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縫裡擠進來的晨光,弱得跟螢火蟲屁股似的,在阿哲那張熬得快垮掉的臉上灑下幾塊斑駁的光影。他一宿沒合眼,就那麼靜靜地握著林詩雅的手,聽著她那越來越輕、幾乎快要聽不見的呼吸聲。病房裡那台破監測儀器倒是敬業得很,依舊有規律地「滴答、滴答」響著,可那每一聲,都他媽像一把大鐵鎚,狠狠砸在他心窩子上。
「起碼……她睡得還算安穩。」阿哲低聲嘟囔著,指尖像摸著稀世珍寶似的,輕輕撫過林詩雅手腕上那條越來越扎眼的藍色紋路,那顏色,藍得讓人心慌。
護士推門進來,照例檢查生命體徵。瞅見阿哲那雙熬得跟兔子似的紅眼睛,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藏不住的憐憫。
「你還是歇會兒吧,」護士的聲音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什麼,「比賽就在後天了,你得養足精神才行啊。」
阿哲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比賽重要,還是她重要?你說呢?」
護士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只能低頭默默地在本子上記錄著那些冰冷的監測數據,然後像逃命似的離開了病房。
門剛「咔噠」一聲關上,阿哲那台加密通訊器就跟催命符似的輕微震動起來。是阿Ken發來的信息,簡短得像電報:「卡組最後的測試搞定了,各項指標都還算正常。不過,『心之律動』那玩意兒的能量消耗實在太大了,得靠你那變態的超高共鳴指數才能把它的威力 पूरी तरह से निचोड़出来。」
阿哲回了個更簡單的「收到」,然後整個人又像尊石像似的,重新陷入了沉思。林詩雅費盡心血替他量身打造的這套卡組,是他倆最後的指望了。不光是為了贏下那狗屁比賽,更是為了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證明他們的理念——卡牌這玩意兒,不應該只是冰冷冷的數據和骯髒的資本堆砌起來的遊戲,它更應該承載著活生生的人的真實情感和撼動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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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到正中間的時候,阿哲去醫院走廊盡頭的飲水機那兒接了杯水。可等他端著水杯返回病房時,卻發現門口杵著一個他熟悉到骨子裡、也厭惡到骨子裡的身影——盛世娛樂的CEO,陳國峰那張老狐狸臉。
「你來這兒幹什麼?」阿哲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身體像上了弦的弓,本能地擋在了門前,一副「有我在,你休想進去」的架勢。
陳國峰今天倒是穿得挺低調,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裝,身後也沒跟著那些礙眼的保鏢。他臉上的表情居然挺平靜,甚至還他媽的帶著一絲平時根本不可能在他臉上看到的「同情」。
「阿哲啊,我能理解你現在對我的戒心。」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溫和,溫和得讓人起雞皮疙瘩,「但我今天是來跟你談正經事的,就我一個人,沒帶旁人。」
阿哲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冷笑:「你們盛世的人,嘴裡什麼時候吐出過象牙?全是些騙死人不償命的鬼話!」
「那我就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了,」陳國峰居然沒動怒,反而顯得更有耐心了,這老狐狸今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實話,我很欣賞你的那股子不服輸的狠勁兒,真的。你小子能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街頭混混,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這份才華和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確實是塊難得的好料子。」
「少跟我來這套虛情假意的,」阿哲壓根不吃他這套,語氣硬邦邦的。
「我也對林小姐現在的遭遇,深感遺憾,」陳國峰繼續演著他的戲,眼神還不著痕跡地往病房裡瞟了一眼,「星塵症這玩意兒,算是我們最早期的實驗項目之一了,裡頭確實有很多……嗯,不太完善的地方。說起來,她也算是少數幾個能從那場實驗中僥倖存活下來的實驗體之一了。」
阿哲的眼珠子瞬間就紅了,怒火「噌」地一下就躥了上來:「所以,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就打算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等死嗎?!」
「事實上,我今天是特地來提供幫助的。」陳國峰的語氣突然一轉,變得充滿了商人那種特有的精明和算計,「我有一個建議,不,準確來說,應該算是一筆交易。」
阿哲眉毛一挑,示意他有屁快放。
「下一場比賽,你的對手是白金,這點你清楚吧。」陳國峰那雙老狐狸似的眼睛緊緊盯著阿哲,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而且,我很清楚,你贏不了他。」
「哦?是嗎?」阿哲冷冷地回敬道,「就像你當初也覺得我贏不了那個什麼狗屁飛刀一樣?」
陳國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年輕人啊,白金可不是飛刀那種不入流的角色能比的。他手裡掌握著我們盛世最頂尖的核心技術,擁有堪稱完美的卡組配置。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把你小子之前的每一場比賽都翻來覆去地研究透了,仔仔細細地分析了你的每一個可能的弱點和破綻。」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所以啊,」陳國峰的語調放得很平緩,像是在陳述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我的建議是:只要你在比賽中『合理地』輸給白金,別讓場面搞得太難看,丟了我們盛世的臉面,我就能動用我的私人權限,替林小姐提供整整三個月療程的『星辰藥劑』。」
