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期中考,我不記得高三的學期中,到底有多少個期中考了。每天都像是笨蛋一樣,學習、上課、讀書、問問題、討論功課、做習題。說真的,這樣子過日子不會瘋掉真是一種奇蹟!現在,我們就在跟國文考卷努力拚搏,如果說國文是敵人騎士團團長的話,數學就是大魔王。不知道我說過沒有,我是讀二類組的,也就是自然組。不過我在一類組社會方面的成績,比其他一類組的菁英要高出許多。對我來說,只要不去三類組就好,那無止盡的解剖青蛙實在恐怖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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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優跟南夏也都是二類組學生。南夏告訴我,她要去美國的南加州大學,需要一份好的成績單,所以每一場考試她都盡全力拚搏。至於小優,她喜歡上數學老師,結果數學方面的天分就展現出來了。根據她所言,她現在已經在解析數學系的考題了。當然,我不知道真假。不過就她手中那一大本數學系的原文書來看,或許真有什麼才能也說不定。而我,則打算懶懶散散度日。我想過去看看老師該如何考、法律系未來出路、電機相關工作等等。我甚至去到了幼稚園,問了那邊的老師對於教小孩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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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人都熬不過一個月。」這是教學齡前兒童經驗豐富的老師的看法。她告訴我,教小孩就好像戰場一樣,時時刻刻都要注意孩子們的行動。有的人會欺負別人、有的人會罵髒話、有的人會吃蠟筆、有的人大便在褲子上了。除此之外,她也害怕有緊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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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那個啊!不能說的那個!」據說,在新北市發生了國中生割喉案,讓所有教職員都感到震驚。這件事在某些教育機構中,便成了禁忌的話題。教職員開始注意學生有沒有帶刀具或者危險物品到學校,蘿蔔刀或者筆刀、美工刀等等,都要徹查清楚。根據那名老師所言,就連幼稚園兒童也不可輕而易舉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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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我也問了體育課的李老師,帶學生是什麼感覺。李老師反問我,是不是想要當老師。我猶豫了片刻,才告知對方,有這個想法。李老師則深深沉思了一會兒,他想了很多,最後告訴我,老師這職業是個過勞職業,除非擁有熱情,不然不要去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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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你不是過得挺爽的嗎?」李老師苦笑表示,那是因為我們這幾屆學生素質很好,每個都是乖乖牌,除了李恆。然而,李老師卻也說,李恆不是壞孩子,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幫助這所學校的弱勢團體。李老師抓了抓腦袋,嘆了口氣,他認為自己只是運氣好才能這樣輕鬆。再過幾個月後,就要迎來新的一批學生。他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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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遇過最糟的學生是誰?」我想知道李老師最糟糕的經驗,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不是壞學生,而是好學生。李老師告訴我,壞學生通常對體育競爭非常嚮往,往往是最為認真的那種孩子。讀書不行,運動卻萬能。若不到頂尖水準,也算是中堅梯隊。至於好學生,往往柔弱且溫吞,這就是他最無法接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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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個女生,是個完美主義者,但柔弱到不行,考試沒及格就哭了出來。這樣的人其實不少。」李老師告訴我,那些好學生往往不知道該如何將不滿宣洩出來,除了哭,就是自殘。其實有很多每天都穿外套的學生,就是在遮掩傷口。根據他所言,曾看過有學生的手腕根本就潰爛不堪了,全部都是傷口跟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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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些老師沒有幫助學生控管情緒,但我們又不好插手。如果突然要妳跟我們老師談心,妳也做不到吧!」確實如此,李老師告訴我,台灣的教育制度非常差勁。除了教會考試的科目外,其餘都是垃圾。體育生?那是笨蛋的專利。美術跟音樂就更甭提了,只有不讀書的傢伙才去考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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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也是一大隱憂。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嗎?不會教就不要生!這句話說得很對。」很多家長抱持古怪的想法,認為孩子只要老師教育就好,家教如何不重要。有的家長會在孩子面前發脾氣、摔東西、家暴、爭吵。李老師當然知道家長不是神仙,有自己的情緒,但把孩子養成不敢說自己心底話,只敢自殘的人,難道沒有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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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就是原罪問題了。」李老師告訴我,雖然他不信教,但或許人真有所謂的原罪,跟宗教無關。所有負面的情緒、精神都是種原罪。人都帶著這種原罪,生出來的下一代也帶有原罪,是不可能消除的。除非讓人類滅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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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教出下一個希特勒,不過現在大概率失敗了吧!」最終,老師扯到了政治上頭,說著誰誰誰不好什麼的話。他講了大概五分鐘才想起來,學校是不可以談論政治的。至少,上課不可以講這些。當他想起來後,才警告我,抽太多菸對身體不好。