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半。
這期間的作息都很規律正常,白天打工晚上看書,沒排班的休假期間則是繼續把先前迾希安所講述精靈族的東西整理整理,算是個既充實又忙碌的暑假。
宦萊一開始幾天有每天來,後來因為我的要求之下減為三天來一次,畢竟每天晚上都要看到吸血鬼跟你夜夜相處實在不是那麼容易習慣的事,況且這樣每天學習對我來說還是有點負荷不了,於是最後跟宦萊商量還是三天來一次就好。
對於此事,宦萊並沒有表示什麼意見,反而帶了更多書籍來我家裡,說那些空下來的夜晚就讀這些書加強一下吧。
我無奈的看著愈積愈多的書籍,這根本就不打算放過我嘛!我也想要喘息一下的休息時間啊!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每天晚上跟吸血鬼在一起倒是輕鬆不少,宦萊的個性實在太過拘謹,讓我不只有被當成食物的壓力,還有一種無形的氛圍壓迫。
至於阿毫呢,則是偶爾才過來,平常都不知道去忙什麼了。每次來的時候也是晚上,或許是想看看宦萊對我的教學情形吧,總是很大搖大擺的坐在我家沙發上拿著買來的食物邊吃邊笑嘻嘻的看著我跟宦萊……說真的,超想揍他啊!
拿食物的香味來誘惑我就已經太超過了,我跟宦萊並不是在上演什麼「我家有個吸血鬼老師」這樣的電影啊!你一副就是到電影院拿爆米花邊吃邊看的爽樣,這樣真的太過份啦!
這期間還是有讓我感到相當意外的事,就是幻跟小苡兩人相處的愈來愈好了。
本來幻剛開始面對小苡還很緊張,說話也有點結巴,大概是小苡生性活潑不怕生,再加上很容易跟人聊開的那一型,自然而然就找到共同的話題,於是兩人從那一契機點後就開始聊的不亦樂乎,這點真的讓我大吃一驚。
至於那個共同點,就是娃娃。
就在我腦裡因為暑假過了一半而開始感嘆時間流逝的如此快速並回憶起這一個月的事時,我正在打工的速食快餐店內站櫃恍神發呆,正是下午的離峰時間。
我這恍神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被另一位同事打斷。
「阿米,客人來了!」
「喔、喔!」回神,我趕緊拉開微笑面對客人。
很快的,這位客人點餐完也結帳拿到餐點離開後,店內又是一陣沒有客人的沉默氣氛。
唉,怎麼這麼無聊啊…雖然只要到離峰時間都會這樣,但無聊的時間好難打發啊。
幻不曉得都在家裡幹麻?還有小苡,放這兩人在家裡獨處真的沒問題嗎?不過都不是人類應該是沒問題的吧?而且幻很乖的…不對,我想那麼多幹麻!簡直像個褓姆一樣…
人果然會在無聊的時候想東想西,我以前頂多想著晚餐要吃什麼,現在家裡有兩個非人類後就變成想著他們…
唉呦,真是夠了,不管了啦!
