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的陌生距離》(三) - 44

有冇咁啱呀？咁都撞到蟲蟲？我同佢對望一陣，先係好驚訝呆晒，過咗陣先識笑人。「點解你會喺度架？」我同佢同一時間咁講，我地兩個又嚇咗一跳。

「關你鬼事呀？」又同一時間咁講，又驚咗一下。然後我同就忍唔住大笑起嚟。

傻架咩？有冇咁合拍呀？撞到都算，講嘢都連續撞機撞咗兩次？蟲蟲兩手放喺腰背，表情腼腆。然後喺褲袋拎咗枝可樂味珍寶珠出嚟，確定自己係咪發緊夢。

遠處嘅人大聲叫：「蟲蟲，等你開波呀！」

「啊—！sorry呀！嚟緊啦！」蟲蟲向佢啲朋友大叫。

我畀返粒波蟲蟲，話：「你返去陪朋友先啦。我地Whatapps再傾。」

「不如你都跟埋嚟一齊玩呀。」蟲蟲接過粒波，笑住同我講。

「吓？我唔熟你啲朋友喎！」

「怕咩呀，其實⋯⋯」蟲蟲暗暗偷笑：「其實我同佢地唔熟架。」

「吓？！」

「嚟啦！你當陪下我啦！對住佢地好老尷架！」蟲蟲拉住我行去佢啲朋友度。

佢嘅朋友年紀似係大學生，個樣好正經，見到我嗰時異常熱情，咁⋯⋯梗係啦！原來佢地係附近教會啲大哥哥大姐姐嚟架！

「你好嘢⋯⋯你想踢我入會⋯⋯」我喺蟲蟲耳邊講。

「冇啊⋯⋯係佢地想踢我入會咋⋯⋯」蟲蟲好似玩腹語咁依然對眾人微笑。

突然間一位好靚嘅大姐姐兩手大力一拍合什咗，勁誇張好興奮咁講：「啊！好感恩呀！感謝主耶穌呀！蟲蟲搵到新朋友加入我地呀！」

「嗯！感謝主呀！海濱公園真係一片大禾場呀！我地要努力啲呀！」

「蟲蟲未決志都可以搵到新朋友，主真係好愛蟲蟲呀！」

「係恩賜呀！好大嘅恩賜呀！」

「我地要為主而活！」

「我地要搵多啲羊仔羊女返嚟！」

「開拓神嘅國度！」

「Amen !」成班大哥哥大姐姐一齊叫。

我同蟲蟲嚇到呆晒。

「係咪好老尷呢？」蟲蟲繼續用腹語技講嘢。

「你確定唔係邪教？」我側埋一面講。

唉⋯⋯大佬呀！今日咩事呀？我想靜下啫，咁都撞到班耶撚。不過，雖然鳩係鳩咗少少，但呢班哥哥姐姐又真係好nice 好好人。我地玩咗幾局數字球之後就熟晒。然後就兩人一組，用排球玩下攻守。我同蟲蟲就一隊，贏咗就留低接受其他隊挑戰。

我笑說﹕「你咪拖我後腿呀。」

蟲蟲﹕「呢句說話係我講架！」

初相識時我同蟲蟲水溝油咁，點估到我同佢都幾夾，一直冧莊，挑贏啲哥哥姐姐。

「Yeah！」

喺最後一局後，我同蟲蟲互相擊掌！

打完波，班哥哥姐姐唔知邊度潛把結他出嚟，一齊唱聖詩⋯⋯係，就係點唱都唱到好似講粗口嗰首「主能夠」。

「好啦，都已經九點啦！我地今日到此為止啦！」一位四眼哥哥講。

「蟲蟲，希望你聽日可以嚟主日崇拜啦！」大波姐姐抱住蟲蟲。

「阿匡！我地約定你地聽日主日崇拜見！」肥仔哥哥抱住我。

最後，佢地做埋個祈禱就散晒。望住佢地遠去嘅身影，我嘆咗一口氣，終於應酬完佢地啦！我回望蟲蟲，佢表情同我一樣都係無奈苦笑。

「你肚唔肚餓呀？」我同佢又撞機！

然後佢笑一笑，話：「我未食晚飯呀。」

「唉⋯⋯我成日冇食嘢添啦。」

「咁我地去搵嘢食啦！」

= = = =

觀塘海濱公園附近都冇嘢好食，最後我地揀咗最近我地嘅七仔，睇下有咩即食嘢。

「我以為你返教會添！原來唔係架？咁頭先啲大哥哥大姐姐你點識架？」

「大約半年前，我唔開心就會去海濱公園自己一個人坐。跟住就撞到佢地。佢地係附近教會啲福音外展隊嚟。所以就識咗佢地啦。之後久唔久就撞到佢地喺海濱公園向年青人傳福音。哈哈⋯⋯多得我咋，如果唔係今晚佢地又食白果。」

