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Club - 女朋友

大提琴渾厚嘅聲音轟然加入，同小提琴揉弦嘅顫音混埋一齊，音調提升，令到成個金色大廳都蕩漾起嚟。

幾對男女旋轉嘅步伐襯住飄曳嘅長裙，由兩個人中間穿過，留低香水嘅芬芳同迷離嘅光影。

林弦有啲意外。

趙英珺以前……

明明從來都唔跳舞嘅。

「識少少啦。」林弦答道。

「陪我跳一首吖。」

「好。」

趙英珺踮起腳尖上前，左手搭喺林弦膊頭上面，隨即輕輕拂過，旋轉半個身。

林弦向左一個踏步，伸出左臂攔住趙英珺條後腰，接住呢個回合。

大提琴嘅聲音減弱。

小提琴獨奏嘅弦鳴聲勾起人心，趙英珺點住高踭鞋喺音符之間來回，精準咁踩喺每一個節拍上面。

林弦亦都毫不拖泥帶水，跟喺趙英珺身後，右手扶住佢條纖腰，左手相握，踏住碎步喺舞池中平移。

探戈唔難學。

喺東海大學藝術學院，社交舞係一門人氣好高嘅選修課，揀科嗰陣稍微手慢少少，名額就冇晒。

藝術學院本身就男少女多，喺呢門課嘅練習階段，僅有嗰幾個男仔就好似工具人咁，要配合好多女仔練習舞步。

呢個或者都係呢門課咁受歡迎嘅原因啩……

林弦係讀大二嗰陣搶到呢門課，嗰一年佢可唔少做過女仔嘅舞伴。

或者係自己本身就係校園主持人、形象幾好、身高又比較合適嘅緣故，上堂好多女仔都鍾意搵林弦做舞伴練習，甚至仲為此排隊。

嗰一年上堂真係好鬼攰呀……

由入跳舞室道門開始，到呢堂課結束，林弦都一路喺度轉圈、轉圈、拖腰、轉圈。

佢本來以為嗰個學期已經跳晒呢一世嘅探戈。

點知……

今日仲可以喺呢度再補返一課。

「你跳得真係好。」林弦由衷認同。

趙英珺笑咗笑：

「你都唔差。」

兩個人嘅舞步就係咁熟練，咁激烈，但從來都冇掂到過對方半分。

探戈嘅精髓就喺於腳步嘅拉扯。

高手嘅探戈好似彈鋼琴，新手嘅探戈就好似打詠春。

「東海大學都會教探戈㗎？」

「會教啲最基本嘅，但唔會教到咁複雜。」林弦照直答道。

「咁你啲技術又點解咁好？」

「呢首舞曲好出名㗎。」林弦將偏離咗舞池中間嘅兩個人轉個身拉返嚟：「好多電影都用過呢首曲，啲導演好偏愛呢首舞曲，只要有探戈嘅劇情，往往都唔少得呢首《一步之遙》，我睇得多都學識咗。」