「阿米。」
就在我打算乾脆清潔一下櫃檯來防止自己又想東想西時,旁邊跟我一起站櫃的同事突然出聲叫我。
我轉過頭去看他,看他也是很無聊的樣子,想找我講話打發時間。
「嗯?」我發出疑問,多虧他叫了我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他是暑期工讀生,也就是只做暑假這兩個月就離開了。老實說跟他還不是很熟,只知道跟我一樣是大學生,而他是屬於比較清秀型的,說話比起一般男生還要輕,臉上總是掛著很像業務員會有的專業笑容,給人的感覺很沉穩,很少看他會慌張的樣子。
「你放假會去哪裡玩啊?」像是無聊打發時間隨口問的問題。
「……在家裡。」我面有難色的回答他。
說真的,我不是個一放假就會跟大家到處跑的人。
自從展開獨自一人的生活後,打工佔了我人生休息時三分之二的時間,其他時間都是在家睡覺看電視,完全提不起勁去哪玩。除了上學期間班上同學偶爾會約放學後去逛街,不然還真的沒有自己主動出去的習慣,也因為這樣,我才會選擇讀日間部吧,至少還有別人會約我出去…
雖然大學時期幾乎是被阿毫這不良少年帶出去,讓我一直心驚膽跳。
聞言,對方微皺著眉,說:「這樣不會很悶嗎,偶爾也該出去走走吧。」他說出了像是老人家待在家裡久了,旁人會有的發言。
我是不會覺得悶啦,其實習慣了獨處就沒什麼感覺了。
「那你休假會去哪?」換我反問他,也是基於打發時間隨口問。
「會跟朋友或家人去南部玩,上禮拜才去了台中那邊,還不錯呢。」他回答,然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阿米你可以約朋友或家人去那邊玩,整個人會很放鬆喔。」
他很好心的提供地點給我,我只有笑笑的接受。
除了店長和一些較熟的同事外,其他人是不曉得我的雙親過逝,我也不想特別去講……嗯,就是不太想講出來。
正想回應他的好意時,他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別的地方,臉上盡是驚愕…「歡、歡迎光臨!」他突然開口,朝著我櫃檯的前方,於是我也轉過頭去。
不知道是何時出現的一位男性客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壓的很低,低到只看的見下半臉,身上穿著一件簡單T恤搭一件長褲,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面前,而且並沒有打算點餐的樣子。
「歡迎光臨,先生您需要什麼嗎?」基於服務業形象,我立刻主動招呼,即使是眼前這個人…給我感覺有點莫名熟悉。
聽到我的發問後,對方的嘴角微微上揚,輕笑了一聲,就只是低著頭連看也不看掛在我後方牆上的大菜單,說:「一杯熱咖啡,內用。」
輕盈的、讓人會有股飄忽感的柔和音調,直接傳到我耳裡。
我不禁愣了幾秒,完全忘記自己應該要開始去倒咖啡的動作,目瞪口呆的再次看向他,而且是被帽子壓住的上半臉。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意圖,對方毫不隱瞞的用手微微頂起帽緣,露出那張俊美的西方臉孔,用著我熟悉的笑容再次說道。
「鬱。」他笑了,笑的非常耀眼,並且是我很熟悉的表裡不一模式,「我要熱咖啡,沒聽到嗎!」
不到幾秒的美好形象,萬惡精靈再度出現。
*
我說…為什麼兩個月不見,一見面的口氣就要這麼粗暴啊。
我悶悶的去倒咖啡的同時,腦袋也悶悶的想著,原先心裡冒出那一絲相聚的喜悅之情瞬間被澆一桶冷水,就算現在是炎熱的夏天,手裡握著一杯熱咖啡,我的心也被澆的好冷啊。
不過,迾希安怎麼會突然跑來了?不是說他很忙才會託小苡來的嗎,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蓋上咖啡杯蓋,把咖啡放上托盤走到內用餐區。
本來這應該是身為客人過來拿的才對,不過因為對方認識,再加上現在沒啥客人很閒,最重要的是迾希安一臉不耐煩的不想站著等咖啡泡好,於是說出了直接拿去到他座位上的宣言。
我也不好推辭,畢竟對方是客人…不,對方是萬惡精靈啊!
誰敢跟一個內心大惡魔的精靈鬥啊!身為平凡到不行的人類,我這種行為絕對是去找死!
