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滴——嗒——秒針跳動嘅聲音喺訓導室中徘徊，由於環境好靜，令秒針嘅聲音顯得異常響亮。我好討厭呢種聲音，更討厭眼下嘅訓導室。只要一嚟呢度，被周Sir欺壓嘅回憶就返晒嚟。
我愈諗愈怪又愈不安，我由「周Sir事件」後開始諗到今日，徹底地回憶每一分鐘每一秒，到底我喺邊一日邊一秒犯咗校規搞到而家要落嚟「臭格」？諗到咁上下就有人敲門，係繼周Sir之後第二位視我為眼中釘嘅副訓導主任程Sir，我地叫佢做肥程。
人如其名，肥程係肥到有心臟病，隨時會心肌梗塞死嗰隻。佢咁憎我嘅原因係因為中二嗰年我真係激到佢就嚟爆血管，搞到要call白車，從此佢成為全校笑柄。我同佢咁深牙齒印，唔使形容都知，呢刻嘅佢真係好似如獲至寶咁，笑住咁入嚟，即使佢想兇我都好，都難掩心中興奮。
「邊個話畀你坐架！企喺度！」肥程變面，大聲喝我。啲同學話佢係周Sir隻狗係冇錯。因為佢最鍾意學周Sir兇人。
「哼，突然轉死性做好學生？」肥程先暗諷我，下一下馬威。我喺呢間學校打滾多年，一早知肥程係用緊激將法嚟搏我抵唔住氣同佢嘈，到時可以鋤多我一條罪。
「謝子匡，你再被我記多個大過，你就要退學。你唔好以為你迫走周Sir就可以橫行無忌！學校唔係畀你當遊樂場玩！」
我清者自清，即使肥程想變到周Sir咁嚟砌我，我都唔會畀任何反應，只係覺得好奇怪究竟我做錯咗咩事。肥程見兇我唔到，就有d氣敗壞，佢抖左啖氣再講﹕「答我，琴日放學係咪同街外人打交呀？」
咩話？打……打交？我吃驚咁望實肥程。佢見兇得到我就笑到成隻狐狸咁，佢繼續講﹕「呢樣嘢係咪你架？」然後佢將一樣嘢掉喺台上面﹗係……係校章？﹗係我琴日被個古惑佬撕走咗嘅校章﹗
「咩……咩話？﹗」我當場嚇親﹗
「唔好講大話呀﹗答我，個校章係咪你架？」肥程持住自己有底氣，講嘢都大聲啲。我一時間答唔到佢，我唔係驚認左會出事，只係驚訝點解個校章落喺肥程手上。係啦……條古惑佬扯甩我個校章後係冇掉到架﹗即係話……？﹗
「仲想隱瞞嘛？好，你睇住嚟﹗」肥程胸有成竹咁笑，似乎好有信心可以煮死我。只見佢向「臭格」外面叫左聲﹕「余先生，請入嚟啦。」邊個余先生？正當我大惑不解時，有個陌生男人入咗嚟「臭格」﹗係……係琴日個古惑佬呀﹗佢竟然嚟學校投訴我？
「余先生，係咪就係呢個學生？」肥程指住我同個古惑佬講。
「係佢呀﹗化灰都記得佢呀﹗」古惑佬一見到我就怒氣沖沖，條氣好唔順。
「程Sir，我可以解釋架﹗」我焦急地為自己辯護。
「邊個畀你講嘢﹗」肥程怒吼一聲鎮住我，然後佢客氣地同個古惑佬講﹕「余先生，慢慢講琴日佢點樣打你？」
「我冇打佢呀﹗我拉開佢咋﹗」
古惑佬見我咁驚青，即刻笑騎騎，滿腦詭計，話﹕「我做地盤捱慣，一兩拳唔算係咩啦。」可惡佢咁講即係屈我打佢啦﹗
「程Sir﹗當時係佢想拉走對面女校嘅女仔呀﹗我幫個女仔架咋﹗」
「收聲﹗」肥程。
「雖然我冇受傷，但我心痛呀。」古惑佬扮晒傷心咁講﹕「唉，我一心接個女放學，就無端端被你地學校嘅學生打咗一身喇。」
我眼神一怔，咩⋯⋯咩話？！蟲蟲係佢個女？佢係蟲蟲嘅爸爸？！我記得啦！蟲蟲個名叫「余可童」，難怪肥程叫佢做「余先生」啦！一時間我吃驚到畀唔到反應！
「老師，我同個女嘅關係不嬲唔係咁好。琴日同個女係有啲嗌譅，咁我緊張個女呀嘛⋯⋯你知⋯⋯我⋯⋯我單親嘅⋯⋯我一個人要搵食⋯⋯冇咩時間關心個女⋯⋯」余先生擺明用耍緊無賴！呢個時候扮慘搏同情！佢扮晒哽咽講：「我個女呢排成日都唔返屋企，我先接佢放學之嘛。後來個女頂我一兩句，我又脾氣差，心急上嚟就夾硬拉走佢囉！」
「程Sir ！ 我唔知佢係蟲蟲個爸爸！我以為佢係壞人我先郁手咋！」
肥程再喝我一句，佢根本冇聽過我解釋！余先生見自己佔盡優勢，嘴角暗暗冷笑一下後就繼續扮慘：「老師，我個女自細就好聽話！自從識咗男朋友之後，就成日唔返屋企瞓！我驚佢蝕底畀人呀！」
