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後一張練習卷折好，塞進抽屜。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gR1klRUN
筆芯已經用到末端，指尖還有些墨痕，卻沒什麼焦躁感。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EVLtw3LJ
我低頭看著桌上的進度表，標註著幾個即將完成的學期內容。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dOsLOTKl
驀然意識到我已經，比前一世，早了一年。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gxH3jMKz
那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卻讓我沉默了很久。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XZW13HSj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iPJAs7gl
那年我前世基本沒有讀進去書本內容，渾渾噩噩的到了讀完大學、當完兵，之後就出社會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mZ4QpVjW
之前基本都只是硬撐著交功課、應付考試、在補習班打混偷懶。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YauEL6Kj
當時我總覺得：「學這些幹嘛？以後根本用不到。」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ycN1DPui
可現在的我，在四年級的教室裡，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個知識點是如何咬合、如何堆疊起邏輯和判斷。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QXSaFLvS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jUll4Zps
這不是功課，是工具。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hnVAycGy
而我手上，比誰都早地拿到了這把工具。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qoP2P3Li
我何必急著發光發熱、跳出這條線呢？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vk6gsYHo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mG0ZoLIN
這一次，我已經贏在了起點，只要照著走下去，一步也不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unvPCWEh
我會比那個我，更早抵達每一個拐點。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svQoLxZs
我可以安安穩穩地，走一條真正的常軌之路。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bNdQWBQu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n3GgXTeX
像個正常人那樣，讀完國小、國中、高中、大學。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d8nNvjlO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UYndxAUY
不再是用拐彎抹角、偽裝與逃亡堆起的殘破人生，而是一條乾淨筆直的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K9Hu5S2K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這副還是小孩的骨架，但比前一世任何時候都更穩、更有握住命運的感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A5aRk1An
我想像著自己順利升學、順利填志願、選擇一條不是將就的道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MzvyELYy
或許不是最驚人的，但每一步都能留痕、有價值。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YeiyGOTN
沒有秘密身份、沒有崩壞計劃、沒有動輒毀滅的風險。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ceWQZDgu
有的只是幽靈般的平穩、細水長流的智慧。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BBmBNa73
我可以當個真正安靜卻不透明的存在，像空氣，但不再無力。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3UJj7HlR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zQrdRcrc
像一棵潛伏在土裡的樹苗，默默長著根。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RbrwJCWg
我微微笑了笑，翻開下一冊課本，邊緣還有新印刷的墨味。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igtXzPg5
這一次，不是逃。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GWf0ucE8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9Vp1m3ob
而是，慢慢走上去。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NpzHd7GF
穩穩的，讓這個世界忘記我是誰，直到有一天，我成為真正能選擇自己命運的那個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faFYlBxC
我坐在教室裡，數學課正講著分數的基本運算。老師的聲音像老舊音響，斷斷續續地傳進我耳中，我低著頭，一頁頁翻著課本，動作標準，表情安靜，彷彿正在認真聽課。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MEfuEvjN
但實際上，我腦中的思維早已不在這裡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CBFm9nnp
我不會照著這條「教育系統」設計的路在走。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hWMfsMUS
那些課本知識，對現在的我來說不難，甚至有點笨拙。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IHv2mfUA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1URVWMQ0g
它們像一個固定形狀的模具，要所有人都壓成同一個形狀。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AP2wgZwp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1pQ2Qdnoy
但我不是模具裡的那塊原料。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IUbkde5h
我是一塊海綿。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JDMsW8dV
我不等人餵養，也不等待鐘聲敲響。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X8qMOeox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7NMdpZLf
我在圖書館汲取，在課外書籍中游移，在社會新聞裡揣測，在無數來源裡考證。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pnD1Mr3w
我讀的是知識的結構，不是知識的順序。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BEfpH1T7
我學邏輯，不只學答案。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yALZUnRO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9J49A7PZ
我學語言，不是為了分數。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6oB79z3a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LNIEeNrY
我看歷史，是為了知道人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人事物，而不是背出年份和人名。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T1zZL2TJ