「耶教⋯⋯咪搞我。」

「哈！我都係！不過⋯⋯佢地又真係好好人。當全世界都討厭我時，佢地反而最接納我。」蟲蟲好感動咁講。

「你信咗耶教記得唔好拉埋我入會。唉⋯⋯信耶穌一定冇得打飛機同睇四仔。」

「哈！咁我就一定會拉埋你入會！」蟲蟲嘲弄咁講。

「所以⋯⋯你今日本來都係唔開心嘅？」

「嗯⋯⋯」蟲蟲點頭。我地到咗七仔門口，佢語：「唔傾住，我地買嘢食先。」於是我同蟲蟲入去揀嘢食。呢個鐘數，熱賣點啲撈麵都收咗爐。所以我同佢揀咗啲叮叮嘢食同杯麵，求其醫飽個肚就算，然後索性喺七仔開餐。我同蟲蟲有講有笑，好似都忘記咗今日發生嘅事。應該話由見到佢一刻起，我已經將唔開心嘅事拋到腦後。直至我想拎部電話睇而家幾點時，我先醒起要打電話畀Miss Wong，但係電話已經冇電。

「頂⋯⋯冇電。」

「做咩呀？你⋯⋯急住打畀人？」

「係呀，我想打畀⋯⋯」唔知點解，我突然之間講唔出「女朋友」呢三個字。

「打畀女朋友？」

「嗯！」反正冇電，我收返部電話算。

然後我地繼續頭先話題。只係我冇頭先講得咁放心，明顯係我諗起Miss Wong之後我就變成咁。

「呼——！食飽飽啦！」蟲蟲食飽之後，面色特別紅潤，然後佢同我講：「阿匡，你想返屋企未呀？」唉⋯⋯返到去都係亂諗嘢多，我對佢搖頭。蟲蟲笑一笑，話：「咁⋯⋯不如我地⋯⋯」佢向我打個眼色，叫我望下我身後嘅雪櫃入面既啤酒。

「隊啤？我地未夠秤喎！」

蟲蟲即刻收起歡顏，抱怨咁講：「我唔信你冇劈過酒囉！驚劏呀？」

「你聽住呀痴線妹！我呀！出名係酒筲箕！」我用手指公指一指自己。

「咁你證明畀我睇啦。」蟲蟲笑嘻嘻。

「喂！阿大姑，你望下我呢身打扮？校服呀，你識唔識架？點買呀？」

蟲蟲帶住嘲笑咁講：「睇本小姐出馬啦！」佢經過我身邊時搭一搭我膊頭，就埋去雪櫃拎咗兩pack啤酒。嘩⋯⋯一嚟就咁兇狠？呢個時候我先認真睇下蟲蟲今日一身打扮。嗯⋯⋯簡單講係典型16歲少女嘅衣著。除咗佢嘅招牌馬尾頭外，耳仔戴晒耳環。佢化咗個成熟少少嘅妝，眼影、大眼仔con基本都齊。上身嘅件T裇有啲榨身，露臍，搞到佢對波畀平時校服Look時望落去大咗啲啲。女仔貪靚起上嚟真係唔怕凍，因為佢下身正正係著住條短褲，加對白波鞋。右腳腳眼仲戴咗條手織嘅繩仔，搞到我好自然咁注視佢對腳。嗯⋯⋯佢呢個look的確畀校服look成熟啲，仲好青春吸引添！