「例如呢？」趙英珺抬起頭。

「《女人香》（Scent of a Woman）。」林弦答道：「一部好正嘅電影，亦都係好經典嘅跳舞片段。」

趙英珺輕笑一聲，擰歪個頭，望住旁邊旋轉而過嘅男男女女：

「我睇過嗰部電影，個女主角好靚。」

「嘉比愛·安華（Gabrielle Anwar）。」林弦講道：「但而家都老咗喇。」

「邊個都會老㗎，邊有人唔會老啫。」

趙英珺鬆開林弦隻左手，順住音樂節拍點住高踭鞋旋轉一圈，再次同林弦握住：

「睇嚟你好鍾意睇戲，之前同你傾偈我就發現咗，有關電影嘅知識你總係信手拈來，非常博學。係咪喺呢方面好有研究呀？」

「又冇話特別有研究。」

舞曲已經去到尾聲，所有嘅和音全部暫停，唯有小提琴嘅獨奏喺逐漸減弱嘅揉弦聲中舒緩流長：

「只係單純睇嘅電影比較多啫。」林弦淡淡講道。

……

小提琴嘅揉弦聲戛然而止。

成段音樂落幕，舞池入面啲男男女女或者笑住傾計交流，或者細聲拍手。

林弦同趙英珺嚟到外圍嘅餐檯旁坐低，侍應端嚟餐具同濕毛巾。

趙英珺食住點心，冇出聲，好似喺度諗緊啲咩。

林弦手踭撐住張檯，望住窗外面東海市璀璨嘅夜景，諗嘅都係夢境入面新東海市嘅景象。

「嘻嘻，林弦學長！」

身後忽然傳嚟嘅笑聲，打斷咗林弦嘅思緒。

佢轉過身擰轉頭……

「英珺姐姐，好耐冇見！」

眼前靚嘅少女，正笑瞇瞇咁同趙英珺打招呼。

水藍色嘅禮服長裙貼喺佢曼妙嘅身體上面，好似潺潺流水由山間滑落，晶瑩剔透，好似有精靈飛舞，加上盤起得頗為好睇嘅深啡色頭髮，襯埋靚嘅頭飾，好有迪士尼公主嘅格調。

不過……

佢的確亦都係一位公主。

並唔係迪士尼嘅公主，而係東海市嘅公主。

「安晴，點解而家先出嚟呀？」趙英珺拉住楚安晴坐低，端詳住呢位裝扮精緻嘅小公主：「呢身晚裝真係靚，個頭髮係邊度紮㗎？我未見過呢種紮法。」

「好鬼麻煩㗎！」楚安晴心情睇嚟好好，佢開心笑住，搖晃住頭上面嘅髮飾：「我都唔知點樣紮㗎，係爸爸搵嘅造型師幫我打理，搞咗好耐。點呀林弦學長，好唔好睇呀？」

「好睇。」

林弦照直讚美。

俗語話冇比較冇傷害，之前佢對楚安晴嘅評價本來就唔低，呢段時間經歷過夢境入面 CC 嘅唔好相處、刁蠻、倔強、駁嘴之後……佢越嚟越覺得楚安晴可愛喇。

佢呢一身的確好好睇，周圍都係金錢嘅味道。

林弦身為時尚圈子嘅人，自然一眼就睇得出楚安晴呢身裝備價值不菲。

但仔細諗下都合理，作為楚山河最引以為傲嘅寶貝，咁隆重嘅東海商會新年晚宴、自己嘅場，梗係要好好威下啦？

「頭先我爸爸一路拉住我去同啲叔叔阿姨打招呼。」

楚安晴拉住趙英珺隻手講道：

「我其實一早就見到你哋啦，諗住嚟同你哋打個招呼嘅……但係嗰邊一路走唔開，而家先得閒嚟搵你哋。」

講完。

楚安晴抬頭望住林弦，笑意盎然：

「林弦學長，而家個個都叫你東海 007 喇！學校入面都已經傳開晒！而家你已經有好多學弟 fans 喇，佢哋仲等緊你再返去開講座喎。」

「算啦。」

諗起上次嗰個一個學弟都冇嘅聯合課室，林弦覺得有啲滑稽：

「呢啲又唔係咩值得炫耀嘅事，再嚟一次嘅話我真係唔敢。」

……

趙英珺笑住望住傾得好開心嘅兩個人。

女人最了解女人。

佢睇到楚安晴嚟搵林弦嗰一瞬間，大概就估到林弦呢封邀請函嘅來歷。

正常嚟講，唔係東海商會成員嘅林弦出現喺呢度，楚安晴點都會有啲疑問啩？

但睇佢而家個樣……就好似一早就知林弦會嚟咁。

佢左右望住兩個人，笑咗笑：

「安晴，難得咁熱鬧嘅舞會，點解冇諗過去跳返支舞呢？」

「冇人邀請我呀。」

楚安晴都係個老實嘅女仔，攤攤手：

「年年都係咁樣，冇人敢同我跳舞。」

呢句說話搞到林弦同趙英珺都笑咗出嚟。

又真係喎。

呢度如果係學校就冇所謂。

喺楚山河嘅地盤上面、楚山河嘅晚宴上面、楚山河嘅眼皮底下，邀請人哋個咁細個嘅女跳舞……

呢個係幾冇眼力嘅人先做得出嘅事？

可能真係有人邀請咗，楚山河都唔會當一回事，佢未必係咁小器嘅人。

但係……

邊個敢博呢？

龍有逆鱗，唔係次次掂都出事，但就係冇人敢掂。

林弦嘗試代入楚山河嘅角色諗下……如果佢有個咁貌美如花、可愛靚嘅女，十七八歲嘅年紀，有男仔攬住佢跳返支社交舞……

嘶！

血壓已經上咗嚟。

「安晴，如果你唔介意嘅話，不如叫林弦陪你跳一首啦，佢跳舞好好㗎。」