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我總算在最裡面靠牆的角落找到迾希安,附近沒什麼客人,除了店內的音樂外,整個用餐區顯的非常安靜。他一抬頭,已經注意到我過來了。
我放了咖啡在他面前的桌上,此刻我腦內無數的問題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就想脫口而出,卻見迾希安做了噤聲手勢。
「風,收我倆之音,杜絕傳外。」
他輕聲唸出一道術語後,我感覺到身體被一陣輕柔的風包圍著,沒幾秒後又恢復原樣。
「這樣就可以了。」迾希安啜了一口咖啡後,淡淡說道。
「那是什麼?」本來有一堆該問的問題,我第一個脫口而出的居然是這個,畢竟我實在太好奇剛才那個術語的作用了。
迾希安睨著眼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開口:「不讓我們說的話傳給第三人知道的術語。」他用眼神示意其他桌的客人。
這時段的客人相當少,如果說話稍稍大聲一些是會比較容易引人注意,我想迾希安是顧慮到這一點吧。
其實,就算是為了保險起見用隔音法術,光是迾希安的外表就夠引人注目了。只是這次卻沒有人會一直往這邊偷瞄,就是因為迾希安那頭長髮被藏在帽子裡。
「你怎麼會來這裡?」既然如此,我也毫不客氣的問了。
「呵。」迾希安笑出聲,像是早就猜中我會問這個問題,他抬起臉露出那漂亮的天空藍瞳色,說:「路過。」
…………啊?
我萬萬想不到他會給我這個答案而傻在原地。
迾希安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太閒無聊就跑來這裡晃,一個該在念界的精靈突然出現在這邊,然後點了杯咖啡坐下來說他只是路過,這誰會相信啊!鬼才相信咧!
我不相信的瞪向對方,他也回應我的眼神淡淡的看著我,用低沉到會讓人冒出一絲冷汗的音調,說:「怎樣,我不能只是路過這裡嗎?」字句間隱隱約約有種大魔王即將爆發的恐怖前兆。
「沒、沒有。」夭壽,這樣誰敢把內心話說出來啊!
我還想活命啊!
我冷汗的看著他又喝了幾口咖啡後,他才總算開口:「我是有任務剛好經過這裡,順便來看看你有沒有在這邊。」
嗯…還真的很像是路過,那種去市場挑魚順便看一旁賣菜的感覺。
……慢著,為什麼我會想到那麼家庭主婦的行為模式啊!
「鬱,我一直很想跟你說一件事。」迾希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帶著滿滿不悅的眼神,以及不屑的口吻說道:「你的反應很容易看出你的心思。」
「呃、什麼?」我下意識倒退一步。
「字面上的意思。」迾希安難得在這件事上面很有耐心的再次補充道。
我不是真的問你說什麼啦,我是在錯愕、是錯愕啦!
哪有人會直接在別人面前說:『喂,你的反應太明顯,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樣讓人該做出什麼反應啊啊啊!很尷尬吧這場面!
應該不會有人被這麼說還會很高興吧,有種心裡話都被看光光沒有隱私的感覺,除非是情侶就會認為『對方好瞭解自己喔~』然後害羞起來。但是,我跟迾希安不是那種親密到需要用這種話就會開心的關係啊啊啊啊!
………呼,我要冷靜,不能被一句話擾亂我原本冷靜的形象,做出跳入黃河也洗不清的事情來。
…………
不行,我完全無法冷靜啊啊啊啊啊───
迾希安看起來完全不想理會我了,他繼續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後就站了起來。
「你見到苡孜娜了對吧?」
他問,我花了三秒才理解過來他指的是小苡,便點了點頭。
「迾希安,為什麼你要叫小苡過來?」經他這麼一提起,我總算想起這個最想問的問題。
聞言,迾希安的臉有些沉下來,那雙水藍色的瞳孔彷彿捲起一道波瀾。
「苡孜娜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轉過頭,看向窗外,並沒有迎上我的視線。
「監察我有沒有在紀錄…就這樣?」
「如果說,就真的是這樣呢…」迾希安冷淡的回應我懷疑的目光。
我強烈的肯定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簡單,至少從一開始小苡這樣告訴我時就耿耿於懷,到現在看迾希安這樣一度想迴避這問題的態度更讓我賭定這個想法。
我其實不曉得該不該追問下去,又覺得不論問什麼又會被迾希安矇混過去,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這種心情真的會急死人。
迾希安拿下帽子,一頭長髮順勢落下來的同時變回金色,耳朵也恢復成尖耳,身上的衣著回到跟我初次見面那一身白色長袍,全身散發出神聖純靜而虛幻到彷彿不真實的存在…「我該走了。」他輕聲說著。
「等一下!」我立刻叫住了他。
其實我知道,他變回原來的樣貌別人是看不見他的,所以他真的是必須要離開這裡才對。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不只是答案,而是迾希安隱瞞了我什麼事情。
迾希安回頭對上我的眼睛,這次不再逃避我的問題,也沒有讓我再次開口的機會,用他獨特的輕柔聲音說道:「鬱,你只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這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的腳下出現一道金光…是傳送陣!
