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的陌生距離》(三) - 47

偏偏就喺呢個時候——「我同Vick分手係因為我唔再相信佢。」我記起Miss Wong嘅說話。即係……佢唔再信我？換句話講我地係唔係分咗手呀？我好想上前追返Miss Wong，但我生唔出半點力氣。因為我嘅靈魂慢慢自體裡剝離⋯⋯

只知道我情緒差到坐喺空中花園發呆，然後有老師見到我情緒唔對路，輾轉之間帶咗我去社工吳姑娘嗰度坐。唔知幾時，我又聽到鐘聲，先有啲反應，望一望個鐘原來已經放學。

「你終於醒啦？」吳姑娘好擔心咁講。

我一面不解咁望住佢。

「睇你個樣都知咩事啦。失戀呀？咁你而家好返未？」

「嗯。我……返去屋企先。」

一走出社工房，肥程已經等緊我。今日我搞到佢差D心臟病發，睇怕佢點都唔會放過我。於是我又畀佢的返去「臭格」，又鬧又磨咁搞到七點鐘，最後因為我父母仲開緊工嚟唔到學校見家長，所以肥程就無奈放我走。

喺我走出「臭格」時，我同Miss Wong撞個正著。我地彼此互望一眼，竟然感覺隔住重重隔膜。然後我身後傳嚟一聲﹕「係咪走得啦？」係李Sir把聲。

Miss Wong眼神落喺我身後，強裝若無奇事，就喺我身邊擦過。

「我走得啦。今日又麻煩你啦。」

「客咩氣呀。探病時間就嚟過架啦﹗一陣攬實啲啦﹗我會揸得好快架﹗」

「喺教員室唔好講呢啲啦﹗」

一日之內，我同Miss Wong形同陌路人，再一次眼白白睇住佢上咗李Sir架車走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DaK82qdd

我猶如行屍走肉走出校門外，靈魂同身體再一分離。然而當我行到分叉路口上嘅電燈柱時，有一個人令我嘅情緒稍為平靜返少少。

「咁晏嘅？」佢對我揮手微笑。以往佢一見到我就好似見到仇人咁啤實我。然而經過星期六晚後，佢對我就唔再一樣。

「你又咁晏嘅，蟲蟲。」

「係呀，我今日被人捉校服呀。啱啱先留完堂，而家等緊冬冬佢地。」

「你被人捉校服？」我內心驚訝咗一下，再略略打量一下蟲蟲。原來佢今日正式換上冬季校服，著住一件深藍色冷衫，胸前結咗個醒目嘅暗紅色校呔。當我望到佢條裙時，我就明架點解佢會被人捉。「你裙短喎同學。」我模仿老師口吻打趣咁講。蟲蟲條英式格仔裙唔只未及膝，佢對黑色長襪休到去大髀位。而校裙同長襪之間嘅大髀位，就係傳說中嘅「絕對領域」。呢刻我深信，老師捉佢唔只係因為裙短。

蟲蟲一聽到我扮老師後，面露不悅之色。然後佢話：「你呢？做咩咁晏嘅？」

「同你一樣。」我攤一攤手，無奈一笑。

「你都係被人捉校服呀？」蟲蟲驚訝一笑後忽然腼腆起嚟。

「嗯，係呀⋯⋯我走先啦。」

「嗯⋯⋯bye！」

我今日冇咩心情，只想靜一靜。然後我行唔夠幾步，蟲蟲卻叫一叫我。我回頭望返佢，蟲蟲就話：「阿匡，你冇事呀嘛？」

「我⋯⋯冇事呀⋯⋯」

「啊⋯⋯你等陣先。」蟲蟲拎出電話，唔知打畀邊個。過咗一陣，佢收線後再同返我講：「⋯⋯你而家有咩做呀？」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K1IWzEy8

