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當夏淮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楚謙君已經褶好被子,開始在準備早餐了。
楚謙君從小時候就和自己不一樣,他總是會把所有事物擺的整整齊齊,在他的世界裡面容不下一點髒亂,而自己則是從來不褶被子。
這一日,樹屋迎來了兩位客人,一位是楚封杞,而在他身邊還站著另外一位男人,這位男人臉上滿是鬍渣,神情有些憔悴,面色略顯蒼白,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頭髮也是雜亂的像鳥窩一樣,但是他的眼神卻非常銳利,就像是歷經滄桑,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
當夏淮看見這位男人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傻愣、不可置信,然後揉了揉眼睛以後,最後化成一個擁抱的動作,他朝著男人奔跑過去,激動地看著他。
男人露出淺淺的笑容,他輕撫夏淮的頭,然後溫和地說道:「抱歉,我回來晚了。」
夏淮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眼眶有些泛紅,眼皮幾欲拉不住眼淚的重量,他說:「不會,一點都不晚,你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裡?竟然讓我這麼擔心,我甚至以為你已經…,真是太過分了。」
「我被困在一個地方難以脫身,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一定很難過吧。」男人的眼神很溫柔,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楚哥哥,他是?」安瑟麗見夏淮如此激動,完全不似平常的他,就知道這一位男人對於夏淮來說一定特別重要。
「他是李叔李珀風,與夏淮的父親是世交,從小就看著夏淮長大,可以說是夏淮的第二位父親,只是幾年前他突然無故失蹤,不知去向,所以才會由我的父母來收留夏淮。」楚謙君簡單的說明了來龍去脈。
「原來是這樣。」
沒有人注意到,當方逸看見李珀風時,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愕然和疑惑,關於李珀風為什麼會消失的內幕,他算是知情者之一,所以才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麼議會會放回李魄風,是因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或者是?
「小楚,真的是多虧了你照顧我們家夏淮。」李珀風來到楚謙君身旁,鄭重的向他道謝。
「李叔叔這話可就言重了,而且…,這幾年夏淮其實都是自己撐過來的,我也是最近才與他有所聯絡,根本稱不上是照顧,反而對他有些歉然。」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明白你有你的苦衷,而且夏淮這幾個月的確都是受你照顧,所以這聲道謝還是必須的。」
幾句寒暄以後,李珀風和楚封杞進入屋內和幾人一同享用早餐,這一次他還順手帶了幾袋食物和生活用品來,只是當他看見餐桌前面又多了一位沒有見過的少年時,一時有些錯愕,隨即他無奈的看向處謙君,他都開始有些懷疑這裡是不是收容所了,而且自己這一位溫柔的姪子到底是去那裡撿人回來的?
面對楚封杞疑惑的眼神,楚謙君只能抱以苦澀的微笑,他將楚封杞拉到一旁,輕聲說道:「楚叔叔,真的很抱歉,藍德是我們在這一次的旅途中遇見的,那時候他看起來很無助,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年紀又如此之小,我實在無法放他一個人在外面遊蕩,不過他似乎是和家裡鬧脾氣跑出來的,我想等過一陣子想通了,他就會回去了。」
「我倒是不介意這個。」楚封杞環視著樹屋內部,他說:「只是我記得這裡應該只有四個房間而已。」
「我把我的房間讓給了藍德,暫時先和夏淮住在同一間,不過這個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很久,倒是又給你添麻煩了。」楚謙君一臉歉意,畢竟他原本就不是很喜歡麻煩別人。
「添麻煩是不至於,一位小孩子的食量也不大,只是他這樣離家出走,我想他的家人一定非常擔心,就怕他的父母不明事理,到時候誣陷你誘拐兒童,那可就惹禍上身了,你應該也很清楚新骨城那群民眾的所做所為,絕對不會聽你解釋的。」「楚叔叔你放心好了,我也想過這個可能,會處理妥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楚封杞輕輕拍了拍楚謙君的肩膀,他笑說:「我知道你做事情向來有所分寸,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就不多說了。」
早飯過後,李珀風和夏淮借了浴室,簡單的梳洗了一番,將鬍子和雜亂的頭髮通通剪掉以後,整個人看起來頓時清爽許多,精神也是好了不少。
