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亞各沙...奧德大聖堂之下,今日我作為亞各沙使者前來與你們商討抵禦流亡巫師的事情,並且呈請加卡拉巴的領主賜予南舍蘭的通行證。」
「蓋倫大人,這些流亡巫師和南舍蘭有什麼關係?這通行證不是你們君王說拿走就拿走,還得依照我們加卡拉巴的規矩──」
「騎士長。」
陀澤納一聲輕喊便定住了開始暗自惶恐的騎士,他始終保持著善解人意的微笑,又說道:「我並沒有說這兩方有任何的關聯,是您想多了。」
「這傢伙是不是有些問題啊?」在一旁待命的烏蒂娜無奈地嘆了口氣,聳著肩,眼裡滿是憐憫。
「什麼問題?」阿隆烈收回了質疑的目光,轉頭問著。
「腦子。」
「......」
故作鎮定的騎士長聽聞陀澤納的傳話後,重重地扯了下眉眼,接著策馬前行,來到陀澤納的面前,昂首說道:「十分抱歉,蓋倫大人。領主說過黃昏之後一律不出面見客,只能先請你們到我家...不,你們得睡在主廳舍直到明天早上。」
「嗯,現在確實是很晚了。」陀澤納緩緩皺起眉頭,露出一臉可惜的小表情。須臾之間,他仔細地查看著眼前這些騎士的神色,突然拉起韁繩藉以湊近對方身邊,附耳輕聲地說道:「由於時間緊迫,我的建議是先讓其他人到廳舍裡休息,而我會在您原本要安排的地方,等候發落。」
「哦,您的意思是──」
「真是稀客。」
正當騎士長的指尖隱隱觸及陀澤納的下顎時,一道清冷又些許稚嫩的嗓音從城門裡傳了過來。
除了暗自咋舌的陀澤納,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突如其來的聲源望去。
「沒關係,騎士長,讓他們直接進來。」一個看起來與金斯忒年紀相仿的黃髮少年率兵出城,搖來晃去的馬術看上去還有幾分的生澀,看得也是騎士們一陣的提心吊膽。
這孩子的兩側跟隨著六名穿戴盔甲的近衛兵,將他護得十分地掩實。
年輕的加卡拉巴領主擺起手勢,騎士長便率著部下們退回城門口,不敢多言。
「蓋倫大人,請問您叫什麼名字啊?」沙門薩因看向依然按兵不動的陀澤納,露出了純真無瑕的笑靨。
「陀澤納。」
聞言這時,沙門薩因的表情像是吃糖的孩子,他晃著雙腳,嘴裡湧出鈴鐺作響般的清脆笑聲,開心地說道:「陀澤納先生,很榮幸能夠再次與您相遇。」
「不,今日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您可能是...記錯了。」
「不會記錯的!如果那時候陀澤納沒有殺死我的父王,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也沒有現在的加卡拉巴!」
性情過於激烈的沙門薩因幾乎是用吼叫的語氣,城門前揚起了詭譎又多疑的氣氛,所有人都暗自進入備戰狀態。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pJuEo36OD
被提名弒君的陀澤納並未收回笑容,他緩緩垂下眼簾,目光儼然地說道:「沙門卿,可能真的是您把我誤會成其他的蓋倫了,十幾年前的我未曾踏足過這片領地,更不用說是...弒君此等重罪。」
「不可能!」霎那間,沙門薩因的眼神變得陰冷無比,與剛才的模樣相差過大,讓陀澤納很是難得地反應不及,微愣了一下。
「是嗎?」陀澤納笑了笑,誠意地頷首致歉,說道:「那就是我記錯了,十分抱歉,沙門卿,加卡拉巴的領主。」
「嗯,沒關係的...陀澤納,你們應該也都累了,對不對?」
其中一名近衛兵急忙地走上前,在領主旁邊喊道:「薩因先生!可是萬一他們是──」
「不用擔心。」
「我的領主啊!您剛才說的話是怎麼回事?殺害那位大人的劊子手從來沒有人知道,就連我這個在他身邊奉命四十年的人都不知情!」已經退至門邊的騎士長又衝了上來,雙目流連在陀澤納和沙門薩因之間,眼裡滿是憤怒的腥火。
「既然你那麼想念我的父親,就讓你去陪他,如何?」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說的話沒聽見嗎?讓他們進來,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沙門薩因看上去似乎有些惱怒,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轉頭看著陀澤納卻又是柔和的模樣,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了形象詭譎的亞爾巴諾,笑著問道:「那位面具先生也是陀澤納的朋友嗎?」
「是的。」
「那就一起進來吧。」
在陀澤納跟隨著沙門薩因路經騎士長等人的身邊時,收到了不安卻又憎惡他的目光,雖然這場鬧劇是他始料未及的意外,也並不影響他之後的心情。
於是他微微翹起嘴角,得逞似地笑著。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svk2xiLd
又因為這副面容笑得太過好看,使他們都不忍在臉上動手,硬是把自己忍得很艱苦,全身肌肉都顫抖了起來。
此時,烏蒂娜又忍不住悄聲說道:「怎麼連這位領主也有問題似的?」
「什麼問題?」亞爾巴諾好奇地揍了過來。
「腦子。」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uDIqMK2aw
這三人看著坐在馬背上的鳶羅,那兩字是他咬牙切齒了一會才說出口的。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ler1NUCAn
要不是在他們來到這裡之前,被陀澤納一再叮囑乖乖地當個木雕安分待著不要搗亂,他早就動手把騎士長的十根指頭都給擰斷,然後再把那個領主的脖子...喔不,身為森林的米米克龍首怎麼能想這種可怕的事情?
