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概已經過了兩點鐘。外頭基本上沒有任何聲音,除了蟲鳴鳥叫以外,我們唯一能夠分辨的聲音就只有微風吹過樹葉產生的沙沙聲。當然,那是指大自然的聲音,人的聲音除外。現在,我正閉上雙眼試圖讓自己睡著。至於我無法入眠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南夏。南夏居然在我們離開咖啡廳之後,直接去買了一台筆電,開始編輯她所拍攝的影片。現在,她正在用不熟悉的剪輯軟體,將自己的作品進行大幅度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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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是這幾個人之中,最為迷惘的。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也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然而,現在對自己人生最困擾的人,就是南夏了。她一直都是我們這群人之中最聰明、幹練的存在。不只是對於規劃行程有相當大的天分,還能以極快的速度精通一種語言。不只如此,她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食物的偏好,都可以在短時間建立起來,跟當地人無異。甚者,有人以為她是道道地地的法國人。這樣有才華的人,現在正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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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相當倔強的人,不會讓任何人看到她生氣難過的一面,就連我們也是。小優是個樂天派,看不出來南夏的緊張與難受,只是已經呼呼大睡、鼾聲雷動了。至於李恆,他就是會看氣氛但不知道該如何行動的男生。他在我們走回咖啡廳的時候,就問過我,是否要鼓勵一下南夏。我搖搖頭表示,南夏聽到業餘人士的鼓勵,只會更難受。她那完美主義的苛求,可不是簡簡單單能夠打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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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起身,看了眼不斷抓頭髮生氣的南夏,替她泡了杯熱可可。我知道她不是很愛熱可可,但這裡又沒有即溶拿鐵,只好請她將就了。當然,我可是捨命陪烈女,所以也給自己泡了杯熱可可。我向南夏秀出我自己這杯熱可可,上頭還有棉花糖,她就知道了,我願意跟她一起受苦。南夏擤了擤鼻涕,看起來眼睛都哭紅腫了。至於我,這幾天舟車勞頓,根本沒有休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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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才沒有舟車勞頓,明明晚上睡最熟的人就是妳!」南夏調侃我,深度睡眠相當長,那個睡眠品質起碼可以在十分中得八分。剩下兩分是怕我太驕傲。我稱讚對方,是個很勇敢的人。她願意為了追夢,跑到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國家讀書。她擁有我沒有的,那種被稱為勇氣的東西。我想問問她,是什麼讓她願意在一天內捨棄自己原本的生活,開啟新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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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不該就這樣過完餘生。」我告訴南夏,剛剛那個問題出自漫威漫畫。是終極宇宙蜘蛛人的經典問題,就連那個彼得.帕克都不清楚自己的未來了,我們多猶豫幾年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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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最難受的事情是啥嗎?那就是我不能幫助妳。」我告訴南夏,當我剛進入高中的時候,是她拉我去交朋友的。同時,也是因為她我才認識小優、李恆等人。我也是在聽到她的夢想後,才開始認真考慮未來這件事。我問了很多人,我適合做什麼職業。大家的答案都不同,是我不同的面向得出的結果。這點讓我產生了選擇困難症,我很猶豫我的未來要去哪裡。但南夏不同,她自始至終都是如此,堅毅且堅強,強大而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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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記得攝影會的事情嗎?」當南夏聽說了這件事後,便立刻參與其中。不過,前兩年她不知道這件事,真是可惜。我知道她加入我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保護我,那種將我視為自己朋友的舉動,讓我十分開心。我現在能夠站在這裡跟南夏說話,也都是南夏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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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大外行,不懂藝術也不懂光圈、焦距、構圖之類的東西。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陪她喝一杯熱可可。」我告訴南夏,外婆偷偷告訴我的對南夏的感想。外婆斬釘截鐵表示,南夏會是我們這些人之中,最為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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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客套話,妳很清楚。」不,絕對不是。我告訴南夏我跟我外婆相處的經過,或者該說魔女艾琳相處的經過。這人很溫柔,同時也很殘忍。她對於人的美好會毫不猶豫誇讚,對人的失敗會毫不猶豫批評。根據我們一路上得到的情報,她就是個性情古怪的女人。若要說誰最不會客套,那必然是魔女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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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是,她會給予妳批評,是因為她重視妳。」