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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輛幽靈般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滑過，像個訓練有素的間諜，這次連假裝路過的戲碼都懶得演。但這一次，若涵那雙通常只關注設計軟體的眼睛，居然捕捉到了它。
「那輛車…是不是又來了？」她的聲音飄忽不定，像個壞掉的數據包，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
曉陽的目光像鎖定目標的導彈，緊緊追隨著窗外那抹迅速消失的黑色車影，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彷彿伺服器即將崩潰：「是的，確認無誤，是同一輛車。」
「為什麼？它之前不是已經消停了嗎？」若涵像個受驚的小動物，向他靠近了一步，尋求某種虛無的安全感，「你不是說它已經放棄監視了嗎？」
曉陽的手指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輕快地敲擊著，動作精準得像個外科醫生，又帶著一種試圖壓抑內在焦慮的刻意克制：「我的原話是，它不再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地停留在我們樓下定點監視，這並不代表威脅源已經徹底消失。」他像給程式碼加註解一樣停頓了一下，「這種策略上的轉變，反而很有意思。」
「有意思？」若涵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尖銳得像系統報警，「曉陽！我們很可能被某個變態神秘人二十四小時監視著，你的家族企業正瀕臨被惡意吞併的危機，而你居然覺得這一切很『有意思』？你的情感模組是不是出廠時就忘了安裝啊？」
曉陽面無表情地推了推那副礙事的眼鏡，鏡片反射著螢幕詭異的藍光：「我的意思是，他們改變了行動策略，從高調挑釁轉為更加隱蔽和謹慎。這從側面印證了，我們之前的某些行動，或者說，我們自身的存在，可能已經對他們構成了某種程度的威脅。」
若涵重重地嘆了口氣，像個洩了氣的皮球，隨手抓過沙發上那個印著卡通貓咪的抱枕，緊緊地摟在胸前，試圖尋找一點點可憐的慰藉：「所以…所以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還有那個星築的鬼合約…」
「我需要時間進行全面的數據分析和風險評估，」曉陽合上筆記型電腦，像關閉了一個高風險的應用程式，「同時，我建議你立刻去瀏覽一下各大相關網路社群和論壇的討論。我們需要實時掌握…當前的輿論風向和潛在威脅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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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太瘋狂了…」若涵盯著電腦螢幕，嘴裡喃喃自語，像個中了病毒的程式，食指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滾動著滑鼠滾輪。
她正在瀏覽一個熱度爆表、標題聳人聽聞的帖子：《扒皮！若涵曉陽假CP真相深度調查報告！》。裡面的內容詳盡到令人毛骨悚然，簡直像是FBI的調查檔案。
帖子的開頭還算正常，無非是一些無聊的粉絲對他們之前那些刻意營造的「甜蜜時刻」表達廉價的喜愛和羨慕。但很快，畫風突變，帖子開始轉向了對各種雞毛蒜皮細節的瘋狂挖掘和放大鏡般的審視：
「請各位福爾摩斯注意！對比4月12日直播畫面中，他們身後那個書架上的照片，與4月15日若涵在社交媒體上發布的甜蜜合照，裡面的畫框顏色明顯不一致——前者是俗氣的藍色，後者卻變成了略顯高級的黑色！如果他們真的是形影不離的同居情侶，為什麼同一個微不足道的物品會在短短三天內神秘更換？」
「還有那個理工男標誌性的、看起來就很貴的機械鍵盤，在每次直播畫面中的擺放位置居然都不完全相同，甚至有一次被眼尖的網友發現，出現了完全不同的鍵盤型號！這難道不是劇組準備的道具出了bug嗎？」
「鐵證如山#7：那位自稱設計師的小公主，在今年3月份發布的一張自拍中，她右邊的窗戶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樓體上懸掛著一個巨大的商業廣告牌。但是！就在上個星期，那位理工男在社交媒體上曬出的一張工作照中，同一個角度的窗戶外面，對面卻神奇地變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請問廣告牌和大樹是如何實現瞬間無縫切換的？這明顯說明他們的拍攝地點根本不是同一個地方！」
帖子的結尾，還煞有介事地列出了一個所謂的「若涵曉陽假情侶十大致命疑點」，每一條都 meticulously 地附上了高清截圖、刺眼的紅圈標注，甚至還有閒得蛋疼的網友，製作了詳細的時間線對比分析圖。
評論區早已炸開了鍋，留言數量輕輕鬆鬆突破了五千條，各種光怪陸離的陰謀論層出不窮，想像力豐富到可以去寫科幻小說了。
若涵感覺自己的心跳在瘋狂加速，像中了病毒的CPU，手心不受控制地微微冒出冷汗。那些細節，那些她自己從未注意過的、微不足道的細小差異，此刻就像是被放在了最高倍數的顯微鏡下，進行著殘酷的公開解剖，被無數雙陌生的眼睛一針見血地指出。
她的私人空間，她和曉陽之間那個小心翼翼維護著的、充滿了謊言和秘密的小小世界，正在被無數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無情地窺視、冷酷地分析、肆意地評判。
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那個帖子裡大部分的推理和質疑，居然該死的…都是正確的——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不一致，確實客觀存在。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假扮情侶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會有人閒到這種程度，對他們的生活進行如此細緻入微、堪稱變態的審視。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曉陽發來的一條簡潔的短訊：「速來書房，有新發現。」
若涵像關閉一個充滿病毒的網頁一樣，迅速合上了筆記型電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那顆像要跳出胸腔的心臟。走向曉陽房間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神經質地環顧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彷彿那些隱藏在網路ID背後的窺視者，正透過牆壁的縫隙、天花板的暗角，用冰冷的目光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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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陽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地整潔到令人髮指，像個從未有人真正使用過的樣品間。三台顯示器像忠誠的衛兵一樣，並列擺放在寬大的書桌上，每一台螢幕上都顯示著不同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內容。
「看這個，」他用手指指向最左側的那塊螢幕，語氣平靜得像在播報天氣，「我剛剛分析了過去兩週所有相關社交媒體平台的後台數據，發現了一個非常明顯的異常模式。」
螢幕上顯示著一堆複雜到讓人頭暈眼花的數據圖表和曲線，若涵費了半天勁，才勉強看懂其中幾個用紅色標註的關鍵詞：「匿名爆料」、「關係質疑」、「真實身份」、「家族背景」。
「從三天前的凌晨開始，網路上關於我所謂『家族背景』的討論熱度，呈現出非正常的幾何級數增長，」曉陽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彷彿在分析與自己無關的數據，「而且，根據數據源追蹤分析，絕大多數具有煽動性的負面言論，都是從幾個特定的、疑似被操控的匿名賬號擴散開來的。」
他隨手點開了中間那台顯示器的頁面，一個加粗、加紅、極具煽動性的帖子標題，像個惡毒的詛咒一樣，格外醒目：《獨家深度揭秘：林氏集團神秘繼承人的流量人設驚天騙局！》。
帖子裡面的內容更是極盡抹黑之能事，詳細列舉了各種所謂的「確鑿證據」，言之鑿鑿地聲稱曉陽是國內某大型企業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出國留學期間揮金如土全靠家族財力支撐，回國後卻假裝經濟拮据、生活困難，實則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富二代玩票體驗底層生活」，甚至還陰陽怪氣地暗示，他刻意接近若涵、與她捆綁炒作，只是為了「深入了解普通年輕人的消費心理和審美偏好」，以便將來更好地接手家族龐大的商業帝國。
