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與魔族有勾結,之前只是耳聞。若然屬實,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試想想秦國由潼關發兵,周國內部有魔人湧現作亂,裏應外合,絕對讓周軍大敗。
不得不說伽娜蒂的情報完全屬實,唐幻按照指示,在村中行走,如入無人之境。他悄無聲息地避開所有監視,遊至東邊小屋,即時察覺到極為不合理的現像。
魔障重重的盆地中,竟然有人在行走活動。
唐幻再三確認,那間屋附近的都是普通人。
有四人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手持刀劍,在房子外把守。但是他們臉上漫不經心,都在裝裝樣子,甚為散漫大意。唐幻甚至可以隨便斬殺四人,房間中的人都一無所知。
他們要麼是白痴,要麼就是太信賴魔人。
結界惟一出入口在西北面,村中各處有強大的魔人四面把守及巡邏,按常理是滴水不漏,完美無缺。這處位於全村最遠最深的一隅,他們自信這兒是最太平的地方,沒有人能夠瞞住魔人從村口摸至這兒。
不過很遺憾,唐幻稍微與眾不同。
他長年勤練暗殺之術,對於屏息潛行之類的功夫甚為到家。更別說現在有伽娜蒂提供的情報,猶如手握攻略本,更是如魚得水,出游從容。
唐幻再次肯定,沒有先救曹琳是最正確的決定。帶上一個累贅,手腳都不靈便,決不可能探出更多秘密。
人類可以在魔障濃度高的環境中生存?唐幻憶起傅文年,會不會是習有某些內功,令身體免疫障氣入侵?
四人的呼吸氣息都一般,徹頭徹尾是最普通的習武之人,沒有任何深厚的內功。
唐幻不急於殺人,由始至終他都只想殺死唐奇一人。他更為在意的是,對方用甚麼手法,讓自己在高魔障環境下正常活動。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摸個明白,便無法安心。
內心思考如何行動時,父親終於回來了。這次他不是從空中回來,而是化成老鼠跑到足下。
「盆地的巡邏變得嚴密,連空中都不太安全,我要繞一個大圈子才能回來。」唐理則維持老鼠的姿態說話,唐幻亦將他離開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明。
三百年來父子相依為命,從來沒有隱瞞任何事。但在今晚,唐幻不知何故,竟然隱瞞伽娜蒂最後的「忠言」。
他現在修練的斷子絕孫劍並不完整。
這是很吊詭的問題,除教他的茅蘆真人外,沒有人知道完整的斷子絕孫劍到底是啥樣子。
一是伽娜蒂胡說八道;一是茅蘆真人欺騙他;一是誰也沒有錯,茅蘆真人都不知道手上的斷子絕孫劍有問題。
唐幻不希望事情複雜化,而且這問題也不算迫切,何況自己心中隱然不希望公開,潛意識決定不向父親交代。
「曹琳抓去也好,敵人無意殺死她,只要留有活口,之後再救出來即可。只派一名魔人看守,證明他們都不重視,也許暫時當作誤闖進來的妖怪。」唐理則知悉狀況,讚同唐幻的決定:「原河說河陰、河南兩地的界限部已經準備就緒,諸人陸續往外面山腳下集結,準備明午發動攻擊。」
晚上難以視物,對於魔人面言,長久經營的盆地中就像地頭龍,摸得嫻熟,己方反而容易陷入劣勢。反正結界缺口只有一個,倒不如大張旗鼓進攻,更能發揮充足的戰力。
「不過最大問題都是濃厚的魔障,普通人的部屬無法進場參戰。原河問有沒有辦法去除,或者中和減弱。」
唐幻翻看伽娜蒂呈來的文件,如此關鍵的地方,竟然一字不提。
唐理則對伽娜蒂這位神秘的金髮美少女興趣甚大,雖然對方承諾不會干涉界限部進攻,但會不會遵守是兩回事。
「我估計對方同樣有陰謀,基於共同利益,才對我們隻眼開隻眼閉。」唐理則分析道:「對於魔族,我們了解太少,無從判斷他們內部有何對立矛盾。但能夠利用的事物就要好好利用,兩位厲害的姑娘宣言中立袖手旁觀,更主動提供情報,其實就已經偏幫我們。」
唐理則多次從空中接近觀察,判斷文件中的絕大部份內容為真實可信。
「如果房中的人真的是秦國密使,界限部是次進攻,有可能引起國家層面的問題。」
「他們鬼祟地與魔人勾結,被殺也是活該,哪敢跳出來爭公理?」
「幻兒,有些事很複雜。打個比方,事後秦國說那批使者其實是被魔人擄劫,並非自願留在此。那麼槍口就會改向周國,指責周天子縱容界限部肆意殺害外國使者。」
五國相爭,有一條不明文的定律,是互不殺來使。各國使者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互不得傷害。
