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記］深海魚 - 放狗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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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知道的，海月是原罪，而自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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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那麼一點屬於星辰的骨氣的話，就該自我了斷才對。』

那個人當年這麼說，但是她不敢死，她想活。

所以，茉莉逃跑了，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她明明知道的，只要被抓住，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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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呢？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sLlVeLdO

本該殺人嗜血的惡魔卻在那什麼都不剩的夜裡，輕易的赦免了她⋯⋯或許，因此心生僥倖，太過得意忘形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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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刀在桂樹拎起茉莉時滾落，現在，她吊著一口氣，勉強用意念懸吊著刀柄，隱藏在車廂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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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感與窒息感雙雙壓迫，她沒有多餘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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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拿刀攻擊桂樹，爭取跳車或者任何逃脫的機會。

第二是，想盡辦法自清，說服桂樹不要殺了自己。

第三是，繼續做原本該做的事——把刀插入栓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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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勾唇一笑，將茉莉拉扯著反轉，無論是義眼還是真眼，裡頭都沒有任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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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攻擊我啊。」桂樹挑釁，「你身上不是還有把方便的刀嗎？」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g0JS2IQK

「就用你從我那兒騙來的技術，用你那彆腳的演技，試試看殺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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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吧。

跪下求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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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怯和疼痛佔領了神經中樞，本能尖叫著屈服，茉莉說不出話，氣管發出她無法想像的可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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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這樣看我，在裝可憐嗎？多無辜的眼神啊，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博得同情嗎？還是一直以來你都是這麼做的？當個女人真是方便啊。」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7O5b3XYK

「你就是用這樣的眼神欺騙了少校，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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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搖頭，說是搖頭，卻也只是可笑的搖擺，她除了踢腿、嗆咳之外，根本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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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裝啞試試，信不信我現在掐斷你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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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讓我說話啊！！

茉莉雙手瘋狂拉扯桂樹聞風不動的手，喘息聲壓迫喉嚨，她的眼中出現飛舞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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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剩下五次攻勢。

桂樹絕對能輕易打掉，折斷，又或者說從最開始，自己就扔不準超出控制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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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將全都代表著結束。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Yk7zqoAB

流失的空氣，以及桂樹的眼神，無可否認，讓她不只為了生命而恐懼，更多的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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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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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承認的。但是，自己或許真的是個腦袋空空的女人吧，擅自的以為能夠互相理解，擅自的以為，私人的情感，能夠凌駕在現實之上。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T70Dxd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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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該有自知之明，茉莉悔恨地想，身體裡的血液，可以讓「茉莉」身為茉莉的部分不算數，她是海月人，那就是海月人，其他的，通通都一筆勾消。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qm8OEvfX

她閉上了眼，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因為不想面對死亡，又或者不願意在桂樹面前狼狽的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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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那一瞬間，迴光返照也說不定——腦中，閃過小小孩的哭喊，還有那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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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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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果只是卑鄙之人，又為什麼會在意呢。

如果海月人只是低劣下賤之人，為什麼，紫色頭髮的士兵，眼神是如此的疲憊而絕望呢。

如果是個敵人，為什麼不乾脆在地縛之戰時，就放任渝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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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啊？哭什麼？該不會待會兒還要尿褲子吧？」嗤笑的殘酷聲響，如同喪鐘，「懦弱無能的個性，說起來，倒是挺符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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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乾脆做實惡名算了，有那麼一瞬間，茉莉真的惡狠狠的想過攻擊，即使那多半一點意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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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真的好想反駁，好想要擁有力量，至出一口氣。心裡此刻這份無處可去的悲憤與懷疑，至少，能夠發洩那麼個一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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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那你就只是被記憶影響判斷，搖擺不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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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誰說過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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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你的長官，我希望你能好好選擇你的立場，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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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垂下了手。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SgjzZ4Cn

腦中的畫面全都開始模糊毛邊，她憑著本能，迅速描繪身後的光彩，原木色彩深色的漆面，往下看，正中心的位置，就是栓插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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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瘋狂地搖晃，茉莉心想，桂樹為什麼不做點什麼呀，他的辦法肯定比起自己更多樣而周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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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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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閉緊的雙眼，話語跟著淚水同時擠出眼眶，她一點都不想哭，卻因此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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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啊，你還有什麼藉口？！在我掐斷你脖子之前！」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iC7H1veF

