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的陌生距離》(三) - 41

「唔得！」Miss Wong聽到我幫杰少求情時，佢即刻斬釘截鐵拒絕咗我。頭先Lunch食飯嗰時，杰少係咁同我打眼色，提我一定要幫佢同Miss Wong求情。我趁午息啲人一散，就同Miss Wong去咗空中花園傾呢件事。

「杰少有苦衷架。你不如聽咗佢點講先啦。就好似⋯⋯你初初關心我咁，你都冇一嚟就罰我啦！」

Miss Wong見我幫杰少求情時，我已經feel到佢著晒。唉，手背同手心都係肉啊！可惜Miss Wong聽完我咁講之後，佢更嬲！

「我唔聽佢講？你知唔知佢頭先個態度係幾咁差？！佢完全都唔覺得係自己有問題！根本就想恃熟賣熟呀！咁杰少頭先點同你講？」Miss Wong今次企得好硬，佢啲氣勢迫到我好辛苦。

「佢話你唔畀佢解釋。」我誠懇咁講：「盈盈，佢爸爸斷咗腳開唔到工。得杰少一個要撐住頭家咋。就好似我嗰時咁，你話我為父母走堂返兼職，你都體諒我嘅處境啦，你都冇罰過我呀。」

「即係話我唔體諒佢啦！」Miss Wong壓唔住憤怒，向我爆發。

「我唔係咁嘅意思！或者你聽下佢講，可能件事唔會咁僵呢？」

「咁你會唔會聽我講呀？我而家係用盈盈呢個身份！我用女朋友呢個身份嚟問你！」Miss Wong開始眼泛淚光：「你知唔知我都好難做架？杰少唔返咁多日學，我要同好多老師交代架！訓導組所有老師！我上司！仲有副校長呀！！」Miss Wong開始流淚，佢緊閉雙眼抖大氣，想好好冷靜落嚟：「其實⋯⋯開學嗰陣你逃學件事，我已經被副校長警告咗我唔可以再姑息學生！」原來當初佢救我背後有咁大隱情！

「唔係話一句唔記就唔記架！你明唔明呀！」Miss Wong大聲鬧我：「仲有！杰少屋企上個月開始拎綜援，你覺得佢逃學返工真係為咗養家咩？」

我沈默落嚟，聽緊Miss Wong嘅飲泣聲。可能Miss Wong 都怕比對面女校嘅人見到。佢即刻背住我，再匿喺啲花架後面。

「份考試卷又有問題。我要再改過份卷。」Miss Wong稍為冷靜少少，但仲哽咽緊。

「今次又咩事呀？」

「我都唔知呀！已經來來回回改咗好多次啦！」Miss Wong 委屈咁講。呢個時候剛好打預備鐘，佢再見都冇講就走咗。睇到佢咁我又心痛又難過。佢嘅工作煩惱，我真係冇嘢可以幫得到手。仲有杰少嗰邊，唉，可以點平衡到呀？定係⋯⋯我只可以是但幫一邊？可惡呀！明明今朝我同Miss Wong先好返！而家又⋯⋯唉！

= = = =

放學，操場。我見到杰少心情靚晒喺球場打緊波，搞到我開始有啲躁。頂佢，佢好似置身事外咁！Miss Wong拒絕幫忙呢件事我仲未同杰少講。應該話，唔知點開口。我好清楚杰少個脾性。做得我兄弟，我同佢或多或少有相似嘅地方——講雷氣。不過佢就病態一啲，為雷氣可以唔講道理。甚至乎佢會要求身邊人都要有佢呢種「高尚情操」。所以⋯⋯我講到咁，大家都明我將要面對咩問題啦？

「杰少，埋嚟講兩句。」

「射埋呢粒先！」杰少邊打波邊講。然後佢射失咗，又對我講：「入咗先計！射多粒先！」

屌你⋯⋯我就忍唔住！而家咩態度呀？我望一望錶，仲要買餸煮飯架！我望去教員室嗰層，見到Miss Wong眼腫腫咁喺廁所行返出嚟，唉⋯⋯佢頭先應該又偷偷地喊！喺學校我真係唔可以即刻安慰佢！搞到我又急又煩又躁！最後我忍唔住大叫：「杰哥！傾得未呀？我趕時間架！」

