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雙手下壓,示意民眾安靜,接著他看了一下時間,此時正是正午十二點,於是他喝道:「處刑者持刀,準備執行斬殺動作。」
「是!」三位處刑者同時回道,然後執起大刀,大刀在陽光的照映下反射出冷冽的白光。
夏淮別過頭,不忍心看處刑的過程,而安瑟麗也是遮著雙眸躲在方逸背後。
「處決!」中年男子一聲令下。
三位處刑者接收到命令,大刀一揮,三顆人頭咕嚕落地,伴隨著鮮紅的血液,染紅了中央廣場,民眾們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不僅沒有感到不適,反而是歡愉的大喊著,就連小孩子們也是開心的大叫,絲毫沒有覺得任何不妥,顯現出一種病態。
「走吧!」楚謙君淡淡的掃視了新骨城的居民一眼。
離開中央廣場以後,夏淮仍然感到極度的不舒服,他問道:「楚謙君,我們以後也會這樣嗎?在民眾的吶喊中被處決。」
楚謙君摟著夏淮的肩膀,輕聲說道:「不會的。」
「真的嗎?」夏淮一臉不相信。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楚謙君抬頭看著天空,他說:「你相信我嗎?」
「嗯!」夏淮用力的點頭,然後說道:「我當然相信你。」
回到樹屋以後,夏淮和安瑟麗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畢竟剛剛才看過那種場景,任哪一位罪人的心情都不會太好,雖然兩人距離處刑還有三年多,但時間是稍縱即逝的,等待死亡的過程也是讓人害怕的。
「楚謙君,我們再去旅行吧!」夏淮突然說道。
「我早就猜到你會這樣說了。」
安瑟麗也是持認同意見,與其在家裡煩悶,不如出去外面晃晃,即使流放區只有一堆黃沙泥土,但是旅行可以洗滌心靈和讓人冷靜卻是不爭的事實。
幾人的動作很快,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所以收拾行李的動作非常快速,一個多小時以後就整裝完畢了,楚謙君在門上貼上紙條,避免楚封杞到來時找不到人。
因為上一次幾人是朝著東方行走,所以這一次決定改往西方,希望可以看見不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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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放區的某處,一位少年漫無目的地行走著,他衣著華貴,但卻沾滿了沙塵,明顯已經幾日位曾更衣,神色間帶有一些憔悴和盲目,背上背著一個小小的行李袋,拖著疲憊的步伐向前行,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會發現他的左邊脖頸上是沒有數字的,反而是右邊脖頸上有著一串數字,代表他不僅不是罪人,可能還是個過著生活優越的公子哥,只是這樣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流放區?
少年摀著肚子,忍受著不適,當初自己衝動的離開家裡,一走就是十多天,從家裡帶出來的食物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而且當初也沒有認準方向,一個勁的往流放區深處行走,現在卻是迷失了方向,少年在想,自己會不會就這樣默默的死在流放區?他突然想起了母親和父親,不禁悲從中來,抽動著鼻子,感覺有些無助。
突然,少年的鼻子嗅動,他聞到遠方傳來一陣陣香味,有點類似烤肉的味道,他被這股香味吸引,緩緩地朝香味的方向前進。
大約十多分鐘以後,他遠遠的就看見遠處有一道白煙嬝嬝上升,這代表遠處有人,當下他毫不猶豫,加快了腳步朝白煙走去。
等走近以後,少年發現有一群人在紮營,而在篝火的旁邊坐著一位看起來非常和藹的男孩,男孩帶著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穿著一襲白長衣,此時他正靜靜的看著篝火,火光在他的瞳孔中搖曳,呈現出些微的紅光。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靠近,男孩突然抬起頭來看向自己,他的瞳孔幽黑中帶點綠光,溫暖中又帶著銳利,讓少年有一種瞬間被看透的感覺。
「那個…」
「你是?」楚謙君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發現這位少年竟然不是罪人,但是看起來卻有些疲憊無助。
「我在流放區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少年有些不安的說道,他注意到眼前的男孩竟然是一位罪值極高的罪人,那一長串數字差點把他給看暈了,到底得犯什麼樣的大罪,才會被刻印上如此之恐怖的罪值?少年還記得父母從小就對耳提面命,訴說罪人有多麼骯髒不安,邪惡恐怖。