蟲蟲拎住兩pack啤酒放咗喺收銀枱度，咩都冇講，只係托住個頭，對收銀哥哥微笑。收銀哥哥一睇就知蟲蟲未夠秤，擰晒頭話：「唔得喎。你未夠十八歲。」

「我今年十六歲咋！」蟲蟲好誠實咁答，佢點住手指話：「哥哥，幫幫手呀。」

蟲蟲發揮佢嗲功，我見到個收銀哥哥有啲怕羞，將個Cup帽拉低啲，話：「妹妹，我唔做犯法嘢架！」

「嘻⋯⋯」蟲蟲笑住話：「成間鋪頭得我地三個怕咩喎！」

「一陣你係嚟放蛇我未大鑊？」

「點睇我都唔似警察啦！」蟲蟲苦笑，佢指住我同收銀哥哥講：「邊有警察著校服架？」

「唔得呀，唔賣畀你呀！」

蟲蟲笑嘻嘻一聲，就話：「哥哥呀，你有冇電話呀？」

「嗱！」收銀哥哥拎咗七仔嘅電話出嚟。

蟲蟲跳跳紮，搖晒頭：「唔係呀！我係話呀，你嘅電話呀。」把聲真係好嗲。

收銀哥哥意識到咩事，嘴角暗笑，就話：「即使係咁⋯⋯我都唔會賣畀你架喎！」但佢身體好誠實咁將部電話拎咗出嚟。

蟲蟲接過陪電話，然後入咗個number，再畀返收銀哥哥就話：「最多畀個機會你搵日請我飲嘢呀。」

收銀哥哥難忍興奮，就話：「而家就請你飲嘢啦！」

嗶——嗶——！佢用掃描器喺兩pack啤酒掃咗一掃，佢話：「盛惠80蚊，送多包花生畀你。」

「好嘢！」蟲蟲拍晒手掌。佢拎起袋啤酒，走之前仲對收銀哥哥做出「記得call我呀！」嘅動作。收銀哥哥即刻暈晒浪。

我同蟲蟲行出七仔，我即刻好驚嘆咁同蟲蟲講：「你⋯⋯你⋯⋯好嘢喎！係有料到喎！你成日咁樣呃酒飲架？」

「哈哈⋯⋯！」蟲蟲好自然咁將袋啤酒交畀我拎。

我讚完佢，梗係搵機會潤一潤佢啦。我話：「你小心喎。隻狗公實日日打畀你。」

「吓⋯⋯點會呀？」

「吓？！佢冧晒咁嘅樣！實打畀你啦！」

「你放心啦！一定唔會呀！係一定！」

「你又知？」

「係都打畀你先啦！」

「吓？！」呢一刻我有唔好嘅預感⋯⋯

「嘻哈哈哈——！」蟲蟲一跑一跳走喺我前面，可愛嘅馬尾隨佢動作擺動。顯得佢一身青春活力！

佢擰轉身同我講：「因為我留咗你個電話號碼畀佢啊嘛！哈哈⋯⋯」

咩話？我頂！咁都畀蟲蟲過咗一幢？！

= = = =

最後我同蟲蟲返去海濱公園坐，一齊隊啤酒。頭先我話自己係酒筲箕其實都係逞強啫，一罐落肚我已經有啲Wing。

「啦⋯⋯啦⋯⋯啦⋯⋯」蟲蟲拎住第二罐啤，喺草地上面哼緊歌，原地轉緊圈。佢啲步伐好似舞步咁，佢已經進入咗自己嘅世界入面，享受自己嘅快樂

酒精再加上夜深嘅寧靜，令我埋藏咗內心嘅感覺又出返晒嚟。冇咗個好兄弟、Miss Wong嬲咗我、李Sir嘅衝擊⋯⋯一切一切感覺令我好難受。

此時，夜裡寒風吹送，令沈醉喺快樂中嘅蟲蟲連聲叫道：「好凍呀！好凍呀！」然後走埋嚟我度，喺我旁邊坐低，佢抱住膝成粒波咁。

我喺背囊度拎件外套出嚟，披喺佢身上，我笑說：「天氣開始凍啦！你仲著短褲！」

蟲蟲笑一笑，乾咗一罐啤，又開多一罐，對我講：「飲杯呀。」崩——！碰杯。

我乾咗罐啤，wing嘅感覺又加重咗。

「你今日同人打交呀？」

蟲蟲問咗個令我吃驚嘅問題。我問：「你又知？」

蟲蟲指一指臉龐，話我知佢見到我面上嘅傷。

「嗯⋯⋯」我落漠飲咗啖酒：「我冇咗個兄弟。」

蟲蟲有啲驚訝，然後話：「樂樂話阿偉同你最老友。唔係阿偉啦？」

「嗯。」「係杰少。」

「嗯。叻喎，估中咗。飲杯。」碰杯後，我繼續講：「我同杰少已經冇兄弟做。因為啲好戇鳩嘅原因⋯⋯」講完後大口咁飲咗啖啤，想壓制住心痛嘅感覺。

「噢⋯⋯sorry。」佢飲咗啖酒，然後又問：「你地唔係好好感情架咩？冬冬同我講過，杰少成日提你地三個啲Kai嘢。點解會搞成咁嘅？」

我灌一大啖酒後，喺唔提Miss Wong嘅身份下，好輕描淡寫咁講件事出嚟。講我點樣夾喺好兄弟同女朋友之間拎平衡，但最後都係徒勞無功。蟲蟲明白事理咁點頭，佢話：「咁係好難揀嘅。兩個都重要。你最後揀咗女朋友⋯⋯因為佢重要啲？」