杰少射嘅波喺籃邊擦過，佢回頭用一個嬉皮笑臉嘅態度望住我，就抱怨話：「屌你！嘈乜嘢啫！搞到我射失咗。」

佢行埋嚟，個樣好輕鬆，唔似得今朝勁躁底。呢下開始搞到我想狠狠屌柒佢。你老味，我為咗你搞到差啲同Miss Wong嗌交！

「係咪有好消息呀？匡哥！」杰少烚熟狗頭咁。

「冇呀。」

杰少個傻笑慢慢凍結起嚟，再問：「喂！你唔係講笑吓話？」

「冇呀！冇得傾呀！」

「謝子匡，我⋯⋯屌你咩！」杰少攤出手，講嘢開始大聲：「我仲旨意你架喎！真係冇得傾？」

「呢件事唔係盈盈一個人話晒事！」我嘗試冷靜自己，再講：「佢要同好多人交代架！」

「喂！你唔好同我講呢啲！咁你係咪想托我手踭呀！兄弟！」

「托你老母手踭呀！係冇可能做到呀！」我感覺到自己個心好似煲乾咗水嘅水煲，但啲火仲燒緊。

「叫你條女講一句『算數』未得囉！有幾難呀？！一啲著數都冇！你溝Miss Wong返嚟把撚呀？」杰少嬲到塊面紅晒：「屌你老母，你條女真係廢架！」

「仆街！你講咩呀！」我推咗佢一下！

我緊接想上前濕多佢一拳。好彩阿波即刻攝咗過嚟，撳住咗我。

「哇！兩位大佬搞咩呀！」阿波。

「仆街仔你講多次呀！邊個廢呀！邊撚個廢呀！」我好激動咁叫：「大聲講一次！你夠膽再講呀！講咗就冇兄弟做！」

「哎吔！一人少句啦！」阿波手忙腳亂緊又撳住我，又推開杰少。

杰少比我兇多兩兇，佢即刻驚咗，因為我好少晒發脾氣咁對佢。佢即刻話：「得啦！係我衰。我唔應該咁話大嫂嘅！」

佢道咗歉，點講都係由細識到大嘅朋友，我唔想搞到冇彎轉。

「對唔住呀。我⋯⋯我一時心急啫，口快快⋯⋯當我衰啦！得未呀？」杰少都算誠懇。我點一點頭當係接受咗佢道歉。

「咁你地揸個手先啦。」阿波

我同佢杰少揸咗手之後。杰少就一面為難咁，再同我講：「不過匡哥呢鋪我真係唔掂呀。幫多我一次咁多啦。」

「你又想點呀？！」我唔耐煩咁講。

「小過就記硬，冇得避。咁我考好個試，應該仲有得救嘅。」

「咁你而家返屋企溫書啦！」

「點溫得切呀！」杰少埋嚟喺我耳邊講：「即係咁⋯⋯你同Miss Wong咁熟。你覺得——」

「你覺得你有冇可能知道中文卷會點出呀？」

= = = =

七點鐘，屋企，廚房。

我望住滾緊嘅水，個心去咗第二度。只係記起，杰少嘅說話：「幫手睇下佢點出題啦。咁唔會麻煩到佢啦掛？」

我嗰時只係好不滿咁望住佢就算，冇直接拒絕佢。我始終喺友情同愛情上掙扎緊。一個係我兄弟，一個係我女朋友，我兩邊都唔想得失。惟有搵個平衡。但Miss Wong講過，洩露試題係大罪，佢係會即刻被人炒。唉⋯⋯點同佢講呀？

