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過江龍難敵地頭蟲」,任憑少女如何努力逃命,博爾始終從後緊追,東奔西跑,左穿右插,出於小聰明的招數通通都不管用。毅力簡直過盛,大抵來恩的一掌也算到她頭上了,她暗忖。
剛好返回今早經過的大街,證明老天爺同意動用較狠心的辦法。她咬一咬唇,閉上了雙目。空氣中彌漫蜂蜜香氣,香氣源於新開張的蛋糕店,蛋糕店左面有四間店舖,賣衣服的、賣家具的、賣花的、賣書的,賣書的旁邊有一個冷冷清清的巷口——憑藉依稀的印象,少女,終於成功找到目的地。
事不宜遲,鑽入巷內,拐了一個彎,來到一堵高大的磚牆前。這是一條窮巷。
「原來你喜歡陰沉的地方嗎?」一如預料,博爾瞬即追至。「知道嗎?你的跑姿挺像一頭貓咪。大爺我最擅長逗弄小動物。」他一面喘氣,一面打趣地說,不協調的顴肌擠出格外猥瑣的笑容。
「別喚我作『貓咪』。你會抱憾終生。」少女語氣平靜,甚至仍然背對人家。於缺乏抑揚的字音中,靈巧的心悄悄伸入斜背包的深處。
強弱懸殊下的反嗆,老江湖只會覺得興奮。待會該扯下馬尾,抑或直接撕開全身衣服?博爾想像著千百種折磨方式,步步逼近少女。嗅著淡淡的女兒香,喉嚨嚥下一口痰液,兩臂張大宛如準備生吞獵物的猛獸。幾許折騰,終於得手了。
「別在這裡鬧事!」
此時,某店舖的後門土然打開,克勒斯懊惱地走向二人。「你們吵吵鬧鬧,阻礙老闆娘焗蛋糕啊。」他板著臉,雙手叉腰。
「到處都是好管閒事的!」興致再度不得抒發,博爾轉身過來,咬牙切齒。對方雖比金髮小子高大成熟,然而兩手空空如也,一身米色無袖外套亦是樸實,無以暗藏乾坤。平平無奇,不足為懼呢。他便帶著凶悍的相貌,默然上前,以幾乎面貼面的距離逼向克勒斯,展露出凌人的氣勢。
「我尚要趕去探望故人。」克勒斯尺寸未退,反而一手輕按人家的肩。
又要動武收場?博爾準備動手,倏地感覺到被按住的肩膞沐浴於熱力中。他狐疑一看,白煙正從克勒斯的手指之間昇起來,還響起了「滋滋」的怪聲。是放於鐵板上的肥豬肉,他昨晚在工人飯堂吃過。問題在於,如今在的乃是自己的皮肉!他忍無可忍,驚叫起來,繼而胡亂擺動上身,極力掙脫克勒斯的掣肘。克勒斯很厚道,立馬放手,任由他飛快地竄出小巷,頭也不回。
「安全了,快收起危險的玩意。」
少女聽著,渾身一抖,急忙把金色刀柄塞回袋中。明明視線存有盲點,他怎可能察覺到啊?她一邊謹慎地轉身,一邊盤算合宜的應對辦法。禿頭漢大錯特錯,這個男人可不簡單的,奈何她未有進一步的頭緒。就怕這次並非純粹路見不平,害她一再節外生枝,延誤原定行程。旅費花得七七八八,她實在希望今天能抵達那洛……
轟!
附近傳來一聲巨響,打亂了她的思考。抬頭張望,一束耀眼的銀光閃現於不遠處的半空中。她認得,那裡正是待過的噴水池廣場。博爾鬧事似乎算是小菜一碟,他們離去後爆發了更嚴重的事故。
「噢,開始了嗎?」克勒斯倒是泰然。他折返店內,查詢蛋糕的烘焙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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