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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15. 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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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痕先一步來到小屋外圍的竹林中,原先僅有他一人獨居的竹林小屋,在白衣、黑衣跟著他隱蔽山林後,也隨之擴建了數間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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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仙山後,黑衣更願意住在魔劍道的太子殿,而白衣總是遷就黑衣,住在竹林小屋的時間也減了一半,倒是憶秋年常過來暫住,林中也被劍痞尋到一幽靜之處,蓋了座雅緻的涼亭。風之痕站在亭中靜等,衣帶隨著林間微風輕輕飄動,不一會兒,只聞黑衣重重踩著落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腳步停下的同時伴隨著尖銳的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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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白色魔物負手背對著徒兒,但卻完全能想像出黑衣抱胸瞪著他,尖耳氣得一抖一抖的樣子。他轉過身,平視著已經快與自己齊高的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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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叫我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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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對於自家師尊方才對皇兄的疾言厲色很不諒解,他不禁想起自己出鬼樓後聽聞師尊趕走皇兄的消息時,那種不敢置信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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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我便罷,你竟然趕他?皇兄對你那樣好!
--你罵我可以,你竟然罵他?皇兄那麼尊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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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雖然常跟白衣賭氣耍性子,但其實,他的心中最是依賴、敬重著這個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皇兄,依賴和敬重的程度甚至超過風之痕、誅天和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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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嘴上不承認,但他受傷無助、掙扎猶豫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妖后誅天、不是風之痕,而是那個有著藍色眼睛的人族兄長。這也是黑衣出鬼樓後,多次頂撞風之痕的原因,儘管一半是為了當時懷著雙極體的妖后,但另一半確實是自己想替被師尊親自趕走的皇兄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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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中,只有他能對白衣使性子、發脾氣,不管是師尊、魔父、母皇或其他人,對白衣有所責備,他都要立時翻臉。他心中的皇兄個性乖巧懂事,看起來有些沈默寡言,但與他相熟後,便知他對熟人是極其溫柔貼心,從不會推卻親友的要求,只要是與他相處過的人,很難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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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黑衣很喜歡、又很討厭白衣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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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白衣對親友的好是發自本心,而非逢迎討好,這是他喜歡白衣的原因,但也因為這樣,不管是長輩平交與白衣相熟後,都很難不去關照這位懂事的年輕人,每當發現注視白衣的目光變多了,黑衣整個人就會煩躁不安。也許是魔的天性使然,他不喜歡大家都知道白衣的好,怕皇兄對他的關愛要被這些人分去;但是又恨不得大家都知道白衣多好,因為皇兄值得所有人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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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風之痕開口問道:「黑衣,你對鷲默心調查的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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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沒好氣地說道:「幾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包括她來到仙山以後差點又死了一回,還有記憶受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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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幫戰時白衣便有所異狀,和這次劇集副本白衣擅離崗位受襲重傷,皆是為了鷲默心的安危。」白色魔物點點頭,緩聲道:「黑衣,你清楚白衣的個性,讓他在屋裡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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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想?」黑衣冷哼,雖然訝異皇兄的身世,但他也不認為白衣這樣做有什麼大錯,值得風之痕這麼嚴厲的責備,換作是他,母后有危險他第一念頭也是豁命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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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從前在魔劍道,為了把你從天策軍營處安全帶回,白衣數次以命相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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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能以命救我,我也願意以命救他,要不一起死,要不誰都不會死!」知道師尊想說什麼,但怒氣未消的黑衣嘴硬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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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信心是好事。但自信,來自求生的意志,而非不怕死。」風之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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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師尊目光對上,黑衣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一直抱持的信念:「我只知道,在危急中願為彼此捨命迴護的意志,才能化作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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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風之痕哂然拂袖,冷聲道:「遇上強敵,先不說你倆一齊拼命能否平安歸來,你能無時無刻跟著白衣不分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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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嘴翹得半天高賭氣轉身,面對著亭柱不說話的徒弟,白色魔物嘆了口氣:「自己性命掌握在自己身上,在行動之前,保護好自己便是對親人最好的保護,你又哪來的自信保證一定救得了,一定救得到?」 他頓了一下,續道:「吾重傷時,白衣為了醫治吾之雙手,不惜性命去採奇藜草;為了誅天,更是以身阻擋六星天策的殺招,若非吾當時趕到……他這種以命護命的作法,太傻也太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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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默然不語,顯然是想到當初騰龍殿中毒被圍時,白衣來救,握住他的手說「一同離開、或一同倒下」,但其實白衣最後還是騙了他。他永遠忘不了白衣擋在他身前,被天策真龍逼命一擊血花四濺的模樣,更忘不了他明明已經抓住他的手,他卻鬆手讓右護法救走自己,那種不可置信的心痛,至今仍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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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自己也一樣。母后被困鬼樓後,知曉鬼樓九死一生的險惡,他不想連累皇兄陪他涉險,於是他假意約好一同成行,實則自己偷跑先行一步入鬼樓。