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唔快啲聽電話？」Miss Wong喺我懷中講。大約十零分鐘前，我部電話就開始震。雖然來電令我返嚟現實，但眼前喊到崩潰嘅Miss Wong卻令我放心不下。所以我一直都冇理會部電話，繼續同Miss Wong互相諒解、大喊一場。
然而，呢一刻、呢一個時空卻唔係只係屬於我同Miss Wong⋯⋯
嗶嗶⋯⋯嗶嗶⋯⋯！電話每隔十分鐘就震一次，每次震動維持咗一分鐘左右。時間已經係六點十五分⋯⋯
「六點幾啦，一定係你媽咪搵你。快啲聽電話啦！佢Call咗你幾次啦！」Miss Wong喺我耳邊講，雖然仲哽咽緊，但佢開始平伏返情緒。
我輕輕「嗯」咗聲，算係應咗Miss Wong。本來我想今晚全心全意地照顧Miss Wong，好好珍惜呢一份失而復得嘅感情。但我唔得，每一次電話震緊嘅時候，我個心好痛，好似有條刺咁。電話每震一次，呢條刺就拮入心臟多一分。我個心有幾痛時，我就有幾內疚、有幾無地自容、有幾自責、有幾⋯⋯鍾意蟲蟲。
蟲蟲喺我個世界崩塌緊時，佢唔只幫我撐住個世界，仲要係一線曙光。加上佢惹人心痛嘅成長，更令我不能自拔地鍾意佢。我用我嘅愛去報答佢⋯⋯如今，我嘅愛成為咗利刃。嗶⋯⋯嗶⋯⋯電話繼續震，我實在唔敢去想像蟲蟲呢刻係點⋯⋯實在唔敢⋯⋯唉⋯⋯呢次大件事。我同一時間鍾意咗兩個女仔！一處理唔好，總有一方會受傷！
但喺呢一刻，喺Miss Wong面前，即使冇人迫我作出選擇，但命運中總係有一隻有無形嘅手正正暗中要我作出決定。盈盈，定係，蟲蟲？我唔想傷害任何一個呀！
但係我⋯⋯呢一刻，一定要作出選擇！所以我——嘟——！我撳停咗陪電話！屏幕上顯示出「未接來電」告示，一共三個，來電人係——蟲蟲。我做咗一個最痛苦同最難嘅決定⋯⋯
Miss Wong以責備嘅口吻講：「你做咩唔聽電話呀？」
「唔緊要啦。都唔重要嘅。」我仲要衰到扮咗若無其事，隔空再捅蟲蟲一刀！
「點會唔緊要呀？你放咗學好耐啦！仲唔返屋企！」Miss Wong情緒穩定後，慢慢變返教室嘅佢，說話變得好命令：「唔好要媽咪擔心啦！咁快唔記得我頭先講嘅嘢啦？我唔想影響到你呀！快啲覆返媽咪啦﹗講你就嚟返屋企！而家即刻打電話！」
仆街！Miss Wong又變得好強勢！佢兩眼雖然仲流住淚，但眼神變返初初認識嘅佢，好嚴格冇情講嗰種。我被佢嚇到支吾以對，一時間唔知點做。點知⋯⋯
「拎嚟。」Miss Wong向我張手：「拎部電話嚟。」
「吓？！做咩呀？！」
「我要親自打比你媽咪！」
我比部電話佢，咁未知道一直打比我嗰個人就係蟲蟲？會仆街架喎！但喺我猶豫之時，Miss Wong皺一皺眉，面色大變，就「唔——！」一聲衝咗去廁所，然後我聽到一連串嘔吐嘅聲音。趁住呢個空檔，我即刻覆返電話比蟲蟲。係，我唔忍心做得咁徹底。當我頭先決定唔聽佢電話時，我個心好痛！好過意唔去！點都要同佢有個交代，唔好要佢白等！
點知⋯⋯嘟⋯⋯嘟⋯⋯響咗成分鐘都冇人聽！點解唔接我電話嘅？
我望一望鐘，六點半？難道佢⋯⋯？！
唔得再打多次先！嘟⋯⋯嘟⋯⋯⋯都仲係唔接我電話！難道蟲蟲佢⋯⋯憎我爽約？！仲要係係無緣無故咁爽約！
喺我再打多次比蟲蟲時⋯⋯
「嗯？」Miss Wong喺廁所出返嚟！佢望住拎緊電話嘅我！