阿哲的心臟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三個月?你確定?」
「這點時間,起碼足以讓她撐到……嗯,或許能等到什麼奇蹟發生呢?」陳國峰說得含糊其辭,但那話裡頭的暗示,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阿哲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眼前彷彿真的看到了一線微弱的希望。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就意味著他能有更多的喘息之機去尋找永久解決問題的辦法,意味著林詩雅不必立刻就得面對那冰冷而殘酷的死亡威脅!
彷彿是看穿了他內心的掙扎和渴望,陳國峰不慌不忙地從他那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公文包裡,摸出了一份文件,遞到了阿哲面前。
「這是一份正規的『醫療援助協議』,完全符合法律程序,具有法律效力。」他解釋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只要你在上面簽個字,我們這邊立刻就能安排給林小姐打第一針。」
阿哲一把接過文件,眼神像掃描儀似的快速掃視著上面的條款。這份協議看起來確實挺專業、挺正式的,白紙黑字地承諾了提供三個月的「星辰藥劑」治療。不過,裡頭也夾雜了一些寫得含含糊糊、模棱兩可的條款,比如什麼「接受方需要在公共場合保持對盛世娛樂的客觀中立態度」,還有什麼「在比賽過程中應充分展現職業卡師的專業精神和競技水平」之類的屁話。
「這些含含糊糊的條款到底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阿哲皺著眉頭,語氣不善地問道。
陳國峰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哎,都是些法律文件上常用的套話罷了,不用太較真。簡單來說,就是要你輸給白金,但別輸得太難看,打出點水平來,別讓那些掏錢買票的觀眾看出來咱們是在演戲。然後呢,從今往後,你小子就別再在公開場合指名道姓地罵我們盛世了。」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當然了,私底下你愛怎麼想,那是你的自由,我們也管不著。」
阿哲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向病房裡那個依舊沉睡不醒的林詩雅,心裡頭簡直亂成了一鍋粥,無數個念頭在打架。這個交易,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挺簡單明了的:用一場比賽的勝負,換取林詩雅三個月的生命。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一旦他點頭答應,那就意味著他徹底向財閥低頭認慫了,意味著他背叛了林詩雅昨晚在天台上對他的殷殷囑託,更意味著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理想和一直以來苦苦堅持的追求。
「好好考慮一下吧,年輕人。為了你心愛的人,有時候,做出一些『靈活』的變通,是很有必要的。」陳國峰的聲音帶著一股子蠱惑人心的魔力,「明天早上之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林小姐的第一針『星辰藥劑』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看你小子怎麼選了。」
說完,他轉過身,慢悠悠地走了。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上迴盪著,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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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像一塊髒兮兮的抹布。阿哲依舊木然地坐在病床邊,手裡緊緊攥著那份輕飄飄卻又重如千鈞的協議,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道縫,肥龍那張圓滾滾的胖臉從門縫間探了進來。
「兄弟,」肥龍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出情況了,大事不妙啊。」
阿哲示意他進來。肥龍那胖得跟彌勒佛似的身體,費勁地擠進了略顯狹窄的病房,臉上的表情一反常態的嚴肅,像是天要塌下來了似的。
「剛收到裡頭的可靠消息,盛世那幫孫子正在暗地裡大量收購白金那小子的勝率期權,」肥龍湊到阿哲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道,「他們這是鐵了心要押白金贏你,而且下的注還不小,看來是想撈一筆大的。」
阿哲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們就這麼有把握,吃定我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信心不信心的問題了,」肥龍搖了搖他那顆碩大的腦袋,「他們還在暗中使絆子,打壓你的支持率呢。我聽說,他們已經買通了好幾家有影響力的主流媒體,準備明天集中火力,發一波抹黑你的負面報導。」他頓了頓,臉色更難看了,「還有,我還打聽到,白金那小子最近從盛世內部搞到了一套全新的頂級卡牌,據說就是專門針對你那套『心之律動』設計的,看來是要下死手了。」
阿哲的拳頭攥得咯吱作響,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沉默了好半天。
「龍哥,如果……如果我真的輸給了白金,你會怎麼看我?」他突然抬起頭,問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肥龍當場就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啥意思啊?兄弟。」
