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到唐世伯的聲音……咦?令尊去哪了?」
朱德明和曹琳走過來,看樣子進行了一番激烈的鬥爭。唐幻聳肩答道:「不知道,和我沒關係。」
這時他徹底懷疑界限部是不是一堆搞笑人物聚腳處,都沒有半個人是認真的。還是原河那邊比較靠譜,他們向梁天寶用刑,這位有錢人吃不了苦,很快就吐出不少秘密。
梁天寶這位商人,過去還不是這麼富貴,就只是在五國中間四處走,從大商賈的夾縫中賺些毫毛。
不甘心一輩子都如此低下,誓要闖出一番大事業,梁天寶惡向膽邊生,竟然妄想與魔族交易。
人類人界中尋常之物,在魔族魔界中卻是罕見之物,反之亦然。梁天寶通過種種手段,試行經年,逐步攀上下等甚至中等魔族,逐漸建立穩定的商旅,互通有無,賺取豐厚的盈利,成為發達的資本。
然後唐奇就找上他了。
梁天寶對他印象深刻,而且帶有恐懼,因為他攜着當今魔王的親筆信過來,指明唐奇代替她在人間界行事。
想想魔王的威名遠播,就算人間界都經常耳聞,傳聞她更屢次發動對人間的入侵。梁天寶作為商人,卻只想到自己的好處。只要有錢賺,自己能享福,其他都不管。
唐奇一直要他幫忙,以他的名義在五國各地添置產業。有一部份讓梁天寶管理,賺取大錢;有一部份轉歸魔族所有,至於他們拿來有何用,梁天寶一概不知道。
「根據他說,王畿以西百里外,有一處小盆地。因為不能耕作,村民早就棄之不管,他遷別處。後來由梁天寶買下來,轉贈予唐奇。」原河遵守諾言,將唐奇相關的情報向唐幻交代清楚:「由於這不是正式的交易,梁天寶都沒有留下紀錄,就只有那片盆地因為靠近王畿,才能明確指出位置。」
周代初行井田,三百步為一里,此制至春秋戰國已毀。惟丈量面積的單位,改為變成表示長度而保留下來。及後關景變法,參考商鞅改革的度量衡,製準尺以規範。百里之外,即為三千步之遙。實際有多遠,唐幻只有模糊的概念。
對於梁天寶的供認,唐幻不太相信。雙方肯定早有往來,問題在於他們近日有何不軌企圖:「那麼日前他們在客棧中是討論甚麼事?」
「唐奇想動用梁天寶在人間界的關係網,打探普努薇拉的消息。」
「甚麼?」
意外地在這時候發現兩者互有關鍵,原河不免振奮道:「我們聽到他說出這番話當時都很意外,唐奇只是向梁天寶提及名字,至於外表穿着等一概不詳,看樣子雙方尚未有接觸。」
如果唐奇知道普努薇拉彼時正躲在司馬大人府上,就直接闖進去,根本不需捨近求遠,叫梁天寶幫忙。
「連唐奇都盯上普努薇拉?到底所謂何事?」
「唐奇沒有向梁天寶解釋,只叫他想辦法尋人。找到像是屍術、或是美少女失蹤的消息,都一律報告。」
嘩呀,美少女失蹤,絕對是普努薇拉會做的事。不對,即是說她不獨是意圖拐走自己嗎?究竟前前後後她抱走多少美少女?
唐幻沉吟半晌,首先冷靜下來,勿讓私人感情左右公事。然而事涉唐奇,不免憤怒道:「魔王一直試圖入侵現界,向來死心不息。唐奇奉其旨意行事,恐怕真是為虎作倀,主動招狼入舍。」
魏安在旁邊勸道:「他已經有一半魔人體質,應該是甘心為魔族作狼作虎。」
周棄明仍然想不通:「去除幾位擁有強大力量,能夠抵抗人間的毒素的高等魔人外,其餘魔人不可長時間逗留在現世。拜此所賜,魔族向來無法在現世自由行動,能派來人間的數量及活躍時間亦相當有限。如果魔王有意在人間擴張勢力,那麼向來中立的普努薇拉,勢必成為重要的對象。唐奇想聯絡她,十有八九是代表魔王拉攏她幫忙。」
要是像普努薇拉那麼厲害的魔人成為敵人,想想都覺得心寒。此時他想起對方承諾會抓住唐奇獻給自己,忽然祈禱她會履行諾言。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無論如何都需要親赴盆地一看。」周棄明道:「同時吩咐各地界限部,沿梁天寶過往買賣契約的紀錄,翻查他曾經有份接手的田地樓房,逐一檢查有否其他線索。」
原河認為可行,吩咐魏安準備諸事,他們轉而問唐幻關於宋府的調查情報。
「我沿着昨天下人所經過的店舖,逐家詢問,確定那位下人是收還舊帳。」
「收還舊帳?」
「有的店家虧欠宋府的錢,有的則是宋府欠債,總之都一一找清,互不拖欠。」
原河及周棄明同時面面相覷,摸不透這個葫蘆中賣甚麼藥。
唐幻更加搞不懂,他只能依據自己觀察所得,悉數匯報:「另外尚有一件可疑之事,宋府上所有現銀都不見了。」
周棄明即時問:「貴重財物呢?」
唐幻搖頭:「只有現銀,連一文錢都沒有留下。根據紀錄,之前蒙周天子賜予的黃金,亦全數下落不明。反而一些珍稀的玉石,卻完好地留下來,一片不少。」
他將寇嶽部官員核對完畢的清單奉上,原河仔細比對,果然只有黃金銀兩全部取走,值錢可變賣的物品卻留下來,甚至米糧食物都沒有動過。
「魔人需要人間的錢財幹甚麼?」唐幻無法理解,普努薇拉喜歡美少女,莫非也貪圖錢財?既然貪圖錢財,又何必要宋府下人出去清理舊帳?難不成她好心地幫宋府上下清理帳目,解脫呆壞款項嗎?