同一時間——「喂⋯⋯？阿匡？」蟲蟲竟然接我電話：「sorry呀！落緊毛毛雨我要搵地方避⋯⋯」蟲蟲好狼狽咁講，把聲好大，令我好驚被Miss Wong聽到！急忙之下我即刻收線！
「你做咩收線收得咁快呀？」Miss Wong慢慢向我走嚟。佢咁樣問，應該我成個人焦躁到令Miss Wong感覺唔對路！
「你打畀媽咪呀？」Miss Wong嘔完之後面色仲差咗。
「呃⋯⋯係⋯⋯係呀。」我竟然⋯⋯再一次對Miss Wong講大話！
Miss Wong皺一皺眉，話：「同媽咪講嘢做咩咁快收線呀？」佢好似睇穿咗我咁。
死啦！要點答佢好？頭先Miss Wong去咗廁所嘔，理應該聽唔到我講咗啲咩，言下之意我求其作個理由就過到骨啦。
「唉？我話想遲啲返，佢就一輪嘴鬧爆我囉！我唔想比佢煩，拿拿聲收線就算！」我好自然咁將個電話收返落褲袋。
可能我呢個大話講得好自然，Miss Wong冇懷疑，只係無奈搖頭，就話：「咁你快啲返去啦。」
然而，佢頭先嘔到七彩，Miss Wong講完呢句即刻見頭暈，腳步浮浮，我即刻上前扶住佢。
「你病到咁樣我點樣放心走呀？」諷刺嘅係——嗶⋯⋯嗶⋯⋯電話呢個時候又震！
剛好Miss Wong望住我，抱怨咁講：「唔通你要留低陪我成晚咩？」
我唔理電話嘅震動，慢慢扶Miss Wong返睡房休息，再幫佢冚好張被。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vUdUtn3B
「你走啦，我識照顧自己架啦。」佢抱住床邊嘅公仔就閉起雙眼。
我就趁呢個時候伸手入褲袋撳停部電話。我⋯⋯我好狠心咁撳停咗，就好似監生將一隻小動物捏死。做完呢個動作後，我即刻被良心責備，令我雙腳好似被釘釘落地板，慚愧嘅感覺令我行唔郁。
「嗯？」Miss Wong感覺到我仲喺度，張開眼嚟望住我，用少少責備嘅意味講：「仲唔走？！謝子匡係咪要我罰你呀？！」
嗶⋯⋯嗶⋯⋯蟲蟲隔咗分零鐘再一次打嚟！言下之意，蟲蟲係幾咁急想見我！
當我想撳停部電話去拖延時間時，命運中嗰隻無形嘅手一次又一次迫我去做出選擇！
係，Miss Wong同蟲蟲，我兩個都好鍾意。我鍾意蟲蟲，鍾意蟲蟲夠男仔頭、爽朗；鍾意同佢一齊時嘅感覺，我唔再覺得自己廢；鍾意蟲蟲嘅可愛同率直；鍾意蟲蟲可以做我感情寄託。鍾意佢總係有方法令我開心起嚟⋯⋯鍾意⋯⋯鍾意⋯⋯
嘟——！我直接熄咗部電話佢！將蟲蟲嘅希望⋯⋯活生生扼殺！
對⋯⋯對唔住⋯⋯兩個女人之中，我最愛嘅始終都係Miss Wong。
Miss Wong好錯愕咁望住我，佢當然唔會知我夾硬cut咗蟲蟲線，佢仲係以為我嫌阿媽煩，索性熄電話。Miss Wong生氣咁講：「你每次都要搵啲嘢嚟激我！快啲返屋企啦！」
我好自然將部電話收返入褲袋，痞喺Miss Wong嘅床邊，輕輕掃佢頭髮，話：「你而家快啲休息。你瞓著咗我就會走架啦。」
我就快痴線啦！心嘅一頭，我好想照顧Miss Wong。但當我講完呢句說話後，心嘅另一邊就不斷責備我！
「Um⋯⋯」Miss Wong眼仔碌碌諗咗陣，然後佢喺被窩入而伸咗隻手指尾出嚟：「勾手指尾呀。」
一個23歲嘅女仔，仲要係老師，估唔到呢一刻佢唔只攬住個公仔，仲要成個細路女咁同我勾手指尾！我無奈一笑，伸出尾指同佢打咗個勾勾。