若涵讀著這些充滿惡意的文字，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些…這些鬼話…有多少是真的？」
曉陽的手指懸停在鍵盤上方，非常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像電流不穩，然後才重新恢復了鎮定，堅定地敲下了幾個指令按鍵：「真假參半，但經過了精心的剪輯和惡意的扭曲，整體導向極具危害性。」
「那個…林氏集團…真的是你家的？」若涵鼓起勇氣，追問道。
「是的，」曉陽沒有迴避，坦率地承認了，「但集團的實際情況，遠非帖子裡描述的那樣家財萬貫、富可敵國。」
「那你為什麼…一直瞞著我？」若涵的聲音裡，不受控制地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受傷和委屈，「我們…我們畢竟住在一起這麼久了…」
曉陽轉過椅子，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面對著她，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種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情緒：「最初，只是出於個人習慣性的低調。後來…」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後來，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若涵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可笑。
「林氏集團目前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內部危機和外部壓力，」曉陽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像是在敘述一段危險的程式碼，「有一股不明勢力，正在試圖通過各種不正當甚至非法的手段，來接管和控制它。如果你對內情知道得太多，很可能會被無辜地牽連進來，成為他們攻擊的目標。」
若涵聽到這裡，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謬：「所以，你的解決方案就是，對我進行完全的訊息封鎖？把我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需要被你全方位保護起來的無知小女孩？」
「這不是關於能力或者信任的問題，」曉陽的語氣難得地顯得有些急切，甚至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焦慮，「而是關於潛在的安全風險。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他們不會在意你是否真的了解什麼內幕，他們只會——」
他那急促的話語，被一陣刺耳突兀的手機鈴聲無情地打斷了。若涵掏出手機，看到螢幕上顯示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
「請問是張若涵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略顯沙啞的女聲，語氣聽起來很職業化，「我是《城市週報》的記者李雅。我們最近正在撰寫一篇關於當下網紅生態真實性的深度專題文章，希望能就您與林曉陽先生的真實關係，對您進行一個簡短的採訪。目前網路上有傳言說，你們實際上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關係，並非真正的情侶，請問您能否就此傳言做出回應？」
若涵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求助般地看向曉陽。他立刻明白了情況，迅速起身走到她身邊，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下一行字：「拒絕任何回應，立刻掛斷電話。」
「抱歉，這是我的私人生活，我無可奉告，」若涵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如果貴報有正式的採訪需求，請通過官方渠道與我的團隊聯繫。」
掛斷電話後，若涵的手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他們…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私人手機號碼的？」
曉陽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和嚴肅：「我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他用手指指向最右側那個螢幕上，顯示著的一串複雜的網路追蹤代碼，「這是我剛剛追蹤到的、那個最早爆料我身份的匿名『老同學』賬號的初步結果。他的IP位址，與星築娛樂公司的內部伺服器，位於同一個物理網段。」
「星築娛樂？」若涵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就是那家…之前想簽我們的經紀公司？」
「正是，」曉陽的聲音冷靜得像冰，卻又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我高度懷疑，他們在利用這些卑劣的輿論操控手段，試圖逼迫我們就範，簽下那份極不平等的獨家合約。」
「這…這簡直太可怕了…」若涵下意識地環抱住雙臂，感到一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我們的生活，我們的隱私，好像被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了。」
曉陽站起身，走到窗邊，仔細檢查確認百葉窗完全閉合之後，才重新開口，聲音低沉：「這就是追逐流量必然要付出的代價。過度的曝光，必然導致個人隱私的徹底喪失。」
「你說得倒真是冷靜客觀，」若涵忍不住抬頭，盯著他那線條冷硬的背影，「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被嚴重侵犯了嗎？」
「感覺到憤怒，但負面情緒對於解決實際問題毫無幫助，」曉陽轉過身，重新面對她，眼神銳利，「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立刻制定出有效的應對策略。」
「應對策略？面對這種全方位、無死角的窺視，我們還能有什麼策略？」若涵的情緒終於有些失控，聲音也拔高了幾分，「那些人就像拿著最高倍數的顯微鏡一樣，分析著我們的每一個細節！我剛才甚至看到有人在論壇上發帖，居然在討論我們洗手間裡的牙刷顏色到底是不是情侶款！」
「牙刷顏色？」曉陽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像是在處理一個意外的數據點，「嗯…這倒確實是一個值得我們注意的、之前忽略了的細節疏漏…」
「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若涵簡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在關心道具細節的一致性問題？」
「不，」曉陽搖了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我的意思是，我們或許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些所謂的『細節』進行反擊。如果他們那麼喜歡玩這種大家來找茬的遊戲，那我們不妨故意設置一些似是而非、充滿矛盾的不一致性，引導他們走入我們預設的邏輯誤區。」
若涵先是呆住了，隨即像是突然被點中了笑穴，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哇噢，曉陽，你這個傢伙…真的很…特別。換作任何一個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恐怕早就已經精神崩潰了吧。」
「系統崩潰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曉陽輕輕推了推眼鏡，語氣恢復了平靜，「而且…」他的聲音非常難得地變得柔和了一些，「我保證，我不會讓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傷害到你。」