仆街！佢擺明吹得就吹，引導肥程將我諗成係蟲蟲個男朋友！想置我於死地！肥程邊聽邊點頭，對余先生嘅謊言信到十足十！
「程Sir！聽我解釋！件事唔係咁架！」
「細路！可童琴日一見到你就唔認我呢個老豆啦！你一定係佢男朋友！佢晚晚都唔返屋企！係咪去咗你屋企過夜？！琴晚你帶咗可童去邊？！佢冇返屋企呀！」余先生一面復仇快意，將琴日嘅怨屈氣都吐晒出嚟。
我冇理由咁樣被佢屈架！我要講真相出嚟：「當時你好粗暴帶走蟲蟲！你紋晒身咁！蟲蟲畀你搞到好驚！我點知你會唔會傷害蟲蟲呀！」我連忙望住肥程：「程Sir ! 我當時只係想保護蟲蟲咋！」
「而家唔輪到你講嘢呀！」死肥程根本入唔到耳！
「老師，我個女仲未成年。你都知道窩藏未成年少女係犯法架啦。」
「當然知。」
「老師，我讀得書少，迫於無奈先走偏門，個底花晒，冇得返轉頭啦。但我唔想啲後生仔走我呢條路。所以我放過呢條花𡃁一次，我唔會報警。但我希望你地學校可以畀到一個交代我！」
肥程知我影響校譽，笑得一面尷尬，猛地點頭同余先生講：「一定一定。我地學校向來好重視學生紀律。查清件事之後，我地一定會嚴懲呢位同學！」然後佢同余先生傾多兩句，條可惡嘅死古惑佬就走咗。
肥程佢食硬我，冷笑咁講：「你仲有咩嘢要講？」
「黎Sir。」
「咩話？！」
「我要見你老頂呀！黎Sir呀！」
呯——！肥程知我搵人大佢即刻嬲到大大力拍枱，大鬧：「謝子匡你唔好咁過份！呢單嘢你冇得唔認！」
「程Sir呀！我真係冇打佢架！最多只係推撞咋！」
「校外打人同窩藏未成年少女。絕對夠踢你出校！」
呢刻我嘅怒氣同怨屈已經到達臨界點，拍枱回敬肥程：「你都唔聽我解釋嘅！！我要見黎Sir !」
「我今日要見你家長！呢堂完咗之後，我會請你班主任聯絡家長！」
可惡！仲要搞到Miss Wong ！我真係好想⋯⋯好想⋯⋯打到呢條肥豬即刻心臟病發！但⋯⋯唔可以！要忍住⋯⋯忍住⋯⋯郁手就冇得返轉頭⋯⋯郁咗手所有嘢包括Miss Wong嘅努力都會白廢！
「喺見到你家長前，你都要一直留喺訓導室。」肥程講完，對我展露醜惡嘅微笑。
喺肥程走咗之後，我再忍唔到怒火，將怒氣發洩喺枱上面！
= = = =
午息鐘聲響起。Miss Wong直踩兩堂冇休息，佢一到教員室就被肥程捉住講我今次校外違規嘅事。即使隔住咗度門，我都聽到肥程講緊嘅嘢，甚至想像得到佢而家嘅嘴面係幾咁令我想濕佢一拳！肥程於言語間暗暗揶揄Miss Wong唔只縱容我，仲浪費時間救我呢件垃圾。
Miss Wong被肥程哦完就入咗嚟訓導室，佢唔只精神差，心情亦唔多好。Miss Wong坐喺我對面一直唔出聲，似乎諗緊點同我講。而我咁樣被人屈心情自然唔好，好想同Miss Wong呻。
「盈盈⋯⋯」
「呢度唔隔音架。」
「Miss Wong，今次件事唔關我事架。」
「點樣唔關你事呀？你係咪有郁手呀？」
「有，但唔係……」
「咁得啦。」Miss Wong截住我講﹕「郁咗手就唔啱﹗」Miss Wong表情難過又失望。
「喂﹗」我反晒白眼，一時間真係被佢激到血壓急升！我繼續話﹕「連你都係咁嘅？頭先肥程唔肯聽我解釋就信晒街外人講嘢啦﹗而家連你都覺得全部都係我錯﹗」我講完我即刻深呼吸一下，我一定要冷靜落嚟，因為呢度唔隔音，好怕一唔小心就會用咗男朋友身份發Miss Wong脾氣。可惜我真係忍唔到，肥程要煮死我，我無話可說。但連Miss Wong都唔信我時，我真係痛到入心﹗
「我唔係唔信你……」Miss Wong哽咽，努力壓低把聲講﹕「而家你件事影響到人地家長呀。件事起因係點，對針對你嘅人來講都唔重要﹗你而家個情況好麻煩呀。」
「即係我點都係死架啦﹗」我開始大聲對Miss Wong講嘢。
「我提咗你幾多次﹗唔可以咁衝動呀﹗你幾時先聽我講啫？」Miss Wong見我講嘢大聲後都開始激動，佢塊面被我激到紅晒。
