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雨中（冰漾）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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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雨中（冰漾）

黎骨

Oct 25, 2017

21

11 分鐘

x

※

他笑著，卻又像是在哭。

或許那只是雨滴自天際滑落，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

你不知道。

因為他始終站在雨裡。

※

窗外的雨在窗戶上迷了路，紛紛撞上，然後跌落。

坐在咖啡店裡，你百無聊賴的攪動著咖啡，偽裝成黑色的瀏海下，一雙眼睛卻盯著街道那頭黑色的身影，眼中盡是了然的平淡。

那人沒有發現你，站在原地看著相反方向的河堤發著呆。他並未攜帶雨具，任由雨點將他浸溼，彷彿這樣就能掩藏身形，隨著雨水流出這個灰色的世界。

你端起溫度早已被攪散的咖啡啜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嘗起來像雨，可是味道不像，你只覺得有些苦，卻不知苦的究竟是雨還是心。

發現對方只是一個命運安排的意外，你一如往常的結束了原世界的任務，突然想看看異國的街頭風景，所以找了間隨處可見的咖啡館點了杯咖啡，順帶叫了一塊只有他才會喜歡的甜膩蛋糕，準備將之帶回去當成歐洲的街景分享給他。

沒想到一轉頭，你才發現他正和你看著一樣的風景。

親密的關係使你了解他究竟有多麼懶散，所以他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有事，就是有心事。而有事的人不會站在原地淋雨，答案只能是後者。

今天一早出門前的他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然而儘管不明白他的心情為何突然下起了雨，也不妨礙你的擔心以及十有八九是正確的猜測。

你很清楚就算當初兩人都是抱著堅定的決心才走到一起，那個總愛胡思亂想的笨蛋偶爾還是會不安、時不時迷茫，但是他總是將這些情緒藏的很好，自以為連你都沒發現。

然而有什麼是你察覺不了的呢？只不過你知道他需要自己的時間去調適，所以不曾點破，僅在他鑽完牛角尖之後讓他吃點他鍾愛的甜食，或者帶他去看那些對他來說新奇的美景。

反正你知道，他對你的愛從不比你給他的少，再怎麼因過去的怯懦而徬徨，他終究會無視那些無聊的蜚語流言，漾著蠢的像狗一般的笑走到你面前。

只是你不知道，除了打一整天的電動和跟他那群朋友到處搞破壞之外，他還會孤身一人跑到從沒去過的地方，站在街上卻連雨都不知道要躲。

雨隨著時間滴滴點點的流，你眼底原先抱著尊重態度的淡然慢慢有些煩躁與焦急浮現。

要是他因此而感冒，你一定要沒收他藏在衣櫃裡的零食一個月。緊皺著眉，雖然很想立刻走出去把那個不知道哪根筋壞掉在雨中裝文青的傢伙拖進室內用術法烘乾，你仍費勁按捺住衝動慢慢等著他心情好轉。

並非不能像最初那樣走過去一巴掌將他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垃圾想法拍出去，但那樣做成效終究有限，最好的方法還是得依靠他自己想通，那些莫名其妙的結才會真正解開，而非被放置遺忘然後在最糟的時刻一口氣爆發出來。

說到底，就算既無力又心疼，你還是只能坐在原地看他淋著雨煩惱些無關緊要的小情緒。

墨色的側影被紛斷的透明細線模糊，他攤開手，試圖抓住從指間逃出的雨水，你卻只想揮開惱人的雨線，好將自己的手遞至他的掌心。

金髮碧眼的服務生走了過來，將打包好的蛋糕放到你的桌面上，上面還夾著一張印著口紅印的電話號碼，就算見你一直望著外面，那名女性服務生還是朝你拋了個媚眼才轉身離開。

聽見其他店員及些許顧客們因為女服務生的舉動而吹起口哨，彷彿點燃引信一般，你蹙起眉，不耐的抽掉蛋糕盒上的紙卡，丟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及看好戲的群眾，抓過蛋糕與先前隨手買的黑色雨傘走出店門。

撐起傘，雨滴拍打地面的聲音使你冷靜了許多，邁步走過斑馬線，你想著或許讓你真正安定的是和他之間縮短的距離。

在他身後站定，你毫不猶豫的用黑色的大傘阻絕了他和雨的交流，也許偶爾那麼幾次，你並不在乎親手將他庸人自擾的心結解開。

起碼你認為比起素不相識的異地的雨，他更需要你。

感受到陰影的壟罩，他頓了一下，抬起頭，卻沒有回首，只是沉默地背對著你，不發一語。

沉默取代了落雨在你們之間流轉，很快的又被他打斷。

「……你怎麼在這裡？」

他的聲音聽起來朦朧不清，宛若被滴答雨聲調皮的掩去。

你嗤了聲，似是帶著點嘲弄的笑道：「當然是因為有任務，還有這是我該問的吧。」

「……」這回他總算是轉過身來，一雙略為泛紅的眼中有些哀怨，「我還以為……算了。」話未盡，卻沒了下文。

「以為什麼，以為我是來找你的？」壞心眼的接了下去，你好笑的看著他彆扭的別開視線。

「……反正又不是。」

「所以你是特地跑過來讓我找的？」從那張藏不住情緒的臉上找到失落，你道。

「才不是，只是出來散散心啦。」疑似被道破部分心思，他噘著嘴低下頭，腳尖踩踏起地面上的小水漥。

「散心散到淋雨？」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你彈指，隨著一陣能量流動，他濕淋淋的身體霎時恢復了乾燥。