這句突如其來、帶著點笨拙保護意味的話，像一股暖流，瞬間擊中了若涵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在這個被無數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窺視、危機四伏的紛亂時刻，曉陽這種異於常人的冷靜和堅定，竟然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可靠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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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若涵的社交媒體私信箱，已經快要被各種各樣的、來自陌生人的信息給徹底淹沒了，簡直像是遭遇了垃圾郵件的洪水攻擊。
「細思極恐！我注意到你5月3日發布的那張照片裡，冰箱門上的貼紙是一個可愛的紅色愛心，但是！就在5月8日林先生那張看似不經意的自拍背景裡，同一個位置的貼紙卻變成了一隻呆萌的藍色海豚！請問這是在暗示你們的感情出現了裂痕嗎？」
「靈魂拷問！請問你臥室窗簾的花紋，為什麼在不同的直播背景中會出現完全不同的圖案？這是不是側面證明了，你們其實根本就不是住在同一個房子裡？」
「驚天大瓜！你今年4月份直播時戴的那條看起來很別緻的項鍊，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沒錯！我翻遍了網路，終於在2165年林氏集團內部年會的老照片上，看到林夫人戴過一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請問這難道是林家傳承給你的定情信物嗎？還是說，你其實早就已經秘密嫁入豪門，成為了林家少奶奶？」
從充滿好奇心的八卦詢問，到腦洞大開的陰謀論猜測，再到赤裸裸的、帶有侵略性的隱私窺探，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像無數根細小卻又鋒利的毒針，一點一點地刺穿了她原本以為安全穩固的生活空間。
更讓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開始注意到現實生活中出現的種種異常。去家附近的超市購物時，總感覺有人在偷偷用手機拍攝她的購物車內容；坐在常去的咖啡廳裡，鄰桌客人的竊竊私語似乎總離不開她的名字，甚至有人好像在偷偷錄音；就連在自己住的公寓電梯裡，偶然遇到的新搬來的鄰居，問的問題都帶著一種過分的好奇心和試探性。
「曉陽，我…我覺得我快要精神崩潰了，」若涵像個失去安全感的孩子，蜷縮在沙發上，手指焦躁地、不停地滑動著手機螢幕，「你看這個！簡直是變態！居然有人在論壇上發布了一個所謂的『若涵曉陽同居空間超精細3D復原圖』，他們根據我們所有公開的直播畫面和照片背景，用建模軟體把我們的家給…給還原出來了！裡面的細節精確到每一件家具的擺放位置和每一扇窗戶的朝向！」
曉陽正像個沒有感情的打字機器一樣，埋頭於筆記型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如舞：「這個情況我已經注意到了。根據後台數據監控，這個帖子在發布後的六個小時內，獲得了超過十萬次的瀏覽量，並且目前正以每小時約五千次的速度持續增長。」
「你就不能…稍微表現得驚訝一點或者憤怒一點嗎？」若涵幾乎是把手機狠狠地扔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這太詭異了！太變態了！我們的私人空間，被人像玩樂高拼圖一樣，一塊一塊地拆解、重建、然後公之於眾！」
曉陽終於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轉過頭看向她，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我確實認為這種行為已經嚴重越界，侵犯了我們的隱私權。但驚訝和憤怒的情緒，並不能幫助我們解決眼前的問題。目前，我已經在嘗試追蹤這個帖子的原始發布者IP位址，同時，我正在設計一個新的篩選演算法，用來自動檢測和過濾我們所有社交媒體賬號上，可能洩露居住環境細節的歷史內容。」
「那根本不是重點！」若涵抓起一個抱枕，緊緊地抱在胸前，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重點是，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關在一個透明玻璃箱裡的小白鼠，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被無數雙眼睛觀察著、記錄著、分析著！這種感覺快讓我窒息了！」
曉陽沉默了片刻，然後合上電腦，走到她身邊，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明白。這種感覺…確實很令人不舒服。」
「不舒服？」若涵苦笑一聲，聲音裡帶著點絕望，「這簡直就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我昨天晚上臨睡前洗澡的時候，都反覆檢查了三遍浴室的每一個角落，生怕被人偷偷安裝了什麼隱藏攝像頭！」
曉陽的眉頭瞬間緊鎖起來：「關於這一點，我之前已經使用專業的信號掃描儀，對整個公寓進行過全面檢查，目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監控設備。但是，考慮到最近這些異常情況，也許我們確實應該增加安全檢查的頻率和密度。」
若涵看著他那一副淡定自若、彷彿在討論如何優化程式碼的樣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突然湧上心頭：「你為什麼…為什麼總能這麼冷靜？難道你真的像網上那些爆料說的那樣，這一切…其實都是你精心策劃的一場遊戲嗎？」
這句帶著猜忌和恐懼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曉陽一直以來 cố gắng 維持的平靜偽裝。他的表情霎時間變得異常複雜，眼神裡甚至閃過了一絲清晰可見的受傷：「你…你真的這麼想？」
若涵立刻就後悔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了曉陽的手臂：「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口不擇言了。」
曉陽輕輕地嘆了口氣，像個終於感到疲憊的AI：「我能理解。坦白地說，我也感到…相當程度的不安。但如果連我也表現出慌亂，只會讓整個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那…那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若涵像個迷路的孩子，茫然地問。
「從短期來看，我們必須立刻、嚴格地管理所有對外發布的社交媒體內容，大幅度減少甚至暫停直播的頻率，盡一切可能避免在個人居住空間內進行任何形式的拍攝。」曉陽恢復了他那標誌性的、冷靜的分析語氣，「從長期戰略角度來看，我們需要盡快做出最終決定，是否還要繼續維持這種備受關注的公眾生活。星築的那份合約，還在等待我們的最終答覆。」
「我…我已經不想簽了，」若涵的語氣異常堅定，「如果僅僅是現在這樣，就已經這麼可怕了，我無法想像簽約之後，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那種完全被控制、連呼吸都要按照劇本來的日子…我寧願回到以前那種默默無聞、無人關注的普通生活。」
「我贊同你的決定，」曉陽毫不猶豫地點頭，「但是，還有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那個所謂『老同學』的匿名爆料。無論我們最終是否選擇簽約，這些關於我真實背景的謠言和猜測，恐怕都會繼續在網路上發酵，甚至可能愈演愈烈。」
若涵深吸一口氣，鼓足了積攢已久的勇氣，抬頭直視著曉陽的眼睛：「曉陽，我們認識也這麼久了，你卻從來沒有主動跟我提起過任何關於你家庭的事情…網上那些爆料，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曉陽的眼神飄向遠處的某個虛空點，彷彿正在進行一場極其激烈的內心掙扎和數據運算。最終，他才輕聲地、有些艱澀地說：「並非…全部都是虛構的。」
「那麼…」若涵試探著，小心翼翼地追問，「那個林氏集團…真的是你家的？你…你真的是傳說中的…富二代？」
「這個標籤，過於簡化和刻板，」曉陽的坐姿略顯不適地調整了一下，似乎對這個稱呼感到排斥，「我父親，確實是林氏集團的創始人之一。但是，集團近年來面臨著嚴重的經營危機和內部問題，資金流幾乎瀕臨枯竭。我這次回國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尋找能夠挽救集團的解決方案，而不是像爆料裡說的那樣，是回來『繼承億萬家產』。」