楚謙君閱人無數,當然一眼就看出來少年的不安,而且也明白他的不安,民生區域的居民表面上敢與痛斥罪人,但那是因為他們處於自己的地盤,罪人是少數的存在,所以他們有著認同趕以及安全感,但如果要他們單獨直面罪人,那他們一個屁都不敢放,因為他們同樣害怕罪人會對自己做出不軌的行為,所以若非必要,或者更確切的來說,普通民眾絕對不會踏足流放區,更不用說是流金區域的貴族們了,一位比一位還怕死。
「如果你不介意,那可以在這裡取暖,如果會害怕的話,那就離開吧。」楚謙君淡然說道。
「恩…,謝謝你。」少年雖然有些害怕,但最近天氣驟變,晚上的流放區溫度極低,如果自己離開了,又該走向何方?而且也不見得會再遇見人類,所以最後少年還是硬著頭皮待下,只是離溝火有些距離,他不敢靠的太近。
夏淮聽到外面的聲音,所以從帳篷裡面走了出來,他發現篝火旁多了一位少年,於是問道:「這是?」
「一位迷途羔羊」
少年瞧了一眼從帳篷走出來的褐髮男孩,當下只覺得自己運氣好到極點,這竟然又是一位大罪人。
等到安瑟麗、方逸相繼出現以後,少年已經麻木了。
安瑟麗坐到篝火旁,看著有些發抖的少年,她問道:「你很冷嗎?那要不要靠近一些?」
「我們可不是壞人,你其實不用太害怕,如果真的要對你動手,你以為自己跑得掉嗎?」方逸呵呵笑道。
少年一聽,也覺得這話有道理,現在的自己疲弱不堪,如果真要動起手來,也絕對是手無縛雞之力,倒不如放開一些,而且眼前的幾人看起來也沒比自己大多少,還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實在也不像是壞人,雖然母親總是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眼下這種時刻,好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少年心中有了決定,於是往溝火挪近,他人生第一次覺得溫暖是多麼得來不易,雖然自己不是出生貴族,但從小也是被呵護長大,如果不是和母親吵架,也不會一氣之下離開了家裡。
「你為什麼要來流放區呀?」夏淮邊吃著烤肉邊問道。
少年緊緊盯著烤肉,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根本就沒有聽見夏淮的詢問。
楚謙君注意到這個情況,於是將烤熟的肉遞給少年,他問:「你需要嗎?」
少年原本想拒絕,但是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叫,所以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接過烤肉以後,少年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完全不顧形象,他實在是餓太久了。
夏淮見少年餓成這樣,不禁想起幾個月前的自己也是如此狼狽,那時候連米飯都不見得能夠吃上一口,野菜能不能收成還得看老天爺的臉色。
少年吃完手中的烤肉以後,他舔了舔手上的油脂,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楚謙君見狀,又遞了一隻雞腿給少年,少年感激的對楚謙君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啃食起來。
少年足足吃了三盤烤肉和兩隻雞腿才罷休,這讓安瑟麗十分訝異,因為少年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並不像是很會吃的人,而且他吃了這麼多,肚子也完全沒有鼓起來,這讓安瑟麗十分好奇食物都跑去哪裡了。
吃飽喝足以後,少年感到一陣羞恥,因為剛剛的自己毫無禮儀,就像是野蠻人一樣,而且還把別人的食物吃光光…
看穿少年的窘迫,楚謙君說道:「你無須在意,食物我還有很多,你我相見本來就是一種緣分,不用這麼拘謹,明日我再帶你回民生區域找你家人,如果你相信我們的話。」
聽了此話,少年只是搖了搖頭,他平常很少說話,適才如果不是餓到發慌再加上前路迷惘,他也不會開口求助。
「你還是對我們有所戒備?」楚謙君皺眉,如果少年如此不識好歹,那他也不願意做個爛好人,反正自己從來就不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
少年沒有回應,只是又一次搖頭,這一次他搖的很劇烈,代表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難道你是不想回家?」楚謙君想了一下,又問道。
少年點點頭,他內心還沒有原諒母親的所作所為,自然不願意回去,而且自己還有家嗎?從父親死去的那一天開始,家就已經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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