「嘻⋯⋯」Miss Wong幸福地笑，係呢半個月嚟第一次見佢笑得咁開心。我同佢嘅矛盾已經處理好晒，但我開心唔落。因為我同Miss Wong呢一刻嘅幸福，係建築喺蟲蟲嘅痛苦上面。
= = = =
煲粥、執下Miss Wong間屋，搞搞下已經成兩個鐘。趁Miss Wong 瞓著咗，我即刻whatapps蟲蟲，同佢作咗個理由叫佢唔好等我。但係個訊息框仲係標示住佢仲未睇到呢則訊息，令到我實在唔敢諗蟲蟲呢刻係點。
佢嬲咗我？佢block咗我whatapps? 定係⋯⋯佢仲等緊我？
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呀！初初我誤以為Miss Wong同我分手，我先想同蟲蟲開始！令我最痛嘅係，蟲蟲嘅愛係建築於對我嘅信任。如今我卻⋯⋯好痛！我唔只心痛！我隻手都好痛！我望住雙手，明明冇受傷，卻有隱隱乍現嘅劇痛。我感覺呢種痛係有形狀——牙印！
每當蟲蟲失去支撐時、失去安全感時，佢就用咬我去證明我係存在！如今呢份更證明佢愛我係幾咁深，我傷佢有幾咁痛。我忍住手臂上無形嘅痛楚，遠望窗外，一片紛亂細雨⋯⋯蟲蟲，我真係唔希望你仲等緊我。
「低B仔⋯⋯你走咗未呀？」
此時，我去到Miss Wong間房，見佢睡眼惺忪坐起身。
「咩事呀？」我剛問完Miss Wong，佢就一枝箭標入去廁所嘔。
「你而家點令我放心走呀？」我遞咗張紙巾畀佢，再扶佢返房。
「我以為今日好啲添。你頭先啲瘦肉粥好好食，我食得太飽。個胃即刻頂唔順。」Miss Wong眼神散渙，半挨半瞓咁挨喺床前。
我幫手清理埋啲手尾後，開咗啲葡萄糖水比佢飲。我坐喺床前，佢就成個人挨晒落我身度，就話：「又話走嘅？呃人！明明我地勾過手指尾⋯⋯」佢舉起尾指搖一搖。
「咁⋯⋯我睇埋你食藥先走啦！」
「都話咗人地唔係細路女呀。」Miss Wong講完之後卻又大力攬住我，喺我懷內撒嬌，用額頭喺我心胸上磨蹭。然後佢頭亂髮晒咁起返身，帶住命令嘅口吻同我講：「出去廳度拎藥畀我啦！」
我照Miss Wong說話去做，當我拎住包藥返去佢間房時，佢已經落咗床，企喺門口等我。「送畀你呀！」Miss Wong將一件深藍色嘅嘢圈喺我頸上面。
呢下溫暖、呢種觸感，竟然係——「頸巾？」我驚訝咁講，內心卻感動不已。
「嗯！係呀！」Miss Wong點一點頭，甜笑話：「記唔記得之前我問你鍾意咩色嘅？」佢眼神好興奮，睇嚟呢條深藍色頸巾好襯我。
「記得呀。我都未答你，你就話要自己估下先嘛！你點知我鍾意深藍色架！」
「嗯⋯⋯睇下我幾叻！唔使等你答我，我已經觀察到！」Miss Wong嘅病容中展現開心嘅笑容：「你呀！天氣開始凍都仲唔著多件衫，你病咗邊個照顧我呀？」我感動到講唔到嘢，只懂得點頭。然而，喺心嘅另一邊卻令呢份感動唔可以繼續落去。
Miss Wong繼續講：「本來我想等到聖誕節先送比你架。但今晚起風又落住毛毛雨，我怕冷親你呀。所以唔緊要啦，而家送仲好添！」
「嗯！多謝Miss Wong!咁我而家走啦。」
「等陣⋯⋯」Miss Wong打量我，話：「咦？你書包呢？」
「其實今日我忍唔住鬧爆李Sir 。李Sir 話唔想再食死貓就車我過嚟。所以我書包仲喺學校呀。」