「那…那你為什麼不早點直接告訴我呢？」若涵追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曉陽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沙發的扶手，那是若涵非常熟悉的、他進入深度思考狀態時的一個小動作：「最初，只是出於個人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性的保守和低調。我在國外求學期間，曾經因為家庭背景的原因，遭遇過一些…相當不愉快的經歷。後來，當我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特別是那輛神秘的黑色轎車頻繁出現之後，繼續隱瞞，就變成了一種…我認為必要的保護措施。」
「保護什麼？」
「保護你，」曉陽的目光終於從遠處收回，直視著她的眼睛，眼神異常認真，「林氏集團現在面臨的危機，並不只是單純的經營不善那麼簡單。有證據表明，有人在幕後進行惡意操控，試圖通過非法的手段來奪取公司的控制權。我擔心…如果他們知道你對我而言很重要，很可能會把你當作可以利用的籌碼，或者…攻擊的目標。」
若涵感覺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了：「我…對你很重要？」
曉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句話裡蘊含的歧義，耳尖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紅：「我的意思是，從邏輯角度來講，作為合租室友和現階段的商業合作夥伴，你的個人安全與我的核心利益是直接相關的。」
若涵看著他這副嘴硬心軟、試圖用邏輯來掩飾真實情感的彆扭樣子，忍不住抿嘴笑了：「又開始用你的邏輯來做擋箭牌了？」
曉陽有些狼狽地清了清喉嚨，迅速轉移了話題：「關鍵的問題在於，現在的整體局勢，已經變得比我們最初預想的要複雜得多。那些網路上的爆料，明顯是有人在精心策劃和推動，他們的目的，可能不僅僅是為了逼迫我們簽下那份經紀合約，也可能是為了藉此打擊林氏集團的市場聲譽和股價。」
「所以…」若涵努力地試圖理清這團亂麻，「這段時間以來，你其實一直在暗中進行調查？」
「是的，」曉陽點了點頭，承認道，「我一直在持續追蹤那個匿名的『老同學』爆料賬號。根據他的發帖行為模式和內容分析，我傾向於認為，這很可能是一個現實中真正認識我的人所為，而非普通的、收錢辦事的專業水軍。因為爆料內容中的某些細節，實在是過於精確和私密，只有真正了解我過去經歷的人才可能知道。」
「那你…懷疑到具體是誰了嗎？」
曉陽的表情再次變得凝重起來：「暫時還沒有確鑿的直接證據。但無論這個藏在幕後的人是誰，他們的最終目的，絕對都不單純。那些半真半假的爆料，都在刻意地將我塑造成一個玩弄感情、欺騙大眾、體驗生活的無良騙子形象。」
他的話音剛落，曉陽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微微一變：「是我父親打來的。」
這已經是短短一週之內，他父親打來的第三個電話了。曉陽起身，快步走向陽台，接通了電話。若涵看著他挺拔卻略顯緊繃的背影，注意到他肩膀的線條，比平時更加僵硬。
這次的通話時間很簡短，但曉陽掛斷電話後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陰沉和嚴峻。他站在陽台上，沒有立刻轉身回來，而是盯著手機屏幕，似乎在發呆，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極其棘手的問題。
若涵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情況…進一步惡化了，」曉陽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壓抑的疲憊，「林氏集團的股價，在過去的48小時內，再次異常下跌了17%。董事會內部開始出現動搖，已經有人正式提議，接受那個充滿惡意的收購要約了。」
「這…這和網上那些關於你的爆料有關嗎？」
「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曉陽的聲音裡，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怒意，「那些關於我所謂『富二代體驗生活』的荒謬謠言，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商業媒體進行了放大報導，成功引發了部分投資者對於公司未來繼承人能力的質疑和擔憂，從而進一步打擊了市場信心，持續壓低了股價。」
「天啊，」若涵震驚地捂住了嘴，「到底是什麼人…會做出這麼陰險惡毒的事情？」
曉陽沉默了片刻，眼神卻變得異常堅定：「我已經…有了一些新的線索。」他掏出手機，打開了通訊錄，若涵眼尖地注意到，他的手指停留在一個備註為「父親」的聯繫人頭像上，指尖似乎在非常輕微地顫抖。
「你…你打算做什麼？」
「我需要立刻回一趟家，」曉陽的聲音異常堅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必須要正面應對的關鍵時刻了。」
「我…我和你一起去，」若涵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上點什麼忙。」
曉陽轉過身，看向她，臉上的表情罕見地柔和了下來：「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那邊的情況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被卷進這種複雜又骯髒的事情裡。」
「曉陽，」若涵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臂，語氣無比堅定地說，「我早就已經被卷入了，不是嗎？從我們開始假扮情侶的那一天起，或許更早。而且…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未知的危險。」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一種無聲的理解和默契，悄然流淌在兩人之間。曉陽的手指輕輕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卻傳達出了無限的溫度和力量。
「好吧，」他最終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卻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但是，你必須保證，全程絕對聽從我的安排和指令。這次回去要面對的，可能不只是普通的商業爭端，很可能會遇到真正的、無法預料的危險。」
若涵用力地點了點頭，心中感受到一種奇異的平靜和踏實。在這個充滿了窺視、謊言和陰謀的世界裡，她選擇無條件地相信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即使他的過去依然籠罩在重重謎團之中。
窗外，夜色漸濃，城市的霓虹燈次第點亮，勾勒出冰冷的輪廓。而在遠處的街道陰影中，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像幽靈一樣悄然駛入了他們所在的街區，緩緩地、不懷好意地靠近著他們的公寓樓。而這一次，車裡的那雙眼睛，似乎不再滿足於僅僅在遠距離進行觀察了。
--- (章節末尾原文補充，已融入改寫)
「有一部分是真的，但被惡意地、嚴重地扭曲和放大了。」曉陽之前那句艱澀的承認，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塊沉重石頭，在若涵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若涵凝視著他的側臉，月光透過窗戶，像一層薄紗，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上，在那副厚重的眼鏡片上投下細碎而冰冷的光影。曉陽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凝重和疲憊，眉頭緊緊地鎖著，嘴角也習慣性地微微下垂，顯露出內心的壓力。
「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被刻意扭曲的？」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生怕觸碰到他敏感的神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
曉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手機卻又一次不合時宜地震動了起來。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屏幕，是一條來自加密渠道的簡訊。
「看來今晚是沒時間細談了，」他看完簡訊後，迅速將手機收進了口袋，語氣恢復了慣常的冷靜，但帶著一絲緊迫感，「我必須立刻去處理這個突發危機。家族企業現在正處於一個極其脆弱的臨界點，任何一點負面消息，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若涵理解地點了點頭，努力壓下心中那不斷翻湧的失落感和強烈的好奇心：「我明白。那你趕緊去忙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雖然我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大忙。」
