鈴聲。本以為是公會派發下來的報酬,他隨意瞄了一眼,卻在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時愣住了。
連忙點開簡訊,讀完裡頭幾行言簡意賅的訊息,青年的臉徹底黑了。
「學長,怎麼了?」趁著空檔試圖脫掉黑袍的少年感受到情緒波動,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進入暴躁模式的學長。
「褚……」
「嗯?」傻楞楞的任由他最敬愛的學長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打量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成真。
他的學長突然笑了,還是怒極反笑的那種邪惡笑容,先是順手幫他解開黑袍的暗釦脫下,接著用彷彿說著天氣真好的語氣說出截然不同的話語。
「我們私奔吧。」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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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守世界的某間點心屋裡。
由於還不到下午茶的尖峰時段,裝潢精緻的店裡只有寥寥幾組客人,以木色為基調的擺設以及攀附於牆上的翠綠細藤讓人彷彿置身於春天的森林中,大約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法,整個空間內充斥著淡淡的自然馨香,更加強了這種印象。
手邊剛端上來的熱奶茶散發著裊裊餘煙,盤子裡的水果塔放滿了五彩繽紛的新鮮水果,一球奶白色的冰淇淋點綴其上,切開烤的焦黃酥脆的派皮,一口咬下,裡頭鬆軟濃郁的奶油和餅皮交織成恰恰好的味覺享受,而微酸的果肉增添了整體的口感層次,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如戀愛一般的酸甜海洋中。
沉默的看著吃的一臉陶醉的褚冥漾,從接到簡訊後就進入備戰狀態的冰炎放鬆了緊繃了情緒,端起桌前的黑咖啡啜了一口。
好半晌,消滅了大半個水果塔的少年終於想起來對面還有個惹不起的存在,他放下叉子,向恢復冷靜的青年抱歉的笑了笑:「學長,你要吃嗎?這一邊我還沒碰過。」說罷,伸出舌頭舔掉了嘴邊的奶油。
「……你自己吃吧。」懶得糾正搞錯重點的褚冥漾,冰炎盯著學弟在嘴角掃了一圈的嫩紅色舌尖,莫名地覺得有點心猿意馬。
「好吧。」就算說得很大方,其實他還是更想吃獨食。又咬了一口點心,褚冥漾才終於想起了他們來到這裡的前因後果,「對了,學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你剛剛突然說什麼私奔的,害我以為……」你腦袋壞掉了。
後半句話雖然及時止住了,卻沒有逃過黑袍的法眼,冰炎拿起隨咖啡一起送上來的糖包扔了過去,滿意地看著學弟被正中紅心後才悠悠開口,「你知道今天是七夕吧。」
「啊?知道啊,喵喵唸了一個禮拜了,而且今年學校應該也會有活動吧。」
想起之前組隊殺喜鵲阻止牛郎織女相見的詭異活動,不禁感到有點胃痛,這種奇葩的經驗真的不需要多來幾次了,他的脆弱心靈承受不起。
「的確有,而且今年……呵。」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冷笑,冰炎喝了一口咖啡,「總之,扇那個老太婆又想搞些有的沒的,剛才的簡訊是師父發過來提醒我的。」
那也跟私奔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嗎,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奇怪的話!褚冥漾忿忿的在心裡抱怨學長的口無遮攔。
「吵死了,反正意思差不多,還願意帶你一起走就不錯了,再吵就把你丟回學校。」當然不可能承認會那樣說純粹是出自於某種祕而不宣的私心,冰炎只能一面故作凶狠一面壓下竄上耳朵的熱度。
哪裡差不多了,你以為是每年被拆橋的牛郎織女嗎?
「褚。」指尖敲在厚實的原木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對不起學長我閉腦了,謝謝大人您逃跑的時候還沒有忘記帶上我。」
天知道他其實有多感動,要是以前的學長肯定會很沒良心的自己跑掉然後把他推進火坑,現在不只沒忘記帶走他,還請他吃點心,簡直是窩心到讓人喜極而泣的進步啊。
至於私奔什麼的,雖然他真的想歪了一下,但是學長大概真的只是隨口胡說的吧。
「哼。」看樣子沒打算追究的冰炎收回手,默默地將手上的咖啡喝完。
「可是七夕活動應該是在晚上吧?」想起往年的流程,褚冥漾苦惱的皺了皺眉,「現在才剛過中午耶,我們要躲到哪去啊?」
以他對扇董事的了解,她發現學長不見之後應該會滿世界找吧,真的有辦法躲過去嗎?
