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密集的槍聲停止了。
葉濤張著膽子抬出頭往上望,只見原本站在車頂上的花木蘭卻消失不見了。
不是被打下來了吧?
葉濤轉身地望向後方,卻看見了一生中最誇張的畫面。
花木蘭仍然維持著剛才三點落地式的姿勢──在後方其中一輛轎車的擋風玻璃上,只見她雙手一正一反持著短彎刀,反手彎刀作鉤,鉤住擋風玻璃往固定身子,正手彎刀則捅破了擋風玻璃,一刀插死駕駛座上的司機。
明駝‧靈竅!
從醫院天台逃走時,花木蘭就曾使用過一次,只要與環境的相對速度達到一定值,就能使用的中距離瞬移技能。這個「一定值」,以北朝的度量衡來計算,就是每秒六至七丈,換算到現代大概是時速最少達七十二公里!
「靈竅」的「與環境相對速度」,不限於花木蘭自身速度,因此無論是從高空墜入還是策馬奔馳,只要夠快,一樣可以打開「靈竅」。
而且其特性跟詭步相同,無使用次數限制,無緩衝時間,瞬移前後的動作姿勢和慣性力量維持不變,所以花木蘭從跑車頂瞬移至後方的轎車上時,仍是那個三點落地式的姿勢,相同的慣性力使她不會從車上摔落。
如此剽悍的一招,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幕,縱是見慣上生死的黑衣人們也被嚇呆了。
花木蘭一個前翻踢倒持槍的黑衣人,手順勢從擋風玻璃扯出彎刀,砍倒另外兩個黑衣人,然後將之擲到另一輛車的黑衣人身上,此時花木蘭所在的轎車速度仍然夠快,她再次開啟靈竅將自己瞬移過去,拔出黑衣人身上的彎刀,另一把彎刀則插死那車上的司機,然後重覆以上動作。
所有轎車都在司機被殺後,或失控撞上燈柱欄杆,或撞倒其他行經車輛,引發連環災禍。但花木蘭毫不理會,有緣人的相助是飽受悔恨折磨的她能夠回到過去的最後一根稻草,任何人企圖阻止,都會遭受花木蘭無情的怒火。
正當花木蘭想如法炮製最後一輛轎車時,那車上的司機早有防備,在花木蘭躍到車上的一瞬間,來了個急轉彎,花木蘭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那司機剛想鬆一口氣,突然有人從座椅後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頸項一寒,便被割了喉。
原來花木蘭被甩出去時,及時將彎刀插在車身上,勉強固定身子,然後使靈竅躍回車中的後座,從後按著司機額頭,一刀割了他的喉嚨。
殺死司機後花木蘭不作稍停,轉瞬又躍回在銀色跑車的車頂上,因為當轎車因失去控制而減速或撞上其他東西後,她便無法再打開靈竅,追上葉濤。
隨著蘭博基尼駛進人群密集的市區,人聲鼎沸的大街被跑車那兇悍的引擎聲蓋過,當中更不時夾集一些如雷槍響和巨大的碰撞聲,靜州市民看到的不只是荷里活式的火爆追車槍戰場面,還有一個能夠詭異地在車頂上瞬間移動到別處的怪人,在一聲女性的高吭尖叫後,混亂瞬即如病毒般爆發!
在花木蘭解決後方五車,回到跑車頂時,前方三輛轎車同時打側,橫在路中心,銀色跑車上的少女正一邊駕車,一邊開槍,射擊前方攔截的車輛,但前方車輛上的黑衣人停車後都下車躲在車身後面,少女的射擊只能作壓制用途,誰冒頭就射誰,卻不能徹底解決他們。
「小心!」跑車上一直關注戰況的葉濤,突然注意到前方三輛轎車打側,車尾下方釋放了許多專門刺穿輪胎的雞爪釘,一旦跑車駕過刺釘區域,恐怕輪胎堪虞。
少女臉色不變,維持著一手開車一手開槍的動作,但此時她射擊的不是躲在車後的黑衣人,而是地上那些體積微小的雞爪釘!