曉陽看著她，眼神中難得地閃過一絲疲憊和不易察覺的感激：「謝謝你的理解。目前對我來說，最好的幫助就是…盡量保持一切正常。不要讓外界察覺到我們的異常。另外，明天我們還有關於星築合約的最終決定要做。」
他轉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留下若涵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曠的客廳裡，望著他那扇緊閉的房門，內心充滿了無數的疑問和猜測。他到底還向她隱藏了多少秘密？那些針對他的惡意爆料中，究竟有多少成分是真實的？
她無力地嘆了口氣，打開手機，習慣性地刷新著社交媒體頁面。數十條新的消息通知立刻像潮水一樣彈了出來，其中大多數依然是來自粉絲的日常留言和各種@標記。然而，當她的目光掃到其中一條被頂到熱門的評論時，整個人卻像被雷擊中一樣，猛然僵住了——
「技術帝深度分析！通過對比若涵近期所有直播間背景的細微變化，可以百分百證明她和曉陽根本就沒有住在一起！證據鏈在此，不服來辯！[點擊查看詳細鏈接]」
她的手指幾乎是顫抖著點開了那個鏈接，隨即看到了一個標題更加聳人聽聞、長達數千字的深度扒皮帖子，標題赫然寫著：《鐵證如山！若涵曉陽假情侶關係十大無法辯駁的疑點！》
帖子的內容，詳細到令人觸目驚心：發帖者將若涵過去三個月幾乎所有的直播視頻進行了逐幀截圖，然後像玩大家來找茬一樣，進行拼接對比，鉅細靡遺地指出了他們「家」中牆上裝飾畫的微妙變化；通過分析曉陽偶爾「入鏡」時的角度和光線差異，言之鑿鑿地聲稱這是「明顯的後期合成」；甚至還有技術大神，根據兩人直播時窗外的光影角度和時間，來判斷若涵實際拍攝位置的房間朝向，並指出這與曉陽偶爾入鏡時窗外的光線方向「存在明顯的物理不符」。
評論區更是早已徹底炸開了鍋，各種聲音甚囂塵上：
「我就說嘛！他們倆看起來就超級假！一點CP感都沒有！」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ypkr0BOv
「難怪每次直播互動都那麼僵硬尷尬，原來都是演出來的啊！」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W2sXNcmV
「心疼那些真情實感磕CP的粉絲，這下該徹底醒醒了吧？」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3e6sdWLn
「嘖嘖嘖，又一個為了流量恰爛錢的驚天騙局！」
若涵感覺自己的手心不斷冒出冷汗，這些人…這些躲在網路後面的人，到底是怎麼找到這些所謂「證據」的？他們為什麼要如此執著地、不遺餘力地挖掘他們所謂的「真相」？
更讓她感到脊背發涼的是，有幾條評論，居然提到了她家所在的具體街道名稱和大致位置：「我家就住在海珠路附近，表示從來沒見過他們倆一起出現過」、「有沒有眼神好的姐妹注意到，若涵直播間那個窗戶的樣式，好像是海珠路68號那棟樓特有的復古風格？」
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樣瞬間席捲了她的全身。若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迅速關閉了那個頁面，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搜索更多相關的內容。令她更加震驚和不安的是，類似的、充滿了惡意揣測和細節分析的帖子，在過去短短一週之內，如同病毒般在各大網路平台瘋狂滋生，有的甚至配有詳細到變態的圖表和時間軸，試圖用所謂的「證據」來「還原真相」。
與此同時，她的私信盒子，也已經被無數來自陌生匿名帳號的信息徹底塞滿了：
「請問一下，你家客廳電視櫃旁邊那個藍色花瓶是哪個牌子的？很別緻。但奇怪的是，為什麼在曉陽上次直播的時候，那個花瓶神秘地不見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cnOkDHho
「靈魂拷問！為什麼你們倆從來沒有同時出現在同一個房間的直播鏡頭裡？這不符合常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MxQqUPBi
「敢不敢正面回應？你能拿出切實的證據，證明你們倆是真的住在一起嗎？」
每一條信息，都像一雙雙躲在暗處的、陰冷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緊盯著她的生活，分析著她的每一個微小的動作，解構著她的每一句無心的話語。若涵感到一陣徹骨的毛骨悚然，她彷彿正赤身裸體地站在一個巨大的、被聚光燈照亮的舞台中央，被台下無數雙充滿惡意和審判的眼睛剝光了所有的偽裝和隱私。
「曉陽！」她聲音顫抖地敲響了他的房門，像是在呼喚最後的救命稻草，「你…你快出來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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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當若涵像遊魂一樣飄進廚房準備煮咖啡時，發現曉陽已經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一樣，在客廳架設好了另一台備用的筆記型電腦。他的眼睛裡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臉色蒼白，顯然又是一個通宵未眠的夜晚。
「我分析了網上所有相關的帖子和評論數據，」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疲憊而顯得有些沙啞，但語氣依然保持著驚人的冷靜，「根據發帖時間、IP來源和內容關聯性分析，可以確定大部分的負面輿論，都是由同一批高度疑似被操控的賬號發起的，存在非常明顯的組織協作痕跡。」
「到底是誰…會做這種事情？」若涵遞給他一杯滾燙的黑咖啡，試圖讓他恢復一點生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地揭穿我們？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曉陽接過咖啡杯，抿了一口，眼神卻下意識地略微躲閃了一下：「很可能…與我之前提到的、那些關於我背景的爆料有關。有人想通過徹底破壞我們的公眾形象，進而影響到…某些更大的商業利益。」
「你是說…你的家族企業？」
曉陽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若涵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雙手緊緊捧著溫熱的咖啡杯，試圖汲取一點點溫暖和力量，「是站出來公開澄清？還是選擇保持沉默，任由他們繼續抹黑？」
「根據目前的輿論態勢和風險評估，最好的應對策略，是暫時不做任何直接的回應，避免陷入與匿名者的口水戰，」曉陽推了推眼鏡，語氣像是在宣讀一份技術報告，「但與此同時，我們必須立刻、全面地加強個人隱私的保護措施。從今天開始，所有直播活動必須暫停，或者在絕對安全的、無法被追蹤地理位置的環境下進行；避免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任何可能暴露個人生活細節的內容；立刻更換所有社交媒體平台和電子郵件的登錄密碼，並全部開啟最高級別的雙重身份驗證。」
若涵聽得目瞪口呆：「這些…這些聽起來…也太可怕了吧。好像我們突然變成了什麼國家級的重要人物，或者正在被通緝的犯罪分子一樣。」
曉陽的目光變得異常嚴肅：「網路暴力和現實世界中的物理威脅，它們之間的界限，遠比大多數人想像的要模糊得多。特別是當你的家庭住址和生活習慣，已經被惡意公開在網路上的時候。」
「你是說…真的有人可能會…找上門來？」若涵的聲音因為無法抑制的恐懼而開始顫抖。
「這是我們現階段必須要考慮到的、最壞的可能性風險之一。」曉陽的語氣依然平靜得可怕，但眼神深處卻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一開始就主張，必須要謹慎行事，控制風險。」
「所以…這就是所謂流量的代價？」若涵苦笑一聲，笑容裡充滿了諷刺，「就在不久之前，我還在為社交媒體的粉絲數量突破百萬而沾沾自喜，而現在，我卻在擔心會有不認識的陌生人，因為網上的幾句謠言就找上門來。」
曉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辭：「這是在我們決定利用公眾關注度來獲取經濟利益時，就已經可以預見到的、必然伴隨的風險。當你選擇站在聚光燈下的那一刻起，這種潛在的風險就已經客觀存在了。」
「你…你早就預料到這一切可能會發生？」若涵驚訝地抬頭看著他。
「不能說是全部，但其中大部分的潛在風險，都在我最初的預期評估範圍之內。」曉陽的回答冷靜得近乎殘酷，「這也是為什麼，我當初在同意這個計劃時，堅持要簽訂那份條款極其詳盡、權責分明的補充協議。」