「你唔係等冬冬咩？」

蟲蟲搖一搖頭，面頰一紅，上前拉住我手臂話：「行啦！睇你個樣都未食嘢架啦！」我冇畀反應佢，任由佢拉住我。我個世界冇咗，其實身邊發生咩事都唔再重要。

= = = = = =

「嘩————！」我灌咗一大淡可樂，條脷反而仲痛：「解唔到辣嘅？！」

「白痴！飲奶啦！」蟲蟲飲緊鮮奶，佢標晒眼淚搞到好似喊晒咁。真係唔可以睇小蟲蟲！我本來以為好似上次去西灣河掃街，點知係陪佢食辣嘢！佢仲用激將法去令我同佢鬥食辣！終於我同佢都食到孖膶腸咁，互相取笑緊大家。

「你真係癲架喎！其實頭先啲嘢食你嗌咗幾多辣架？」

「Um⋯⋯⋯特辣再雙倍！」

我聽完眼都突埋，就話：「你傻架？做咩要咁做呀？」講完我狂灌可樂。

「哈哈⋯⋯咁你而家係咪醒晒啦？」蟲蟲好雀躍咁講，見我辣到滿頭大汗就好滿足咁笑。

聽佢咁講，我不禁眉頭一皺。佢接著講：「你唔覺得食辣嘢好開心架咩？」

我笑容變得驚訝起嚟，只因我慢慢明白呢個女仔嘅用意。

「可以辣到個人咩都唔記得晒！咁未冇煩惱囉！同埋⋯⋯」

「同埋？」我試探性咁問佢。

蟲蟲難為情地笑著，明顯忐忑緊好唔好講接住嚟嘅說話。過咗幾秒，佢先話：「同埋⋯⋯辣到標晒眼淚，咁未冇人知你喊緊囉！」

佢呢句說話好似一嘢敲落我內心嘅鐘，一陣暖意由心開始經血液流通全身。蟲蟲一雙又大又透徹嘅眼睇穿咗我心事，呢份感動令我一時間反應唔到過嚟，成個人呆晒。只感到我心入面嘅陰霾好似被一束溫暖嘅陽光照散咗。

「蟲蟲⋯⋯我今日⋯⋯」

「喂！」蟲蟲向我擺出拳頭：「Brother！」

兄弟嘅嘢不嬲唔需多講。

「嘻⋯⋯」蟲蟲甜甜一笑，隨手拎起張單就話：「而家大佬我就帶你去威！行啦！」

「去⋯⋯威？去⋯⋯溝女呀？」

「嘻——！等陣你就知！」

= = = =

「吓？」我驚訝咁叫：「我地著緊校服喎！入得架咩？！」

五光十色嘅燈光，配埋強勁嘅音樂節拍，唔講唔知我以為我地去咗disco！估唔到蟲蟲話帶我去威，原來係嚟機鋪玩。其實呢間機鋪我成日都嚟，但著住校服嚟都係第一次。蟲蟲見到我咁驚青咁就嘲笑咗一聲。然後就拎咗個電話出嚟，就話：「喂，我到咗啦。」

過咗一陣，有一個貌似機鋪職員，年約18歲嘅肥仔就喺機鋪入面行出嚟。

「蟲蟲！你咁好嚟探我嘅？」肥仔一面狗公格，明顯好冧蟲蟲。

面對肥仔嘅異常熱情，蟲蟲卻好冷漠咁講：「我要嘅嘢呢？」

然後個肥仔將兩件黑色風褸交畀蟲蟲。蟲蟲接過風褸後，就張另一件交埋畀我，叫我著咗佢。只見蟲蟲著起件風褸後，就好似著咗便服咁，呢一刻我明白咗佢嘅用意，於是我都著起件風褸。

「玩得開心啲呀！」個肥仔拎住一大袋散銀遞畀蟲蟲。

蟲蟲好冷淡咁同個肥仔講咁句唔該後，就對我熱情咁講：「唔好嘥時間啦！快啲入去玩啦！」

我被佢一連串嘅行為搞到唔識畀反應，只懂目定口呆咁講：「嘩！你又嚟又食又拎呀？！我真係服咗你。」佢簡直同上次嗲七仔收銀哥哥一樣，只不過今次呢個肥仔應該本身係識蟲蟲。雖然，我幾不齒收兵呢個行為。但我都受惠呢隻兵，我先有鋪免費機打。