呯呯呯呯!銀槍瘋狂吐出子彈,子彈各自擊中地上各個雞爪釘,並將之彈到別處,在一整片的雞爪釘區中,清出兩條沒有刺釘的通道,恰好可以讓跑車兩邊的輪胎安穩越過。
如非親眼目睹,葉濤無法相信竟然有人的射擊能精準如斯。
闖過雞爪釘區域後,少女加大油門,跑車明顯經過改裝,強大的馬力一口氣撞開了擱在大路中央的轎車,那轎車頓時被撞飛到行人道上,幸好時值下午,並非交通繁忙時段,兼之黑衣人的動靜早已引發恐慌,嚇跑了附近遊人,行人道上無人受傷,倒是被撞毀了一個公交站。
跑車繼續前飆。
然而附近的巡警開始趕到,葉濤已經能隱約聽見一些警苗聲正在接近中,恐怕用不了多久,前來追捕的特種警察、軍方的快速反應部隊、各大媒體的新聞記者會把靜州市擠得水洩不通,全市道路被封鎖,屆時他們三人插翼難逃。
黑衣人的行為已經類同恐怖襲擊,國家在反恐方面一向不違餘力。如果說一聲槍響能引起全城緊張,那明目張膽的九支衝突槍加上公路上的連環車禍,就是一封寄給整個國安部和反恐局的挑戰信──雖然這些黑衣人今早在醫院時早已寄了一封。
此時一直蹲在跑車頂的花木蘭,看到四方八面追來的警車,以為又是追兵,正要動身,車裡的葉濤連忙提醒:「他們是警……是官兵,不能殺!」
「好。」花木蘭毫不在乎對方是兵是賊,但既是有緣人所託,她就不能再使用像剛才那樣暴力的法子。加上進入城巷後,道路不如城外筆直開闊,車速時快時慢,無法穩定維持開啟靈竅需要的速度,花木蘭就待在車頂保持觀望。
還好警方也有著跟類似的制肘,他們顧慮到馬路以及行人路附近的平民,如果不能保證擊中目標,他們也不敢隨便開槍,三人暫時無生命之憂。
逃走過程中葉濤逐漸留意到少女駕駛的技巧出神入化,每一次轉軚,每一次剎車,每一次變速,甚至每一個最微小的動作,都好像經過精準計算,能控制得恰到好處,不多不少,以達到最大效益。
就連偶爾開槍倒射後方的警車時,都準確地命中輪胎或擋風玻璃,使警車失去行動能力,雖然仍會導致車身失控撞毀,卻奇蹟地沒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少女甚至只望了一眼倒後鏡,就頭也不回地開槍!
葉濤越望越驚,少女的銀槍和子彈顯然也是特製的,他知道那些特警部隊的衝鋒車一律防彈處理,無論車身、輪胎和玻璃窗都能承受大口徑子彈的穿透和衝擊,然而少女手中的銀槍只需要一發,就能突破這些防禦,卻沒有傷到車內人員。
這不僅得計算子彈的切入角度、還有子彈突破玻璃後的折射和彈道分佈,如此複雜的計算,葉濤面前的少女一瞬間就能完成──而且還一邊駕著車!
少女就彷彿一個安裝了量子計算核心,毫無情感可言的機械人。
一陣宏大的破空聲突然傳來,葉濤聞聲頓時色變:「麻煩來了。」
緊隨那股宏大的破空聲,一直半蹲在跑車頂的花木蘭感受到一陣狂風襲風,如同置身暴風的巨大氣旋幾乎要將自己捲起。
兩隻背上長著巨大螺旋的鋼鐵飛行怪物映入花木蘭的眼簾。
武直19,可超低空飛行,進行城巷鎮壓的最新型號特種武裝直升機。
葉濤看到兩台直升機一前一後飛入靜州市的城巷中,一直緊隨著蘭博基尼,心裡不禁叫糟,看來國安部已經將事件升級為戰略級國家安全威脅,不只公安局特警和靜州警備軍,連駐紮在新鄉的162快反師都出動了。
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起,華夏軍隊進行史上最大規模的快速反應部隊編制修訂,所謂快反師,就是一種能夠達到迅速反應和部署的混編部隊,他們甚至有一部份和戰鬥機和空降兵,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徘徊在空中執行巡邏任務的。
此時葉濤頭上的兩台武直19,不是緊急調動的例行巡邏機,便是在葉濤等人逃出分部時便已經升空準備攔截。
這也正常,九個人提著衝鋒槍在大街上當眾掃射,這是換成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接受的恐怖襲擊。
但最令葉濤擔心的是,一般出動直升機是為了定位和追蹤目標,它們只會待在高空居高臨下觀察,而不會飛進超低空的城市大廈群中,若它們飛得這麼低,就意味著……
「黑旋風一號呼叫基地,已確認目標位置,請求指示。」武直19上的機師發現蘭博基尼的蹤跡後,馬上進行匯報,這場襲擊來得如此突然,兩個機師連進行緊急任務簡報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登機,因此兩人還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
「黑旋風一號和二號,你們的任務是協助國安部定位並殲滅間諜。」通訊器傳來聲音。
「殲滅?不需留活口嗎?雖然這確是李逵的性子就是了。」機師心情輕鬆地開著玩笑,以武直19的優越性能,從空中狙擊沒有任何對空攻擊力的民用跑車,簡直沒有比這個更無壓力的任務了。
「一個國安部的間諜就在目標載具上,不能讓他活著離開。當你們有明確射擊時,自由開火。」
「領命。」
兩架武直19同時解除武器禁制,用機槍鎖在葉濤等人所在的蘭博基尼。此時軍方早已緊急疏散附近居民,封鎖道路,一整條大馬路上幾乎只有蘭博基尼在動,要將之鎖定非常容易。
「目標確認,開火允許確認,自由射擊。」
黑旋風一號的機師解除控制桿上的鎖定器,拇指扣下發射鍵,直升機上掛載的火神機槍六管槍管開始高速旋轉預熱,旋即「噠噠噠噠」的吐出子彈!
第十二章‧靜州市血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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