白衣雖然後來沒說啥,但黑衣明白,自己晃點皇兄這件事,白衣其實很介意也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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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情緒突然低落起來的徒弟,風之痕突然問道:「黑衣,你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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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沒想到師尊會問出這種問題,黑衣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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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思考。」幽靜綠眸定定望著不以為意的黑衣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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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會怕?師尊難道你怕死?」黑衣挑了挑眉,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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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也不怕。」額前髮絲被林間清風吹起,風之痕想起過往,冰綠色的眼眸柔和了許多。「以前和你魔父離開魔界闖蕩之時,孑然一身自是不怕。但,自從認識憶秋年、收了你們兄弟倆人為徒以後,吾就有了牽掛。死亡對吾而言並不可怕,吾怕的是你們得知吾身亡後,會如何悲傷心碎。因為怕,所以更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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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黑衣忍不住向前,隨即克制住自己想拉住風之痕衣袖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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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撫順他有點凌亂的髮絲,白色魔物緩緩說道:「身死不過閉眼事,死的人一了百了,但卻讓生者哀痛逾恆,你應當明白那種被遺留下來的痛苦。黑衣,守護的真義不是犧牲,而是陪伴與支持,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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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明白。」面對師尊的諄諄教誨,黑衣也端正自己的語氣,認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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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儘管語氣平淡,但聽得出魔物的欣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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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對,」難得乖了一會兒的黑衣,突然發現讓他生氣的重點被自家師尊模糊了。「師尊,就算如此,你對皇兄的責備也太過嚴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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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為救誅天而身受重傷之時,吾便提點過他。這些年來,雖然他看似聽入耳了,但一遇到親人之事,他還是故態復萌。」風之痕嘆了口氣。「之前幫戰時吾便察覺白衣的狀況有異,吾以為他會自己調適好心態,現在看來,是吾錯了,應該在那時就聽憶秋年的話,當頭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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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聽了暗自腹誹道:『哼,原來是憶老頭亂出主意,我就想呢,師尊怎麼把教訓我的態度拿來對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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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你知道白衣為何近來悶悶不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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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不就是皇兄母親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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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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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概是不能在一起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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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再仔細想。跟白衣母親有關,但跟一起生活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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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家皇兄,黑衣眨了眨眼,靜下心來思考著,一向聰明的他很快想到了原因。「是因為我們跟皇兄母親所屬的天策真龍幫會爭鬥,所以皇兄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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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白衣只要對我們多要求一點,事情便沒有那麼難解,但他從來不去思考這種可能。」白色魔物沒有直接給徒弟答案,反而問道:「以前魔劍道和天策皇朝兩造勢力曾和談過,儘管後來因誅天之死而告終,但的確創造了空前絕後的武林和平。難道六星天策當時能放下身段和談,如今魔劍妖刀卻沒人有能力促成此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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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黑衣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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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天那邊交給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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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知道老爹那邊有師尊出馬一定沒問題,便道:「母后那由我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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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痕點了點頭,見徒兒正準備動身離去,又喊住了黑衣:「還有,今天晚上你過去陪著白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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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黑衣會意,輕輕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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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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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被風之痕這般疾言厲色責備的白衣,聽著師尊和皇弟腳步聲遠去,終至不可聞,他怔怔望著桌上眾人方才飲過的茶杯,未用完的茶水兀自冒著絲絲白汽,不知怎麼地他突然很想落淚,明知現在不會有人來打擾自己,但還是習慣性的面向牆壁,側枕著床上被褥,蜷起身體將臉龐埋在棉被裡,偷偷把眼中溼意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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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師尊這番直指內心的話語責備,讓白衣心中非常難過。但他也知道師尊是愛之深責之切,自己臥床休養期間思慮太雜,連帶影響到身體復原,當下要務還是別想太多,先把身體養好再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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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門板輕叩兩聲,隨著咿啞一聲被人推開,正是憶秋年正從廚房熬好藥趁熱端了過來,白衣連忙翻身坐起意欲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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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忙休忙,坐在床邊就好,這不有茶凳可以放在床上嘛?下來當心又著涼了」。將湯湯水水放在桌上的憶秋年,拿起一旁的凳子放在床上,按住白衣想下床的動作,示意他坐在床上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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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憶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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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什麼,趕緊趁熱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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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衣面不改色的大口灌下那看起來就很苦的湯藥,憶秋年心想,真不愧是性格最像風仔的徒弟,吃苦當吃補,這要是咱家商兒,可就要敲詐自己一大袋糖去苦味囉!