「喂！細佬！就嚟煲乾水啦！！」家姐嘅叫聲令我回神過嚟。

「噢！仆街！」掛住諗Miss Wong啲嘢，諗到唔記得睇火。

我嗱嗱聲熄火後就嘆咗口氣。家姐就埋嚟幫我手煮嘢：「你又同盈盈嗌咗交呀？」

我搖一搖頭，就話：「唉，慘過嗌交呀。」

叮噹——！剛好門鈴響起。Miss Wong返嚟啦。我盡力做一個開心樣嚟歡迎佢，點知我一開門，Miss Wong一見到我就已經開始喊。除咗喊，我更感受到佢有嬲同委屈嘅感覺，好似一個就爆嘅氣球。

Miss Wong入屋後就入咗我間房用做嘢。旁邊睇住嘅家姐都忍唔住問：「佢咩事呀？」

我冇答家姐，今日發生嘅事真係一匹布咁長。

家姐：「你去氹下盈盈啦！佢唔妥喎！呢度我等幫你搞啦。」

工作嘅嘢，我自問真係幫唔到手。惟有整餐好味嘅屋企飯比Miss Wong食，婉拒家姐嘅好意。到我煮完飯，擺好晒枱，Miss Wong都仲未喺房出嚟。

我唔敢嘈佢，家姐就幫手叫Miss Wong出嚟食飯。冇耐家姐邊請邊笑咁出嚟。

「食完飯先有力架嘛。係咪？」

Miss Wong尾隨出嚟，一面強顏歡笑，話：「Sorry呀，要你地等咁耐。」

「我地食飯呀！」家姐嘗試營造氣氛。

「盈盈，食飯啦。」

「嗯。」

我幫Miss Wong夾餸，然後就話：「盈盈，呢碟叫啤酒骨。好難得先食到架。你知唔知點解？」

「點解嘅？」Miss Wong細細咁食一口，面無表情。

「因為要用啤酒醃骨。我未夠秤唔買得酒呀。」

「所以呢味餸我都有份幫手架。」家姐腼腆一笑。

「扮嘢啦謝子瑜！你幫手買啤酒之嘛！」我串返家姐。

「嗯⋯⋯好食。」然後Miss Wong爬咗幾啖飯後就話：「我飽啦。我想返入去做嘢。」

「不如飲埋碗湯先啦。」我。

「等我去𢳂呀！」家姐衝入廚房，然後拎咗碗熱辣辣嘅湯出嚟。

Miss Wong望住咁熱嘅湯無端端嘆咗口氣，就話：「我好多嘢做。今日有家長投訴我，我今晚要交份report比副校長解釋發生咩事。」

「飲咗湯先啦。」

「你可唔可以聽埋我講晒先架！！」Miss Wong突然發嬲，嚇到我同家姐都比唔到反應：「係咪連比我呻下都嫌煩呀？！」

「我冇呢個意思，我只係想你休息下啫。」我溫柔咁講，但突然被佢噴咗下，話冇嬲就假嘅。但Miss Wong而家嘅處境係要體諒多啲，所以我點都忍住。

Miss Wong靜咗幾秒就對家姐：「Sorry。」佢有啲內疚咁望咗我一眼，就拎起碗湯飲。

呢個時候——嗶嗶——此時我手機響緊，正正係杰少call我！Miss Wong 見到來電人係杰少，就「啪——！」一聲，放低湯碗，平靜咁講：「杰少又想點呀？」

我已經感受到Miss Wong嘅情緒已經就到臨界！明顯佢記起今日同杰少嘅爭執。

「小過嗰度，我同佢講咗——」

「——我講咗話唔得呀！」Miss Wong冇聽我講完就截住我：「就算我肯幫，其他老師都唔會放過佢架！你有冇聽我講架？！」

Miss Wong終於忍唔住，開始飲泣。

「我知呀。我已經同佢講咗——」又比佢爆咗先，搞到我條氣唔多順。

「咁佢而家仲想點呀？！」

「算啦⋯⋯冇嘢。」三番四次咁樣比佢截住晒！真係講嚟都冇意思！

「佢仲想點呀？！」

「都冇嘢啦！仲問嚟做咩啫？！煩唔煩呀？！」