沒錯!重視一個剛認識的女孩子。當南夏調侃我時,我告訴她,就是這麼一回事!魔女艾琳會重視南夏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重視我,而我重視南夏。當我這樣說的時候,南夏調侃我,嚴肅的時候不要說咒術迴戰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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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名言集,可是我媽從我小時候就告訴我的!」我簡短收尾,告訴南夏一件我們所有人都很肯定的事情,她會成功。她絕對會端出史上最好吃的菜,讓整個奧斯卡都為她拍手喝采!最後,我提到南夏最大的優點,死不認輸。我所知道的南夏,就是一個死不認輸的熱血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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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不苟言笑,大家以為是佐助,但深聊過後才知道,原來是鳴人啊!」我告訴南夏,有話直說是我的忍道。我很直白告訴她,我很喜歡她,喜歡跟她當朋友,也喜歡跟她出去旅行。我看著她讀書寫字的時候,我也會想一起認真。我希望她一直保持那種不屑卻又偶爾露出微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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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的妳,很美!」我說了很不像自己的話。這時候我才發現,這些話語讓人感到害羞通紅。南夏的臉頰與耳朵都紅了起來,她的眼眶落下一堆淚珠。哭泣的聲音把李恆跟小優都吵醒了,這兩個傢伙其實早就醒來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插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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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們說,其實我發現,我好像很會攝影耶!南夏要不要當導演,指揮我看看。」小優突然說出這麼句話,不知道她想要表達些什麼。她只告訴我,有個HASHTAG在推特上現在正夯,那就是法國攝影人。有這個標籤的照片都會納入法國人文藝術照的比賽之中,現在小優的作品已經蒐集了將近三萬個讚跟七千個轉發。不只是石田真澄按讚了,就連幾個業餘攝影的帳號都將其轉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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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是誰啊?居然這麼會玩光影!」有個頭像是大砲的帳號,不斷誇讚小優的技術。還有人聲稱,自己在小優第一篇貼文就按讚關注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經營拍攝網美照的團體,留言希望小優能看看他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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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拍照,但我又不知道這能做什麼。不如來幫助我最可愛的哭哭饅頭朋友。」小優開始解釋各種攝影的專業名詞,ISO跟焦距之類的鬼東西,我一個也聽不懂。我只是點點頭附和,讓自己看起來專業一點。我們聊著一堆無關緊要的話題,講到自己撐不下去後,才乖乖躺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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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真地累壞了,一進入被窩,就馬上睡著了。李恆還因為太累,不斷打呼。至於我,則是睡姿很差,到了早上才發現枕頭掉地上了。我在上午十點左右才醒來,而南夏早早就起床去找外婆了。她留下了食物還有便條紙,告訴我們有關她的去向。根據比我早起的李恆還有小優所言,南夏將自己以前拍攝的影片全部重新審視了一遍。最終重新剪接成新的故事。我很懷疑這樣能做出好作品嗎?但既然南夏是抱持信心出去的,或許會有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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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的便條紙表示,自己會先行一步去亞爾的房間,要我們吃完早餐後過去。亞爾的房間就是梵谷那張很有名的畫,據說那個房間現在變成了一個觀光景點。好像學過美術的人都會去那個房間拍照打卡,至於喜歡幫人拍照的小優,自然也不會放過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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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家整理好了行李,才發現南夏把自己的行李也帶出去了。這樣我們就不用多帶一個行李箱了,因為等結束亞爾的房間的行程,我們就不回來了,直接去巴黎機場,準備離開。我們再三確認過自己沒有遺忘東西,便退房將房間還給旅店的人員。就這樣,我們搭上了公車,抵達了亞爾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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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眾多,真不愧是上午時分,一大群觀光客在拍照。中國人、韓國人、美國人、義大利人都有。至於台灣人,似乎只有我們幾個。小優對於那間房間似乎不太感興趣,她更喜歡附近的街景。眼看她幫至少二十組觀光客拍照,我都認為大家以為那是付費服務了。順道一提,由於很多人都給了不少錢,小優這趟旅程手頭上的錢不減反增,很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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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了眼房間,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啊!