大家都未能討論出合理的解釋,決定擱置在一邊,聚集所有人說明盆地的問題。由於距離王畿足有百里,為方便照應,決定所有人同時前往,就近調查。
唐氏父子輕裝上路,唐幻一如以往只穿男裝。唐理則幫忙搬行李,只見她掌心一吸,包裹都消失不見。此乃妖術中的九轉運物法,說穿了就是將物件包覆魔力再吞入體內保存,待到需要時再吐出來。負重量依妖力高低,非常簡單直接的法術。大部份妖都會,只差在容納的物品有多少。
如果不會此法,每次切換人型與獸型時,衣服都不能藏起來,又或以裸體形式變身,在人類社會中會引起大危機。
曹琳至多是將身上衣服收起來,所以知道唐理則連唐幻的包裹都存進體內,感到甚為震驚。
「唐世伯究竟修行多少年?」
「三百年。」
「三百年就能有此功力,殊不簡單。」
曹琳加入界限部後,亦有認識其他妖人。像唐理則如此功力者,除非天資聰穎,否則也需四百年才有小成。
其他人準備妥當,其中有一人的派頭最大。
「慢慢來!慢慢來!啊,我的心肝寶具,終於有機會再次出動啦!」
藍色的巨大機械鎧甲,目測高度約為十七至廿尺,重量不明。朱德明將之臥在一塊左右各有兩軸四輪的大鐵板,前面以兩頭戰馬牽扯,徐徐拖行出來。朱德明依依不捨的用臉蹭在冰冷的金屬面上,隨即用巨大的黑布罩着,始敢從特別改建擴闊的後門離開。
唐幻認得那具鎧甲,最初他與朱德明在客棧樓頂對峙時就正面碰上,只是雙方未有交手。朱德明說它是某位墨者特別為自己度身訂造,只有自己可以駕駛的專用機。魏安亦有提及過,如今的墨者一直遊走在五大國的隙縫中,鑽研更強的科技,企圖武力介入所有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減低人命傷亡。
五國對不停亂入戰場的墨者非常頭痛,一邊垂涎他們集合高科技而製成的機械鎧甲,另一邊又切齒痛恨他們妨害自己一統天下。
至於機械鎧甲的構造及實際戰力,唐幻一無所知,正好懷着好奇心,與這具大鐵器一同上路。
唐理則認為自己有本事能用妖術將整副機械鎧甲收入體內,兩手空空運送到目的地。朱德明聽到當然大為興奮,這不諦為徹底解決搬運問題的良方。問題是質量過巨,曹琳懷疑就算有三百年修為的唐理則都未必能吃得消。原河認為現在趕着出發,為免耽誤,待日後回來再行測試。
百姓對兩頭戰馬拉動的巨車顯得好奇,卻無人敢揭起黑布看看下面是何物。出城門倒是十分簡單,出示界限部的官牌就可以出入自如。
穿過城門,僅僅是百里之行的第一步。根據地圖所示,他們還需要走好一段路程。尤其要遷就朱德明那副機械鎧甲的移動速度,以現在的腳程,再快也得今夜才到。
唐理則即時搖頭,他懶得走路,突然神秘兮兮的向眾人道:「看樣子要將壓箱底的秘笈抖出來了。」
唐幻乍聞,反應最大,即時衝出來攔阻道:「這麼隨便拿出來,不要緊嗎?」
唐理則一副隨便的表情擺手道:「唏!老子學來那麼多厲害的妖術,該用就用,而不是藏起來秘而不宣!」
聽見唐氏父子竟然發生爭執,其他人不得不停下來細問緣故。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pyTWu7pF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