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大概十點半再多一些些,我正在李恆的房間內玩他的PS1。李恆少數的興趣就是收集老舊主機,他的手裡還有GBA、NDS、PSP等等玩具。我玩著他在中國那邊買來的盜版卡帶,批評翻譯都亂寫。他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問我寶可夢真地曾經被翻譯作神奇寶貝、口袋怪獸嗎。我告訴對方,中國製成的盜版卡帶,什麼名字都會出現。怪獸大進擊、妖怪群英傳、飛龍特工等等,這些都是胡亂翻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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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成龍這款遊戲,主角根本就不是成龍?」我點點頭,只可惜我已經忘記主角名字了。他告訴我,他很喜歡港片,偷偷收藏了幾張成龍的海報。除此之外,還有周星馳的Q版雕像、梁朝偉的專輯、劉德華的簽名等等。李恆曾經說過,自己除了當警察的夢想外,還想要去看看香港的街區。對於他來說,模仿東菀仔翻欄杆是最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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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著炸燒賣,聽李恆倒背如流關於與龍共舞的台詞。他似乎相當喜歡大陸雞這個角色,每次坐下都會來一段弄虛作假的演出。他一邊跟我講解港片那個年代的佳作,一邊吃著炸燒賣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普通高中生一樣,任誰也看不出來,他的胳膊上有現在有一道長長的傷痕。雖然他的手臂背長袖包裹住,但繃帶的一角還是露了出來。他要我別在意,不要因為這道傷口就打壞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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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的時候還沒有這麼痛,但到妳來陪我打電動的時候,就痛了起來。」我調侃對方,誰叫他這麼激動。明明每天都在練習陸行鳥大賽車,卻還是輸給我。他表示自己是讓了一隻手才輸的,我就勉強給他個台階下吧!叫他要心懷感恩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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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要我選一個靠技巧,而不是靠蠻力的遊戲。他告訴我,賭上最後一顆炸燒賣,光是這點我就無法拒絕了。我選擇了格鬥遊戲,是一款昆蟲怪人的格鬥遊戲。由於我們看不懂包裝盒上的日文,所以並不清楚這款遊戲跟假面騎士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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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提到他老爸,他老爸曾告訴他,盜版遊戲上的日文都隨便亂寫,根本就是AI創造出來的產物。除此之外,就是從網路搜尋圖片印刷下來的。有時候,甚至會看到壽司的食譜,就跟駭客任務一樣。我聽著道聽塗說的電影知識,想想南夏好像也喜歡那種冷門知識。此刻,李恆才告訴我,關於駭客任務的事情,就是南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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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奇怪的,你會跟南夏聊天喔?」李恆打趣說道,他確實跟南夏聊過一陣子,甚至發展到要交往的地步。只不過最後沒這樣做,變回了朋友。我想想,難怪模特兒的事情會交給南夏處理,原來不是南夏剛好找到他,而是他刻意去找南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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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平常不八卦的,但聽到好友的八卦話題,還是忍不住問了幾句。想知道他現在對南夏是否有感覺。李恆否定了沒有感覺這個說法,但也沒有肯定想跟她在一起。李恆告訴我,這種事他沒有遇過,所以一點想法也沒有。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受人喜歡,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去喜歡別人。這些關於戀愛、性、交友的話題,在台灣的學校不會出現,也沒有老師教導學生,如何看待愛情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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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那些有的沒的,只在乎自己。」李恆就是這種人,當遇到問題時,都會把自己說得很是無情,因為這樣才能切得乾淨,即便切下來的是他的手也一樣。他太過成熟了,成熟到不會傷害別人,只打算傷害自己。我問起李恆,手上的傷來歷時。他則告訴我,就是那個闖入校園的大學生弄的。隨後,他立刻告訴我,不是因為我而去打架,是對方來堵他。我雖然講過這種事不用他出手幫我,但他那脾氣肯定不會答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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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有控制力道。」李恆告訴我,對方也就四個大學生,他不會輸的。我有幾分難受,突然有點想哭。是因為我,李恆才這樣努力。我開始意識到,原來我在李恆心中,佔了很大一個位置。當我問對方的狀況時,似乎下場非常悽慘,所以到一半我就不敢聽了。只聽到,生育功能還留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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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的原因你才會變成這樣。」我低下頭來,向李恆道歉。他看見我有點哭出來了,才安慰我表示自己很強壯。如果真要道歉的話,最後一顆炸燒賣他就要吃了。我不知為何有點賭氣,很想笑又很想哭。最後,炸燒賣我咬走了一半,剩下的給他。當然,我的那一半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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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李恆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我做過愛嗎?