『你就、不、懦弱嗎？！我、犯了什麼、罪、都沒有、你殺我、是、也就只是、欺軟、怕、怕硬——』

脖子吃痛，桂樹的拇指更加用力的卡進了咽喉的位置，茉莉意識的邊緣，紋刀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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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向下，加速——打斷了半截腐蝕的栓插，順著慣性，釘死在夾縫中間。 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kOM5R8SU

噹啷。耳邊好像捕捉到了清脆微小的聲音，又好像沒有，晃動好像停止了，又好像沒有，世界因為缺氧而不斷地搖晃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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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介於可有可無的朦朧之間，但是，隱約的，車廂裡的尖叫好像小聲了些。

要是這是練習，茉莉會跳起來歡呼，驚嘆自己是個神射手，跟桂樹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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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你、你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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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眼前相比，甚是諷刺。

「真實」是，她就快要跟爸爸一樣，死在不曾想過要憎恨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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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的，海月人，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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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傳說，似乎是真的呢，要掐死一個人需要花很長的時間。

茉莉開合著嘴，臉頰旁邊拂過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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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又出手了，而她已經看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麼表情，只知道一拳灌在左臉頰上，骨頭碎掉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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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上，她知道桂樹收斂了力道，無論那是為了什麼，她都不會再天真的以為，那是出於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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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上歡快笑著的記憶，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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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握著自己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導防身的少年，早已不知所蹤，茉莉一雙空洞的大眼茫然的睜著，蒼翠的綠，如同地面的樹林遙遙的伸向天空，最終，薄弱的燃起了一絲銀光，又轉瞬即逝的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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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是什麼？混進來後，你從少校身邊得到了些什麼消息？你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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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聽不清了，耳朵瘋狂鳴叫，雙腳連踢動的速度漸緩，茉莉卻歪斜的舉起手——她希望自己確實有舉起手，不只是在腦中以為自己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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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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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顫抖，茉莉歪歪斜斜指著一側的方向，儘管目光從邊緣被藍色的黑色的星星擠滿了，逐漸連中間也要失去，她卻不肯放棄掙扎，『攻擊。前面。停、車。疏、散。平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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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說，卑鄙是海月的特質嗎？

那或許，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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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除了偵察兵會使用大型探測器，一般的士兵雖然可以極為短暫的利用小型器械提高感知，卻會對器官造成很大的壓迫，所以，並不是什麼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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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需要偵察兵是真。但前方有攻擊，只是信口胡謅，雖然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有極高的可能性猜中就是；現在的桂樹，倘若還有一絲絲的理智，就該停下動作，或者至少給自己一個痛快，茉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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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他無法驗證，也不可能浪費極大的身體損耗去確認，尤其只剩一隻真眼的情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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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就。恨。但車裡的人、沒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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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實參半的威脅，誰不會？她只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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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會害死人！』脖子的力道鬆了一點，茉莉趕在噁心感淹沒自己之前，趕在恐懼席捲自己之前全數吐出，「那才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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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突然一副充滿大愛的樣子，看了就想吐！你要是真的一心向著星辰，現在，」桂樹鬆手，茉莉像是破布娃娃，啪啪地癱倒在地上，突然擠入肺部的空氣並不讓她覺得放鬆好受，茉莉瘋狂的嗆咳了起來，眼中暈花的再也看不清，「就把你所知道的都交給我，將功贖罪。我好提著你的頭去見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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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又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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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咳、沒有。哈啊、咳咳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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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心虛著，她卻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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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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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做、做過什麼、⋯⋯咳咳咳，是⋯⋯傷天⋯⋯害、』渝知道的，渝都知道的！茉莉想要尖叫，卻無論是聲音還是氣息都不如自己所願，都這麼緊迫了，好不容易插入刀子爭取的時間，就這麼要被浪費掉了嗎？怕得要死捨棄自我求生的機會，卻依舊誰都拯救不了，她好恨，雙手卻只能脫力的巴著車廂邊緣，『我要、是⋯⋯間諜、也太廢、就這樣、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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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打成這樣？洩漏身份還是為了警告敵襲？？你看過這麼心軟的間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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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死命掙扎，求生的意志佔據了大腦的全部，什麼廢話都說出口也好，吐口水也好，不能失去意識，不能放棄——再一點點時間，再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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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無法抬頭，脖子僵硬疼痛的不像話，卻非常確信自己聽見了電光滋札的聲音，「真是浪費我的時間。我說啊，不想說就算了，倒也不用演的一副激情慷慨的樣子，唯一好的海月，就是死的海月。不管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光是你跟那群狗有關係，那就令我噁心，全都一樣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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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時間。

