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智慧之樹也是會整人的（冰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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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著冰晶綠的巨樹今日也一如往常地矗立於圖書館中央，與潺潺流水交織出一片寧謐的天地，這棵巨大的看不見盡頭的老樹正是被某個妖師評價為學院裡最正常設施的智慧之樹。

作為整個學校裡最受冰炎喜愛的異生命，智慧之樹不僅能為他找到所需的書本，更能在他只是想閱讀時替他挑選出符合胃口的讀物。

……或許今天可以例外。

看著樹洞裡一疊五顏六色的言情小說，冰炎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找書的方式不太對。

「您確定您沒拿錯書嗎？」無語了半晌，他詢問道。即使平時除了管理員之外很少有人會和智慧之樹溝通，但就他所知智慧之樹並不排斥和其他生命交談。

「年輕的黑袍也該看看其他的書呢。」果不其然，彷彿慈祥鄰家爺爺的低沉聲音在他腦中響起，「世界上的書有那麼多種，偶爾換換口味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喔。」

「我想我需要的是更有內涵的書籍。」完全不想給對方面子，「就算只是閒暇時的閱讀，我也希望能多吸收一些知識。」隨手翻了翻那疊言情小說，封面上諸如『霸道總裁小嬌妻』或是『校花與冷酷保鑣』的標題讓他堅定了退掉這些書的打算。

腦海中傳來和藹的笑聲，「年輕人，樹爺爺的話要聽啊，勞逸結合放鬆一下腦袋也不是壞事嘛。」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需——」

「沒有全部看完之前不能還書喔。」慢悠悠的聲音將拒絕的話語截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他聽出了溫和語調背後的強硬。

「對了，看完之前也不能借其他書。」智慧之樹補充道，「要準時還書啊，年輕人。」

想起沒有按時還書的下場，以往從來沒有這個困擾的黑袍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樹爺爺的惡意。

「既然樹爺爺都這樣說了，您就收下吧，亞殿下。」

正在他打算尋求協助時，軟軟的童音從背後傳來，一回頭，穿著藍色和服的管理員晃著貓尾笑吟吟的站在樹枝上。

「……」

最後一條生路被斷，他抽出樹洞裡的書，沉默了。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十幾年來首次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哪裡出了差錯。

※

晚上九點半，我帶著盥洗用品走到隔壁敲了敲學長的房門。意外的，門沒有像以前一樣立刻自動打開，倒是門內傳出微弱的碰撞聲響。

就在我想是不是打擾到學長時，門打開了，門後是學長面色不善的臉。

該不會是真的打斷他的好事了吧，上次他被我吵醒時也是這個死人臉。

「你要幹嘛？」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學長的語氣除了暴躁之外好像還有一點……緊張？

哈哈哈，怎麼可能，一定是聽錯了，火星人怎麼可能會緊張啊。

「我來洗澡啊。」

「……你那個理所當然的語氣是怎樣。」銳利的紅眼微微瞇起，學長大發慈悲讓我進去，「快點洗一洗快點滾回去。」

「喔。」絕對不是錯覺，學長真的怪怪的。

進浴室前我偷偷瞄了一眼學長的房間，明明還是很貧脊，我卻覺得今天的房間好像又少了些什麼。

「啊，對了。」

在我快洗完澡的時候，我終於想起來少掉的東西是什麼了。

以前堆成山的磚頭書都不見了！平常我來洗澡的時候學長幾乎都在看書，這次卻什麼也沒在看，房間裡的書還集體鬧失蹤，怎麼想都不對勁嘛。

難不成他終於發現偷懶休息的美好所以把書都扔掉了嗎？

一邊想是不是快要世界末日了，我一邊擦著頭髮走出浴室，學長背對著我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本書。

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書是從哪冒出來的時候，聽到動靜的學長用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闔上書並將它塞到沙發上的抱枕下，轉頭冷冷地瞪著我。

「學長……你在看什麼啊？」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雖然他收得很快但是那肯定不是他平常看的磚頭書！

「要你管！你是吃飽太閒還是皮在癢！」學長兇惡的像是只要我問下去就會把我打死再丟到荒郊野外自生自滅。

學長，你這樣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我越來越好奇你到底在看什麼了。

「褚——」不知道是從我臉上看出我在想什麼還是根本又在偷聽的學長舉起拳頭。

「學長對不起我錯了就算你在看小黃書我也不會有意見的。」我反射性的後退一步，然後說出連我都想打死自己的話。

死定了。

「靠！你他媽才在看小黃書！」

一秒鐘神經斷裂的學長抓起手邊的東西往我這邊砸，首當其衝的就是被他拿來壓書的抱枕，就在我被砸得眼冒金星的時候，已經失去理智的學長連剛剛保護得死死的書都扔了過來，書角狠狠撞上我的額頭後整本摔到地上。