見狀,我趕緊向前伸出手,「迾希安!」卻已經晚了一步。
迾希安隨著光芒消失在我面前。
*
「大人,您是不是太累了?」幻在一旁有點擔心的問道。
打工結束一回到家,我連衣服都沒換就橫躺在客廳沙發上,臉埋進沙發椅中,完全不想起來。
與其說是累,不如說是心情鬱悶。
迾希安很明顯瞞著我什麼,甚至連他來這邊的理由也很簡單略過,我曉得小苡不只是來觀察我紀錄這麼簡單,但面對一個像天使般純真無邪的小女孩,我實在無法像對迾希安那樣逼問。
兩邊都無法讓我問個明白,我心裡像堵著一塊大石頭非常不好受。
不只是身為精靈族的他們瞞著我,連阿毫也有許多事不讓我知道,這傢伙表現的更是明顯,因為只要一碰到完全不想解釋的事情就直接笑嘻嘻的跑走,完全留不住,尤其是跟念界有關的事。
我腦袋裡不斷想著,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到底有什麼我不該知道的事情?為什麼瞞著我?
如果是跟念界有關的事,那我不是那個最該瞭解一切的人嗎?
幻還是很擔心的在旁邊問我的狀況,但我依舊深陷在沙發中,不想對任何事多做回應,見我一直都沒動靜好一會兒後,幻似乎也放棄了,總算離開我身邊。
說起來,在我周圍唯一沒對我有所隱瞞的,就是幻了。
他真的是個很乖的孩子,懂事聽話乖巧…算了,我之前提過一遍就不再提了,果然當初我決定收留他是對的。
不過,我此刻腦裡突然閃過迾希安最後說的那句話…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此突然的說出口。
想著想著,我的疲倦感也跟著襲來,就在我感覺眼皮快闔上的時候,離我不遠處一道鈴鈴鈴聲響起,我立刻驚醒。
比我更早一步動作的是幻,他馬上跑到我躺的沙發椅旁的小茶桌上接起室內電話,「喂?」很順手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我的腦袋還很混沌的緩緩起身,看了看時鐘是晚上八點,很少會有人在這時候打電話來的,更不用說我家裡幾乎沒什麼人打過電話,自從爸媽過世後。
大概是推銷或做問卷之類的吧…我也沒想太多,幻來我家後也接過不少次這種電話,看來這一行的業務人員在某方面來說還真是辛苦。
正準備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打開電視,幻拿著話筒一臉困擾的對我說:「大人,找您的電話,他說是您的朋友。」
我的朋友?
心裡還沒個譜,幻就直接把話筒塞給我。
「喂?」
「阿米學弟,好久不見啦!有沒有想我啊?你都不連絡我我很寂寞的耶。」話筒另一端傳來熟悉的聲音,跟記憶中一樣欠扁卻令我莫名振奮起來。
「陽信學長!」我一下子腦袋清晰起來,又接著道:「怎麼有空打來了,你不是都在國外嗎?」
介紹一下,他是我高中時的學長,向陽信。
現在是在某家旅行社當旅行團的導遊,經常在各地到處跑。在當時我爸媽發生事故去世後的那段高中時期非常照顧我,也是唯一跟平常一樣態度待我的人。
畢竟即使是平常再好的朋友,自從發生那件事後看待我的眼神都不再和以往一樣,這令我相當難受,但只有學長還是和平常一樣用著欠揍的口吻跟我打哈哈,完全不在意的開玩笑,雖然真的很欠扁,但想揍人之餘卻讓我感到一股暖意,或許他暸解這才是我在那段低潮期所需要的吧。
「我這段期間正好在台灣工作啊,然後就想起你都沒聯絡我。唉唉,上大學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完全把我遺棄在國外,遠距離真的是都沒好結果哪…」
「什麼新歡舊愛,別亂說啦!」我氣呼呼的罵回去,這種個性怎麼出社會後還是沒收歛一些啊。
我是有空就會傳簡訊過去,沒打電話是因為怕學長人在國外忙,通常都是學長打給我寒喧比較多…欸,等等…
「學長,你怎麼打室內電話給我?」我困惑的問,有手機聯絡不是比較方便嗎?