不過,身體是我的,他也無法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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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光是抽菸這件事我就說了好幾次,妳也沒改。其他學生怎麼可能因為老師的一兩句話,改邪歸正呢?」李老師告訴我,在學校老師其實是很無力的,無法介入學生的生活中,也無法教育他們做人的基本常識。再加上笨蛋家長等等。最終,學生只能在被社會毒打中學習。碰壁、反省、再碰壁的流程會持續無數次,直到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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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考試中,我填寫閱讀測驗的答案。老實說,我一點也不在乎杜甫的心情、蘇東坡的奇聞軼事、辛棄疾又講了什麼蠢話。對我來說,這些文言文、古文與唐詩,都無法讓我學到人生大道理。我完全搞不清楚保留這些古文的原因。那些擁護古文的老師所言,不讀顧炎武的廉恥會變成沒有廉恥的人。那麼,社會上那些惡人都沒有讀過這篇嗎?我想不是吧!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說不定學生時期很認真讀書啊!甚至有人大學畢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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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吧,我都能想通的問題,那些老師想不通。」我低咕,寫著有關司馬遷的作文題目。我隨便掰了幾句關於我遠在他國的外婆所說的話,加一點點外國人的觀點,再說說國際新聞所講的話。最終,成為了國文老師最愛的四不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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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我們總算考完了最後一科。今天大家都很興奮,因為今天是聖善夜,也就是聖誕節前一天。在考完最後一科的下午到晚上,會有舞會可以參加。現在,有的學生正在找課本對答案,有的學生則拿出化妝包跟禮服,開始準備盛裝打扮。至於男學生,則拿出了手機開始刷手遊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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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果然很幼稚。」小優一邊看男生玩手遊一邊吐槽。此刻,我才想吐槽,小優玩手機遊戲才是最兇的那個!她有兩支手機,一支專門玩遊戲用的,上頭盡是琳瑯滿目需要課金的遊戲。除此之外,活動、公會戰、期間限定泳裝等等,她一個都不會落下。就算每天都得在凌晨兩點起來刷石頭她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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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拿到那張UR卡喔,遜耶!」這年代還有人會講遜這個詞嗎?小優向男生秀出了滿裝滿等且所有泳裝造型的帳號,驕傲地看我這邊,希望我誇獎她一下。我嘆了口氣,要她記得多存一點錢,不然去法國很難生存。此刻,小優才回答,她有好好存下零用錢,也預支了今年跟明年的紅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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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妳有錢了,上次買炸燒賣借的一百可以還了嗎?」小優這時才慢慢拿出錢包,給了我十個十塊錢硬幣。她告訴我她很貼心,知道我會去投飲料販賣機,所以給我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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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們幾人正在化妝,穿上各種樣式的禮服,準備走到體育館開始今天的活動。根據小優所言,陳立農好像會擔任嘉賓出席,因為補習班主任要小優拍點照片回去。最好,能拿到拍立得的簽名照。據說,若成功了補習班會退給她兩千元作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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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的禮服是露肩與胸的款式,露出大長腿加上豪邁的巨乳,男生們都目不轉睛。黑色的禮服上有銀色的裝飾,裝飾不是點點而是條狀,就好像猛毒的戰衣一樣。至於南夏,是深藍色禮服,有點中性的襯衫裙加上深紅色領帶,看起來十分帥氣,盯著她看的都是女生。至於我,則選擇了淺白的服裝,我蓋住了自己的短腿,讓胸看起來大一點點。除此之外,還穿上了高跟鞋,看起來應該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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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一行人往體育館走時,我看到了李恆正坐在飲料販賣機旁邊的角落。我讓其他人先行一步,我自己去打招呼。隨後,我才慢慢走到李恆身邊,他正在喝黑松汽水。他的樣子有些許疲憊,看起來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當我問他時,他並沒有逞強,只是告訴我,之前他幫助過的女孩子,自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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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李恆很是自責,他很罕見地哭了出來。他狼狽地坐在地上、靠著牆壁,一語不發。他不斷捶牆,想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讓自己好過一點。李恆的手很大,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我想告訴他,我還在這裡陪他。然而,他卻聽不見,他進入自責的狀態下,無法聽見其他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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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嗎?我在出事後,每天都有去看她。結果,她就這樣死了。」李恆漸漸感到無力,我輕輕撫摸他的手,才發現上頭都是抓傷。他這樣算是自殘嗎?就好像李老師說的那樣,無法過自己心理關的學生。我並沒有揭露他的短處,只是靜靜陪著對方,不說話,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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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妳會跟我說教。」