「想玩咩先呀？」蟲蟲喺我面前一走一跳，好似去咗主題樂園咁，成個童真返晒嚟。只不過佢背景係機鋪，又頭D又打鼓機咁，成個畫面望落都幾有反差感。當我以為蟲蟲想帶我玩啲低B益智遊戲時，估唔到佢將我帶到一部打拳機面前⋯⋯

「試下。」蟲蟲翹起手，含住粒珍寶珠，白色嘅糖棍令佢望落似煲緊煙。佢笑說：「睇下你勁啲定我勁啲！玩法好簡單，入錢吊個沙包落嚟，再一拳轟落去。」

「就咁咋？」我對佢冷笑：「你係女仔，對你唔公平喎！」

蟲蟲冷冷一笑，就搖搖頭，一面睇我點威嘅樣。衰妹睇小我？我拿拿聲入錢，鋪機即刻響起好似Rocky嘅音樂，我退後幾步，喺蟲蟲面前耍咗幾下招式，彈咗幾下步伐，喺要出拳之前，我打趣同蟲蟲講：「我地不如玩得刺激啲呀？」

「你想點玩呀？」蟲蟲不屑地白我一眼，但又難掩期待。

「睇下邊個贏得最多局。」

「就咁話！」

「輸咗點先。」

「輸咗要聽贏咗嗰個話！」

「哈哈！好呀！」蟲蟲拍晒手掌咁講。

我對佢囂張咁笑，一面志在必得。我未夠歲就跟阿偉入機鋪玩，打拳機、拳皇同頭D呢啲簡直係我強項。呢次比賽我贏梗都得。諗下一陣點樣整鬼佢仲好！

喺過去同人隻揪嘅經驗得知，出拳講究唔只係臂力，其實腰力都好重要。我喺個沙包前跳咗幾下boxing步姿後，心中盤算緊點樣先可以打出最高分數⋯⋯啊！個沙包點解愈望愈似一個人嘅？係李Sir！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34yXHDJ8

右腳一轉，力從地起，腰轉發力，就一個右勾拳轟出去——！

「仆街啦！李兆朗！」呯——！

「哇⋯⋯！」蟲蟲嘩聲。

部打拳機炸出強勁音樂，中間組跳字不停咁跳。最後—登登登登登——！

「哇！700分⋯⋯」蟲蟲好驚訝咁講。我好自豪咁擦一擦鼻，點知蟲蟲嘅語氣一變就講埋個尾音：「咋？」我瞪一瞪眼，衰妹咁串？哼，我就睇下你點威！

沙包一上一落，第二局開始。「揸住。」蟲蟲將佢食到一半嘅珍寶珠遞比我，然後佢問我：「喂！今日有冇人得罪你呀？」

「有呀。有條仆街叫李兆朗呀，我好想打柒佢！」一提起李sir我就咬牙切齒！

「好！」然後佢企到好後擺好架式。

「你企咁後點出拳呀？」

「食屎啦！李兆朗！」

蟲蟲大喝一聲後，佢眼神突然變得好「殺」！然後我好感到到一陣急風，一個快轉嘅身形，我眼尾剩係見到揚起咗嘅裙邊，就——「嘭！」一聲巨響！

我定一定神，只見蟲蟲擺咗個好靚嘅姿勢，頭下腳上，佢應該出咗一招好厲害嘅轉身勾踢。蟲蟲英姿颯爽，展現出無比自信。忽然間，我覺得如果蟲蟲頭戴白色頭巾的話，佢簡直就係街霸入面嗰個春日野櫻呀！！蟲蟲企直返個人，背住炸出強勁音樂嘅打拳機。佢眼神充滿自信地望我一眼，好似唔洗望就知自己拎咩分咁。終於——登登登登登——！

「9⋯⋯⋯9⋯⋯⋯」我嚇到目定口呆：「900分？！」

「下round!」蟲蟲神氣滿滿走嚟拎走枝珍寶珠，說話都變得簡潔起嚟。

我呆晒望住打拳機嘅分數，有啲後悔我輕視咗蟲蟲嘅打機實力。

「你好奸囉！」

「咩呀！你都冇話唔可以用腳！」

「我下round要贏返你呀！」

唔服輸嘅我決定再嚟多round!