鳶羅拍了拍胸腑,安慰自己才是這場戰役的贏家,而且後繼無人!
他們走過許多在外牆上擺著小盆栽的農舍以及黑色的罌粟花圃,它們在黑夜裡隨風搖曳,增添了不少古怪的氛圍。好在這一路上因為沙門薩因和身旁的陀澤納滔滔不絕地聊著天,緩和了不少眾人的抑鬱感。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5BUsDVwu
「歡迎來到我的領地加卡拉巴,請各位不用拘謹。」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SRk3tekeQ
趁著沙門薩因將視線放在花圃上,陀澤納立刻轉頭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鳶羅,然後鬆了口氣。
這些外牆上除了裝飾著各種花草,角落裡還有滿坑滿谷的大麻布袋,等待接下來的播種時機。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MupEwkiqW
鳶羅依著天性,無意嗅著藏匿在風中熟悉的香味,才知道裡面裝的是小麥種子,這樣看來米米克們的生活環境和人類國度並沒有多少的差異,只是少了一年四季交替的樂趣。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3qxSmln5
沒有經歷過秋季的鳶羅,冷不防被襲來的涼風和花粉給雙面夾擊,打完噴嚏後的紅鼻子顯得有些委屈。
陀澤納忍不住給了後面的阿隆烈一個眼神,對方收到之後先是問著烏蒂娜的狀況,得到不冷的答覆,才面無表情地把身上的外袍隨意地披在鳶羅身上。後者詫異地揪著這身衣袍,點頭致謝。
待他們進入僅用牆壁上的燭火來維持光線的城堡時,幾位穿著華麗的家僕便從側邊的柵欄門裡快步而來,他們是負責照料馬匹的能手,才給這些主子至上的戰馬順沒幾下毛,很快就被領到了馬廄裡面。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kJcfMmkl
在烏蒂娜看著那一條馬尾巴消失在柵欄邊、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沙門薩因忽然提聲說道:「放心,牠們就交給那些人照顧就好,我先讓僕人們帶你們去廳舍休息──」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rjb7PC1rX
陀澤納與沙門薩因擦身而過之際,這位小領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將人扯到自己面前,而他為了不引起像剛才一樣唐突的麻煩,才沒有過多的抗拒,任由對方這般親暱的接觸,惹來鳶羅的一絲不快。
注意到了鳶羅的情緒,領主笑得更甚,他擺手說道:「除了陀澤納先生,其他的人都可以先離開。」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pFHhpChvA
說罷,他把後腦勺留給眾人,和陀澤納對視著。
即使在昏暗的城堡裡,陀澤納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對方嘴上無聲的信息,「我知道你的祕密」。於是他趕在鳶羅要衝上來的前一秒,率先說道:「按照領主說的話去做,不用管我。」
「陀澤納!」
「這是命令,別忘了你是什麼身分。」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TKlk1aPnx
戲還是要繼續演,話脫口了就不能塞回去。雖然他自己也有千萬個不願意,為了能順利避開傳聞有流亡巫師潛伏的森林小徑,利用加卡拉巴和南舍蘭之間安全的商路,他們也只能這麼做。
「您自己多加小心,保重了。」烏蒂娜朝他作揖暫別,然後連忙上前扯著鳶羅半拉半拖地離開大廳。
阿隆烈看了那位領主一眼,不加思索地轉身跟上。
路經大門時,亞爾巴諾看見窗檯上枯萎的洋茴香,於是伸手偷摘了幾片。在他發出一聲嗤笑後,跟著同伴的後腳跟默默地揚長離去。
「好久不見了,這是我代替死去的父王和你說的。」
沙門薩因把陀澤納領到自己的臥房,一看到床鋪就止不住疲勞地蹦進鬆軟的棉被裡面,翻滾好幾圈才躺平。而站在門邊的陀澤納只是看著這純粹的舉止,靜靜地待著。
沒等到陀澤納的回應,他又迅速地翻下床鋪,與對方相視了好一會。
陀澤納在這孩子撲進自己懷裡之前,換回了平時冰冷的語氣,向後退一步,作勢嚇阻地壓著嗓音,說道:「沙門卿,即使是您的個人意願,我們也必須要自知分寸。」
「噓,這種噁心的場面話就不需要了。」沙門薩因似乎對這種威脅沒有任何感覺,他一個箭步便雙手環住陀澤納的腰間,整個人緊貼在男人的胸膛上,仔細聽著這沉穩的心跳聲。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SevJN3TRN
陀澤納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氣流滲進他的胸腔裡,緊緊揪住那顆前一秒還在跳動的心臟。幾乎是在同個瞬間,他施展著巫術打算直接殺了這孩子來保命,對方卻早一步比他有了動作。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9fOm6CKqp
屏息之間,心臟又恢復了之前的律動和溫度。
「你!」
「時間還很多,陀澤納,陪我喝杯茶吧。」沙門薩因笑著說道,「我和父親大人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想看看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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