話筒另一端傳來嘿嘿兩聲,笑道:「我在家裡啊,想說很久沒用室內電話打了,難得來用用回味一下。」
……忘了說,學長除了說話欠扁,再加上一項:個性有點奇怪。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暑假到現在都過了一半,我也被前陣子念界的事情搞的頭昏腦脹遺忘這件事…「抱歉啦,最近真的太忙,忙到忘記傳簡訊給你。」我口氣緩和下來道歉。
「哈哈哈,說到忙你可比不上我呢!」學長還在那邊笑哈哈的跟我比較這件事,讓我著實鬆了一口氣,接著他繼續說:「其實我是有好康的要找你啦,欸,阿米學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澎湖玩啊?」
「…澎湖?」我有點遲緩的說出那兩個字,腦袋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澎湖啊,學弟別懷疑,我手中剛好有三天兩夜的澎湖優惠行程,正好趁下禮拜連休四天來去好好放鬆一下。尤其是你啊~特別要去放鬆,免得年紀輕輕就職業病纏身。」
「我不會有職業病的你放心吧。」浮起青筋,我斬釘截鐵的回應。
「欸欸別這樣嘛,我好歹是關心你耶!你怎麼這麼冷淡啊,該不會是交女朋友了吧?噢……」他說,故作誇張嘆了口氣:「你怎能浪費我給的愛~~心碎的想念要怎麼斷~~」到最後變成唱起前陣子流行的某首歌。
「…我要掛電話了。」我忍不住暗暗罵了一句髒話。
差點就忘了這學長可是比阿毫的個性還要欠扁,可以說是到白目的境界了。
沒多久,對方馬上傳來求饒的聲音,喊道:「啊啊啊啊別掛啦!好啦好啦我不鬧你玩了,真是的…」另一端傳來不太安份的小小碎念後,又接著說:「本來要跟我家人一起去的,不過我爸媽正好那時候已經訂好別的行程,所以我手頭上還多出兩張套票…」
然後他滔滔不絕的跟我說有多便宜怎樣怎樣的,依他說的套票包含來回船票和兩天住宿飯店優惠,再加上飯店都是免費提供餐點,裡頭還附上當地租車的免費兌換票。
除了行程要自己安排、船必須要從嘉義才能搭比較麻煩之外,算一算必要支出就是前往嘉義的火車錢、住宿優惠後的價錢,還有其他一些吃的開銷,嗯…看來真的是很便宜了。
可惡,聽的我也跟著心動起來了啦!