起初,我以為只是單純的性騷擾或者講黃色笑話,但我才發現那是認真的。他是以非常認真的態度想要知道這件事。不,他不是在意我或者好奇我,而是好奇性這件事。他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是,做愛到底是個啥。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不管是誰都興致缺缺吧,對我而言,或者對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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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實已告,我沒有做過愛,也不太可能會因為愛上某人而做愛。我想要的可能只是單純的性交而已,不帶有任何情感的。甚至該說,若不是陌生人的話,就很難成立。我望向李恆,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就好像一幅畫。他又再度提出問題,他想知道,我是不是跟他一樣,無法愛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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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很久以前就在想了,我是不是個性很差,或者人格有問題。」李恆提出證據,他告訴我,他在小學的時候有喜歡一個女孩子。對方是個相當活潑好動的女孩子,頭腦好、成績佳、家世背景也很完美。除此之外,還是個大正妹。當時,他什麼都不懂,就認為自己愛上她了。那時候,他們沒有交流,直到畢業也是如此。說也奇怪,自那之後,李恆就不曾再愛上過誰了,就連南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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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她嗎?南夏那傢伙很不錯啊!」李恆表示,不是那種問題。他就只是很有芥蒂,內心有疙瘩。他告訴我,若他喜歡了南夏,是不是代表小學那時候的感情是種錯覺呢?他既然可以喜歡別人,那拋棄南夏的可能性也有吧!我竟然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他,我只是勉強告訴對方,並不是這樣一回事。他太過鑽牛角尖了,導致無法判斷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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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記得那首詩說的吧,什麼車馬牛都慢,只夠愛一個人。」啊啊!確實有這首詩,在國文課上有被提到過。不過,那是以前的狀況,現在不同了。至於什麼不同了,我無法回答。人的感情觀、價值觀、對錯是非都已經不同了。唯一相同的只有,人類這玩意兒還存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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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突然問這些怪問題?」李恆想了一陣子,說了出口。他表示,小優向他告白了,但他不懂該如何拒絕對方。甚至該說,為什麼該接受以及為什麼該拒絕都不懂。他只是要對方冷靜下來,不要向一個不熟的人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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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告訴我,小優的話他應該無法跟她做愛,沒有喜歡的那種感覺他就無法硬起來。他告訴我,他會自慰也會看A片什麼的,只不過那跟實際操演不同。最終,又將問題回歸到中心點來,愛。愛到底是啥?學校不教育我們這件事,我們也無法從家庭學習到。最終,我們只能從電影、A片、小說與漫畫得知。他不想要這樣,不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就糊塗結束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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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還是想要享受,最後一點點青春。」現在的李恆表情柔和許多,看不出來是個喜歡打架的傢伙。那面孔原本的陽剛,好像變得陰柔了一些。我誇獎他的側臉很帥氣,他突然間臉紅了起來,就連耳根子都發熱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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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一點點的羞紅就是因為他有一絲絲喜歡我吧。我告訴他,喜歡複數個人並不羞恥,也很正常。因為我們都是人,才會喜歡上各種不同的人的不同面。這句話有一半是參考柯南的,幸好我讀了很多漫畫書!李恆告訴我一件事,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他認為他自己有點喜歡我,不是愛情的那種喜歡,而是單純的會去在意我,就這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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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愛嗎?」李恆有點困惑,不知道那是啥感覺。只知道跟我想處很自然,或者該說只有我看出了他那像小孩子的一面。他告訴我,每個人都以為他是不良或者什麼守護神之類的鬼東西。有人受氣了找他,有人被恐嚇威脅了也找他。但除此之外呢?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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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跟我打遊戲,吃飯。最多就是南夏那傢伙會借我電影DVD看。」南夏確實是DVD派的,從來不看網路串流服務。除此之外,她也是重度電影院常客,一個月得看十部電影才行的那種人。我問李恆,對南夏的感覺跟對我一樣嗎?他告訴我,以前曾有這樣的感覺,現在沒有了。對於他來說,南夏更像是小學時期一直以來的玩伴。雖然他們高中才認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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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再想下去也不是辦法。該走了。」我叫李恆準備出發去看電影,他拿了預購的票券,據說可以換特典。我們很乾脆走出李恆家的透天厝,外頭有隻野貓不斷叫囂。當李恆摸摸牠的時候,牠卻又立刻翻肚討摸。