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部分,但仔細想想,畫畫不都是這樣嗎?向日葵就是普通的向日葵、蘋果就是普通的蘋果、荷花就是普通的荷花。那些美與意義都是後世人們貼上的標籤,比起標籤,我們更該重視物體本身才對吧!我慷慨激昂說了一番大道理,但其他二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小優只告訴我,心靈毒雞湯對我們這群人一點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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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示,剛剛那段話應該載入史冊,再不濟,也要替我拍部電影啊!這時候,一個聲音吐槽我表示,沒有人想看說大道理的電影。那是南夏,她跟外婆走了過來。當我想問她關於電影的事情時,她比出了勝利的手勢。看來是沒有問題了。之後,根據她所言,那份最新的作品被稱為網路,是一部帶有恐怖色彩的犯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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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用眼神示意外婆,南夏是否沒事了時,她也用眼神示意我,表示昨天晚上說的都是她的真心話。她是真認為南夏會闖出一番事業,那種自己用手貪婪取得的成就,是最為甜美的!當我看向附近的時鐘時,告訴大家,我們要結束這六天的法國之旅了。若想要拍照的,就趕快去吧!至於我,打算跟外婆抽最後一根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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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外婆來到了久違的那間雜貨店。我們在角落抽著香菸,這時候我才想起,要當伴手禮的香菸一直在我兜裡。那盒香菸雖然被雨水淋溼包裝,還被我揉壓成爛泥狀,但勉強還能抽。外婆拿走了一根香菸,告訴我果然還是法國的香菸味道好,跟自己用香料調配的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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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擁抱了對方,而外婆則表示,歡迎隨時再來玩。她那不是客套話,是真心話。光是知道這點就讓我很感動。我告訴對方,下一次見面我就是大學生了。她笑了出來,那笑容是因為知道我決定了未來出路的關係。最終,我們搭上了公共交通工具,抵達了巴黎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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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一點點時間裡,我們幾人在BARK餐酒館前拍了一張照片,紀念我們來到法國的第一站,也是最後一站。我們進入裡頭,重新吃了我不太喜歡的油封鴨。這次,我總感覺自己能夠接受了,接受這股大人的味道。就這樣,旅途畫下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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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兩年,是2025年跨2026除夕,我一個人在家,做著好吃的拉麵。這算是我唯一在拳骨拉麵店學到的料理,除了雞白湯拉麵、豚骨拉麵、味噌拉麵以外,我還研發了牛肉拉麵、櫻桃烤鴨拉麵等等食物。雖然李恆表示,牛肉拉麵就是普通的紅燒牛肉麵,但我還是不放棄自己的原創立場。至於母親,則是認為每樣都好吃,還因此發胖了兩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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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很久違地我們幾個人相聚的日子,現在我們四個人都各分東西去了。李恆去了警察學校,他那原本染金的毛髮已經變成了平頭。根據他所言,他每天都被一個魔鬼學長操練,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睡覺了。只可惜,他也會夢到正在操練的故事。我們偶爾會用LINE互相抱怨生活,可能是越發認識的關係吧,那種男女情愫已經不存在了。也或者,只剩下我自作多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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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進入到我母親的雜誌社,不是像當初所言想當模特兒,而是成為了攝影師。小優這人只要有動力,就會不斷進步。她很快就拿到了獎金,並且在工作中交到了男朋友。現在,時不時就會發放閃照,看起來十分甜蜜。根據她所言,現在有存錢買房子的計畫。希望她不要半途而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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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現在是南加州大學的學生。根據她的課本還有作業量,我想她每天都很充實吧。她告訴我,她加入了一個讓亞洲電影進軍奧斯卡的協會,甚至跟趙婷合照了一張。除此之外,她還跟我說,她現在待的劇組是今年最有希望得金雞獎的劇組。最後,她送了一張星爺的簽名照給李恆,是拖關係拿到的搶手貨。看她在除夕圍爐的神態,似乎真有大導演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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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我上了大學,主要是修教育的學分。我每周都會去教會陪伴小孩子,那些家長忙碌的小孩子、那些翹課的國中生、那些需要地方安靜的考生等等。我的目標就是讓他們過上一個快樂且無負擔的童年,就好像我的母親給予我的一樣。當然,也像是我的朋友陪伴我一樣,那樣溫暖。即便是下雨的日子,天氣也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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