「吓？」林弦血壓瞬間歸零，望住趙英珺。

「咦？得唔得㗎？」

楚安晴眨眨眼，望住趙英珺。

「梗係得啦。」趙英珺擰頭望住林弦：「得唔得呀？」

林弦疑惑咁望向楚安晴，楚安晴亦都望住佢：

「得唔得呀？？」

「你哋兩個夾埋㗎？」

林弦冇計，唯有笑住應承：

「得就得，不過安晴你係專業學跳舞嘅，唔怪我拖你後腿就得。」

既然呢兩個女人都提出咗，自己點可以當面拒絕吖？

唯有做一個冇感情嘅伴舞機械人。

「我學嘅主要係民族舞嚟㗎，社交舞嗰啲我都唔係好掂。」楚安晴嘻嘻一笑，行到林弦身邊：「反而仲要你教下我添！」

啱啱好。

一首舞曲跳完，又一首響起。

大廳入面啲燈光瞬間暗咗唔少。

跳躍嘅鼓點隨之而起，暖色嘅燈光喺大廳入面旋轉。

短促又活潑嘅小提琴齊奏瞬間拉起，長號、短號交織伴奏，歡快嘅律動令成個會場都活躍起嚟。

《春之聲圓舞曲》。

經典到唔能夠再經典嘅華爾茲曲目。

楚安晴抬頭望住高佢一個頭嘅林弦，旋轉嘅燈光喺佢眼神入面跳舞，勾畫出明亮嘅星環。

林弦伸出右手，楚安晴優雅嘅指尖搭上，兩人齊步向前踏入舞池。

小提琴輕促嘅挑弦，好似百靈鳥嘅啼叫聲一樣，令成個會場春意盎然。

隨住舞池入面啲男女兩兩成對，互相搭住膊頭、托住手旋轉，大提琴手們亦都加入伴奏，令呢片春意盎然嘅生長之中增添咗一分肥沃嘅土壤。

就算楚安晴謙虛話佢社交舞唔係好掂。

但係專業同業餘之間始終有一道跨越唔到嘅鴻溝。

佢口中講嘅「唔係好掂」……喺林弦睇嚟簡直已經係大師級別……同佢一齊跳舞，壓力遠遠大過同趙英珺一齊跳舞。

但好彩呢首華爾茲比較簡單，唔係好考步法，多數時間都係喺度轉圈，而且稍微有啲難度嘅動作都係喺女伴身上，林弦只需要安心做一個舞伴架就得。

漸漸咁……

越嚟越多人發現，舞池入面混入咗一個職業選手，就紛紛讓出中間個位，畀呢位藍精靈小公主盡情施展佢嘅舞姿。

水藍色嘅飄裙喺空中舞動，伴隨住楚安晴優雅柔順嘅舞姿彷彿喺度畫緊一幅山水畫。

美輪美奐。

……

大廳嘅角落。

趙英珺拎住手中嘅紅酒杯，晃住入面豔麗嘅紅酒，微笑望住舞池中間翩翩起舞嘅藍色花朵。

「可唔可以請你跳支舞呀？」

身後，一個略顯稚嫩嘅男聲響起。

「唔好意思，我已經有啲攰喇。」趙英珺頭都冇回，直接婉拒。

但轉而又覺得唔對路。

呢把聲點解咁後生嘅？

佢擰過頭，見到一位頭髮微鬈，著住黑色禮服，戴住黑色煲呔，眼神略帶啲疲倦，半躬住身嘅白淨少年，正微笑望住佢。

趙英珺有啲意外，呢個係一個唔應該出現喺呢度嘅人：

「季臨？」

佢禮貌咁企起身，望住眼前同樣企直咗身嘅少年。因為佢著住高踭鞋，所以企起身之後嘅身高要比季臨仲要高啲：

「真係意外，估唔到會喺呢度見到你。」

「你認得我？」

「季先生講笑喇，你而家係娛樂圈紅人，呢排有關你嘅報導真係唔少。」

「咁又真係巧合喎趙小姐，其實我都認得你。」

季臨微微一笑，揑起自己條鎖匙鏈，上面扣住一個細細粒好得意嘅萊茵貓公仔：

「我好鍾意你哋公司呢隻貓，想幫佢寫一部戲，所以專登嚟搵你打個招呼，可唔可以畀授權我呀？」

「梗係可以啦。」

趙英珺自然聽得出季臨喺度講笑，隨口開玩笑道：

「只係萊茵貓嘅授權費唔平㗎……如果你肯帶住佢去奧斯卡頒獎典禮領獎嘅話，倒可以打個折扣。」

「咁真係可惜喇。」季臨笑住搖搖頭：「我本身就冇打算親自去領獎。不過如果方便嘅話……仲想請你幫我帶個話畀呢位設計師聽，希望佢可以設計一款哥德風格嘅萊茵貓，我好期待嗰種反差感。」

「咁你何不直接同佢本人反映呢？」

趙英珺指住舞池入面同藍色精靈一齊旋轉嘅林弦：

「嗰位就係萊茵貓嘅創作者，林弦。機會難得，一陣你可以直接同佢傾下，佢好似好鍾意你㗎，話唔定真係會採納你嘅建議。」

「哦，就係佢呀。」季臨瞇起眼，望住同楚安晴有講有笑、舞姿搖擺嘅林弦，抬頭望住趙英珺：

「佢唔係頭先同你跳舞嗰個咩？」

「係呀。」

「咁我倒係想冒昧問下……」

季臨指住楚安晴，饒有興趣咁望住趙英珺：

「你哋兩個……到底邊個先係佢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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