看起來跟方才完全不同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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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駕照,雖然李恆有駕照,不過機車被他媽騎走了,所以只能走路。幸好,電影院就在附近而已。我記得那間電影院是一間非常老舊的劇院,叫做美泰之類的名字,跟威秀或者國賓完全不能相比。雖然這間美泰幾乎都是放二輪片,但偶爾還是會有院線片上映,像是今天要看的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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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把原作漫畫看完,所以不會邊看邊問你問題。」我很驕傲,有看完這部電影的原作漫畫。記得叫做酸甜氣泡水,真是個好名字。我最喜歡喝汽水了,雖然不喜歡甜味,但那股刺痛的碳酸,著實讓人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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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泰其實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只是知道它坐落在這個地方。美泰還是用人工畫海報,在廣告牆面上就是大大的超級英雄片、動作片、戰爭片的圖案。在電影院內,可以聞到濃厚的菸味,甚至有幾個大叔正在吸菸、嚼檳榔。李恆問我,會不會在意這種事。我倒是不會這樣覺得,反而有一股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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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一名看起來很兇狠的大叔面前,問對方抽的香菸品牌。我單純認為,他抽的香菸看起來很是不錯。大叔告訴我一個奇怪的英文名字後,示意我高中生買不起這牌子,似乎是英國牌。我謝過大叔後,就陪李恆去到了櫃台。櫃台給了酷卡、明信片、海報,還有原作漫畫家的簽名。我則拿到了可樂還有爆米花。當然,是李恆要的半鹹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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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很有趣,我一邊看一邊哭,雖然不知道演員的名字,但每個人演技都很棒。至於李恆,他一直處於認真看電影的前傾狀態。老實說,看起來有點嚇人。不過,當我注意到他的側臉時,確實有一股稚嫩的少年氣質。果然,這傢伙其實很帥啊!我很想用手機拍下來他的照片,但只僅於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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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李恆出影廳的模樣,就知道南夏如此重視他的原因了。原來,這就是一個人認真的模樣,李恆對電影還有故事的喜愛,讓他有種無法說出口的特質。那種帥氣是自然散發出來的,而不是在於外貌或者裝扮。當我看著笑出來的李恆,不自覺摸了摸他的腦袋。我誇讚他表情很好看,就像剛剛在路上看到的野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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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討論方才的故事,明明是淡淡的愛情故事,卻很有那種史詩大片的感覺。我想要說的是,若我們真遇到了這種對象,那一定就是愛了吧。李恆恍然大悟,原來我們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就在電影裡面出現過啊!找到不可替換的人,找到一段共通的回憶,找到一群能夠訴苦的朋友。我們想要的不過就是這種平淡的日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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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才過下午三點,我告訴李恆,我要去買炸燒賣了,然後就回去。李恆調侃我,一天吃這麼多燒賣,會變成香港人喔!我想了想,以為炸燒賣是武漢的小吃,記得他們有油餅夾燒賣,不知道是不是差不多的東西。我告訴李恆,我要去阿霞姨那裡吃,如果他想要跟我願意請客。只可惜,對方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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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到阿霞姨那點餐時,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後面,是小優跟南夏。小優調侃我,認為我跟李恆約會沒有找她。至於南夏,秀出手機照片,都是我跟李恆的圖片。南夏告訴我,她倆也來看同場電影。畢竟,酸甜氣泡水就是南夏推薦給李恆的。原本她們想在開演前就打招呼的,不過還是想為我跟李恆創造獨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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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剛告白,妳就捷足先登了。難過......」小優露出不是很難過的假哭表情。她告訴我,看到李恆猶豫的時候,就知道不可能了。她說這是一種蛙化現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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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兩人開始八卦,問我什麼時候跟李恆這麼好的。我解釋自己跟他稱不上好朋友,只是能夠認可對方做事的態度而已。至於這種解釋,這兩人當然不買帳。真希望這兩人刨根問底的態度能用在讀書上頭,雖然我也沒有資格說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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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一邊吃著炸燒賣,一邊開了將近三小時的女子會。主題是怎樣攻下李恆這座堡壘。當然,只是說說而已,我們仨根本沒有這種膽量,去認真愛上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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