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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五

篠沢　みお

Oct 22, 2019

225

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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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音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鐘以後了。

在一樓的問詢處報上「原田薆」的名字之後，才得知了她具體在哪間病房，鈴鈴音便急忙趕去。

這裡是帝都綜合醫院，屬於公立的綜合性醫院，同時也是整個帝都最大的醫院。不僅普通平民會來這裡接受治療，連軍人或政治家這些人也會。同時，鮮為人知的是，這間醫院在創立之初就具有神道背景。

從全國各地的神社中選拔出來的少女們在經過專業訓練之後成為了對災使，在戰場上受傷甚至喪命都不是喪命奇怪的事。而依靠以神道為基礎的咒術和術式對她們進行治療，就恢復速度來說，比常規方法會快很多。而她們也多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以便能夠早日返回戰場。

加上從小經過神道的洗禮和訓練的巫女的身體素質和受傷之後的恢復速度本來就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即使是受到對普通人來說的致命傷，也能很快恢復。

但是，受傷就是受傷。無論恢復速度有多快，身體曾經遭受了傷害這一點並不是虛假的，當時所遭受的痛苦也不是虛假的。

鈴鈴音當然明白這一點。

醫院在設計之初就就按照西洋風格設計，走廊上並不是鋪的木板，而是整塊的大理石。雖然病房內仍然是鋪設的木板，但在走廊上行走或奔跑的時候就有種叮叮咚咚的聲音。

鈴鈴音還是喜歡穿著木屐踩在天然的木材上，每踩一步都會發出「嘎嘎」的聲音，同時木板凹陷下去一個舒適的角度的感覺。如果不僅僅是地板，連牆壁和天花板都完全由木頭來打造的話，她就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心情也會馬上隨之平靜下來。

其實算起來，自己和這家醫院也算是有緣了——某種程度上可以這樣說吧。

因此找到薆的病房，絲毫都沒有費勁。

直到現在，她還是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之中。如果昨天晚上自己能夠稍微提前一點察覺的話，她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也不會遭受這種痛苦了。

鈴鈴音好希望受到這種傷的是自己。

「誒？觀鳥少佐…」

那一句招呼將鈴鈴音從極度自責的悲傷中喚醒，使她抬起頭來看著前方。

臉上的自責和悔恨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的少女，她的眼睛很紅，似乎剛剛哭過的樣子。在她身邊的另一名少女則是無論何時都以巫女服示人，臉上冰冷得看不到其他的表情。

「神川少尉，北島少尉，你們也是來…」

鈴鈴音淺淺地鞠了一躬，出聲打著招呼。看樣子對方兩人的目的也與自己一樣，而且一直猶豫不決沒有進去的樣子。

「表示肯定，我們對原田準尉的情況非常擔心。」

北島點了點頭，而她背上那只巨大的深紅色大弓也隨著這個動作略微向前傾了一個小小的幅度。對於對災使來說，自己用作戰鬥的神具從某種程度上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因此很多人即使沒有工作也會隨身攜帶，但考慮到神具的大小和攜帶的方便程度等原因，像隨身攜帶破魔大弓這麼大的神具的情況也非常少見。

「哼！誰會來看她，只不過是間美說非常擔心她的情況因此我才陪她來的。」

真佐美立馬出聲否認，同時動作誇張地哼了一聲。之後似乎躲避著鈴鈴音的目光似的，一直拉著間美的手將半張臉藏在她的肩膀後面。

「謝謝你們…」

鈴鈴音微笑著道謝，看上去能記起她的並不只有自己。對於在普通人的視線範圍之外，用生命與天災抗衡的對災使來說，還能夠被人記起，幾乎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將手指放在門把手上，似乎能夠感覺到裡面的溫度傳來，鈴鈴音輕輕咬住嘴唇，推開門走了進去。

「誒！！？？？」

出乎她們意料的是，病房裡已經有人在了。

「大崎中尉…」

鈴鈴音吃驚得不自主地抬起手指，但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一瞬間漲得面紅耳赤。

「您…您早就來了嗎？」

「不…」對方笑著搖了搖頭，而她身邊的另一名少女則點頭致意。

「我們才剛剛到不一會，方才正好聊到你呢，觀鳥少佐。」

「這可真是巧啊！」

另一名少女也掩面雅笑，之後和實美一起站起，雙雙鞠躬。

「謝謝你們，大崎中尉，白島中尉。」

「不用這麼拘謹啊觀鳥少佐，我們只是順路過來看望原田準尉的情況而已，還什麼事都沒做。」

實美毫不掩飾地爽朗大笑，而白島則和顏悅色地在旁邊補充。

「原田準尉的運氣非常好，照這個情況下去，最多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那麼，我們還要去一趟陸軍省，先失陪了。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還會過來的。」

五名少女互相鞠了一躬，大崎和白島走出了房間。

「嘛…感覺陸軍的傢伙裡還是有好人啊…」

薆看上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精神，臉色也非常難看。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努力坐起身子想要倚靠在枕頭上，鈴鈴音急忙制止了她。

「謝謝你，鈴鈴音，還有間美。你們這麼大老遠地跑來看我…不過那邊那位是誰？」

薆說完這句話之後動作誇張地朝真佐美的方向一指，隨著這個動作，對方的臉開始發紅，眼淚也不自主地在眼眶裡打轉。

「嘛，可能是哪位路過的正義美少女同情心氾濫了非要來看你吧，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把她的名字記住比較好。」