學校的體系像是列車鐵道，每一節課都是穩定的軌跡。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UKWKgyrx
但我沒有搭那班列車，我是在一旁踩著泥地慢慢走的人，沾了土，也摸了石頭，可我知道我踩過的每一步都能讓我更清楚自己往哪裡去。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jPDYVonu
我不需要表現優異，也不會裝作落後。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pdUrsQQf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kdzp2D0j
我只是在班級的邊緣，靜靜吸收。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45Uh1501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8JwRcPhF
像一塊永不滿溢的海綿，看似不起眼，實則飽含重量。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oj8JYuen
也許某天我會把這些知識擰乾，灑落在該落地開花的地方。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g01GVMaQ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1CaP8Dzd
但那不是今天。今天我還在吸收，還在靜靜藏鋒。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zcCIr3Le
老師在台上轉過身寫下一道應用題，我也跟著拿起筆，寫下正確答案，和大家的速度一模一樣。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dVpDCu9M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Qlt5lg5W
沒人知道我腦袋裡同時正在推演一套完全不同的學習體系。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MuNF82a3
我沒有走在前面，但我也絕不是落在後頭。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aYADrwIt
我只是，在自己的路上前進著。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LjvqlRiQ
我不太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我故意在桌角放著一本不是課本的東西，也許是她那天走過我座位時，悄悄看了一眼我畫的小圖。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ZVI1owEk
是一本童書改編的科普書，封面是畫得有點滑稽的宇宙圖，標題叫《星星為什麼不會掉下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Is7V1AzN
那是我故意放在那裡的。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1KhILB9o
她果然看了一眼，沒說話，但下課的時候，她把座位稍微往我這邊移了點，問了一句：「你也喜歡看這種書喔？」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2jI9TKqc
我點點頭，「學校課本講的太慢了，我喜歡自己找答案。」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EKqZTxUN
她沒再問，卻在隔天帶了一本她自己的書來，是一本關於昆蟲行為的小冊子，說是她爸媽之前買來給她打發無聊的，她覺得裡面的「螳螂」很帥，尤其是那種假裝枯葉的種類。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NaSHu3g4
就這樣，我們有了屬於我們的節奏。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kCbq1SZt
我們不會用太難的詞彙說話，因為彼此都知道，現在的我們，是小學生，是活在老師眼皮底下的年紀。但在這樣的表面下，我們建立起一種低調的分享方式。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KnP3Zn92
我會畫些簡單的圖解，把書裡的知識畫成小漫畫放在她桌上，她有時會拿出在家做的實驗筆記，跟我分享她怎麼用鹽水讓雞蛋浮起來、怎麼讓水中紙船動起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pUnJ1ZYy
我們像是偷偷在教室角落蓋了一個微型的研究俱樂部。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UjXiyeuI
我不藏私。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ToCyQjgv
我把自己讀過、試過、改寫過的東西，濃縮成小故事給她聽。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rkElrSwH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OPN8dfhp
她也不保守。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kjRfs2s3
總是帶來各種「這可能沒什麼用但我覺得很酷」的奇怪知識。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5ukAnSLR
我們沒有講「知識體系」、「結構邏輯」那種太大的詞，但我們在用我們能理解的方式，建立著那個世界的雛型。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siO7yPlU
不是為了考試，不是為了出風頭，純粹是我們在學，因為我們想知道更多。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owzaYMv7
也正因為這樣，我意識到她不是跟在我後面學的人，而是跟我並肩走的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dkNoAI5m
有時候我講得太深，她會提醒我講慢一點。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MC3PpSox
有時候她講得太跳，我也會幫她拉回來，我們就像兩個人正在試著搭建一座橋，偶爾晃，偶爾斷，但我們都會小心補上。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VjDQKBns
我從不在別人面前展現這一面，但在她面前，我不需要偽裝學習的節奏。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HUt9dRhB
因為她不會懷疑、不會多問，只會接住，然後加一點自己的東西，再丟回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dhZzKO6C
知識，是我們的祕密語言。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5bnr0mbL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32vRbxnh
而這份祕密，正隨著每一天，一點點長大。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QVp32OVi
圖書館對大多數同齡的孩子來說，是一個無聊到只適合午睡的地方。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UZnBwx1d
但對我和林謙柔來說，那裡是秘密基地，是知識游泳池，是每天課後最期待的行程。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wIXzOsst
我們幾乎每天都去。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uawlvDqR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9iQoSi3y
學校圖書館的老師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乾脆不管我們，就讓我們自己找角落窩著看書。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aeajKffN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fo9UYErC
我們不坐在一起，卻總是選離彼此不遠的位置。偶爾抬起頭，四目一對，就彼此交換一本書，然後繼續沉進去。
我們看的書從來不按照分類，有時是童話故事，有時是簡單的歷史書。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nuvFKpye
有時是植物圖鑑，有時是關於紙飛機飛行原理的手工書。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gnelBN1B