阿哲垂下眼簾,聲音有些發悶:「我的意思是,假設,如果我明知道這場比賽我根本贏不了,卻還是硬著頭皮去打,你覺得……還值得嗎?」
肥龍盯著阿哲看了足足有好一會兒,然後視線不自覺地移向了病床上那個安靜得像睡美人似的林詩雅,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聲音裡滿是無奈和滄桑。
「兄弟啊,我不知道你小子到底遇到了什麼難處,但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只明白一個道理,」肥龍的聲音出奇地認真,跟他平時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判若兩人,「想當年,我還在街面上當小混混的時候,有個老前輩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記到現在:人活這一輩子,錢可以沒有,名也可以沒有,但唯獨一樣東西不能沒有,那就是——站著把錢掙了,站著把命活了的骨氣!」
「就算全世界都他媽不相信你,只要還有一個人站在你這邊,那也值得你為了那個人堅持到底,死磕到底!」肥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阿哲的肩膀,語氣鏗鏘有力,「更何況,現在可不止一個人相信你!有成千上萬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瞅著你,期待你能打破這個狗娘養的不公平的遊戲規則,給他們也爭一口氣!」
阿哲猛地抬起頭,那雙熬紅的眼睛裡,重新閃爍起一絲久違的光芒。
「謝謝你,龍哥,我明白了。」他說,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堅定。
肥龍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齒:「行了,啥也別說了,好好歇著吧,明天可是個大日子。我先出去給你弄點吃的墊墊肚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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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四周靜得可怕,阿哲依舊像座雕像似的守在林詩雅身邊。病房裡的燈光被調到了最暗,只有監測儀器上那些微弱的指示燈在不知疲倦地閃爍著。他從懷裡摸出那套卡組,就著那點微弱的光亮,仔仔細細地審視著林詩雅嘔心瀝血替他設計的這套「心之律動」卡組。
「UR-共鳴心弦」、「SSR-悲傷的迴響」、「SR-憤怒的樂章」……每一張卡牌,都像是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都凝聚著林詩雅那無與倫比的心血和才華,更承載著他們兩個人共同的理念和遙不可及的夢想。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些冰涼的卡面,彷彿能真切地感受到卡牌中那股奔騰不息的能量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就在這時,林詩雅的身體突然輕微地動了一下,眼皮也跟著顫抖了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
「阿哲……」她的聲音細若遊絲,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中。
阿哲渾身一震,立刻湊了過去,聲音都有些發顫:「我在這兒,詩雅,我就在這兒。」
「你的卡組……都準備好了嗎?」她努力地想擠出一個微笑,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阿哲重重地點了點頭:「嗯,都準備好了,完全是按照你的設計來的,一張都沒改。」
林詩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為身體實在太過虛弱,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艱難地伸出手,阿哲眼疾手快,連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入手一片冰涼,涼得嚇人,像一塊剛從冰窖裡取出來的寒玉。
「陳國峰那老狐狸……他剛才來過了吧?」她喘息著,虛弱地問道,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阿哲一下子愣住了:「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感覺到了……他身上那股子令人作嘔的銅臭味……」林詩雅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厭惡,「他……他跟你提出了什麼條件?」
阿哲猶豫了一下,心裡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決定對她坦白:「他說……如果我明天在比賽裡輸給白金,他就答應給你提供三個月療程的『星辰藥劑』治療。」
林詩雅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瞳孔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平靜得讓人心疼。她用盡全身力氣,虛弱地搖了搖頭。
「不……不值得的……」她的聲音細如蚊蚋,幾乎快要聽不見了,「我的命……不值得你……為了我,放棄你的一切……」
「詩雅,你別這麼說,求你了。」阿哲緊緊握著她的手,指節都有些發白,「三個月,只要有三個月的時間,我們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案的,一定能!」
「不,」林詩雅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不容置疑,「一旦你向他們屈服了……你就再也……再也站不起來了……」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昨晚……在天台上,你答應過我的……你都忘了嗎……」