李恆靜默很久後,說了這麼句話。我告訴對方,我原本是想要說教的,不過對他這種人說教也沒有意義。我不是老師,也沒有義務處理他的負面情緒。我會在這邊,理由只有一個:李恆這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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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很重要,所以我才會在這邊。」我抓了抓腦袋,告訴他關於我的心情。我告訴對方,他做的一切都沒有問題,只是那女孩不夠堅強,無法承受那種善良或者邪惡。我們每個人都是脆弱的,都有脆弱的一面。若我們時常擺出堅強的樣貌,那種心理壓力就會越來越大。直到我們承受不住,氣球就會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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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要記住,沒有人會責怪你。」我告訴李恆,那一切都是我們身為人類的原罪。那是李老師告訴我的,每個人都有不善良的那面。拍攝不雅照的男人已經受到懲罰了,李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需要責備自己。我當然知道,他聽不下去,但我還是想說,他是個很棒的人,絕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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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什麼安慰人的天才,但人只能自救,這是我媽教我的。」我告訴李恆,哭是可以的,就算現在在這裡暴哭一場,我也不會阻止他。但是哭完過後,就該起身了。李恆吐槽我,我的人生觀是物語系列教的。我告訴對方,我們的人生不會停留在這一刻,必須向前走。如果他要因為那女孩停下來的話,就做跟她一樣的事情就好了。當我問起,他是否有自殺的勇氣時,李恆搖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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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搖頭了,對吧?你做不到的事情,那女孩做到了,她人生最後的勇氣,和為了自己的過往。你應該要為她感到安慰,而不是惋惜。」就某一種觀點而言,她的死亡也是一種解脫。我想,那女孩在事件過後的生活,一定很困難吧。不只有眾多看過她裸體的人存在,她還得把所有男人都想成性犯罪預備軍。這樣的日子,不自殺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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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無常,在她的喪禮上燒炷香就夠了。她不是你的誰,而你自己無疑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提點了他手上的傷口,告訴他我有帶面速力達母,要他跟我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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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拖著有些許疲憊的腳步,回到了我的教室。我用面速力達母瘋狂擦拭他的手臂,幸好只是抓傷了手臂,沒有大礙。我一邊抱怨,若現在被人看見的話,就好像我欺負李恆一樣。李恆尷尬地笑出來了,總算是露出了一點微笑。我問他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讓他有些許腦袋當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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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現在漂亮嗎?」他楞了一秒鐘,點點頭表示同意。我看著身穿老爸西裝的他,告訴對方,他也很帥氣。此刻,我看了眼時鐘,小優她們差不多該跳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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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牽起李恆的手,問他是否願意跟我跳一支舞。他笑了出來,尷尬接過我的手,我們以極為緩慢的方式跳著瘪腳的舞蹈。我告訴他,我只會跳台客舞,而李恆則表示,他自己為了今天練了科目三這個舞蹈。我想,當初要我們跳舞的老師們,應該不期望自己看到科目三或者台客舞吧!我們開始秀出自己拿手的絕活,一邊跳難看的舞蹈一邊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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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我大概喜歡你呢?」我知道現在告白很突然,但我還是說了出口。我告訴李恆,我自己也沒有想好,是否要交往。甚至就連喜歡這件事也不清楚。除此之外,現在他應該要跟小優跳舞才對。我劈頭說了一大堆後,他告訴我,他需要時間想想。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陪伴我剩下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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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早不想跟我跳舞了,他只喜歡老何。」老何是數學老師,是個精壯又帥氣的男人,由於過於穩重,所以被添了一個老字。我們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渾然忘記了要去體育館這件事。直到小優她們回到班上,才知道我們都沒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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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跟妳說他們在幽會了。」南夏露出極為驕傲的表情。她告訴我倆,沒有打電話給我們是她的主意,要好好感謝她不讓任何人破壞氣氛。最後,她問了一句,我們接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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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好嗎?」我沒有鬆開抓住李恆的手,反而握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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