我們就像兩塊被放進水裡的海綿，什麼都吸，什麼都吞，沒有分類，也不管能不能用。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YgmiGqSW
我們不選擇書本讓我們變得「厲害」，我們選擇的是讓自己被解惑。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MFww6kbf
但這樣的行為，終究還是被注意到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65SWNKXEJ
某天下午，圖書館老師一邊整理歸還書籍，一邊走向我們的座位前。她沒開口批評，也沒盤問，反而只是把一本剛歸還的《大自然的聲音》遞給我，說了一句：
「你們的閱讀紀錄……很特別呢。像兩個什麼都想知道的小宇宙。」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46nyfgGw
我一時間沒接話，只是低頭笑了笑。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hFh0Zuak
她沒說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tOURXmR0
我們的知識來源不成體系，像塗鴉一樣亂七八糟。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HCHfKQFw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NYKsFLVj
可那些內容在我腦中卻排成了某種模糊的線索，像拼圖，雖然還沒看到完整圖案，但我知道自己正在慢慢拼出邊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UJiBtEXh
林謙柔在一旁也沒說話，只把手中的《恐龍怎麼滅絕的》放回書架，轉頭對我說：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tFmD5Qwg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讀太雜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6WHFEWeb
我搖搖頭：「不雜，是野生的。就像在森林裡亂撿東西一樣，總有一天會發現，這些東西其實肯定有很多關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AIIe5Qxw
她沒有反駁，只是抿著嘴笑了一下。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7lO8uM0eY
我們沒有計畫，也沒有目標，只有一種旺盛的求知慾在推動著我們。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sb8QAEfS
我們不在意什麼「學術體系」、什麼「專業知識」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ngHRK6Il
我們只在意外面的世界很大，而我們很小，小到需要拼命吸收，才能跟得上它的寬廣。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aWR2Zn32
就這樣，兩顆沒有目的的海綿，每天持續在圖書館裡，默默吸著這個世界的碎片。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HLpUDv2T
沒有秩序，卻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vUiKU1j8
圖書館老師姓何，是那種會因為學生沒把書擺正而碎念三分鐘的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O5IxcegO
起初他對我們沒太多關注，畢竟小學生來圖書館，大多只是湊熱鬧，看漫畫。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EbzviX6i
可我們不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tiNAfp0g
我們幾乎每天準時報到、借書、閱讀、做筆記。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kjtUCaWF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MfU1REiS
有時候還互相交換觀點，甚至在圖書館裡用低聲討論的方式自學著。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3WuDD9KX
久了，何老師終於開始對我們多看了幾眼。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BxYAHYaZ
他先是注意我們的借閱記錄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y71ifAKN
《人體的運作》
《星球的故事》
《古代工具大百科》
《世界怪談精選》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2RlEGxpg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lyL4JkUf
然後又發現我們不是借來裝樣子，而是真的看。看完還能講。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OeS0R6w3
某天，他從我們面前經過時，忽然停下腳步，湊近我手上的筆記本：「你在寫什麼？」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sBGiek06
我微微一愣，但還是如常反應，把筆記往他那邊推一點：「我在寫這本書裡提到的火山爆發原理，還有我紀錄書上講不清楚的地方，我打算之後去其他書裡面找答案。」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eIimxjcP
他點了點頭，又看向林謙柔：「你們是誰帶頭的啊？」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farDFXl1
我搖頭笑笑：「沒有，是一起看書而已。」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sJG4QZOb
他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像是默默記下了什麼，然後走開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wUCskLZc
我知道，那不是一句隨口的嗯。那是教育工作者下意識浮現的觀察值上升。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5y7UqPHC
但這對我來說，還不算危險。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NPMivf8Z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L4xYlJVY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小學生。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KEVofn41
我知道同學們講話的方式是怎樣的：他們怎麼笑、怎麼插話、怎麼因為午餐的甜不辣而討論一整節課。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f54HNCZI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6FRLJSXa
我知道小學生會在哪裡出錯，會怎麼掩飾失誤，會怎樣不小心把壓力轉成一場哭鬧。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Ul44yRRj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AvaMkO6V
我知道林謙柔怎麼把情緒藏在眼角，然後裝作只是坐太久有點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g7u9Vx3D
我模仿他們的一切，像是從碎片拼湊出一個角色。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JyFO4Yj1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NkHJ31Ne
但那個角色，現在已經不只是模仿，而是變成了我真實的一面。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uQO03rC5
我學會了適度錯誤、學會了不是每題都該對、學會了當別人玩時不能只讀書。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utmbjopz
那不是為了騙誰，而是為了讓我這張本就不屬於這裡的拼圖，看起來能自然卡進去。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Pv7LoBgK
何老師觀察了幾天，偶爾會跟我們聊幾句，有時還會推薦書籍。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bpqmY4XI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pJj8aLUA