「哦，你是說愛哭鬼真佐美嗎？」

鈴鈴音捂住嘴巴笑得肩膀發顫，而間美也歪著腦袋，似乎難得地露出類似開心的表情。真佐美則低下頭，臉也漲得通紅，從鈴鈴音的角度來看似乎還有點冒煙的樣子。

「謝謝你，真佐美。」

薆閉著眼睛，露出微笑。伴隨著這句道謝，真佐美終於抬起頭來，但還是以哼聲應對。

「不過這回看來你比想像中有精神嘛，我也放心了。」

薆點了點頭，鈴鈴音和其他兩人走近她的床邊坐在凳子上。但薆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裡用於治療的神道咒術還真是驚人，雖然我很不想跟這種東西打交道。但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就感覺可以站起來了。」

「不要勉強，薆！」鈴鈴音急忙起身，但對方看上去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鈴鈴音也重新坐下。

「謝謝你們，大家都這麼關心我。」

無論怎麼強打起精神，薆並不是那種擅長偽裝自己的人，從她的臉上很容易讀出什麼出來。

「沒關係的，有什麼事可以說出來哦。」

說話間，間美已經倒出了一杯水。端到她的面前之後，對方一直看著自己的倒影，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一樣。

「哼！不會是昨天晚上突然被那只銀牙狼偷襲然後讓你覺得自己的能力太過有限，繼續呆在隊裡也只不過是拖大家的後腿而已了吧！不過你要是有這種覺悟倒還不算太笨。」

即使是這樣一個間隙，真佐美也沒忘嘲諷著她。不過，薆很少見地沒有立即還嘴，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薆…」

「呐，鈴鈴音。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鬥啊！」

「這…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當然是從天災手中保護帝都，保護大家的安全！」

被突然問道這個問題，連鈴鈴音都有些不知所措。但答案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沒有她們每天晚上的捨命戰鬥，將不知道還會發生多少可怕的事。

因為她們是對災使，使用部分神之力與天災之後的異象抗衡的唯一力量。

薆當然知道這些，但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但是，那是…好悲傷的感覺…」

她並沒有喝水，而是就這樣低下頭，仿佛陷入回憶中一樣。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你相信嗎？鈴鈴音，就在我昨天晚上被打傷的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順著傷口似乎流到我心裡了。那是連我也沒辦法承受的悲傷…簡直就像整個世界都在哀嚎一樣。」

「你說什麼！」

在鈴鈴音開口之前，真佐美先她一步說出口，瞪大了眼睛，仿佛絲毫不能相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這種沉重的悲傷並不是虛假的，我能夠感覺得到，那是被困在無法逃脫的絕望中的巨大的，宛如富嶽一般沉重的悲傷。」

薆看上去是忍住巨大的情感訴說著這些話，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也證實了這一點，這並不是胡編亂造就能夠說出的話。

「我們每天晚上的戰鬥對象，那些出現在天災所帶來的濃霧中的怪物…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

雖然薆問出了這個問題，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答案。但對她們來說，也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

「我聽說過…以前的書上是這樣記載的。在天災發生之前，人們可以在晚上自由外出。大海上雖然有風浪，但並不妨礙人們對大海的熱愛。在這個國家還有很多節日，在天災發生之前的節日。」

薆的目光有些發呆，雙手也無力地扶住玻璃杯。

「人們可以穿著浴衣在晚上外出，在神社外面買棉花糖，釣金魚，還有賣面具和各種食物的人，在夏天的夜晚還有叫煙火大會的東西。那種被稱為花火的道具可以一下就從紙筒裡發射上天空，雖然只有短暫一瞬，但可以讓夜空變得像白晝一樣明亮。」

眼淚滴落到被子上，水杯裡的波紋一直在搖晃。她並沒有哭，而是將眼淚擦乾之後，就抬起頭看著鈴鈴音。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天災，為什麼我們人類會被剝奪黑夜和海洋？太不公平了…明明是那麼美麗的東西，我們卻從來沒有享受過。」

「我不知道…」

鈴鈴音痛苦地搖了搖頭，這股悲傷似乎在小小的病房裡開始蔓延開來。

「但正因為如此，才需要我們。就算我們看不到，但人類總有戰勝天災的那一天。所以…所以我們才會對天災抗衡…」

「鈴鈴音…」

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努力抬起手臂，將手指伸到她的眼角。

「抱歉。」

察覺到的鈴鈴音急忙將眼淚擦乾，同時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但是…我們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們還有無數的同伴…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們會完全消滅天災的。」

「真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啊！」薆露出笑臉，雖然還是佈滿淚痕，但確實是陽光開朗的笑臉。原來的那個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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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卷一·序幕

#2 卷一·第一幕·神化二年·睦月十八日·一

#3 卷一·第一幕·神化二年·睦月十八日·二

#4 卷一·第一幕·神化二年·睦月十八日·三

#5 卷一·第一幕·神化二年·睦月十八日·四

#6 卷一·第一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零

#7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一

#8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二

#9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三

#10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四

#11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五

#12 幕間壹·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午後

#13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六

#14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七

#15 卷一·第二幕·神化二年·睦月十九日·八

#16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一

#17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二

#18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三

#19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四

#20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五

#21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六

#22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七

#23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八

#24 卷一·第三幕·神化二年·睦月二十六日·九

#25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一

#26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二

#27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三

#28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四

#29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五

#30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六

#31 幕間弍·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夜

#32 終幕·神化二年·如月五日

#33 參考文獻及其出處

#34 Volume II Introduction

#35 Volume II Prologue·February 10th，2013