「李兆朗落地獄！」我重拳出擊！嘭——！750分！

「李兆朗冇賓周！」蟲蟲旋地一轉，再嚟一腳勾踢！嘭——！930分！

又輸畀佢？！唔得再嚟！

「李兆朗生花柳！」呯——！「李兆朗含撚啦！」嘭——！「李兆朗食屎⋯⋯！」「李兆朗被人屌屎忽⋯⋯！」「李兆朗⋯⋯」「李兆朗……」

我本來想發洩下啫，點知蟲蟲跟埋我一齊鬧。搞到「李兆朗」呢三個字十足十啲招式名咁！我地玩得好開心，加上蟲蟲嘅招式好誇張又靚，不經不覺吸引咗唔少人嚟圍牆觀。

「嗄⋯⋯嗄⋯⋯你⋯⋯其實知唔知李兆朗係邊個嚟架？」我玩到索晒氣。

蟲蟲都好攰，彎低身叉腰，笑道：「撚樣囉！得罪你嗰條仆街呀嘛！」

我打咗個突，蟲蟲女仔之家講得咁麻甩粗魯嘅？然後我地對望大笑。

「我呢round 輸咗啦！玩第二樣呀？」

此時，圍觀嘅人群中忽然有三個人走埋嚟，攝咗落我同蟲蟲之間。佢地三個背住我卻面對住蟲蟲。蟲蟲面色一變，我即刻知道呢三個人來意不善。

企喺中間嘅金髮MK話：「身手幾好喎！同我打返鋪啦！」

正當我想拉走蟲蟲時，反而係蟲蟲當嗰三條Mk透明咁，繞過佢地就拉走咗我，佢話：「我地去打頭D囉！」

我對佢微微一笑，只感背後涼涼，我回頭瞄一眼，見到頭先嘅金毛MK同佢啲朋友眼神唔多友善，仲慢步跟埋嚟。我即刻同蟲蟲講：「班MK跟緊上嚟喎！驚唔驚呀？」

蟲蟲回頭望咗一眼後，就一手橋埋嚟，講咗句：「驚咩喎！成日都係咁架啦！」蟲蟲擺個姿態出嚟就係話比啲Mk聽佢有男朋友，叫佢地死開。正所謂做戲做全套，我都配合下同佢親暱起嚟，扮佢嘅男朋友。

「你仲有冇珍寶珠呀？」我見蟲蟲拆緊枝新嘅時候，好奇問下。

「最後一枝可樂味啦！想食呀？」蟲蟲舉起枝剛剛拆開咗嘅珍寶珠笑道：「冇啦！」然後佢擺入口，再拎返冷嚟向我炫耀一番。

佢揚起惡作劇嘅笑意，扮明笑我唔敢食佢含過嘅珍寶珠。點知蟲蟲冇諗到我竟然咩都唔理，就一口擔走佢枝可樂味珍寶珠，再一枝箭標走咗。

「喂呀！」蟲蟲驚訝咁叫從後追返上嚟。

「點呀，你又想食呀？」我喺口中拎返枝可樂味珍寶珠，大返佢。

「衰人！」蟲蟲嬲到鼓起泡腮，好可愛。睇到我⋯⋯咦？我個心跳好似⋯⋯

「咁比返你囉。」我笑說。

蟲蟲輕輕推開我手就話：「唔要呀！我地去打機啦！」此時佢笑返，我同佢去到玩頭文字D嘅街機前面。正當我同蟲蟲吹水邊個勁啲時，我被從身後而嚟嘅力道拉開咗，然後有兩個不懷好意嘅身影攝咗入嚟。喺我眼前嘅正正係頭先跟緊埋嚟嘅紅毛、綠毛MK。

「冇你嘅事呀！走啦！」綠毛MK率先兇我。

「再唔走打柒你呀！」紅毛MK。

我點會比佢地兇到呀，我比較擔心蟲蟲嘅情況。只見個金毛MK趁機埋去蟲蟲度，雖然我唔係好聽到佢地講咩，但睇條金毛MK嘅身體語言可以知，佢對蟲蟲不懷好意。我即刻焦急咗叫：「乜料呀你地。嗰個係我女朋友呀！想點呀？」說罷了，我想推開佢地兩個再帶蟲蟲走。點知條綠毛MK搶先我一步大大力咁推開我。