他從議會離開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夏淮,只是當他去到小草屋的時候,卻發現小草屋經過了一番整修,而且已是人去樓空,李珀風當下可是嚇的不輕,因為唐奇曾經以夏淮的安全來要脅自己,而且議會突然釋放自己也是非常的莫名其妙,後來李珀風便火速趕去民生區域尋找楚封杞,他和楚封杞雖然不熟識,但也算是有幾面之緣,打聽之下才知道夏淮現在正與楚謙君還有幾位小夥伴一起生活,他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夏淮,我在民生區域其實也有一套房子,你想和我一起回去,還是待在這裡?」
「我…」夏淮有些遲疑,雖然他也想跟著世伯一起生活,但也割捨不下楚謙君,而且自己和這群人生活已經有些習慣了。
「我可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既然你在這裡住習慣了,也沒有必要一定要搬過來我這裡,有空我會來找你的。」
「嗯!我有空也會去找世伯你的。」夏淮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要做選擇,他還真有些頭痛,好像不管怎麼選都不對。
李珀風離去前,突然轉頭,他對著楚謙君說道:「小楚,有空也可以來我家坐坐,我想我們應該有些話可以聊。」
「好的。」楚謙君心中一楞,隨即點頭答應,他覺得李珀風似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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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以後的某一個夜晚。
此時已是午夜,方逸偷偷打開了房門,確認大夥都已經睡著以後,他來到樹屋外面,而在大樹的後側已經有一個人影在等待他了,那是一道少年的背影。
「方逸,我交給你這個任務以後也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還為你佈了一個局,獲取這群人的信任,但是你似乎還是毫無進展,一點消息都沒有回傳,如果我沒有給你密信,你是不是都已經忘記自己的身分了?」少年冷道:「我看你和這群人生活的似乎挺滋潤的。」
方逸面對少年的質問,心裡直冒冷汗,但他還是鎮定地回道:「大人,不是我辦事不利,而是楚謙君太過謹慎,而且防備心很重,即使我們已經想出一段時間了,我還是覺得他常常向我投以懷疑的眼神,我想他並未完全信任我,所以我…」
「不要跟我說藉口,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少年出言打斷方逸,他說:「你不要忘記了,方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沒辦法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務,那議會對外發布的新聞可是會成真的。」
少年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威脅,方逸一個打顫以後,拱手說道:「請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方逸當然明白少年的意思,如果自己無法讓他滿意,那方家就有可能被送上斷頭台,然後真的家破人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會關係到家人的性命…,議會根本不信任自己,並且還怕自己叛變,所以才這樣掐著自己的喉嚨,這是他們一貫的做事風格。
「最好如此,那麼那一日李珀風有沒有和楚謙君說了什麼?」
方逸想了一下,他回說:「倒是沒有特別提到什麼,只是李珀風讓楚謙君有空到他家走走,說是有話想和他單獨聊。」
「果然是如此,我就不相信你這一位老狐狸可以藏得了多久,藏久了總是會露出馬腳的。」少年輕聲自語,然後他對方逸揮了揮手,說道:「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分,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的。」
「這個我會記在心裡的,一刻都不敢忘記。」
「最好是如此。」少年的身影緩慢融入黑暗之中,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這個景象,但每一次方逸還是看得心驚膽顫,因為他完全不清楚少年是如何隱藏住自己的身影的,就像是天生活在影子裡面的殺手一樣,來去無蹤、無影無息,他甚至懷疑很多罪責執行官都不一定會是少年的對手。
搖了搖頭,方逸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壓力非常沉重,畢竟他身上背負了方家一百多條人命,一步走錯就會墮入地獄。
「唉!我真的可以打聽到議會想要的祕密嗎?」方逸眼神閃爍,他完全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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