「最斃我女朋友覺得我幫晒杰少呢！」我抖咗啖長氣，就話：「我地要開始已經唔易。中間我地分過手，好難先可以喺返埋一齊。」

「嗯⋯⋯其實你女朋友係點架？」蟲蟲將罐啤酒貼落塊面度，兩隻大眼好定神咁望住我。佢好好奇我嘅一切。

雖然醉醉地，我都仲好清醒嘅，關於Miss Wong嘅事唔想講太多，所以求其作個身份出嚟：「佢年紀大過我嘅，讀緊大學。佢最近佢好忙，忙到我都唔知佢忙緊咩，煩緊咩。我想幫佢分擔下啲煩惱都唔得。我最叻都係煮餐飯畀佢食。而且⋯⋯我覺得佢有嘢瞞住我。」

我嘆一口氣，飲啖啤，暈眩嘅感覺漸漸加重，繼續講：「佢大過我，佢成熟過我，佢叻過我，佢學歷高過我⋯⋯我點爬都爬唔到佢嘅高度。點解佢唔揀同年紀嘅人？點解佢會愛我？或者到某一日，佢會突然同我分手？搵一個同自己地位、年齡一樣嘅人，就好似⋯⋯而家同佢好熟嘅男同事⋯⋯」

我又乾咗罐啤，將空罐揸埋一舊，掟去遠處嘅垃圾桶。咚——！掟唔入添。「我地一齊咗兩個月，可能過咗熱戀期。所以今日佢鬧我鬧特別狠。佢今日仲⋯⋯」

回想起Miss Wong嗰兩巴掌，我個心痛到不得了。我熱淚盈框地話：「佢今日仲摑咗我兩巴。佢好錫我架，一定唔會打我。我而家個心好似⋯⋯好似碎咗。佢打完我之後就忙自己嘢冇理我，亦都冇問我去咗邊，佢更加冇問我仲痛唔痛。我足足喺學校等咗佢六個鐘，佢冇⋯⋯佢咩都冇做⋯⋯仲坐另一個男人車走咗！」

乾完一罐又一罐，好想大叫出嚟。

「我發覺我點愛佢都好，好似都補足唔到我同佢之間嘅距離。我同佢好近，好親密，但⋯⋯但今日⋯⋯盈盈，你好陌生啊！明明同你一齊係最開心⋯⋯點解嘅？或者講到尾⋯⋯」

我內心有一股無力感⋯⋯「我⋯⋯我始終只係⋯⋯」

呢份無力感連帶住擔憂同恐懼⋯⋯

「我始終只係你個學生。」

呢份感覺刺激我淚線，鼻一酸，眼一熱，我就低頭流淚。我好想喊出聲，但我叫唔到，有一種窒息嘅感覺。

然而——「咩話？」蟲蟲不解咁講：「你係佢學生？咁即係佢係你老師呀？」

呢一刻我呆晒，死啦！酒後吐真言添！

「Er⋯⋯係呀。佢係我老師。」我抹咗眼淚，開一罐啤酒，飲一大啖定驚：「佢係我⋯⋯補習老師⋯⋯我家姐啲朋友嚟。咁我英文差呀嘛，我家姐搵佢啲朋友幫我補習，最後就⋯⋯就一齊咗！」

「哦⋯⋯」蟲蟲點一點頭，然後佢望住我喊晒咁。搞到我唔好意思咁擰埋一邊。

「Sorry，我唔知要講啲咩先可以安慰到你。」

「嗯⋯⋯唔緊要。呢刻有人聽我講就夠。」

呼⋯⋯呼⋯⋯呢個時候又吹起涼風，搞到我打咗幾個打乞嗤。蟲蟲就將件外套分返一半畀我遮，但係件外套咁薄點夠暖呀？我同蟲蟲凍到牙關打震，我地不約而同互相對望時就笑大家個樣好滑稽。

點知⋯⋯我地嘅笑容卻忽然停咗，內心泛起一種奇怪嘅感覺，令我同佢唔敢再望住大家。我瞄蟲蟲一眼，見佢面龐發燙，一面羞澀嘅表現。而我嘅心跳亦慚慚加快。

「我⋯⋯講完架啦⋯⋯」我先開聲打破尷尬嘅氣氛：「你呢⋯⋯你做咩會喺海濱嘅？」

只知我問完呢個問題後，蟲蟲本來羞澀嘅感覺慢慢消失，悲傷嘅感覺慢慢醞釀緊。佢呷一啖酒，嘆口氣講：「你知唔知點解我要住家舍？」佢見我冇答，就話：「我屋企單親架。喺我咩都唔識嗰時，『嗰個人』話『見到咩人都好，都要話鍾意爸爸』、『要話爸爸好錫我』、『爸爸有煮飯畀你食』。有一次，有一個陌生人問我『想唔想同爸爸住』我照『嗰個人』教我講法去答。後來先知⋯⋯嗰位陌生人就係判撫養權嘅法官⋯⋯所以⋯⋯」蟲蟲懊悔萬分，卻更感無奈。