茉莉吁出一口氣，笑不出來，肩膀卻是放鬆的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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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鞋鞋跟清脆的聲響，眼前，是一片擦拭乾淨、發亮的黑色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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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小，並不是桂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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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慶幸，茉莉的後領子再度遭人提起，奇怪的卻跟桂樹面對了面，那異色的雙眼之中扭曲的恨意，令她背脊發涼，無法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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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錯過了什麼嗎？」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VneyzE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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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浮的簡直不合時宜的笑語，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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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您終於來了！這個女人會說話，還是個海月間諜！」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QDcdzrFn

「噢，原來是這種無趣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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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他總是突然的出現，又突然的離開，今日也是如此。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c1aBzkW2

紅髮少校從天而降，穿著一雙乾淨至極一塵不染的皮鞋，插入兩人中間，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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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低著頭，方才，她在天空中捕捉到的小點果然沒有錯，好險掙扎了，好險嘗試了，並不是因為缺氧產生了幻覺⋯⋯鞋子好乾淨。或許，一直在空中飛著沒有落地？在這弔詭的氛圍之中，茉莉也感覺自己被帶偏了，不合時宜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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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證據確鑿之下您也要袒護她嗎？！就因為她有點床上功夫了？哈！不是吧？」桂樹語氣激烈，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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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我，」茉莉一邊用力咳嗽，猛地抬頭，一邊使盡全力替自己辯解到，「要是我是間諜繼續裝聾作啞讓你們團滅不就好了嗎！車上所有人也都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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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你是不是早看到了刻意不說，最後再來賣人情鬆懈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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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桂樹的臉極速的靠近，來不及驚恐，她和桂樹的額頭重重撞在一起，劇烈疼痛之下眼前一片黑暗，連著剛才被揍了的側臉，全都痛得要人命，咬到舌頭了，血的味道刺激著清醒，茉莉惶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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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清醒了？」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TMfNl4F2

「少、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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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桂樹高呼的一瞬間，而茉莉那缺氧遲鈍的腦袋，這時才笨拙的意識到，不只自己，桂樹也懸在空中，之所以面對面，那是因爲渝正一手拿捏著一個，抓著他們對撞。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xyoq8m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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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的少校眼睛彎起，又立刻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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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啊。」拍拍手中的灰塵，他輕鬆地指了指上空，「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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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不管不顧就往回撲，雙手雙腳纏上渝的小腿，在對方跳起時，跟著一起懸空起飛，身後一聲巨響，車頂砸扁一個口，車廂裡頭再次傳來驚叫，茉莉內心一緊，激起的煙塵讓她脆弱的喉嚨再一次的狂咳不已，眼中揚起生理性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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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向下滑，好在渝似乎沒有要甩脫自己的意向，茉莉死死的扒緊，完全想不到竟然還能有比馬鈴薯袋子扛髮更驚悚的處境，但總歸比砸爛了好。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MXqhcHMJ

回頭一看，剛才唐突落下的只是普通的山體落石，而非光砲，空中的飛行兵，也在早先就被桂樹處理完畢，這石頭大約只是大量發砲引發震盪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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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把你們放在一起，大概早就死一百遍了。但是放在一起了呢，連個簡單的任務都完成不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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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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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知道，是一半的海月人。我沒有聾掉呀，還是其實是桂樹你聾了？嗯？」像個不死心告狀的孩子，桂樹開口，卻被渝漫不在乎的揮手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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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雙色的眼瞳之中，是全然的錯愕，「您都知道？！您、您怎麼、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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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差嗎？還不都是一樣的。」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vqk8FZOM