「好痛……」我一隻手揉著腫起來的額頭，一隻手很習慣的撿起他丟過來的東西，接著我終於看見了那本書的廬山真面目。

「……」書脫手後就清醒過來的學長僵硬了。

房間裡的空氣一瞬間凝結了。

我看著手上那本隨便一間超商就買的到的狗血言情小說，很認真地考慮明天是不是該去醫療班檢查一下眼睛。

說真的……還不如小黃書算了。如果是小黃書我還可以安慰自己這只是正常需求，可是你到底要我怎麼面對神一樣的學長居然會看言情小說這種殘酷的事實啊？

等等，神一樣的學長居然在看小黃書……算了，當我腦誤，你還是快點回去看你的磚頭書吧，很適合你，真的，誰敢批評你的磚頭書我就詛咒他走在路上被書砸。

「真巧，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批評過的就只有你呢。」果然根本就在偷聽的學長冷笑出聲，折著喀喀作響的手指關節朝我走來。

「學學學學長，有話好好說，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向後退了幾步，我很快地撞到房間門板上無路可退，「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喜歡看言情小說！」

事實證明有時候就算沉默也不要硬找話講，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距離我的頭不到三公分之處，一個拳頭猛的砸在門板上。

「褚。」學長笑了，笑的很邪惡，然後他的臉湊了過來，「你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在看這個嗎？告訴你也沒關係，這是智慧之樹硬塞給我的，不看完就沒辦法借其他書了。」漂亮的臉蛋幾乎快貼到我的臉上，就連說話時都伴隨著難以忽視的溼熱氣息，我只能不自在的別開臉。

學長，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你能不能先離遠一點啊？這樣感覺很奇怪耶……

「呵。」又是一口熱氣呵在我耳朵上，學長像是沒聽到一樣保持著姿勢不動，「褚，聽清楚了嗎？我不喜歡看那種沒營養的東西。」

「知、知道了啦。」本來也沒真的覺得你會看就是了。

就在我想要乾脆用頭槌把學長撞開的時候，學長直起身子，「你可以撞撞看，如果你有膽的話。」

小的只是隨便想想而已，您老大就別計較了吧。

話說我其實挺好奇學長對言情小說有什麼感想，雖然我不敢問就是了。

抽走我手上的書，學長看了我一眼，出乎意料之外的接了話，「你想知道？」

……總覺得這個笑容不太妙啊，可以說不要嗎？

「也沒什麼。」已經完全無視我的拒絕，學長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只是發現，你的智商大概就跟小說裡面的女主角差不多高吧。」

「……學長，你這是人身攻擊嗎？」

「只是實話實說。」走到浴室裡把吹風機拿了出來，學長對我招手，「過來。」

我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你要幹嘛？」

「少囉嗦，快點過來。」將吹風機轉到最大，「就算想要直接睡覺然後明天感冒也不關我的事，可是你這樣會把我房間的地板滴的整個都是水。」

我可以自己吹啊，你這個架勢讓我很擔心等等我的頭會不會突然掉下來耶。

等得不耐煩，紅紅的眼睛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放棄所有堅持繳械投降乖乖地走過去背對學長。

溫熱的風吹在頭上，學長撥弄我頭髮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輕，感覺暫時沒有打算擰掉我的腦袋。

才剛這樣想，大手一把攫住我的後腦勺，語氣陰森森的，「如果你敢到處亂說話的話我就不保證你的頭能安穩的留到明天了。」

「學長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的。」開玩笑，我才不想去找輔長報到呢。

不過我要上訴，我真的覺得我一點都不像什麼狗血女主角啊，雖然沒有看過那種東西，但是那大概跟我阿母有時候會看的鄉土劇差不多吧。

「我的意思是智商一樣低落。」學長哼了哼，完全表達了對我智商的鄙視，「真搞不懂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一點邏輯也沒有，要不是……哼。」

大概是真的被狗血小說弄得很煩，學長整個呈現一種想要炸樹的狀態。

「不過原來智慧之樹還會亂塞書喔。」我只知道沒還書會很慘而已，倒是沒聽說有人被強迫推銷的。

「因為我沒有特別想看什麼書的時候會讓智慧之樹幫我挑，以前都很正常，誰知道這次會這樣。」

這根本是你的問題吧？每次都要幫你挑書人家也很累啊，而且你又看那麼快，搞不好智慧之樹就是因為想不到有什麼書可以推薦給你才亂拿的。

吹風機的送風管下一秒直接砸在我的後腦上。

「嘶……學長，很痛耶。」

「活該。」看我的頭髮差不多都乾了，學長關掉吹風機放回浴室裡，「滾回去睡覺，不要再熬夜打電動了。」

「可是現在才十點耶。」

從桌子底下搬出一疊言情小說，學長白了我一眼，不知道從哪摸出一顆水晶，「等等我這邊弄完你還沒睡的話你就死定了。」

學長，你是老媽子嗎？

「靠！」

原本用途不明的水晶被當成凶器砸上我的額頭，沒有理會痛到蹲下來的我，學長逕自拿出另一顆水晶開始在小說的封面上畫起陣法。

這是破壞公物吧，你到底想對普通的小說做什麼啊！

「褚，看來你精神不錯嘛。」紅眼魔王殺人兔冷冷地發出最後通牒。

「學長晚安。」我有預感再不離開下一顆水晶就會直接嵌進我的額頭了。

我立刻放棄探究學長到底想幹嘛，火速回到房間關燈睡覺，免得他老大一個興起真的跑來查房。

不得不說在平時活動的時間睡覺真的很難睡著，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產生了點朦朧睡意。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在我快要睡著時，我感覺到有人靠近我的床邊，冰涼的手指輕撫上我尚未消腫的額頭。