見白衣咕嚕咕嚕一下就喝完藥,憶秋年接過藥碗,從懷裡拿了顆甘草糖順手就塞到白衣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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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被塞了個甜絲絲的東西,白衣嚇了一跳,用舌頭舔了舔才知道是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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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盡甘來。」對白衣眨了眨眼,憶秋年一語雙關。見白衣含著糖的嘴角微彎,但眼眶仍泛著淡淡的紅,知道必是方才風之痕責備過他的緣故,瞭解地輕拍白衣的肩膀安慰道:「你應該明白你師尊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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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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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但還是心態難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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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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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白衣的頭,憶秋年溫言道:「吾明白你的心情,白衣。因為我也同樣願意為你師尊和吾家商兒犧牲。但是,就算當初吾願意捨下八成功體救商兒,在面對策謀略時,一直到最後吾都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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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為什麼你師尊這麼生氣,講這麼重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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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沒保護好自己,而且受傷後又消沉失志,讓師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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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憶秋年伸出食指在白衣眼前搖了搖。「因為你師尊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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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衣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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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尊覺得你最近注意力都放在你母親身上,他覺得自己被從小養大的乖巧正太冷落了,所以在吃醋。」聳了聳肩,憶秋年模仿似地做出一副被徒弟冷落的哀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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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別開玩笑了。」白衣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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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唷,之前你被天策真龍抓走下了大牢,風仔有去看過你,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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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隱約察覺到師尊的氣息,但後來師尊又走了。」白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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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要測試誅天是不是真的疼你啊,如果誅天放你不管的話,你師尊他可是打算翻臉的。當時他這麼跟我說……」憶秋年學著當時風之痕探完監大發雷霆的口氣:『從約吾河畔一談開始,便遮遮掩掩要吾出馬助他,連白衣被擒也想盤算著要一箭雙雕。哼,誅天!現下天策牢內機關無法可解,如果他真的犧牲白衣,吾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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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就?」雖然覺得憶秋年是誇大成份居多,畢竟師尊對他們的態度從來是正經嚴肅居多,但看著憶秋年活靈活現地學著師尊的腔調,白衣覺得稀奇又有趣,順勢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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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氣得把我遞給他的茶杯捏碎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憶秋年一臉痞笑,攤了攤手,擠眉弄眼地暗示杯子的下場就是誅天不救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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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很難想像一向嚴肅自律的風之痕會如黑衣一樣火爆,更被憶秋年最後哀怨地抱怨「當時茶水還噴了我一臉」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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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對嘛,每天至少要笑三次,心情好身體才好得快。」見白衣愁眉漸展,眼睛染上淡淡笑意,憶秋年微微一笑,正色道:「你家師尊吃醋是吾誇大了,不過他後怕的擔憂是真。我們做師父的,無非是希望自己徒弟能平安順遂,你師尊也是一樣。看到你受傷,他很心痛;眼見你頹喪失意,你師尊更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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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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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得趕快將功補過,把身體養好囉!」輕輕彈了下白衣的額頭,憶秋年將棉被拉好,免得白衣受涼。「別想太多,我們都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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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將桌上杯盤收拾好放入籃中,憶秋年對著躺回床上睜著水藍雙眼靜靜注視他的白衣笑了笑:「好好休息,吾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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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因為藥力而有些昏昏沉沉的白衣,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迷離睡眼方才睜開,便感到一陣暖熱氣息包住自己周身,一個尖細卻又壓低了聲量的聲音響起:「皇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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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白衣才來得及喊一聲,黑衣就已經整個人鑽到白衣的被窩裡,被單一揚一收,把兩人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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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想跟你一起睡。」也不等白衣回答,黑衣抱住白衣的肩,把頭埋在皇兄的頸窩處,滿意地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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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摸了摸黑衣尖翹的耳朵,睡意暫時被驅散了些。「怎麼突然想過來跟我擠了?是想跟皇兄講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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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嘛……」黑衣在跟風之痕談過以後,想了很久,他想勸白衣重新認識失去過往記憶的鷲默心,也想告訴白衣不要想那麼多,更想霸道地要白衣不可以離開自己。