阿哲心如刀絞,痛得快要無法呼吸,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份煎熬。
「我寧願……帶著我們共同的希望和夢想死去……」林詩雅艱難地喘息著,一字一句地說道,「也絕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你……變成他們豢養的一條……一條搖尾乞憐的走狗……」
她的話,就像一把淬了毒的鋒利匕首,一刀又一刀,狠狠地扎進阿哲的心臟最柔軟的地方。陳國峰提出的條件,表面上看來,似乎並不算太過苛刻,甚至可以說是充滿了誘惑。但對林詩雅而言,這卻是一條不可逾越的底線,一條用鮮血和尊嚴劃出的原則線。一旦跨過了這條線,就意味著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犧牲,都將變得一文不值,徹底付諸東流。
「我知道了,詩雅,我都明白了。」阿哲終於開口了,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決絕和堅定,「我答應你,我絕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更不會背叛我們共同的理想和信念。」
林詩雅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淺淺的、欣慰的微笑,那笑容,純淨得像一朵剛剛綻放的雪蓮。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像是掛了千斤的秤砣,很快,又再次沉沉地陷入了昏睡之中。阿哲伸出手,輕輕擦去她眼角那滴晶瑩的淚珠,他心中那架搖擺不定的天平,在此刻,終於徹底地、毫不猶豫地傾斜了。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點點星光在不知疲倦地閃爍著,就像昨夜他們在天台上共同許下的那個莊嚴而又沉重的誓言。阿哲抬起頭,望向遠處那棟在夜色中依舊燈火輝煌的盛世大樓,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而又冰冷,像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他從口袋裡摸出那份被他捏得有些發皺的「醫療援助協議」,沒有絲毫猶豫,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將它撕成了碎片,然後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讓那些骯髒的字眼像雪花一般,紛紛揚揚地落入黑暗之中。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救你的,詩雅,」阿哲低下頭,對著沉睡中的林詩雅,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鄭重地承諾道,「不是靠卑躬屈膝的屈服,而是靠堂堂正正的勝利。」
他摸出通訊器,給阿Ken發去了一條極其簡短的信息:「明天,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以赴。」
放下通訊器,阿哲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感受著手中那套「心之律動」卡組中奔騰流淌的磅礴能量。明天的比賽,對他而言,將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決定生死的戰鬥。它不僅僅關乎著林詩雅那岌岌可危的生命,更關乎著他們兩個人心中那個更加公平、更加自由、也更加美好的卡牌世界,能否最終照進現實。
監測儀器依舊在不知疲倦地發出著有規律的「滴答」聲,像一個冷酷無情的倒數計時的鐘擺,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頭。而阿哲的心跳聲,卻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變得越來越沉穩,越來越堅定,也越來越充滿力量。
窗外,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出了醫院的停車場,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陳國峰慵懶地靠在後排柔軟的真皮座椅上,手機屏幕上幽幽地亮著,上面顯示著一則剛剛收到的訊息:「目標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陳國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帶絲毫溫度的獰笑,隨手撥通了一個加密電話:「立刻啟動B計劃。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選擇了硬碰硬,那就讓他好好見識一下,什麼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壓倒性的力量。」
掛斷電話,他抬起頭,望向窗外那片深邃而又冰冷的星空,臉上那副假惺惺的「同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和決絕。
「年輕人啊,年輕人,」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整個世界宣判,「你們總是那麼天真,總是要用淋漓的鮮血和撕心裂肺的痛苦才能最終明白,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從來都不是你們這些卑微的螻蟻所能改變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永遠都不會是。」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4i8arEJ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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