「忘記帶錢也沒拿傘不行嗎。」沒想到這副尷尬的模樣會被身為戀人的你撞見，他不自在的用腳尖撥弄著水灘濺起水花。

總算弄清他站在雨中的真相，你嘲諷的冷笑了聲，屈指往他額頭上一彈，「你的腦袋終於垃圾到連隔水術法都忘了嗎？真該讓你們班導把你當掉重修。」

他惱羞成怒卻仍不敢太過放肆的白了你一眼，「我偶爾也想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啊，就算跟火星人混在一起太久混到快同化也是會懷念的。」

「喔？終於肯承認自己不是普通人了啊。」你毫不留情的調侃道，旋即挑挑眉，話鋒一轉，「該不會又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他深深的看了你一眼，又撇開頭，不知抱著什麼心思，將本來打算爛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狼王說他想幫你找未婚妻。」

「嗯？」你愣了愣，半晌後想起了什麼，瞇起眼，「別管他，他在鬧你。」深知自己的戀人其實也頗受長輩喜愛，然而那群老頭子不知出自什麼心態老是想刁難他，你覺得大概是時候『想辦法』讓那些活太久太無聊的傢伙轉移注意力了。

「喔。」眨了眨眼，他不是太意外，更甚是早有所覺，只是仍不免感到有些難受而已。撇除狼王的玩笑，周圍對你們的戀情頗有微詞的人多的是，雖然他早就告訴過自己不去在意，種族的天性還是令他很難忽略那些負面的聲音。

你無奈地嘆了口氣，「褚，抱著我。」

「啊？」他一臉驚訝的看著你，沒有動作。

「我的手上都是東西，你抱我比較快。」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他瞪著你看了一會兒，臉上寫滿了抱怨跟羞窘，最後卻還是伸出雙臂，向前踏出一步擁住你。

和以往溫暖的擁抱不盡相同，雨中的懷抱縈繞著冰涼以及潮濕的霉味，卻像是雨天的床鋪般使人想賴上一輩子。

「笨蛋，下次他們要是在跟你說些有的沒的，你就直接用米納斯把他們黏在牆上就好了。」滿足地嗅著愛人身上雨的氣味，你一本正經地說著絕對會被他反駁的提案。

「不行啦，學長，那是長輩耶。」果不其然，一向沒什麼膽的他埋怨似的喃喃。

你放鬆的笑了：「沒差，以後敢說閒話的你就一槍把他們黏住，算我的。」

「哪有人這樣的啦……」雖然他吐槽不止，聽力敏銳的你也沒錯過那聲釋懷的輕笑。

不再多言，離開那個帶著濕氣的懷抱，你低頭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個只屬於此刻的吻。

沒有太多的纏綿繾綣，倒更像是雨滴，一觸上窗面便要停留上許久。

淅瀝淅瀝的雨中，你們在黑傘架構起的一方小世界裡吻著這場雨，過了許久才不捨的分離。

「拿去。」將手中的蛋糕盒塞進他懷裡，你牽起他的另一隻手，沿著河堤直直走去，「心情變好了就是算帳時間了。」

「什、什麼啦！」突然從溫馨的氣氛中脫離，他反應不過來手忙腳亂的接住包裝華麗的盒子。

「布朗尼。」

「我不是問蛋糕！」

「不用我去找你，命運之神會自動把你丟到我面前，所以別想跑。」

「誰、誰在跟你說這個啦，跳針兔……」雨聲淹沒了漸行漸遠的妖師的聲音。

大雨目送你們遠去。

或許是前往陽光，抑或走進另一場雨，在結局到來之前，沒有人會知道你們將行至何處。

但終究是攜手走過今日，邁向明天。

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不管未來如何，總會是依偎在一起的。

※

於是你走過去，伸手將他從烏雲底下拉出。

你頭頂上的太陽溫柔的蒸發了浸染他的雨滴。

他笑著。

這次你確信，即便偷偷流過淚，他也是真的笑著。

只因你始終牽著他的手。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xs0vOK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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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聽說撞牆期就是要趁機多方嘗試，所以我試了以前從來沒寫過的東西……雖然本來就不是要寫虐，可是感覺到後面還是甜的超出預期，不過就這樣吧好歹用了第二人稱（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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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端午後日談（微冰漾）

#2 哪個甜（冰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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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感冒（冰漾）

#8 逝水流年．番外（冰漾）

#9 逝水流年．續（冰漾）

#10 逝水流年（冰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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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於霜雪綻放（冰炎中心/微冰漾）

#17 智慧之樹也是會整人的（冰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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