「怎樣?有這麼好康又有個免費嚮導帶你,要不要來呀?」學長在說完一連串誘惑人的行程後,最後來句直接邀約。
我是真的很想啦,可是聽到現在我一直覺得有件事很奇怪…
「學長。」我頓了頓語氣,疑惑的問:「為什麼要找我?學長不是也有其他認識的人嗎?」
是啊,為什麼就偏偏選了我這種暑假要打工的人呢?學長應該也曉得我要打工很難撥出時間吧。
「當然因為就是你,才要找你啊~」他說了一句讓我翻白眼的外星語後,才稍微正經點回答我:「阿米,你知道我有一個妹妹吧,她最近心情不太好需要散散心,但是只有我跟我妹兩個人去氣氛根本熱鬧不起來,而我其他朋友上班的上班,行程排了的排了…唯一就只有你是還再唸書的,我也只有跟你這年輕學弟比較熟嘛~」
他說了一大串後我才明白此行的目的,就是幫助他的妹妹出去玩並散散心。
我對他的妹妹很陌生,只知道是跟我同屆的大學生,而且即使是這麼欠扁白目的學長,從我認識他以來一直對他妹妹非常掛心,已經到妹控的程度了。
「不是應該叫你妹找她朋友一起來才對嗎?我們兩個大男人去才不好吧…」我誠心提出這個建議。
這次換學長發出很困擾的沉吟聲,回道:「我妹那邊的朋友有點事情也沒辦法,而且我也問過她找你會不會介意,她說不會介意,而且也說不用顧慮她那麼多。」
這樣一聽,還真是個明理的好妹妹。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對他說:「讓我想一下,明天再打給你。」就掛了電話。
等我一掛上話筒轉過身,「哇啊!」赫然發現在我身後一直沒出聲的兩人。
一張是掛著笑嘻嘻的嘴臉照慣例帶著他的宵夜,另一張則是與之相反的面癱型男,琥珀色的眼睛毫無感情的盯著我。
你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啊!哇靠,就算我講電話太專注也不可能會沒聽到開門聲跟腳步聲吧,真是見鬼了!
……沒錯,確實是見鬼了,還是個吸血鬼。
「阿米,你要去澎湖玩啊?」阿毫先是瞪大雙眼,好奇的問我。
原來已經聽到這麼多了嗎…
我搖了搖頭,說:「還沒確定啦!雖然想去,不過打工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休三天,況且家裡還有幻和小苡…」既然都聽到了,我也把我的考量告訴他。
「噗───」哪裡料到這個死阿毫聽完竟然直接把口中的飲料噴出來…竟然是奶茶!
接著阿毫捧腹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還邊說著:「阿、阿米你…打工時間可以去跟店長講,擔心這點就算了,竟然…哈哈哈───擔心幻跟小苡幹麻啊!簡直像個褓姆,過度保護的歐巴桑!哈哈哈───」
被這樣一說我才整個人醒悟過來,臉上也熱了起來,對吼…平常我也幾乎整天去打工放他們兩個在家,基本上應該是比我更不用擔心的。
不太甘心被恥笑,我不服氣的回道:「當、當然是因為放他們兩個,我自己跑去玩還是不好啊!他們還這麼小又乖…」說著說著,我竟然也開始心虛起來愈說愈小聲了。
扶額,自己愈說都愈覺得真的像個媽媽桑了。
阿毫差點再次噴出飲料,還好這次有剛才的經驗沒有整個噴出來。
「阿米…」這次他皺起眉頭,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我,說:「你該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我整個人定格住。
「去你的戀童癖!」一秒後我馬上用力駁回,一拳揍過去。
什麼戀童癖,我的人格就要被你污衊了啦!
「智者大人,什麼是戀童癖啊?」
大概是被我和阿毫之間的談話聲吸引過來的幻,一過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不禁好奇的張大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問道。
我的眉間突然抽動了一下。
「唉呀~幻你真的想知道嗎?沒辦法,就告訴你吧。戀童癖其實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啦,就只是對某些可愛的…」
「喂喂!」我瞪了阿毫一眼,低喊道。
阿毫雖然有幾秒被我打斷而停頓一下,沒多久後又繼續說:「就是啊~對某些東西比較沒抵抗力,那就是…」
還沒等到我正要再補一拳給他時,幻突然開口了:「智者大人,還是不用了,大人看起來不想要這樣,幻也不要聽吧。」幻很會察言觀色的制止阿毫繼續說下去。
聞言,阿毫聳了聳肩嘆口氣,笑裡感覺有些無奈,卻也真的沒說了。
幻,你果然、果然…真的是個好孩子啊───我眼神整個都亮的充滿感激之情。
這時,在一旁都不出聲的吸血鬼突然開口,輕聲問道。
「那麼,大人您決定要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