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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木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OJzJNOGk
黃慧詩連夜去了陳芝鳳家裡暫時安頓。她筋疲力盡、連涼都沒有沖，放下行李倒在睡房內呼呼大睡。
「Vivian……Vivian……你過嚟睇睇新聞……Sylvia出咗事。」陳芝鳳指著電視機大聲道。
黃慧詩不情願地起床走到客廳，聽到電視機傳來新聞報導員的報導：「以下係深宵新聞報導時間，銅鑼灣晚上十一點三十分發生咗一宗嚴重嘅交通意外。一名年約三十歲女子嘅屍體被發現倒臥喺禮頓道西行一條電車路軌上，屍身斷成兩截。警方初步調查發現，該名女子無視交通燈號橫過馬路，被一部往金鐘方向嘅城巴680高速駛過撞倒捲入車底，現場留低兩條長長煞車痕跡。巴士司機涉嫌危驗駕駛導致他人死亡被扣查……」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tSd3YAql
余怡婷的黑白照片展現在電視屏幕上，黃慧詩無想過數小時前，自己親自被活生生的閨蜜傷害，但如今出賣者卻走上了生命終結的路途。最大的情敵永遠消失，但黃慧詩一絲勝利的喜悅都沒有，只覺諷刺。
黃慧詩有氣無力地打開手機，whatsapp訊息如雪片飛來。即使blocked掉蔡裕行及余怡婷，但終歸block不掉兩人的好友，鋪天蓋地談論著余怡婷的事情。
「你……無嘢嗎？頭先見你個樣喊晒……我好擔心你……希望你快啲打返比我…」鍾仁宇的訊息跌到去訊息欄最底部。黃慧詩無任何想聯絡鍾仁宇的意欲，這不是對他有壞印象，而是就算要「將就」，此刻都不是一個很合適的時機確立一段關係。也許鍾仁宇很有誠意和激情走來身邊，可惜她不認為自己有這種福氣，她恐怕「彼此方向不同、愈走愈遠，最終形同陌路」的戀愛再次降臨在自己身上，況且兩人絕對未去到戀人的程度。
好像沒有任何語言能準確形容自己、蔡裕行及鍾仁宇三人之間關係的複雜，親密及距離兩者同時並存，不是完全的好亦不是完全的壞，關係一時像無限期，但有時感覺上已經設限。
「你睇吓……佢屋企有無啲咩要幫手啦……」黃慧詩勉力說出這句話後攤在床上，對余怡婷的死毫無感覺。
黃慧詩連余怡婷的最後一面也不想見，急於將處理余怡婷身後事的機會推給陳芝鳳，或者余怡婷的靈魂最想見的是蔡裕行而已。當然，黃慧詩不想在喪禮上勾起對這個人的恨意，所以將話說明清楚，免得更多道德責任加諸在自己身上。
黃慧詩望著不熟悉的天花板，想到陳芝鳳提過「建立番穩固嘅自我價值」，即是「堅強起來」。很多時候，女人的「堅強」都是由男人的軟弱無能而迫出來的，畢竟蔡裕行連解釋也懶得做，連自己身陷傷痛也全不在乎。暫時沒有男人在身邊，女人唯有自己一個人勇於面對生活、執拾殘局，但同時黃慧詩已經減低了這段感情的介懷、憤恨，終歸只不過是一段交友apps的平凡戀情。
翌日清早六時半，黃慧詩難得地提早起床。鄰房的陳芝鳳正在洗澡。
她倚著露台旁的欄杆迎著涼涼清風發呆，同樣都是村屋，但這裡的空氣特別清新。腦海裡思想著如何分配時間在學校工作、去其他地方擺檔聽路人故事及寫文，最重要是盡快撰寫好出版計劃，出奇地這一刻完全無想過戀愛這回事。
「嘩……好好味喎，煙三文魚牛油果芝士三文治，烘埋底，賣相仲要咁好添。你咁好手勢，有無諗過轉行頂番間茶記嚟做？淨係做早餐都夠，肯定捱得住貴租，哈哈！」陳芝鳳大快朵頤道。
「無啦，做三文治功夫最少，只係將啲材料左砌右砌咋嘛，你都識架啦……哈」黃慧詩輕鬆道。
「喂喂，咁輕鬆應該無嘢啦……琴晚諗通咗啲咩？」陳芝鳳沖著健康飲品笑著道。
「戀愛唔係我嘅避難所，對人有不切實際嘅期望只會換來失望，自己先至係自己真正嘅避難所。」黃慧詩若有所思道，將這數句話連同剛在陽光普照下的飛鳥自由地飛翔的相片放上IG。這番說話，不論對鍾仁宇還是蔡裕行，同樣適用。
「咦，終於開竅咗啦喎。」陳芝鳳很滿足。
