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後,太陽高掛在空,溫煦的撒下淡淡的金光,空氣中飄來淡淡的甜味,那是桂花的味道。
今日夏淮早早的就起床,因為楚謙君和他約好要一起去民生區域找他叔叔,換上楚謙君給自己的黑色高領襯衫,順帶戴上了一頂天藍色的鴨舌帽,至於楚謙君依然還是那身潔白的長衣衫,有時候夏淮真想問問楚謙君,他到底有幾件白色長衣?而且夏淮忽然想到,從自己有記憶以來,好像就沒看過楚謙君穿過短袖,他一直都是穿著長衣袖,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天都是如此,這也讓楚謙君的膚色非常白皙,楚謙君的膚質也很好,好到會讓女孩子忌妒的那種。
夏淮剛走進民生區域時,他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沒有幾分鐘他便發現,這個城市裡的確沒有對自己仇視的眼光了,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是罪人,只是行人的神情依然冷漠。
「謙君,你怎麼來了?」楚封杞看見楚謙君時,表情是錯愕的,因為他知道楚謙君向來不喜歡來這裡。
「楚叔叔,我帶我的朋友來逛逛,順便來看看你。」楚謙君比了比夏淮,說道:「這是夏淮,他的父親和我父親是好朋友,我們從小就一起玩到大的。」
「幸會幸會。」楚封杞熱情的伸出手來。
夏淮見對方這麼友善,也就伸出手掌來握手,他說:「楚叔叔你好,不好意思來打擾你了。」
「你太客氣了。」楚封杞呵呵大笑,他對著楚謙君說道:「其實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去找你,順便送食物和生活用品過去,既然你今天來了,那晚點就自個兒搬回去吧。」
「沒問題,也不能總是麻煩楚叔叔你。」
「說的那是什麼話,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有禮貌,未免太不真誠。」楚封杞拍了拍楚謙君的肩膀,一臉爽朗的說道:「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而且你父親從小就待我不薄,如今他遭遇不測,我自然要替他好好照顧你。」
楚謙君拱手,客氣的說道:「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應該的,楚叔叔待我這麼好,我本來就應該心存感謝之意。」
新骨城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冷漠的,就算是有血緣關係,也不見得關係就會好,所以有很多像夏淮這樣年紀的孩子被流放之後,沒有多久就會餓死或者病死,因為很多人都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如果當年不是楚家偷偷收養了夏淮,那夏淮也早就病死在流放區了,就算楚封杞和楚謙君是叔姪關係,楚封杞也可以不認帳,所以楚謙君絕對不會將別人的好意當做理所當然。
「你這孩子。」楚封杞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明白楚謙君個性倔強,認準的理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也就不再多說,而是改而說道:「你們吃過早飯了嗎?」
「嗯。」楚謙君點頭,他說道:「楚叔叔,你就不用費心招待我們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好,那你們自己好好玩,我先去開店了,離開的時候記得幫我將門反鎖。」楚封杞看了一下時間,也覺得是該出門了。
「沒問題。」
楚封杞離開之後,楚謙君帶著夏淮上了二樓,但是夏淮表情有些不自然,因為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這個方向。
夏淮輕輕拉了拉楚謙君的衣袖,他小聲問道:「楚謙君,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
「當然有,不過不需要在意,就當作他們是保母便可。」楚謙君擺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是面色卻有些僵硬。
夏淮聽楚謙君這樣回答,便知道他應該知道在監視自己兩人的是誰,只是他顯然不願意在這裡多說,所以夏淮也就識趣的不再多問。
兩人上到二樓之後,楚謙君關上了門,然後表情才逐漸鬆緩。
「楚謙君,你知道是誰在盯著我們嗎?」
「嗯。」楚謙君眼神深邃,他說道:「是議會的人。」
「議會?!」夏淮一臉愕然,議會幹嘛盯著自己二人這樣的罪人?
「具體我有些難跟你說明,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當他們是在守護我們的安全就好了。」
「好。」雖然楚謙君不說,但是夏淮已經隱隱猜到一些事情了,議會的那群人不會吃飽閒著來盯著自己兩人,而且楚謙君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情,那他之前消失和議會的人會不會也有所關係?