「⋯⋯後來，『嗰個人』返大陸叫雞時娶咗隻雞做老婆。佢老婆成日打我再唔係就鎖我喺黑房，困我六七八個鐘！嗌晒救命都冇人理！」蟲蟲愈講愈痛愈激動，啤酒罐都揸到凹晒：「⋯⋯冇人救我就要靠自己！佢老婆用皮帶打我時，我還手！我打返佢老婆！『嗰個人』就趕我走！我⋯⋯先係佢親生女呀⋯⋯嗚嗚⋯⋯」

蟲蟲喊咗幾聲後，抖一啖大氣冷靜返，繼續話：「過咗好多年『嗰個人』同老婆離婚，佢冇咗間公屋，份綜援又少咗。所以佢好想搵返我！我唔理佢！佢就夾硬嚟！對佢來講，我唔係佢親生女，我只係一個工具！我跟返佢的話，佢份綜緩就可以分大份啲！⋯⋯嗚⋯⋯冇人錫我⋯⋯冇人⋯⋯嗚⋯⋯」

蟲蟲嘅故事聽到我好難過，亦難怪佢咁唔易信人。最後蟲蟲再忍唔住，開始大喊起嚟：「⋯⋯我冇屋企架！媽咪唔要我趕我去舅父度。舅父嫌我煩就交畀婆婆⋯⋯嗚嗚⋯⋯婆婆最錫我⋯⋯婆婆⋯⋯婆婆⋯嗚嗚⋯⋯我好掛住你呀！」

「⋯⋯婆婆⋯⋯你走嗰日⋯⋯我唔喺你身邊⋯⋯對唔住⋯⋯唔好掉低我⋯⋯婆婆⋯⋯嗚嗚⋯⋯」蟲蟲低頭掩面痛哭，成個人震晒，甚至去到崩潰嘅邊緣。我唔知可以點安慰佢，只好伸手搭住佢膊頭，將佢抱近我身邊。

但就喺我搭住蟲蟲膊頭一刻，佢啲喊聲突然停咗。蟲蟲呆望咗我幾秒後，佢拎返我隻手落嚟諗都唔諗，就用力咬落我手臂度！

「啊———！」我又驚又痛。

蟲蟲好用力咁咬，一雙眼悲傷咁凝視住我，不斷流淚。

本來我痛叫連連，好想縮手。但見佢可憐嘅模樣，再痛我都會忍受到。佢見我忍住冇痛叫時，眼神一怔，然後再咬得大力啲。呢一刻同初初識佢嗰一晚好似。嗰時我以為佢靠咬我去定驚，但呢一刻我漸漸感覺到佢好似想證明一啲嘢。

「原來⋯⋯你冇呃我架⋯⋯」

過咗分零鐘，佢先放開我，喺我手臂上留低咗好深嘅牙印。

「最黑嗰時，你冇掉低我⋯⋯嗚⋯⋯」

「每一次我需要人幫時，你都會喺我身邊！」

「仲會保護我唔畀『嗰個人』帶走！」

「肯聽我講嘢⋯⋯肯畀我喊⋯⋯唔會嫌我煩⋯⋯」

「我唔敢相信⋯⋯呢個世上原來真係仲有人會畀到安全感我⋯⋯」

「原來⋯⋯原來——

「——阿匡，原來你真係喺我身邊架！」

蟲蟲對住我喊得好大聲。除咗係傷感，我覺得佢就好似行咗好多好多痛苦嘅路，今晚，佢終於搵到一個令佢感覺安全嘅地方。

望住佢喊到腫晒嘅一雙眼，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嘅感動。

我地嘅雙眼都彼此吸引住。有一種交流正默默形成中⋯⋯

呢份感動令我地開始意亂情迷。

然後⋯⋯

我地嘅面龐慢慢地靠近。漸漸感受到蟲蟲嘅體溫、心跳同香氣，佢亦情不自禁地撮起亮麗唇彩嘅小嘴。

此時此刻，我同蟲蟲按捺唔住內心嘅感動，彼此緩緩閉上眼睛。

同時間我嘅理性不斷呼喚緊我！如果我任由呢件事發生就會返唔到轉頭。

我同Miss Wong之間就會多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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