師尊的吩咐他牢記在心,甚至擬好了要說服妖后讓兩幫和談的腹案,但面對白衣這麼輕柔問話,他卻是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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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黑衣還是決定直球勝負:「皇兄,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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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黑衣有點沒頭沒腦的要求,白衣有點摸不著腦的答道:「我沒要走。」繼而意會了過來,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黑衣必是去調查了鷲默心與自己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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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是你的家人。」黑衣一字一句的強調著,沉默了一下,他才又小聲而快速地補充道:「你還是可以認那兩個親人啦……但是你家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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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衣有點哽咽,這是黑衣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宣示,他撫著黑衣的垂髮,低聲道:「有你和師尊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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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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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廚房把隔日份的食糧和藥草整理好,憶秋年從廚房的窗口看到主廂房的燈亮了起來,知道是親親愛人回來了,擦了擦手,將燈具爐火都檢查過後,關上廚門,走向自己和風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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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仔~」方進房門就看見風之痕若有所思的坐在床上望著桌上燭火,憶秋年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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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秋年。」回抱住身前暖褐身影,聞到愛人身上的淡淡藥味,風之痕眼神一柔:「辛苦你了,這陣子替白衣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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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什麼?」抵住白色魔物的額頭,兩人雙唇相就,交換了一個纏綿的深吻。「不過湯藥而已,你這幾個月來幫白衣調理受傷筋脈更費心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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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徒弟,為人師者為徒費心自是應當。」魔物冰冷雙手輕輕拂著憶秋年灰色的鬢髮,有些愧疚。之前煎藥他都是親去慕少艾家,等藥師熬好後再提回竹林小屋,雖然他一來一往不費多少時間,但是熬藥耗時,初期一日三次藥湯,再加上他還要幫白衣疏通經脈、敷治外傷藥膏,常常一忙就是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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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黑衣也來幫過忙,不過他練的是魔流劍和妖刀訣,心法功體與白衣不同,雖然風之痕也教了黑衣如何使用風之痕劍法,但在疏通經脈上,黑衣能幫上的忙著實不多,加上白衣又不願誅天妖后知情,央求風之痕與黑衣先瞞著,於是這些後續照護都落在風之痕身上。憶秋年知道以後,便二話不說從四海第一家凹來一套器具,跟慕少艾學了幾天,接過熬藥這份活兒,讓風之痕免去奔波取藥的時間,身上的擔子能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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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愛人,為愛人徒弟煎藥也是舉手之勞啊?」啄了白色魔物的耳垂一下,憶秋年憐愛地看著風之痕的敏感耳後泛起淡淡粉色,右手慢慢梳著他如瀑般的秀髮,一邊問道:「白衣懂事,你這樣會不會太激烈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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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房間隔壁就是廚房,當時在煎藥的憶秋年,也順勢聽了全程的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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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痕嘆了口氣,「問題就是他太乖巧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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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放不下就放不下吧,每個人心中都有跨不過去的那道檻。再說仙山這邊也不是江湖,嗯~應該說是退隱了才有機會來這兒,風仔,你也別太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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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隱江湖不代表就要消極行事,他要有堅強的心去面對,否則只會是悲劇的開始。」風之痕不苟同憶秋年的話,「而且白衣一直沒有認知一件事,而我和誅天他們也忽略了這件事。」
「也許你是對的。」知曉風之痕所指為何,憶秋年點點頭:「白衣那孩子,身世太苦,又太懂事,他一直不懂得跟你們爭取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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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對或不對。」白色魔物淡淡說道:「他們都是我們一輩子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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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憶秋年也不禁想到自己那個總是沒個正緊的徒兒,嘆息道:「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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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氣氛有點傷懷起來,憶秋年抱著親親愛人往大床裡滾了兩圈,在風之痕拳頭飛來之前笑著開口道:「所以風仔,你今天只是口頭嚴厲對吧?我就知你嘴嚴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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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痕哼了一聲,也不否認,抬手拉起棉被蓋住兩人。「你也忙了一天,今天都早點休息,明天吾要去魔劍妖刀幫會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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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要一道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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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吾自己過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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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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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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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色身影站在白衣床前,看著睡姿歪七扭八的黑衣把一隻腳擱在白衣大腿上,左手緊緊摟著白衣,而白衣則蜷著身側睡抱住黑衣的腰,頭靠著黑衣的肩。風之痕望著兩人熟睡依偎著彼此的樣子,總是冰冷的綠眸,此時卻如同春冰消融般,泛起陣陣溫柔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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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黑衣踢翻到床下的被單掖好,確認兩人蓋好被子不會著涼後,風之痕回到他跟憶秋年的房間,輕輕躺回床上。本來睡得很熟的劍痞翻過身來摟住他,閉著眼微笑,心照不宣:「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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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痕知道自己起身還是驚動了憶秋年,臉一紅,還好黑暗中看不見,他躺回愛人溫暖的臂彎,輕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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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叔知道小黑過去跟小白睡一定會踢被子,所以半夜又起來查房,真是知徒莫若師啊XD
另,因為要考試,之後更新會暫緩,對有在看這篇小文的讀者們說聲抱歉,等我有空再戰新篇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