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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辦公室裡，宋偉手腳冰涼。窗外間斷的警車聲，像重錘般敲擊著他的神經。壓抑的霉味充斥空氣，一切都無聲地壓迫著他。
馮希站在窗前，沉默片刻後轉身。他身旁，一位便衣刑警正翻閱學生名單。
「宋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GpNL39sc
馮希的聲音不急不緩，卻透著難以忽視的威嚴。
宋偉聽見了，卻沒有回應。他目光定定盯著面前的木質辦公桌，耳邊彷彿有種若有若無的嗡鳴——像蒼蠅盤旋，又像水面下不安的氣泡。腦中一片混亂，只剩一個念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2wc81BaE
「不能露餡，絕對不能露餡。」
「宋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D82KEHAE
馮希再次喚道，語氣帶著一絲不耐，聲音略微提高。
宋偉仍無動於衷。馮希和另一名刑警對視一眼，眉頭微蹙。馮希的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宋偉，看見的不只是緊張，還有深藏的麻木。他從未見過如此安靜、甚至有些「遊離」的學生。
馮希心想：「這不是尋常的驚慌，更像是一種故意的空白……」
「……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NfNa9bHV
馮希低聲嘆氣，上前幾步。他拉過一張椅子，放到宋偉面前，語氣溫和了些，「你在想什麼？」
宋偉眨了下眼，視線慢慢抬起，眼神混沌了一瞬，像剛從幽暗夢境裡掙脫。他對上馮希那雙沉靜而鋒利的眼睛，猛然一震，整個人坐正，臉上的遲鈍頃刻間消失。他強迫自己擠出一絲慌亂。
「對、對不起……」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9qhm2t2p
他嗓音乾澀，低聲說道。
他在心裡默默演練著：「要表現得再無辜一點，再害怕一點……」
馮希露出淺淡的笑容，坐到他對面：「別緊張，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不是嫌疑人，只是住的地方靠近倉庫，我們想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
宋偉低頭掩飾情緒，緩緩點頭。
「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比如叫喊，或者……不尋常的響動？」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K2tHEAHW
馮希語氣輕柔，像是在引導。
「……沒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GbiIpnMM
宋偉平靜答道，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異樣，彷彿他真的睡得像個嬰兒。
馮希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沒有追問，轉而問：「李老師和王老師，你熟悉嗎？」
「嗯……她們是我的老師。教過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FNXVmUsb
宋偉回答自然，但話鋒一轉，聲音冷了下來，嘴角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
「喔？怎麼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shzoklnl
馮希注意到了他語氣的變化。
宋偉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壓抑的憤慨：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LdXvLMD6
「她們平時也不怎麼管學生，只管成績。我找她們，也只會讓我去‘自我反省’。有一次我被推倒，膝蓋都擦傷了，李老師只說別小題大做。王老師更是直接說我是爛泥扶不上牆，別影響班級平均分。」
馮希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思：「聽起來，她們在學生中評價不是很好？」
「同學都不怎麼喜歡她們，但也沒人敢說什麼，因為她們很會跟家長打交道。」宋偉回答。
馮希看了身邊那名刑警一眼，對方輕輕點頭。
「你沒有和她們發生過衝突？」
「沒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KuTUYK0M
宋偉快速回答，沒有絲毫停頓，語氣乾脆得有些不自然。
「我們也了解過一些你被欺負的事情。」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8pA0CHIo
馮希語氣忽然轉重，但依然帶著一絲同情，「李老師和王老師對此從未過問嗎？」
宋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眼中卻沒有笑意。那苦笑中透著難以察覺的怨毒。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3w9TLSEZ
「她們……根本不管。班上的事情，只要不影響升學率，她們懶得插手。她們只在意自己頭上的光環。」
馮希沉默幾秒，眼中露出一絲微妙。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明亮的陽光瞬間灑入室內，照在宋偉臉上，使他不得不抬頭，臉上的表情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謝謝你配合我們調查。」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Z0YLdase
馮希轉過身，聲音溫和，「你可以走了。」
宋偉站起身，心臟仍在快速跳動，但他表面上維持著釋然的表情。他剛準備離開，馮希卻在他邁步之際突然說道：
「宋偉。」
「嗯？」宋偉一怔，回過頭來。腎上腺素瞬間飆升，他的大腦開始瘋狂拉響警報。
馮希盯著他，語氣平靜，那雙銳利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rjECSA8c
「你沒有想過……傷害李老師和王老師？」
那一瞬間，空氣像是凝固了。宋偉的呼吸猛地停滯，喉嚨發緊。他的大腦在極速分析，沒有一絲多餘的思考。他必須立即、果斷地否認！
「沒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w3p7mVT4
宋偉的回答脫口而出，迅速得甚至有些冷漠，沒有普通人面對這種問題時的震驚或憤怒。