「你話係你條女就係你架喇？」

「我大佬今晚就食硬佢架啦！你識趣就而家快啲走！」

我懶理兩條柒頭喺度串柒柒，佢地夾硬嚟我就預咗同佢地開拖，話之佢咩背景，帶走蟲蟲先講！點知當我正想開拖之際，蟲蟲方向傳嚟一陣驚呼！！

「哇——！」沙啞嘅叫聲叫咗一秒都冇就喺空中監生煞停，係一種令人聽到都覺得好痛嘅慘叫！我同兩個紅綠MK未意會到咩事時，就見到蟲蟲好冷靜咁跑過嚟，喺兩條紅綠MK之間攝出，再拖實我隻手狂奔！

「走呀！」蟲蟲叫道。

我未意會到咩事，雙腳好自然跟埋蟲蟲搏命咁跑，只聽到身後跑MK不停粗口橫飛，就知今次大撚鑊！我輕輕回頭一望⋯⋯仆街佢地響晒朵追緊嚟呀！

「哇！呢次仆街啦！」我邊跑邊叫。

「啊哈哈哈——！」蟲蟲竟然好反常咁大笑。

「你傻架？仲笑？」我就嚟被佢激到暈低。

「好好玩呀！」

「痴線！有咩事我要同三個Mk隻揪架！」

「打啦打啦！我要買定炮谷睇呀！哈哈——！」

我同蟲蟲都唔知發咗咩神經，明知走緊難都仲可以邊笑邊鬥嘴。大佬呀，當眾打交被人拉好大鑊架！但唔知點解，我同佢拖住手跑，心係好驚好擔心，卻又覺得好刺激好好玩。

我同蟲蟲跑跑下時兩手都十指緊扣起嚟。本來碎開嘅心，而家好似慢慢滋長緊甜蜜嘅感覺，令痛楚慢慢消失。

「哈哈⋯⋯」蟲蟲對我嘅天真爛漫咁笑，完全將危險拋諸腦後。呢下笑容總覺得正在觸動緊我。我同蟲蟲喺商場狂奔，於人群中左穿右插，身後叫囂嘅MK令全個商場都注視緊我地。死啦，啲Mk仲係窮追猛打，點甩都甩唔到添！

此時蟲蟲情急智生，叫咗聲：「過嚟呀！」然後我被佢拉咗入去一間百貨公司入面，再跑去服裝部，匿喺琳瑯滿目嘅貨架之中。

「殊！」蟲蟲帶住我喺貨架前痞低，食指擺喺嘴前輕輕殊咗聲。然後我聽到急速慌亂嘅腳步聲由遠至近咁埋嚟。

「佢地去咗邊呀？」

「頭先明明見到佢地入咗嚟喎！」

「分頭搵啦！一定要搵到條死妹釘為止！」

然後我聽到啲腳步聲分散咗，由三個唔同方向走埋嚟，或近或遠。我同蟲蟲氣息未順，抖氣聲仲好大，被佢地搵出嚟係遲早嘅事。萬一我地行蹤敗露，後果係不堪設想！啲腳步聲漸漸走近，如同網羅咁漸漸收起。難道我同蟲蟲只好坐以待斃？於是我地走入去堆衫入面痞低。安全起見，我仲將啲衫遮住我地！

「哈哈哈⋯⋯」蟲蟲忍唔住笑，由氣聲慢慢變成笑聲。

「你仲笑？今次比你害死啦！」我用氣聲鬧佢！

「咁真係好好玩呀嘛！」蟲蟲忍住笑講。

「到時我被人圍毆就真係唔慌好玩啦！」

「哈哈⋯⋯抵你死！」

兩個腳步或前或後咁迫近！嚇到我唔敢出聲！蟲蟲都知危險即刻掩住嘴，但眼角已經忍笑忍到標眼水。原來兩條MK已經搜索到我呢條一行貨架，佢地一前一後咁相遇。匿喺啲衫入面嘅我即刻連抖氣都唔敢。