「都是⋯⋯一樣的⋯⋯？」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NXQtvLNJ

「嗯嗯，她是星辰海月還是斑花豹肉螈，甚至小螢蟲也好，都是一樣的。桂樹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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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一樣的？一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一樣的⋯⋯反覆神經質囈語般，茉莉看見桂樹的嘴形唸著，目眥盡裂，似乎不敢置信，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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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踉蹌的後退一步，搖頭，「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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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之下，人人平等，」渝雙手比劃祈禱式，平靜的放置眼前，茉莉看出了他眼中的無趣，連帶的，人似乎也變得殘酷，「鐵樹也是，你也是，為什麼每個人都不明白呢？看看，看看嘛，看你們內鬨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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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伸手一指，茉莉順勢看下去。

前面幾節車廂還保持著形狀，愈偏後，竟然有人慌亂的跳窗，車廂之上的士兵也少了些人數，不曉得是進入車廂安撫民眾、維護秩序，又或者死了，身體翻落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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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能看到一點血跡，茉莉不忍看，只能咬牙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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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盤散沙。」渝低頭看了茉莉一眼，下意識地，她抓著渝的手，更繃緊了，「還記得我的命令是什麼嗎？桂樹。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台車廂上？我說了，如果有毒氣罐子，就扔出去，如果有魔咒，就標記，拆的了拆，拆不了想辦法停車疏散，不要戀戰，除非你可以像我一樣五分鐘解決——慢死了，我都飛來找你了，讓主將來跟你會合，還真是大排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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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少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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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來看看啊。小小海月人的功績如何呢，」渝走到了車頂的邊緣，看了一眼，戲謔的笑了，「有趣。桂樹啊。你跟小茉莉解釋你們來幹嘛的嗎？還是直接抓著人一頭霧水就跳了車頂，然後丟在一邊自己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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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一臉興味盎然的看著用刀插住的栓口。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sMGf3zgk

也不顧一旁的桂樹，渝往回飛，更加靠近車頭，車頭，然後——一把火，燒穿了完整的插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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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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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的動力，全都來自於車頭，出乎意料的舉動讓車廂脫節的快狠準，並未像是茉莉驚恐預期的那般，劇烈搖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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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頭與車身愈來愈遠，愈來愈遠，茉莉感覺身下的車體正在減速，緩緩失去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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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麼要停車？」是因為刀子撐到極限了嗎？不如甩先自行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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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能去呀，你們都沒感覺到換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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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一臉驚奇。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gfgK7LUH

茉莉匆忙搖頭又點頭，現在，桂樹總不可能突然發難砍殺自己，就算這麼做，渝應該會攔下來——一下子微妙的有點明白狗仗人勢的意思，茉莉顧不得旁邊臉色蒼白如鬼的桂樹怎麼想，只祈求渝不要清算到自己，不要甩甩腿把自己亂拋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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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的，是因為車子轉向了才看得見城裡的慘況，但是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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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了，這是廢棄的產業道路，這條路之所以這麼荒涼，是因為早就荒廢了，再跑下去遲早出軌翻車。啊，不過沒發現這倒不是你的錯，是光軌繞山的死角，我飛上去才看到的。」渝拍了拍茉莉的頭頂，重新將她撈起，甩過肩膀，「桂樹，你學我，就學整套呀。優柔寡斷，那可不是我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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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一手抱胸，嘆息道。

似乎連方才那般一針見血的指控與失誤，其實都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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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的視野邊緣，桂樹臉完全失去了血色，又很快的漲紅，茉莉慌張的拉扯渝的褲腳，「渝，渝！森林起火了！車廂裡的人，他們、他們怎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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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逃呢，交給誰一個個帶走疏散囉，或者看看海月兵要不要伸出援手。應該會吧，他們好像想帶走這批人的，你看呀，小茉莉，你視力比我好不是嗎？我來的路上看到他們在搬單架運送跳車的人呢，」他一攤手，「再不然我滅個火也是可以，就是城裡的第五部隊得繼續撐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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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互毆比較有趣嗎？不如回去我替你們辦個肉博大會？」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ZOSozU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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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掛著腦子充血，腳下的車廂漸漸停下，茉莉暈乎乎的只覺得，一切都慢動作而不真實。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ya04uc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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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打了個呵欠，就在那一刻，茉莉眼睜睜看著桂樹朝著此方衝來，單獨的褐色眼中，血絲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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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狗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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