馮希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宋偉快步離開辦公室，彷彿多停留一秒都無法呼吸。而那扇關上的門內，馮希終於露出了一絲困惑。他低聲呢喃：「奇怪……他沒問‘她們怎麼了’。」
旁邊的刑警抬起頭：「什麼意思？」
馮希蹙眉：「其他學生問到傷害老師的事，幾乎都會先問她們出什麼事了。但宋偉沒有，他直接否認。這個回答……太快了，太乾脆。」
刑警沉吟：「他是個聰明孩子。」
「是啊。」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Q0FtWXtG
馮希輕聲道，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廣闊的操場，「聰明，未必就是好事。」
宋偉衝進洗手間，關上門。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自來水拍打在他發燙的臉上，卻無法平息他劇烈跳動的心臟。
「該死……差點就完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RxUP4RW2
他喃喃自語，聲音顫抖。「馮希那個警察，他怎麼會……他怎麼會問那種問題？」
宋偉從洗手間出來，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中已不見方才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壓迫到極致後的冷靜，和一絲冰冷的決絕。馮希的審問像一記警鐘，徹底粉碎了他「完美」計劃的幻想。
「我以為我做得天衣無縫！」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jVldJSXV
宋偉咬緊牙關。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1JA9esdoS
「復仇的快感讓我太得意忘形了。我以為我不會輸，根本不可能輸！」
但現實，此刻卻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
「我終究只是個中學生……」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LbyCtjye
他嘲諷自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vsewh6MA
「思慮不夠周全。專業的警察，比我想象的難纏太多了。」
他現在最擔憂的，是書包裡那兩瓶血液。
「我的戰利品……」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hDCECeLJ
他低聲自語，眼神帶著病態的迷戀，「妖花唯一的養分，無論如何都必須帶出去！」
這燙手山芋，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他冒險。他知道學校內外現在都可能被警方嚴密監控，直接帶出校門，簡直是找死。
「怎麼辦？怎麼才能安全帶出去？還要處理掉吳伯那裡的證據！」
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又一個方案，卻又不斷被他自己推翻。
「直接藏校服裡，混人群衝出去？」他皺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oobcDhsP
「不行！出口肯定有警察檢查，萬一金屬探測器？或者我緊張露出馬腳？」
「那藏學校哪個角落，等沒事回來拿？」他搖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MFFy6VtE
「更不可能！學校這麼大動靜，每個角落都可能搜查。被清潔工發現？被哪個學生撞見？全完了！」
「偷偷丟牆外？放學再繞出去撿？」想法剛冒出來，他就打消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VG7niPc1
「痴心妄想！牆外肯定也有警車巡邏，便衣呢？我一個人鬼鬼祟祟，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每一個「聰明」的想法，在專業警方的背景壓力下，都漏洞百出。他不斷地在腦中推演、自我否定。焦慮感像藤蔓般瘋狂纏繞，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與挫敗。
而更棘手的，是吳伯員工房裡的那些證據——安眠藥殘餘、舊書和材料殘渣。那是他提煉麻痺藥物的關鍵物證。如果被警方發現，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宋偉的心臟再次收緊。這需要他冒更大風險，潛入一個可能已被警方盯上的地方。
他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掐進肉裡。腎上腺素仍在體內狂飆，但這次，它不再帶來純粹的恐慌。它轉化為一種極致的清醒和冷酷。他感到自己像是被推上了一場更高風險的「遊戲」。而對手，是一個比他想像中更加難纏的獵人。
那種瀕臨暴露的刺激感，竟又奇異地帶回了一絲病態的興奮。
「這才夠刺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g2p3p2Vh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這不是害怕，而是鬥志被點燃，準備迎接挑戰的預兆。
「既然遊戲規則變了，那就要徹底推翻，重新來過。既然他們來了，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完美！」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蠢蠢欲動的興奮。目光投向通往宿舍區的方向。那兩瓶血液，還有吳伯房間裡的秘密，正在無聲地催促著他。他知道，這將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生死博弈。
就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刻，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如同閃電般，猝不及防地撕裂了他混沌的腦海。
那個念頭，膽大妄為，瘋狂至極，卻又精巧得讓人心生寒意——它完美地利用了所有人的視線盲區，甚至連馮希那樣的老狐狸，也絕不會料到。
幾乎無法克制地，宋偉的嘴角緩緩上揚，眼底深處，是冰冷的愉悅。那種超越一切的狂妄與輕蔑，此刻已徹底吞噬他僅存的理智。對即將到來的混亂，他只剩下無法自拔的病態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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