「那老太婆找人的方式就那幾種,只要你不要再繼續給我亂想就一定能撐過今天晚上。」瞪著疑似開始發功的某妖師,冰炎沒好氣的道,「隨便找個地方打發時間就行了,不然你以為夏碎跟千冬歲是幹嘛去了?」
「咦?」詫異地睜大眼。
「你不知道?他們兩個今天一大早就跑的沒影了。」翻了個白眼,「不然你以為我幹嘛抓你去出任務?」
「我是有聽千冬歲說過要出去玩啦……」想到友人那整天都圍繞著他哥轉的日常生活,褚冥漾苦笑。
「那不就是了,八成是千冬歲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什麼小道消息所以去避難了。」
原來如此!想起昨天紅袍友人一度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切都有了解釋。
他就知道他身邊的人都沒什麼良心,相較之下學長簡直就是小天使。
冰炎聽著學弟心不在焉的腦殘額角跳了跳,卻難得的沒有打斷對方在心裡幫他建立奇怪的形象,只是伸出手在點心盤子旁邊敲了敲。
「手機。」
「嗯?」繼續埋頭苦吃的少年不解地抬起頭,清澈的黑色雙眸裡寫滿疑惑。
「手機拿來。」嘆了口氣,出奇有耐心地又說了一遍。
「喔。」這次他總算是聽明白了,連忙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學長。對方拿到手機之後看也不看,直接關了機收到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沒有等學弟發問,冰炎坦然的說:「我先收著,以免有人用手機定位你。」
被這麼一提醒,褚冥漾一個機靈,猛的想起金髮的女性朋友前一天曾經用帶著脅迫意味的語氣笑著約他們今天一起參加活動,當時叛離組織的千冬歲還被教訓了一頓同學之間的友愛相處這類的鬼話。
更糟糕的是,喵喵好像還旁敲側擊地問他學長會不會參加……這下好了,全部一次跑光光,不用想都知道回去之後有很可怕的事情在等著他。
褚冥漾不禁苦著一張臉,膽大包天的想著讓學長去色誘能不能減輕刑罰。
「想都別想。」對一臉天崩地裂又遲鈍到家的學弟,冰炎真的很難克制心中那股難以言喻的火氣,「與其在那邊腦殘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等等要去什麼地方。」
「我決定嗎?」他還以為偉大的學長已經想好要怎麼辦了。
「不然這邊還有其他人嗎?」忍無可忍的翻了個白眼,「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話隨便找個地方看書就可以了,可是這樣你一定會嫌無聊在旁邊吵。」
真是謝謝你的貼心啊,我還以為你會想直接把我打昏到明天呢。吃著最後一口水果塔,褚冥漾在心裡吐槽。
「如果你想的話,我並不介意。」冷笑一聲,其實心裡很介意的黑袍為了避免對方真的答應而直接給出了選項,「最近守世界人少又比較值得一看的大概只有妖精花海跟南方海底的夏季遷徙,自己選一個。」
「呃,海底好了。」遷徙聽起來蠻酷的,至於花海,兩個男的去看好像有點奇怪。
「那就這樣吧,吃完我就去結帳了。」
「學長,等等。」急忙叫住抓著帳單就要起身的冰炎,在對方投過來疑惑的眼神時,他帶著討好的笑了笑,「我可以再吃一盤蛋糕嗎?」剛才在翻菜單時就看見很多沒吃過的,讓他實在很想多試幾種,加上學長請客,完全可以不用擔心價錢的問題。
「……隨便你。」被學弟要求的感覺實在有些新鮮,再說他也不差一個蛋糕的錢,於是冰炎只是遲疑了一下就答應了,本來想批評對方不吃正餐卻吃一堆甜食的行為,後來想想是他自己把人帶到點心屋的,只好作罷。
算了,反正偶爾縱容一下也翻不上天。
看著端上桌的新一盤蛋糕以及準備大開殺戒的褚冥漾,冰炎忽然伸出手抽走他手上的叉子,無比自然的在塗滿淺紫色奶油的蛋糕上挖出一個缺角,然後送進自己口中。
「這個還不錯。」嚼著嘴裡搶來的一口蛋糕,淡定的將叉子還了回去。
褚冥漾直接傻住了,顯然不明白為什麼平常不怎麼吃甜食的學長會跟他搶食。
他點的是花草蛋糕,就算是加上剛才的咖啡也不會變成蜜豆奶的味道吧?
「楞著做什麼,快吃,我先去結帳。」丟下定格的學弟不管,冰炎拿起更新過的帳單離開座位。
直到目送學長走出心音聯繫的範圍外之後,褚冥漾才回過神來,然後直覺學長匆忙的離開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怎麼可能呢,一定是錯覺吧。
就算說了什麼私奔的、現在的狀況也有點像是約會,但其實只是很普通的出遊而已吧,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啊。
真是的。他有點失落的想著,大概是被七夕的氣氛感染到了,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錯覺,學長根本……
閉了閉眼,他將短暫的迷惘和朦朧的愛戀重新藏回眼底,發洩似的快速吃起面前的蛋糕,卻已食不知味。
◎未完待續◎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GVv7TDRu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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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本來是想要整篇打完一起發的,然而我看了看時間覺得在十二點前可能很難寫完,只好先丟一半上來先蹭個七夕的尾巴了OTZ發完這篇之後要繼續趕後面的,努力爭取在天亮前把後半段發出來,除非我寫完的時候已經徹底斷網了(喂
其實這篇是從昨天開始寫的,結果昨天只寫了兩千字,今天字數又大爆走所以打了一整天都還沒打完……好吧,其實就是最近第一人稱寫太爽結果敘述怎麼寫全部忘光光,導致我卡了很久,寫出來的東西又不怎麼樣,只能跪著求你們笑納了,有什麼意見都歡迎提出來,如果能因此進步會很感謝的。
啊然後雖然我斷的地方有點怪怪的,但那只是因為漾漾跟學長在海裡游的太開心來不及上岸而已,請相信我這不是虐文,身為一個冰漾親媽我只會發糖發到你們得過動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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