「我覺得呢阿蔡生離開咗我後，自己更加有空間去面對及表達自己內心真正嘅需要。似乎我以往……都係乞緊求對方施捨快樂比我，真正快樂唔應該係咁。」
陳芝鳳點頭道：「有啲嘢要走，咪由得比佢哋走，你咪睇下最終留得低嘅嘢係啲乜。留得低嘅嘢分分鐘先係最重要。」
黃慧詩重新投入教學工作，小學生的天真無邪對比成年人的滿腹籌謀，前者更為讓自己舒適自在。她也密謀張羅搬家的事，因舊居還有不少個人物品需要分時間搬走，還要趁著蔡裕行中午不在家才能做到，但他的時間表較為浮動，不是太易掌握其最新動向。
不過，當務之急都是盡快尋覓兩房一廳的單位。黃慧詩初步鎖定了長洲，貪該處有一程船到中環，而且有慢船及快船可供選擇，落了船再步行十五分鐘經中區行人天橋至學校。對於要靈感寫作的人而言，短短三十分鐘、有位坐的船程對比動輒站立逾一小時的隧巴車程，確實給了很大的空間，特別是自己的心境實不能再被這些生活瑣事全然地牽制。
更何況，黃慧詩以後再不能乘搭蔡裕行的「順風車」上班，所有時間點要重新適應。
但是，當一個人變成了一顆種子進入了自己的生命後，要徹徹底底地忘掉對方，又談何容易呢？
「時間是忘記痛苦的最好工具」？黃慧詩覺得未必。
蔡裕行Gym room 的ig已經貼上他的時間表，但以黃慧詩與蔡裕行相處多時的經驗，他不是全日都待在gym room裡，所以最穩陣的做法乃是跟隨他的時間表。每隔一段時間，黃慧詩便要返回舊屋取回銀行月結單、水電費單，她很感慨，當立心要撇掉一個人的時候，依然逃不開他的影子。
人生很多事情未到最後都未知勝負，但對於一個愛過的人而言，遠遠不止勝負如此簡單。自從蔡裕行之後，黃慧詩沒有變得更加幸福，也未遇過讓她真正心動的另一位；但是也沒有變得更加不幸，至少暫時與蔡裕行之間沒有再來往，而她還未對禿頭的鍾仁宇動心。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5rPCFByJ
所以，幸福不是必定要讓情況變得更加好，不變得更壞已算萬幸。黃慧詩被閨蜜公然出賣都親身嚐過，世上還有什麼難關大得過此個？
蔡裕行自突然被黃慧詩撞見自己的醜事後，他獨自駕車四處兜風，最終駛到西貢郊野公園，仰望著四野無人的星空，陷入了沉思。不論車外的風景如同快鏡般逝去，或者車內音樂playlist的歌如何奧妙，他發現即使與余怡婷的博奕中佔得上風，但心裡無辦法將余怡婷這個人從腦海中抹去。
「你問呢堆問題之前，點解唔問吓你自己？喺你飲咗咁多酒嘅情況之下，喺床上面你分得清邊個係我、邊個係阿Vivian咩？你咁有正義感又Man又肯聽人講嘢，我又點會唔影低你嘅雄姿呀？？喺Party 咁多個男仔入面，你呢…..係唯一一個令我留低好深刻印象嘅人。」
「兩個人之間嘅嘢，發生咗就係發生咗，唔係你想delete就delete，呢個世界唔係你一個人話晒事架！」
蔡裕行愈想愈不忿氣，賭局裡本已嬴得一大筆籌碼，但怎會想到一時大意，將口裡所有的錢悉數獲利回吐。其實早在余怡婷出現前，蔡裕行進入Café臨上樓梯時，赫然發現黃慧詩出街常用的Heritage 啡色斜肩馬鞍包，拉鍊上還配有十字架飾物，他看到當時坐在樓梯附近那枱的顧客有點奇怪，以報紙遮著自己的臉。不過他無心情繼續查根究底，因為他之前收到那個陌生號碼的訊息 ----
「你出咗院咁耐都唔搵我？諗住避我避到幾時？人哋掛住你架嘛，嗰晚我哋咁開心。蔡生，你做人可唔可以有番啲良心？」
「你唔好咁過份，我話比你聽得些好意須回手，唔好諗住激嬲我，我做啲乜我唔敢擔保……」
「你做到嘅一早做咗啦，唔駛次次都打嘴炮。咁啊，約你今晚七點銅鑼灣霎東街Preface Café等，我啱啱收工好想試吓嗰度啲菜式。出嚟食餐飯陪下朋友啫，你咁都唔肯？我知你今晚無堂教架……」
「得……我怕咗你！！我宜家駕車過嚟！」
蔡裕行離開gym room時不忘帶上一本支票簿。
但，又有誰人預計到結果會如此出乎意料？然而，蔡家恆覺得至少一挫余怡婷的銳氣，她無預計到蔡裕行可以不顧一切花費甚鉅為要保著自己的名聲，也無想到未婚夫Ivan 已經四處留情，而不時將歡愉片段給了他身邊的朋友公諸同好，即是自己。