「有冇發現呀？」

「冇呀。條八婆頭先真係重手！」

「佢打你呀？」

「佢拆我祠堂呀！」

嘩——呢一下！

「唔——！」到我忍唔到笑！蟲蟲即刻伸手掩住我個嘴。

「嘩！佢咁狠毒！」

「係呀！扮可愛引我埋去，再一個膝撞拆我祠堂呀！」

「哈——！」蟲蟲忍唔住想大笑，我即刻伸手想掩住。點知——

「唔唔⋯⋯！」點知蟲蟲一口咬實我隻手！痴線！佢竟然用呢個方法去分散笑意！好彩百貨公司本身有背景音樂，加上我地匿喺堆衫入面，我地嘅笑聲同痛叫聲先冇比佢地發現咋！

「再分頭搵！總之一定要刮佢地出嚟！捉到條女我實即場姦撚咗佢！」

「佢咁靚，的佢去做雞化算啲喎⋯⋯」

兩個腳步聲漸漸離去時，蟲蟲帶返我出嚟。發現嘅MK唔喺附近時，蟲蟲就帶住我行去試身室前，佢似乎想匿喺試身室入面等佢地走，咁應該會安全好多。但係試身室前竟然有兩個人等緊，搞到如意算盤打唔響！

然而眼前情況每一秒都變緊，我危機嘅直覺話我知，我左邊遠處正正有危險迫近！點知我一望過去時，有一個觸目嘅髮色正向我呢邊行嚟！就係嗰條綠毛MK!