我邊傻笑邊摸摸後腦，Miss Wong聽完之後搖晒頭話：「哎吔⋯⋯我講咗好多次！我同李Sir係姊妹嚟咋！其實⋯⋯佢絕對冇可能鍾意我架！」
「吓？點解嘅？」
Miss Wong 歎咗口氣，再指住我講：「你要承我，絕對唔可以講出去！」
「嗯。」
「我唔想你再誤會我先講畀你知咋！李Sir其實係⋯⋯係Gay架！」
「Gay？！」我大吃一驚！咁我嘅誤會真係好大！
「周Sir件事搞到高層好緊張老師嘅背景。家長咁保守點會接受到有老師係同性戀呀？所以我未唔講得你知囉！」
我一時間驚訝到講唔到嘢。死啦！我仲用黎Sir做「針」，接近李Sir添！唔知會唔會出事呢？
Miss Wong上前，喺我面上親吻一下，再緊緊抱住我：「低B仔，我瞞住你好多嘢。搞到你好辛苦。」佢把聲哽咽起嚟。
「唔緊要啦。最緊要我地而家冇事。」
再一聲道別後，我就離開Miss Wong屋企。當刻心思意念就好自然被心中另一個人所牽引⋯⋯蟲蟲。我回望Miss Wong家門，只係一門之隔，我已經掛住另一個女仔⋯⋯我真係⋯⋯好差勁。
= = = =
天文台話今日冷鋒到，晚上氣溫會下降到十一、二度。此時天空落住鋒面雨。乘住寒風嘅雨水，打喺面同身上面會有一種冰冷嘅刺痛。自離開Miss Wong屋企後，我心裡嘅忐忑、不安同難過就愈來愈強烈。特別當寒風拂過我面、冷雨刺落我身時，我就不自覺地聯想蟲蟲而家嘅處境——冒住雨，獨自一人喺分叉路嘅燈柱冒雨等緊我。
我放心唔落，亦過意唔去。其實我應該要打比佢交代清楚我今日唔會嚟。但最衰都係我嘅優柔寡斷，一方面想照Miss Wong!另一方面又怕蟲蟲受傷害，終於我決定要交代一切時，蟲蟲已經唔再聽我電話。我唔知佢而家點，死啦⋯⋯啲雨冇停過，萬一佢仲等緊⋯⋯我一定要返去！
= = = =
行出港鐵站，我喺雨中奔跑。雖然我撐住傘，但雨水依然會拂落我塊面度。空氣好凍，吸入肺部時令我氣管又乾又凍，忍唔住咳咗幾聲。愈接近學校，我心情就愈難過，內心啲愧疚愈來愈強烈。同時我即時除咗條頸巾，然而因為冇帶書包，只好用手拎住。
「拜托⋯⋯唔好等我⋯⋯唔好等我⋯⋯唔好等我⋯⋯」我邊走邊默默地講。如果佢等唔到走咗，我個心仲可能會舒服啲，但係如果佢仲喺度的話⋯⋯
「佢走咗？」距我一百米外，就係分叉路上嘅燈柱。此時此刻，燈柱下冇人，只有紛飛亂舞中嘅冷雨。呢個唔係我想要嘅結果咩？蟲蟲唔再等我，咁我個心未好過啲囉？但係點解我慢慢行埋去條燈柱時，我內心嘅愧意、自責會愈來愈勁？
我走到燈柱下，頭頂嘅燈光照落嚟時好似提醒我一切太遲，
即使呢一刻我想補救都好……太遲啦！
喺呢個位置下，我成個人呆晒咗望住腳下嘅空地，總覺得呢塊階磚佈滿咗蟲蟲嘅淚水。偏偏，喺呢個時候⋯⋯
「你到咗嗱？」
我當刻瞪一瞪眼，隨聲回頭一望。
「Sorry呀，我遲咗。」拎住紙袋嘅蟲蟲冒住雨，企喺我前面大約三、四米外，對我鞠躬道歉。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ELTcscC3
「蟲蟲⋯⋯」
佢竟然對我道歉？我好慚愧！正想上前為佢擋雨時，蟲蟲卻後退一步，好努力扮作自然，深吸一口氣就笑住話：「Sorry呀，個天好地地落雨喎！咁啱我冇帶遮，本來我想去買把遮架。但呢度離七仔好遠，我怕走開咗時，你又嚟咗。」蟲蟲搖頭苦笑，拎部電話出嚟：「哈哈⋯⋯我好大頭蝦呀。我冇叉電。我一定Miss咗你好多call啦！」