「荒謬!騙人!編故事亦得有限度!」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荒謬,『真實』不同『事實』。『事實』是上面的人說的,不是你這張嘴說的。而天下人只要相信『事實』,就會漠視『真實』。」唐理則向唐幻講授道:「一旦那邊秦國使者有三長兩短,秦國絕對有口實可以出兵,屆時必再見紛爭。」
唐幻不服氣,但父親言理情真,曉以大義,亦得無奈接受。
唐理奇繼續觀看文件,知悉全村合五十三人,其中有八人是秦國使者,兩位是新入村的普努薇拉及伽娜蒂。去除唐奇,這處合四十二名魔人。
「三十名下等魔人,十二名中等魔人,這就是現況敵人全部戰力。其中一部份人在外部巡邏,一部份人站崗,一部份人於屋內休息。常時有三十人行走,與我先前的觀察沒有分別。」
人數上仍在保計當中,普努蔽拉及佑娜蒂不下場參戰,對界限部而言輕鬆不少。
「爸爸,你想如何處置這份報告?」
「幻兒莫要衝動,待我呈給原河,容後再斷。他才是這次作戰的最高拍揮官,如今添上變數,也許需要重定作戰策略。」唐理則勸妥孩子,將文件交回予唐幻。他問何故,唐理則道:「我要先去刺探秦國密使的情報,至少打聽出他們來此處有何企圖及目的。」
言畢人就化成一隻蒼蠅,飛去小屋處。唐幻留在原地,等到旭日微昇,使者起床出來漱口洗臉,唐理則才回來。
「他們是奉秦皇的命令,來此致函予唐奇。不過密函已經呈交予唐奇,等待他回函後就會回秦國。」
「密函內容是甚麼?」
「他們只是負責送函,別的事不管也不知。」
唐幻狠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魔人入侵人界,與秦國勾結魔族,中間都有唐奇的影子,敢情他亦參與其中。」
只要涉名唐奇,唐幻都會帶有強烈的情緒波動。
唐理則必須儘快回去,將最新情況匯報予原河。取回文件後,離去前再次叮囑唐幻冷靜,在他回來前切莫惹起意外。
盆地外面,原河身邊已經聚集為數十三人。除去周棄明、魏安及朱德明外,其餘十人分別來自河陰及河南兩地界限部分部。
周棄明及魏安臨時召集,分部不可能全員送出。除留下兩三人辦事外,其他都儘量派遣過來應急。
河南分部合六人,河陰分部合四人。
除着唐理則多次往返,將結界內的情況逐一陳明,情況越加嚴嵕。這次更帶來一份詳細的文件,記載整個盆地的形勢及環境,更激起一番的辯論。
河陰分部的部長叫鄭云,他認為應該取消進攻。結界本來就易守難攻,盆地內更有高等魔人,又有秦國密使,無論如何看都不是進攻的好時機。至少得等高等魔人及秦國密使離開,才再行發動入侵。
河南分部的部長名招子良,他早聞新魔王上任後,積極策劃入主人間界,一統河山。認為魔族內部有矛盾,可能借界限部之手打擊主戰派,所以報告內容應當可信。問題在秦國密使上,事涉他國使者,不宜輕舉妄動,應該及早通知司界大人,另行定斷。
原河勉強協調雙方矛盾,決定暫緩中午的進攻行動,先派一人赴洛邑通知司界大人關鎮。鄭云指派手下姜滔,此人練成飛影瞬動術,能一晃身奔越千里,動作比閃電更快。然而代價就是脫人化怪,全身瘦骨嶙峋,手腳長直,臉容平板,連鼻子都不見了,雙眼都瞇成一條細縫。
原河立即擬就信函,姜滔藏於懷中,果然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不知疾走至何方。
至於曹琳被抓,原河聽明情況,亦相信她不會笨得洩露界限部的情報。如果魔人草率的當作是普通妖人,也許不會取其性命,可以容後才救出來。
如今三地界限部合流,其中有六人為普通人,受魔障所累,無法攻入村內。故此他們更為關注,是怎樣去除盆地內的魔障。
鄭云是普通人,對奇人奇事很惑興趣。聽到天一道修道者那副刀槍不入的神奇黑鱗甲,以至秦國密使可以在盆地中正常行走生活,都顯得甚有興趣,打聽甚多。唐理則知之不詳,根本無法回答,令鄭云有點不滿。
招子良認為盆地是後天改造,變成類似魔界的環境。就算無法拔除,也得想辦法打探出那些秦國密使如何以凡人之身逗留在魔障中自由活動的辦法。
原河接納雙方意見,要求唐理則回村辦兩件事:一是遊說傅文年協助界限部,內外協力攻陷盆地;二是找出秦國密使怎樣在魔障環境中如常生活。
不過這次重回盆地,終於發生異常。整塊盆地被濃密的黑紫之氣覆蓋,彷彿一團雲狀物蓄積。無論如何闖進魔霧之中,都會奇突地穿越至對面,無法進入村內。
結界改變,扭曲空間,斷絕內外往來。除非結界內的人打開,否則任誰都無法進入。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NY4JyA0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