楚謙君走到一排書架面前,說道:「這裡的書有很多都是我父母當年留下的,原本更多,只是有一堆都被科學院的人給取走了。」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資料。」
「我也不確定。」楚謙君搖頭,說道:「不過,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
夏淮看著楚謙君將手伸進書架,喀拉一聲之後,他拿出了一本書,書名是《烏托邦》。
「烏托邦是理想國家的意思,對吧。」夏淮依稀記得他從父母口中聽見這三個字,但具體是什麼樣子他並不清楚。
「嗯。」楚謙君翻弄著手上的書,他淡然說道:「這本書上記載著一種社會模式,將人群分階,並且中央集權,讓人民信奉著王,只要一個城池裡面的人都相信掌權者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好的明日,那國家就會呈現一片祥和,封閉的世界可以維持最穩定的狀態。」
「這…,不是和我們現在的情況一樣?」夏淮越聽越不對勁。
「這本書其實不應該還留在這裡,只是當年科學院的人並沒有注意到書架後面的暗格,所以才留了下來。」楚謙君重新將書放回暗格,他看著窗外,問道:「夏淮,你有沒有想過外面的世界,真的沒有人嗎?新骨城對於很多人來說或許是烏托邦,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卻更像囚籠,只有少數人得利的世界絕對不是理想國,這只是自以為的幻想而已。」
「我…,沒有想過。」夏淮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外面的世界會有人,因為外面的髒空氣是致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在那種環境存活下來,而且如果外面有人,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進入新骨城。
「我只是在猜測而已,既然掌權者對我們說謊,那我們對於所有的一切就應該抱持懷疑態度,我是這樣想的。」楚謙君溫和一笑,他說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不然只是自尋煩惱而已,除非我們可以離開新骨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然永遠得不到答案。」
「離開新骨城嗎?」夏淮重複的念了一次,然後將這個想法種在了心理。
「這裡還有很多書,我們搬一些回去吧,我記得你挺愛看書的。」楚謙君從桌上拿了一個袋子遞給夏淮,他說:「你看喜歡哪一本就拿。」
「這樣好嗎?」
「我叔叔不是一個喜歡看書的人,嚴格來說,他從小就討厭念書,只要看書就會想睡覺,和我爸爸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物,所以你儘管拿就是,他不會介意的,還有這些報紙,我們也一併拿回家吧!你應該也會好奇新骨城最近發生哪些事情吧?」
「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夏淮開始挑選他喜歡的書,然後放進袋子。
夏淮從小就是個喜歡閱讀的人,這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她父母的影響,因為他的父親夏夜寧和母親溫澤都是閱覽群書的學者,所以夏淮從小就決定要和父母親走同一條路,也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學者,然後知道關於新骨城的秘辛,他還想著或許可以和父母一起工作,這是夏淮從小到大的夢想,直到他八歲那一年父母雙雙失蹤,自己莫名獲罪成為罪人,這個夢也隨之碎裂,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
夏淮喜歡的類性和歷史有所關連,只是書架上關於新骨城歷史的書是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是在讚頌議會和科學院的豐功偉績,一看就讓人覺得虛假,除此之外則是工業類的書籍,夏淮也曾想過自己如果成為不了學者,也能去重工區域工作,因為他對於工業設計也非常有興趣。
挑選好書籍之後,楚謙君從夏淮手中拿過袋子,然後轉身說道:「走吧!我們去街上逛逛,今天天氣不錯,不逛一下就太可惜了。」
「我其實可以自己拿。」夏淮有些遲疑的說。
「我怕你這小身板撐不住,你因為長期營養失調的關係,導致你沒有什麼肌肉量,要扛著這些書逛街,未免太累了一些。」楚謙君拒絕了夏淮的要求。
「那我們可以晚一點回來再拿吧?」
「我怕我們不回來了,還是拿著保險。」
之後,楚謙君又拿了一禮拜份的食物和一些所需生活用品,和夏淮書籍的重量加起來,起碼也有八公斤重,但是楚謙君毫不費力的扛在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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