「個青頭仔嚟緊啦！」我邊同蟲蟲講，邊緊緊盯住條綠毛MK！好彩百貨公司都多人，綠毛MK要喺人群中穿插，仔細咁搜查，一時間察覺唔到我同蟲蟲正正喺試身室前。

此時試身室有三個人走咗出嚟，前面兩個排緊隊嘅人入咗去後，蟲蟲即刻拉住我：「快啲入去啦！」

「得一個位咋！」

「死蠢！你估真係試衫咩！快啲啦！」

喺急忙之時，蟲蟲拉咗我入去試身室。與此同時，我依稀好似聽到綠毛MK已經發現到我地，喺我地身後——「咪走呀！」綠毛MK大聲叫囂！

我眼角好似瞄到一個身影正在急速跑緊過嚟！！

= = = =

當我地入去第六間試身室時，我唔理咁多，即刻下意識地抱實蟲蟲。有咩事比人打都好，都係打咗我先！

此時外面有人叫喊：「大佬！我見到佢地入咗去呀！」

仆街！真係比佢地發現咗！我同蟲蟲好驚咁對望，蟲蟲都知呢次同走入倔頭路冇分別，佢嘅神情漸漸變的慌張起嚟。

「呢度有七間試身室，對狗男女入咗邊一間呀？」

「唔知呀！」

「屌你個廢柴！做少少嘢都唔得！！逐間刮！」

殺到埋嚟添！我聽到佢地不停叫囂，由遠至近咁埋嚟，似乎佢地逐間試身室搵緊。

嘭——！

「喂！你地做咩呀！」係把男人聲，應該係試緊身嘅顧客。

「冇你嘅事！走！」

嘭——！又一間試身室被佢地撞開咗。

依希記得我同蟲蟲匿咗喺第六間試身室。言下之意，大約幾秒之後就輪到我地！

嘭——！「非禮呀！」第三間！

「走啦八婆！」

仲有兩間到我地！我感受到四處氛圍急變緊，危機嘅網羅已經收到好榨好榨！喺下一秒就會將我同蟲蟲一網打盡！

嘭——！第四間！蟲蟲聽到呢班人嚟真嘅時候，佢先知大禍臨頭！佢收起剛才嘅嬉皮笑臉，面色變青，再一頭栽落我胸前，好驚咁抱住我！

嘭——！第五間！下一間就到我地啦！

可以點算？冇得走架喎！我一打三又要保護蟲蟲，冇可能架！卟通——卟通——我驚到連自己嘅心跳都聽得到！

然後三個腳步聲已經去到我門外，三人正正竊竊私語，睇嚟下一秒，我同蟲蟲死期將近！

我咩都唔諗，只係緊緊閉上雙眼！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HfFgdg5x

⋯⋯

⋯⋯⋯⋯

「就係佢地啦！」一把唔屬於班MK嘅聲音叫道：「頭先呢位女士試緊衫，呢班人踢開度門呀！」

「仆街黃咗！」其中一個MK叫道！

「咪走呀！報警拉你班死臭飛！」呢把聲應該係保安嚟。只感覺危機隨住奔跑聲漸漸遠去，睇嚟已經安全。

我仲好擔心啲MK即使走咗，佢地仲可能喺商場某一處捕緊我地。所以我同蟲蟲都唔敢行出去。我地彼此都唔敢放開大家，仲緊緊抱住。蟲蟲應該知道自己今次玩大咗，佢喺我壞中驚到震晒。

「⋯⋯嗄⋯⋯嗄⋯⋯」我緊張到喘緊氣。

「⋯⋯你⋯⋯抖氣聲咁大嘅？」喺我胸前嘅蟲蟲用把氣聲同我講嘢，佢一早收起頭先嘅佻皮感，總覺得佢有一種情緒蘊釀緊。唔係驚慌，唔係緊張，而係⋯⋯？！

「⋯⋯比佢地搵到唔講得笑架嘛。」

「你好驚咩？你又唔係第一次同人打交。」

「當街打交被人拉就大鑊架啦。我本身操行差，如果惹咗官非實比學校踢走。咁樣我就會辜負咗Miss⋯⋯」我欲言又止，只因我⋯⋯又記起過去嘅努力。過去為咗嗰一個人嘅努力⋯⋯

嗰一個人⋯⋯佢唔再係我嘅⋯⋯

我個心又痛⋯⋯

「你做咩講講下又唔講嘅？」

「呃⋯⋯咁樣我一直以嚟嘅努力就會白廢。」原來我已經唔能夠再提起嗰一個人，我只好改一改個說法。

蟲蟲深深呼吸一下，佢忽然抱得更實。

「好羨慕呀⋯⋯」蟲蟲忽然喺我懷中喃喃咁講咗一句說話令我感到莫名奇妙。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VIxl4enJ

「嗯？」

「我⋯⋯我好羨慕你女朋友⋯⋯可以有一個咁好嘅男朋友。佢一定好幸福⋯⋯」

「蟲蟲⋯⋯你⋯⋯你講緊咩呀？」點解佢要咁講嘅？我又冇提到我感情嘅事。只感到呢刻嘅氣氛再冇頭先嘅驚險刺激，而係有一種失落飄盪喺空氣中。總覺得佢有啲說話想同我講。呢份失落、呢份憂傷、呢份不捨⋯⋯我統統都感受到。呢一切一切都係嚟自蟲蟲。

「⋯⋯有人愛護自己、有人保護自己、有人願意為自己努力、有人願意為自己去改變⋯⋯到底係咩感覺嚟架？」蟲蟲開始哽咽。佢情緒會唔會變得太快？由剛才咁刺激咁高漲，一下子變到咁憂鬱，簡直好似坐過山車咁。究竟係邊一個時刻觸動到佢嘅情緒？

「⋯⋯我自細就被人當波踢。冇人愛我⋯⋯冇人覺得我係重要⋯⋯」蟲蟲呼吸聲開始急促，兩肩震緊，然後細微嘅哭聲慢慢喺空中飄盪。

「Sorry⋯⋯我⋯⋯」蟲蟲忽然飲泣，搞到我唔知做，亦都唔知點解佢會喊。或者我同佢離開呢度會好啲？呢度環境有啲焗，刺激到佢？就好似上次Art room咁？

但係當我想放開蟲蟲時，蟲蟲竟然到抱得緊啲，佢哽咽咁講：「⋯⋯比我聽多一陣呀⋯⋯嗚⋯⋯」

「嗯？」

「你嘅心跳⋯⋯我好想聽多一陣⋯⋯」蟲蟲情緒開始激動：「以前比人鎖喺黑房⋯⋯我好黑⋯⋯好驚⋯⋯好靜⋯⋯靜到我只係聽到自己嘅心跳聲⋯⋯我個心跳好亂⋯⋯好驚⋯⋯好孤單⋯⋯但你嘅心跳令我好⋯⋯好⋯⋯嗚⋯⋯」蟲蟲嘅眼淚沾濕咗我胸前嘅衣服。當我聽到佢喊時，我內心就軟化，我成個人嘅情緒好似被佢牽動咗情緒。就好似⋯⋯觀塘海濱公園嗰晚。