Miss Wong好錯愕我竟然呢一刻發佢脾氣，哽咽地話﹕「我同你一齊兩個月。你第一次為咗朋友鬧我！」Miss Wong抹一抹眼淚，佢扒咗啖飯想分開下注意力。

「盈盈⋯⋯我唔係鬧你。我都畀佢迫埋嚟，我唔識拒絕佢呀。」

佢邊喊邊夾嘢食，仲對家姐強顏歡笑話：「嗯⋯⋯呢個⋯⋯好味。」直頭想block晒我，明顯唔想同我講任何嘢。可唔可以唔好咁呀！

「我有拒絕杰少架。我唔係幫晒佢架。」

「呢個都好食⋯⋯哈⋯⋯子瑜你不如教我整呀。」Miss Wong繼續扮聽唔到。

「盈盈可唔可以聽下我講架？」我感覺我自己都到咗臨界。

「子瑜呀，呢幾晚搞到你冇得瞓。Sorry。」Miss Wong繼續扮食飯，我⋯⋯終於忍唔住——

「真係有你冇人講。」

Miss Wong好似被冰封咁，成個人凍僵咗。家姐做出「呢次仆街啦」嘅表情，示意我唔好再講落去。但衝動底嘅我點會撳得住自己呀。

「杰少講得好啱！真係得你講冇人講呀！」

家姐嚇到瞪大對眼，然後成間屋未試過咁靜咁老尷。但怒氣難消嘅我繼續噴落去！

「今日我差啲為呢件事同杰少打交呀！我覺得好無謂呀！」

「一係兄弟，一係女朋友。你自己揀！」

「我唔會咁做呀！我知你有難處！你覺得我冇體諒你架咩？我唔識處理晒你同杰少兩邊嘅事咋！體諒下我係咪真係咁難呀？」

「咁幫晒杰少就最簡單啦！唔洗當我係你女朋友啦？」

「我唔係呢個意思。你可唔可以聽下我講啫？！杰少迫緊我呀！會冇兄弟做架！」

「所以你就迫我啦？我好蝦啲啦？係唔係？其他老師蝦我都算！連你都咁樣？」

「唔係呀！你聽唔聽到我講緊咩架？你次次發脾氣都係咁！鍾意就自己加鹽加醋！我話！我唔會幫杰少呀！你聽唔聽到呀？」

「我今日唔開心呀！我每日都唔開心呀！你又聽唔聽到呀？！我唔係要聽你講呢啲呀！」

「我同你唔應該為杰少呢條仆街仔嗌交架！？你又聽唔聽到呀？」

「我今日喺學校被同事蝦——」

「妖！你同我收聲呀！！我唔會幫杰少呀！我唔會幫佢！唔會！唔會！唔會啊—！！你聽唔聽到呀—！！」

成個世界，靜晒。

「噫——！」Miss Wong即刻低頭掩面飲泣。家姐掩埋塊面，擺明冇眼睇。而我，冇錯鬧完係舒服晒，但見到Miss Wong愈喊愈犀利，我就知我瀨晒嘢。

Miss Wong抬起頭，喊到眼鼻都腫晒，家姐見到佢咁立即埋去安慰佢。Miss Wong忍咗一口大氣，就哽咽話：「其實⋯⋯嗯⋯⋯嗚⋯⋯其實你知唔知佢今朝點對我架？杰少完全唔當我係佢嘅老師呀⋯⋯嗚⋯⋯佢唔尊重我⋯⋯仲講明一定要我幫佢！好過份呀！」

我好嬲。我好嬲杰少。當我記起杰少嘅性格，我就更嬲更嬲！

「佢脾氣係點你好清楚架！所以佢今朝點對我，你都好清楚！」Miss Wong一雙淚目望住我：「我係你女朋友啊！你真係唔知因為杰少我受咗好大委屈咩？」佢呢句令好似一棍打我個頭度，我立時清醒返。

「我已經⋯⋯噫⋯⋯嗚⋯⋯我已經唔提我今日工作受咗啲咩委屈。我一直都唔會介意你幫唔到我解決工作嘅問題。嗚⋯⋯你係我學生⋯⋯但係——」

「你亦都係我男朋友啊！」

「——杰少呢件事，你係為咗佢先！你冇第一時間關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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