這個回答，讓若涵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遠比她想像的要深思熟慮，甚至可以說是…深不可測。他從一開始，就將這場看似荒唐的「假情侶」合作計劃，視為一場需要進行嚴密風險管理的複雜任務，而非僅僅是一次解決燃眉之急的商業合作那麼簡單。
「說到合約，」若涵突然想起了那封來自星築娛樂的、措辭強硬的最後通牒，「我們今天中午十二點之前，還得給星築一個明確的答覆。你…你怎麼看？」
曉陽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面前的電腦螢幕上，上面正顯示著星築娛樂複雜的股權結構和近期異常的資金流動數據：「這個最終決定權，必須由你自己來做。但是，綜合考慮目前我們所面臨的複雜情況，我個人認為，簽訂那份合約，很可能會讓我們更加被動，更難以掌控自己的公眾形象和個人隱私。」
若涵咬著下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就在昨天，星築娛樂開出的那些天文數字般的報酬和誘人前景，還在她腦海中不斷閃爍，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但是現在，與那些誘惑一同浮現的，還有那些充滿惡意的分析帖子、那些冰冷刺眼的質疑聲、以及那種無時無刻不被窺視的恐懼感。
「我…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她最終說道，聲音有些疲憊，然後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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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若涵獨自一人在她的設計工作室埋頭工作時，接到了一個顯示為「未知號碼」的來電。
「是張若涵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了的、顯得有些謹慎的男聲，「我是從新媒體圈內過來的，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單獨和你談一談。是關於…關於林曉陽的真實身份和背景。」
若涵的心臟猛地一緊，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你是誰？你想說什麼？」
「這些事情，不方便在電話裡細說，」那個男人的語氣顯得十分神秘，「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林曉陽向你隱瞞了他的真實家族背景。他刻意接近你，是帶有明確目的的，而你現在，正處於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若涵感覺自己的心跳在瘋狂加速：「你…你有什麼證據嗎？」
「過去這些天，你在網上看到的那些爆料和帖子，其實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那個男人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如果你想知道全部的真相，明天下午三點整，在市中心的星塵咖啡館二樓包廂見面。我會帶著所有的證據，親自向你展示。」
掛斷電話後，若涵茫然地盯著手機屏幕，久久無法回神。她在猶豫，到底應不應該把這個神秘的電話告訴曉陽。但在她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一個充滿了懷疑和好奇的聲音，卻在不斷地催促著她，也許應該獨自去尋找答案。
自從這個荒唐的「假情侶」計劃開始以來，曉陽似乎從未真正地對她敞開過心扉。即使在那些看似親密無間的時刻，她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內心深處始終築著一道無形的、堅固的牆。而現在，隨著網路上越來越多質疑和爆料的聲音響起，那堵牆似乎變得更加厚重、更加難以逾越了。
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先不告訴曉陽這個神秘電話的存在。她需要一點時間，獨自冷靜地思考一下，甚至可能…她需要鼓起勇氣，獨自去赴那個充滿未知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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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當若涵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時，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常。曉陽依然像個雕塑一樣，坐在客廳的電腦前專心致志地工作，聽到她開門進來的聲音，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星築那邊的人下午又打來電話催促了，」若涵放下手中的包，故作輕鬆地說道，「我告訴他們，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考慮，目前傾向於可能不會簽約。」
曉陽聞言，略顯詫異地抬起頭：「是嗎？他們那邊是什麼反應？」
「聽起來不太高興，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若涵走到冰箱前，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了，今天網上那些關於我們的討論帖，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相關話題的討論熱度，在今天下午出現了小幅度的下降，」曉陽說，手指依然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但是我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異常模式。這些集中爆發的負面帖子的發布時間，以及評論區討論熱度的幾個高峰期，與近期國內某些金融市場的異常波動，存在著高度的時間相關性。」
若涵皺起了眉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意味著，這場針對我們的輿論風波，很可能不僅僅是部分粉絲過度的好奇心在作祟，」曉陽關閉了幾個瀏覽器的分析窗口，語氣變得凝重，「而更像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有明確商業目的的惡意行動。他們的真正目標，可能是想通過徹底破壞我的個人公眾形象，進而影響到我家族企業在資本市場的價值和穩定性。」
若涵握緊了手中的水杯，指節有些發白：「曉陽，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卻從來沒有主動跟我提過你的家庭…網上那些爆料，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客廳裡陷入了一片沉重的沉默。窗外的車水馬龍聲和遠處的喧囂人聲，在這一刻彷彿都消失了，只剩下牆上時鐘那單調的滴答聲，和他們兩人之間清晰可聞的、略顯壓抑的呼吸聲。
曉陽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若涵。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映照在他挺拔的輪廓上，為他周身蒙上了一層溫暖卻又疏離的金色光暈。
「並非…全部都是虛構的，」他最終開口，聲音低沉而沉重，彷彿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我的家族，確實擁有一定的產業規模和社會資源。但是，目前家族企業所面臨的真實情況，遠比那些爆料中所描述的要複雜和危險得多。」
若涵鼓足了勇氣，向前走了一步：「那麼…你當初選擇回國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曉陽緩緩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種若涵從未見過的、極其複雜難辨的情緒，那裡面似乎混合著疲憊、無奈、警惕，還有…一絲她無法解讀的深意：「我回國的直接原因，是為了嘗試挽救瀕臨危機的家族企業，這一部分是真的。但是，我最初租下這個公寓，與你陰差陽錯地成為室友，完全是一個計畫之外的巧合，一個…我始料未及的人生轉折點。」
「所以…你最初接近我，並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若涵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個問題，內心深處卻因為這個問題本身而感到一絲隱隱的痛楚。