佢一直扮作冇事咁笑，反而更令我心痛慚愧。呢一刻我再行前一步親近佢，但蟲蟲再退後一步，搖搖頭。
蟲蟲忽然望去另一邊，刻意避開我眼神。當佢長長咁嘆氣後，已熱淚盈眶地望返我：「電話冇電，又落雨，我唔敢走開。所以我搵附近有瓦遮頭嘅地方避雨。Sorry，最後都係你嚟先，我遲咗。」
「唔係呀。係我⋯⋯最衰係我⋯⋯」我提著傘再走近佢，點知——
「你唔好再行埋嚟呀！」蟲蟲繼續對我笑，但眼角已流淚：「你⋯⋯你傻架？你都冇做錯。係⋯⋯係我做錯之嘛。唔關你事喎！」
蟲蟲嘅「自責」反而令我更內疚。蟲蟲一邊笑住喊，我見佢兩眼定睛喺我手上嘅頸巾，欣慰咁笑：「條頸巾係Miss Wong織比你嘅？」
我驚訝到講唔到嘢，蟲蟲嘅直覺未免太準吧？此時佢低下頭嚟，微微點頭，聽佢輕輕嘅感嘆，似乎明白咗點解我會爽約，即時哽咽咁講﹕「既然係咁就太好啦。」抬頭對我強顏歡笑說：「你可以同Miss Wong 喺返埋一齊，實在太好啦！我好替你開心呀。」蟲蟲笑得好欣慰，卻叫我心痛無比。
「Brother !嘻⋯⋯」蟲蟲向我遞出拳頭，想我做返指定動作：「一場兄弟，望都望你同Miss Wong 會好返啦！夠雷氣呢？！係咪先？Brother！」
佢笑，但眼淚愈流愈多。我唔敢行前做碰拳嘅動作。望住呢個拳頭，我呆晒，只懂得搖頭，好想講佢知：「我地已經返唔到轉頭。」但我嘴巴只懂講：「對唔住⋯⋯」
蟲蟲皺住眉，卻努力自然地笑：「都話你冇做錯呀。係我呀⋯⋯係我蠢咋。」
「蟲蟲⋯⋯嗚⋯⋯對唔住⋯⋯對唔住！」我內疚到已流淚。
蟲蟲猛地搖頭，深吸一口氣後就強裝笑容咁講：「冇呀⋯⋯唔關你事呀⋯⋯嗚⋯⋯」
「⋯⋯我實在唔應該⋯⋯」
「係我傻呀！係我蠢呀！」蟲蟲嘅吶喊打斷我嘅說話：「係我錯呀！你都講明咗你愛Miss Wong多啲架啦，但……但係當初嗌鍾意你嗰個人係我呀！」
「繼續鍾意你嘅人，係我呀！」
「明知你今日唔會嚟，決定繼續等落去嘅人都係我呀！」
「說服我你唔係衰人，你一定會嚟嘅人，亦都係我自己呀！嗚⋯⋯」
「你真係嚟咗⋯⋯你仲記掛住我⋯⋯原來你仲係嗰個咁錫我、比安全感我嘅人！但呢刻想叫你走開嘅人——係我呀！嗚嗚⋯⋯」蟲蟲冇晒力氣痞低，放聲大喊：「係我錯呀！所有問題都係我造成架！」
「蟲蟲⋯⋯嗚⋯⋯蟲蟲⋯⋯」
「我知你都鍾意我架⋯⋯嘻⋯⋯」蟲蟲悲傷到極處時，卻輕輕一笑：「只係你更愛Miss Wong⋯⋯。」
此時寒風吹送著冷雨，實在太凍，此情此境，教我於心何忍？可是當我上行前時——
「你走開呀！嗚⋯⋯！」蟲蟲崩潰大喊出聲，即刻企返身，指住我叫道。
「你點解你去到呢一刻都仲要對我咁好呀！」蟲蟲傷心欲絕嘅表情已刻在我心入面。
「點解你唔做衰人喎？嗚⋯⋯點解你呢一刻要返嚟⋯⋯點解你⋯⋯點解你⋯⋯點解你總係唔掉低我呀？！」
「由得我喺度白等未好囉⋯⋯我都慣咗被人掉低架啦！！嗚⋯⋯！如果你狠心啲，我會好過啲架！嗚⋯⋯！我要你做衰人呀！？我要憎死你呀！我要⋯⋯嗚⋯⋯！你仲對我咁好，我點樣憎你呀？⋯⋯嗚⋯⋯」蟲蟲抹極都抹唔走啲眼淚。
我回憶蟲蟲同我分享佢嘅成長——怕黑、被人虐打、被爸爸趕走⋯⋯佢掛住最錫嘅妹妹⋯⋯。佢能夠成長到今日係唔易，喺黑暗中成長嘅佢終於得到獎勵——蟲蟲遇到我。