蟲蟲再一次觸動到我嘅憐憫。我雙手原本抱住佢肩，此時我好似被一種魔力所引導，兩手不自覺地將輕撫佢頭髮，將佢面龐緊緊地貼落我胸前。

「你嘅心跳令我好安心⋯⋯你一直都冇離開過我⋯⋯。但係⋯⋯我⋯⋯我⋯⋯只有呢一刻先可以聽到⋯⋯嗚⋯⋯今晚之後⋯⋯嗚⋯⋯」

「⋯⋯」

「同你喺埋一齊，我真係好開心架。我覺得即使有人想傷害我都好，你都會保護我⋯⋯不過⋯⋯你始終都唔係我嘅⋯⋯嗚⋯⋯」

「⋯⋯」

「⋯⋯嗚⋯⋯對唔住，我好自私。我知你今日唔開心⋯⋯我安慰你只係藉口⋯⋯其實我想你陪我耐啲⋯⋯我自私咁放咗冬冬飛機。我好想你陪我⋯⋯」

「⋯⋯」

「對唔住⋯⋯對唔住⋯⋯我唔應該咁樣利用你⋯⋯我好自私⋯⋯。求下你，畀我聽多一陣⋯⋯嗚⋯⋯⋯嗚⋯⋯比我聽多一陣⋯⋯」

「⋯⋯」

「⋯⋯畀多一分鐘我⋯⋯我聽多一分鐘就夠喇⋯⋯。」

此時，我柔輕地喺佢耳邊講一句——「其實你想聽幾耐都得架。」

蟲蟲哭聲停咗，愕然地抬頭望住我。一雙淚眼睜得好大。

「同你一齊我都好開心架。其實你對我都好重要。」

蟲蟲聽罷後面龐開始發燙，面上閃過一絲感動後，表情開始複雜，憂傷嘅神色慚慚消失，慢慢換上一種幸福感。只見佢塗上淡簿唇彩嘅嘴巴微微抖動，似乎蘊釀住難以說出嘅千言萬語。

其實我都一樣。

四目交投之時，我內心就好亂。我唔再係憐憫蟲蟲咁簡單⋯⋯我想⋯⋯我⋯⋯我講唔出口！或者我應該用行動去話比蟲蟲知我嘅想法。此時，我同蟲蟲都彷彿心有靈犀——蟲蟲閉起雙眼，佢都想用行動去代替說話——

我亦慢慢將雙眼閉起，我倆嘅面龐正慚慚接近，想以深深嘅一吻去代替一切嘅說話。佢嘅温度、鼻息同香氣漸漸撲到我鼻前。就連蟲蟲嘴唇上嘅唇彩散發嘅香味我都好似感受到。

喺下一秒，我倆嘅嘴唇即將深深相印在一起⋯⋯

喺呢一吻後，我同蟲蟲再唔係單純嘅朋友、兄弟——不過——「咁佢點算呀？」

蟲蟲做咩咁問？浪漫嘅氣氛好似夾硬咁被佢煞停咗。

我未意會到咩事，未來得及張開眼時，蟲蟲哽咽地說——「咁Miss Wong 點算呀？」

我心下一驚，即刻張開眼，就見到蟲蟲喊得比之前更勁。佢剛才幸福表情一掃而空，彷彿諗通咗一啲事情、認清一種事實！

「你⋯⋯你其實一早知道咗，我女朋友就係——？！」

「同Miss⋯⋯Miss Wong⋯⋯分開！你真係捨得咩？嗚！」

蟲蟲淚如泉湧，佢呢刻好想放開我，卻矛盾地唔願放手。呢份矛盾令佢喊得愈嚟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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