但他沒再問太多。他大概把我們歸類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MsqZ1mjr
「哦，就是那種會一直亂翻百科全書、長大八成會去念理科的怪孩子。」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8Ni9L62u
一種不至於被追問根底的「常見異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zkvPCNcf
對我來說，這樣剛剛好。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YTtyjmUa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sEyhvTRE
他注意我們，卻沒能看穿我。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K7pvoy63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BN8lfQDP
因為我真正的「異」並不在表面，而是藏在記憶深處，那個來自另一個宇宙的靈魂，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isj2XH6n
正學會如何像一個真實的小學生那樣生活、呼吸、成長。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GMyUfwZf
圖書館的長桌上，兩摞紙片正被我們輪流排布。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WkS38aTP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dNL4jVUS
一張來自《人體小百科》的呼吸示意圖，旁邊貼了張《熱氣球為什麼會升空？》裡取下的溫度註解。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L413yFwL
再往右，是《植物的祕密武器》中寫到的「氣孔打開散熱」，用鉛筆箭頭連上去。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YOa1kyXE
「看，空氣被加熱會往上跑，身體發燒也一樣想排熱。」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v4eQZSeM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53Uq3rNK
我輕點那兩張紙的交界，林謙柔托腮思考，然後在中間插一條黃色便利貼：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7foDNU2U
【共同點：熱→氣體速度變快→上升／散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AWrE5dwk
彩色膠帶一撕一貼，那些零散的概念忽然像是積木對了榫。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nJ8tfVsR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9C29cJnd
放學後的圖書館靜得只剩空調聲，我們卻把桌面鋪成縮小版世界地圖，找尋各自為政的知識島之間，究竟能否架橋。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WulgIpEL
一開始，我們什麼都讀，像兩塊海綿亂吸水；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cGUdiq2U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udaegoDn
可吸得多了，就自然想分門別類。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alDa97ys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DOPybimw
再往後，類別和類別之間又開始有很多的連接。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qa9TRLcT
原來火山噴發跟可樂搖一搖爆漿有同樣的壓力原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tBwB52ff
原來蜜蜂跳八字舞的定位邏輯，能對應到向量概念。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qGW088cP
我們把這種「勾線」叫作搭鷹架。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ITJp7uD6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z7yx0vVs
每次串成一條線，就在筆記旁畫一根鉛筆薄粗的木棍，再標上日期。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0MePlCQ7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wSbDolUg
現在那頁紙上已經插滿稀稀疏疏的木棍，好像真在搭一座見縫就長的塔。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po76ughT
我很清楚，這座塔還矮，連地基都算不上，更像一堆錯位的模板。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Tr1wW6ea
但它確實在往上升，今天比昨天高了一指寬。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8Zi6VK8i
只是，我也清楚地明白。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A0TUCDKu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er2e9tco
在另一座城市，還有個人早已搭起更高更穩的架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ZLeejwva
陳昀婕。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n43ZTx77
那個總是能把我混亂的思路壓成條理、把最複雜計畫切成簡單流程的女孩，若她也和我們一樣瘋狂汲取、不斷連線，那她現在的知識塔，大概已快頂到雲層。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3dcv97fL
想到這裡，我心中微微發緊，不是嫉妒，而是被激起的目標感。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2CI5oC4h
林謙柔抬頭看我，眉梢帶笑，像讀懂了我眼中那句無聲的宣言。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CJEcmlYI
她沒說什麼，寫了三個小字：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UkGOSFI9
「打地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f7rxmTyk
我低低笑出聲。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VKq2usjv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6PusUzT6
是啊，塔要高，腳下得實。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gWRnZ5fe
眼望雲，腳踏土。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eMwswfJh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iTEkfwFl
陳昀婕那座塔或許遙不可及，但我們這座小塔，有了方向，也有了伙伴。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FrKZbqM3
夜色透過窗子暗下來，圖書館燈光把紙片照得發亮。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paSxDlMf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0Dpx0tRd
我們合上書，收起膠帶，肩並肩走向門口。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G46Nq2Am
褲腳上還沾著紙屑，卻像剛從一個小工地收工。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P7RdSkHr
塔還矮，但今天也往上添了一層。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yAPfNqqn
在陳昀婕看不見的地方，我們兩個小小「異端」，正默默把自己的天空，垫得再高一點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dk7LQwC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