我對蟲蟲嘅好，令佢覺得呢個世界仲有人錫佢。
我對蟲蟲嘅好，令佢相信自己值得被愛。
我對蟲蟲嘅好，令佢呢一刻想憎我嘅理由都冇埋！佢想逃避呢場戀愛遊戲都唔得，何等嘅折磨啊！
帶畀蟲蟲希望嘅人，係我。
親手傷害佢嘅人，都係我。
我既心痛又無言咁望住佢，原來當我盡力想做好人時，其實令蟲蟲傷得更深。良心不斷咁責備我，怪我當日同佢表白太衝動同輕率，冇諗過其實我同Miss Wong係有機會好得返。
良心更怪我⋯⋯將蟲蟲當成水泡。
諗到呢度，我對住蟲蟲講唔出任何說話，因為再好聽、再溫柔嘅說話都只係最利嘅刀、最傷嘅武器，狠狠地刺傷佢。蟲蟲不斷喊，喊到成個人都顫抖緊。雨中嘅佢顯得更悽慘同悲涼。從前我對佢因憐生愛，如今呢份憐憫卻令我無法直視佢。
此時蟲蟲喺口依拎咗枝珍寶珠出嚟，望住粒糖放聲痛哭。啪——！一聲，佢狠狠將枝珍寶掟喺我身上。呢枝珍寶珠就係我送畀佢嗰枝。
「唔好再對我咁好。」
蟲蟲向後退一步。
「你嘅溫柔、你嘅好、你嘅愛⋯⋯」
蟲蟲退後一步，再一步，慚慚拉開我同佢嘅距離。
「你嘅一切，都係屬於Miss Wong架！」
蟲蟲咬住唇，呢句說話佢難以講出口。
蟲蟲頭也不會，記轉身喺雨中奔跑，將一直拎喺手中嘅紙袋掉喺路邊。我連叫佢嘅勇氣都冇，亦唔敢再上前追返佢。我只是上去路邊，執返起蟲蟲掉咗嘅紙袋。
當我打開紙袋時，我瞬間心痛到死——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dbnuss2h
一條深藍色嘅頸巾。
同Miss Wong所織嘅頸巾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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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唔會掉低我架可？」
「唔會。永遠都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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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蟲！」我喺雨中大喊。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IWyZ1NgP
Miss Wong、蟲蟲，兩位女人都好愛我。佢地愛我嘅方式亦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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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我卻，狠狠傷害其中一位愛我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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