已經沒有力氣起床確認來的人是誰，下一刻，我沉沉的睡去。

※

隔天早上起床之後，我發現額頭上的種包神奇的消失了，也省的我再去找喵喵擦藥。

「看來學長偶爾還是有點良心的嘛。」

就算昨天沒看清楚，但是會不顧我意願入侵房間的只有學長了。

哼著歌，我帶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喜悅心情開始了新的一天。

「漾漾，你知道嗎？」中午，我和千冬歲他們一起吃午餐時，喵喵神神秘秘的湊了過來，「圖書館的樹爺爺不知道被誰變成土黃色了喔。」

「噗！」差點噴出口中的飲料，我驚疑不定的看向喵喵。

我想我可能知道學長昨天到底在做什麼了。

「聽說智慧之樹很難過。」推了推眼鏡，千冬歲放下飲料，「目前找不到犯人是誰，去圖書館的人也變少了，可能大家都不是很喜歡那種顏色吧。」

我知道犯人是誰，連手法都知道了，不過就算給我一千萬我也不敢告發他。

「一開始醫療班還以為是什麼奇怪的病呢，結果一檢查才發現是惡作劇陣法。」看起來也有去現場的喵喵說，「真是的，怎麼可以這樣不尊重樹爺爺呢。」

真巧，不尊重你樹爺爺的就是那個你很崇拜的某惡劣黑袍呢。話說回來你該感謝他只是把樹染色而不是整顆炸掉，不然就有得玩了。

「漾漾，你的表情很奇怪喔。」大概是情報班的職業病發作，千冬歲一整個像在審問犯人，「你該不會知道什麼情報吧？有好東西要分享喔。」

「沒有啊，我怎麼可能知道嘛。」毫不猶豫地否認，我死也不想被學長殺人滅口。

就在起疑心的千冬歲還想逼問我的時候，桌子旁邊亮起了一個熟悉的傳送陣，幾秒之後剛剛話題裡的罪魁禍首出現在我眼前。

見狀，我連忙扯開話題，「學長，你來吃午餐嗎？」

『啪！』完全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了，學長上來就是一巴，轉頭面對喵喵他們：「我先把他帶走了。」

某個無視我人權的傢伙直接拉住我的領子打開傳送陣，半晌後我們回到了學長的房間。

完全摸不著頭緒，「學長，你幹嘛啊？」你自己不吃就算了，我的午餐還沒吃完耶。

「為了避免某個白癡把昨天的事情洩漏出去，只能嚴加看管了。」學長理直氣壯的說，拖掉黑袍掛在一旁，彎腰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紙盒丟了過來，「拿去。」

「我才沒有說呢。」

手忙腳亂的接住紙盒，我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四、五塊各色各樣的蛋糕，看起來就很高級的樣子。

「這是？」

「蛋糕，你眼睛瞎了嗎？」白了我一眼，學長沒好氣的扯掉髮圈。

我當然知道是蛋糕啊，可是你為什麼要突然塞給我啊。

拿起桌子上終於恢復正常的磚頭書，翻開其中一頁抽掉書籤，「是誰在那邊抱怨沒吃飽的。」

所以是要給我吃的喔？

我看著手上那盒平時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學長冰箱裡的蛋糕，幾秒後得到了一個結論。

我知道了，這其實是封口費吧！

「……」學長一臉想掐死我的樣子，我正考慮要不要先逃命時，他又重新拿起了厚重的書本，「你要這麼理解也行，趕快吃完趕快滾。」

我默默的坐到沙發的另一端，從蛋糕盒裡掏出附贈的叉子叉起一塊蛋糕，突然覺得這個發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學長，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把蛋糕甩到你臉上然後大喊「不要拿你的錢來汙辱我」啊？

顯然也想起昨天看的那些狗血小說，學長的臉整個黑了。

「褚，我看你好像很了解那些劇情嘛。」勾起很不妙的笑容，學長把磚頭書丟到一邊，在沙發上砸出沉悶的聲響，「既然這麼喜歡，就來多體驗一下如何啊？」

連逃跑的時間都沒有，我被學長抓住，然後親自體驗了一把在學長的傷口上灑鹽到底會有什麼下場。

後來，我聽說那天下午整個黑館裡充斥著我的慘叫聲。

事後賽塔還很好心的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我淚眼汪汪的準備向他控訴學長的惡行時，兇手直接抓著我的後領把我拖走了。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學長，這絕對是我用血和淚換來的人生體悟。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5M87Z8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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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對不起我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xh24j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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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vrwCNt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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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AK0hXh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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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篇標題取不出來只好隨便取的文呢（#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kPwfVG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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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篇本來預定兩千五就能結束的，結果等我醒過來時發現已經破五千字了，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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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樹也是會整人的（冰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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