「嗰時我可以點唔衝動呀？條友紋晒身咁﹗我以為佢係壞人呀嘛﹗我點知佢係蟲蟲個爸爸啫？﹗」
激動過後，我感覺到四周溫度急劇下降。當Miss Wong眼神一怔時，我先驚覺自己頭先講咗蟲蟲個名出嚟！死啦，件事又複雜咗！本來只係一件班主任教訓違規學生嘅事。而家⋯⋯而家⋯⋯唉！Miss Wong表情慚慚變得複雜起嚟，佢不停咁深呼吸，隔咗陣先話：「程Sir話人地家長唔只投訴你打佢，仲投訴你⋯⋯琴日帶走咗人地個女⋯⋯」
「盈盈⋯⋯Miss Wong呀！」情急之下我叫錯佢嘅稱呼，我搖一搖頭後，就話：「我冇帶走佢呀！我想送佢去搭車咋！」
「你同佢好熟咩？送人去搭車咁好心？」
「喂⋯⋯盈盈⋯⋯你可唔可以⋯⋯唉！」我幾乎用把氣聲講，兩手握實拳頭話：「我冇帶走蟲蟲呀！我只係想送佢去搭車咋！我擔心仲有危險嘛！」
「人地爸爸嚟接放學呀，可以有幾危險呀？」
「你根本⋯⋯唔知當時係點！第一我唔知嗰個條友係蟲蟲個爸爸，佢紋晒身咁我以為佢係壞人呀！第二，當時條友夾硬拉蟲蟲走架！我真係以為有危險架！」
「有紋身就係壞人？你而家係冇理解件事就郁手打人呀！」
「冇呀！我冇打人呀！點解連你都唔信我喎！！」
我忍唔到落去！終於爆咗Miss Wong一鑊。我委屈咁望住佢，盈住滿眶熱淚。
Miss Wong一怔，就沈默落嚟。我地兩個足足維持咗成份鐘都冇講嘢。估唔到，我地會因為蟲蟲呢件事而嗌交。剎那間，我感覺到同Miss Wong距離好遠。我更感受到如果Miss Wong唔係我女朋友的話，佢只需要做返班主任角色保障我嘅權利，幫我頂住肥程，聽我講件事係點發生，成件事就會簡單得多。
但，事實些佢係我女朋友。就好似一小點顏料滴落杯水度。即使個顏料有幾細滴，當啲顏料滴落杯水度時，杯水再唔係百分百嘅清水。我同Miss Wong係情侶關係，即使Miss Wong再幾想公正地去處理我嘅問題時，佢都總會被私人情感影響。特別係⋯⋯當我提起蟲蟲時。
我同佢一直沈默，直至Miss Wong要返課室管我地班食飯，我地冇講過一句說話。
= = = =
黎Sir以訓輔兩組主任身份為我出頭，唔只放我返課室食飯，亦都畀我可以下午去上堂。肥程當然好唔服氣，佢同黎Sir嘈起上嚟。最終黎Sir話：「讀書上堂係學生權利。阿匡未正式定罪前，都唔可以被剝奪讀書權利！」
黎Sir上咗位之後真係特別霸氣。嘿⋯⋯佢係夠雷嘅。不過，我寧願匿喺「臭格」冷靜下。阿偉佢地應該見到Miss Wong嬲爆爆咁都知我出咗事，於是食完飯後佢地接我去「空中花園」，再將件事兄始末都講晒畀佢地知。
「匡哥你呢次又衰衝動啦。」阿偉陰陰嘴笑，頂佢個肺仲得閒落井下石！
「喂！連你都咁講！」
其實只係得阿偉同我呻。杰少同阿波順手會一會佢地嘅女朋友。
「我真係講到口都臭！我唔知條友係蟲蟲個爸爸！」
「條友真係壞人又好，真係蟲蟲嘅爸爸都好，都唔重要！」阿偉收起嬉皮笑臉，翹起手嚴肅咁講：「你點解要郁手先？咩動機要令你郁手先？」
「救人囉！」
「咁你幫手叫救命都得架嘛！」
突然間我腦內「噹」一聲，我被阿偉當頭棒喝。阿偉見我嚇到呆咗就坐埋嚟，語重心長講：「匡哥，你連周Sir都迫得走。證明你食腦架嘛！你係一個可以冷靜沈著嘅人嚟架嘛！我問你呀，周Sir件事嘅起因係點？佢一開始時用咩嚟理由嚟做鳩你呀？」
「我打肥B囉！」
「你點解會打肥B呀？」
「佢偷拍盈盈裙底嘛！」講完之後，我彷彿又聽到「噹」一聲，成個人呆咗，喃喃咁講：「嗰次⋯⋯我都係衰衝動⋯⋯」
阿偉點頭，攤一攤手話：「See? 你愛盈盈，你先會咁衝動咁唔理智。但係———」
「——蟲蟲又係你邊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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