曉陽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嘴角非常輕微地向上揚了一下，形成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最初確實沒有。但是現在…」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極力斟酌著合適的用詞，「現在的情況，早已經遠遠超出了任何人事先的計劃或者預期。」
若涵不太確定自己應該如何解讀這句充滿了歧義的話。她很想追問更多，但一股莫名的、近乎膽怯的情緒阻止了她。如果…如果曉陽真的親口告訴她，他們之間所有的相遇和交集，都只是一場被精心策劃的騙局，她真的已經準備好去聽這個殘酷的真相了嗎？
「我…我今天下午接到一個很奇怪的電話，」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部分坦白，聲音有些乾澀，「有人打電話給我，說要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所謂的『真相』。」
曉陽的身體明顯地緊繃了起來，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什麼時候打來的？他都說了些什麼？」
「就在下午，一個自稱是媒體圈內的人打來的，」若涵仔細觀察著曉陽臉上的每一個細微反應，「他說…你接近我是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而且我現在正處於某種危險之中。他約我明天下午，在市中心的星塵咖啡館見面。」
曉陽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你絕對不能去。這百分之百是個陷阱。」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是陷阱？」若涵忍不住反問，「如果你真的沒什麼好隱瞞的，那麼——」
「這不是關於我是否有隱瞞的問題，」曉陽的語氣罕見地變得急促，甚至帶著一絲焦慮，「而是關於真實存在的危險！若涵，你仔細回想一下這兩週以來發生的一切——從網路上那些針對性的匿名爆料，到後來那些能夠精確定位我們住所的技術分析帖，這些絕對都不是普通粉絲的好奇心或者惡作劇能夠做到的！有人在背後系統性地、有組織地攻擊我們，而他們的最終目的，可能遠遠超出你的想像！」
若涵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深邃棕色瞳孔中，尋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關於真相的蛛絲馬跡：「那就告訴我全部的真相！你為什麼總是這樣？說一半留一半？把我當傻瓜一樣蒙在鼓裡？」
「因為完整的真相，很可能會讓你也被捲入到真正的危險之中，」曉陽的聲音低沉，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若涵，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所以我終究只是一個需要被你保護起來的弱者，是嗎？」若涵終於忍不住，聲音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幾分，「我以為我們是平等的合作夥伴！我以為在我們之間，至少還存在著最基本的信任！」
「這從來都不是關於信任的問題，」曉陽嘆了口氣，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無奈，「而是關於責任。若涵，從我搬進這個公寓、與你產生交集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無意之中，將你捲入了一場你本不應該參與的風暴。現在，我只是在盡我所能地，試圖去修正這個錯誤。」
「通過繼續向我隱瞞真相？通過試圖一個人去扛下所有的事情？」若涵搖著頭，眼眶有些發紅，「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式，曉陽。我早已經是這場風暴的一部分了，無論你願不願意承認。」
他們之間激烈而壓抑的爭論，被若涵手機突然響起的震動聲再次打斷。她低頭一看，是一條來自剛剛那個陌生號碼的簡訊：「張小姐，看來您的那位『男朋友』，還是不肯坦誠地告訴您全部的真相。明天的會面地點和時間依然有效。如果您想知道一切，請務必獨自前來。」
若涵的臉色，在看到這條簡訊的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這個發簡訊的人…他是怎麼知道她和曉陽剛才這段對話內容的？難道…這間公寓真的被監聽了？
她手指顫抖地將手機遞給曉陽，眼睜睢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疑惑，迅速轉變為震驚，再到最後，變成了一種冰冷徹骨的決然。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他說，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現在，馬上。」
「什麼？離開？去哪裡？」若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去任何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曉陽已經開始迅速地收拾桌上的重要文件和電子設備，動作乾脆利落，「這條簡訊的存在，足以證明我們的通訊，甚至可能…整個公寓，都已經處於對方的嚴密監控之下了。」
若涵站在原地，震驚得幾乎無法移動。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那些看似無聊的網路爆料，那些充滿惡意的質疑聲，那些來自陌生人的詭異私信——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一個早已精心編織好的、巨大的網路，正在無聲無息地、一點一點地收緊。
「那…那上午原定的直播怎麼辦？」她下意識地問道，隨即又意識到這個問題在當前情境下有多麼荒謬可笑。都火燒眉毛了，她居然還在擔心工作。
「取消所有的公開活動，」曉陽已經在快速地撥打電話，語速極快地用她聽不懂的語言說著什麼，「我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備用住處可以暫時落腳。你先去收拾最必需的個人物品，我們十分鐘後立刻出發。」
若涵像個被設定了程序的機器人一樣，機械性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向臥室。當她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時，視線無意中落在牆上掛著的一張相框上——那是他們第一次「災難約會」直播結束後，熱心粉絲用軟體合成的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兩個人都笑得燦爛而真實，看起來就像一對真正沉浸在熱戀中的情侶。
可是現在回頭看來，那個看似甜蜜的笑容之下，到底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又潛藏著多少危險的暗流？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照片從牆上取下，塞進了隨身的背包裡，然後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臥室。無論前方等待著她的是什麼，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這場始於謊言和算計的「假情侶」關係，已經徹底失控，變成了一場她無法預料結局、也無法再置身事外的真實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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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家位於城市偏僻角落、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隱蔽酒店房間內，若涵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怔怔地望著窗外那片陌生而璀璨的城市燈火。曉陽則坐在房間另一側的書桌前，全神貫注地操作著一台看起來就很專業的筆記型電腦，螢幕上變幻的藍色光芒，映照在他那張寫滿了疲憊的臉上。
「找到…監聽的來源了嗎？」若涵輕聲問道，打破了房間裡壓抑的沉默。
曉陽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對方使用的監聽設備非常專業，反偵察能力很強，不太可能是普通媒體或者黑粉的手筆。我目前正在嘗試追蹤那條恐嚇簡訊的真實來源路徑。」
若涵將目光重新轉向窗外那片繁華而陌生的夜景：「你知道嗎？最可笑的是，就在剛才，我居然還在想，如果明天上午的直播真的取消了，那些每天等著看我們『發糖』的粉絲們，該會有多失望。」