蔡裕行和余怡婷到達Café樓上的吧枱。
「呢度啲氣氛……都唔錯喎，Openrice 都算寫得中肯。之不過唔知啲嘢食係點呢？」余怡婷微笑著，將清水遞到蔡裕行面前。
「伙計唔該比一杯英國Boddingtons啤酒。」蔡裕恆呼叫著，無視余怡婷。
「你又飲呢款呀？呢款啤酒我歐洲旅行嗰陣飲過，皇室成員最鍾意飲。你隊冧咗自己係咪想我救你呢？都好啊，反正你上次都係咁……嘻嘻！！」余怡婷在蔡裕行耳邊道。
同時間，余怡婷輕輕用手將長髮輕撥到耳後，稍稍翹腳露出白色迷你裙下的底褲，以及bra top下的豐滿身型。
「唔關你嘅事，你無咩資格去管我個人嘅私生活！！」蔡裕行道。
余怡婷的手慢慢伸向蔡裕行的後背，道：「做咩啫你？人哋知你做嘢辛苦關心吓你咋嘛！」
「真正關心我嘅人，一個Vivian就夠，無任何女人可以代替到佢嘅地位，你就更加唔駛諗。」蔡裕行像觸電般閃開，回應道：「如果當日我無飲醉嘅話，或者今日我唔會落得有痛腳比你捉住嘅光境。」
「所以，對於大半年前XX賓館發生嘅一切，如果無咩裸照或者影片，你都會視我同Vivian有相同地位嗎？？」余怡婷拿起杯中的水，隔著玻璃望著蔡裕行。
「唔會，根本唔關事，我對你根本無嗰種心動嘅感覺，大家根本由頭至尾都唔夾，淨係你喺gym room白撞、攪到我啲同事已經知你係咩人。同埋因為嗰一晩，我同Vivian之間多咗你嘅存在而有暗湧，而呢個你根本出現得唔合時。」蔡裕行這番話倒也誠實。
黃慧詩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
可惜，大半年前在XX賓館發生的事令蔡裕行內心有愧，從此不能再單純地面對黃慧詩。
「就算你話你自己有幾鍾意我個朋友，到後來，你咪又係喺度呃住對方先。你呢種人，專一呢兩個字適用喺你身上架咩？唔少人都知你桃花好、人緣旺，啲女多到圍喺你身邊函氹氹轉添！」蔡裕行無看到余怡婷說話時的表情，但他聽得到此話背後的諷刺意味。
「得……你唔駛再講……」蔡裕恆恰恰看見剛才那位用報紙遮著臉龐的人，心中驚訝不已。
莫非……莫非……但蔡裕行無暇再想。
蔡裕行whatsapp震動，有朋友傳來一則訊息打破了他的沉思，余怡婷當晚已經永久離開人世。群組之內悲慟氣氛甚濃，無人多說一句話。唯獨只有蔡裕行十分輕鬆，余怡婷的生死不在他關心之列，他只想到余怡婷用以威脅自己那部「太空卡」手機，以及內裡性愛影片及相片的去向。
群組有人轉發涉事新聞片段，蔡裕行見到余怡婷的黑白照片已知消息屬實，其中一個鏡頭拍到余怡婷的手機粉碎。此時蔡裕行控制不到狂喜的情緒大叫起來，所有證據都灰飛湮滅，與余怡婷之間錯誤的孽緣像粉筆字般抹掉。不過，蔡裕行很快陷入了低潮，就算影片和相片全部消失，都不能挽回與黃慧詩的關係。
這時候蔡裕行本想向黃慧詩解釋，但他看到傳送的訊息對方只有一個tick。他心急如焚，立時驅車回家。回到家裡後，蔡裕行發現客廳上放著一個燒至灰燼的面盆，入面被燒成碎片的相片隨風飄揚、飄落一地，房間內黃慧詩的衣物大多被清走。
蔡裕行讀著黃慧詩寫給自己的信，頹然跌坐在梳化上痛哭。
(故事待續)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GEDj1v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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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喜歡故事的讀者們，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dMJDUn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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