曉陽聞言，抬起頭看向她，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這確實…很諷刺。我們費盡心思創造出來的那個虛擬的、充滿謊言的關係，居然比我們真實的生活本身更受人關注。」
「但是現在，恐怕連這個虛擬的泡沫，也要被無情地刺破了。」若涵嘆息一聲，聲音裡充滿了無奈，「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在尋找所謂的真相，卻根本不知道，有時候，真相可能遠比那些虛假的構陷更加殘酷和傷人。」
曉陽沉默了片刻，然後關閉了電腦，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若涵，我想…是時候告訴你一些事情了。也許不是全部的真相，但至少是一部分，你需要知道的真相。」
若涵緩緩轉過頭，看向他，等待著。
「我的家族，確實擁有相當規模的企業實體，」曉陽開始敘述，聲音平靜而低沉，像是在陳述一段客觀的歷史，「主要的產業佈局集中在尖端科技和金融投資領域。但是，從去年開始，我們在內部審計中發現，公司存在著非常嚴重的資金流向不明問題，以及…極有可能存在的內部人員監守自盜行為。而就在我們開始著手深入調查的時候，一系列針對家族和企業的惡意攻擊就隨之而來了——包括媒體不實抹黑、資本市場的惡意收購狙擊、甚至…針對家族成員的人身安全威脅。」
「所以…你當初回國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回來處理和解決這些棘手的問題？」
曉陽點了點頭：「我在國外主修的方向是網絡信息安全和金融數據分析，父親希望我能利用我的專業知識，幫助家族找出公司內部的蛀蟲和問題所在。但實際情況，遠比我們最初預計的要複雜和危險得多。我們的對手…似乎能量巨大，無處不在，他們幾乎能夠輕易獲取到我們任何想要保護的信息。」
「所以，你才會搬出原來的住處，刻意隱藏身份，租下那個普通的公寓？」
「是的，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盡量低調行事，避免引起對手的注意。」曉陽的目光落在遠處的虛空，「與你相遇，並且成為室友，完全是一個不在計劃內的意外。但是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若涵追問道。
「後來，當我們陰差陽錯地開始了那個『假情侶』的合作計劃之後，事情就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了。」曉陽轉向她，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意味，「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可以暫時解決我們經濟困境的臨時方案，但沒想到，它卻開始實質性地影響到了我原本的調查計劃和進程。特別是當我們在網路上意外爆紅之後，那些原本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似乎也因此注意到了我…或者說，注意到了『我們』。」
若涵聽到這裡，感到一陣從心底升起的寒意：「所以…網上那些針對性的爆料、質疑，甚至人肉搜索…他們的真正目標，其實是你？」
「有極大的可能性是這樣。」曉陽點了點頭，臉色凝重，「他們試圖利用我們之間這段被公眾誤解的『假關係』，來惡意攻擊和破壞我的個人可信度，或者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我主動現身。而最糟糕的可能性是，他們可能還想…利用你，來作為要挾我的籌碼。」
「我？」若涵愣住了，「可是…我對你的家族企業，對你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啊。」
「這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曉陽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重要的是，他們可能已經判斷出，你對我而言很重要。僅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你成為他們潛在的攻擊目標。」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再次讓若涵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對他很重要？這句話…到底是在什麼層面上的意義？僅僅是作為合租的室友，商業上的合作夥伴，還是…包含了更多她不敢去深想的意味？
「那麼…明天那個神秘人約見面的事情？」她定了定神，問道。
「那絕對是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曉陽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他們的真實目的，可能是想通過你來收集更多關於我們的內部信息，也可能是想把你單獨引誘出來，進行綁架或者其他的威脅。無論如何，你絕對不能去。」
若涵點了點頭，突然感到一陣排山倒海的疲憊湧上心頭。這短短幾週內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快、太離奇了。從意外的網路爆紅，到被迫四處躲藏；從假扮情侶的輕鬆遊戲，到被動卷入兇險的企業陰謀…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光怪陸離、荒誕不經的夢境。
「所以…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她輕聲問道，聲音裡充滿了迷茫。
「明天一早，我會立刻聯繫家族內部的安全團隊，啟動最高級別的應急預案，」曉陽條理清晰地說道，「同時，我需要繼續追蹤那個神秘電話和簡訊的來源。在此之前，我們必須保持絕對的低調，避免使用任何可能被監控的常規通訊設備。」
若涵點了點頭，默默地站起身，準備先去洗漱一下。當她走到浴室門口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像羽毛一樣：「曉陽，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在這所有的一切混亂和謊言之中，有多少…關於『我們』的事情，是真實的？」她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像一個小心翼翼的耳語，「那些時刻…那些不經意的瞬間…」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空調系統還在固執地運轉著，發出微弱的嗡嗡聲。就在若涵幾乎要放棄等待答案的時候，曉陽的聲音，才從她身後緩緩傳來，低沉，卻又帶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堅定：
「從未有過任何虛假。」
若涵沒有轉身，她怕自己此刻的表情會徹底出賣內心那翻江倒海般的波瀾。她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快步走進了浴室，擰開水龍頭，任由溫熱的水流沖刷掉臉上那些不知在何時悄然滑落的冰冷淚水。
與此同時，在客廳的書桌前，曉陽重新打開了那台加密的筆記型電腦，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打著。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封正在編輯中的、發往最高加密等級郵箱的郵件草稿：
「父親，情況緊急有變。對方的監控已經滲透到了私人領域。她可能已經成為直接目標。需要立刻啟動最高級別的緊急保護措施。另外，關於您之前提到的那個內部線人的調查，我這邊有了新的突破性進展…」
他編輯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掃向那扇緊閉的浴室門，然後在郵件的末尾，又補充了最後一句話：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保證她的絕對安全，是當前所有行動中的最高優先級。」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如同恆星般閃爍著，冰冷而輝煌。但在城市某個不為人知的、陰暗的角落裡，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正通過高倍數的望遠鏡，死死地盯著這家不起眼酒店的某個特定窗戶。一個潛伏在黑暗中的黑影，拿起對講機，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報告，目標已成功鎖定，請指示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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